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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话 三拜九叩送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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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仙证在笑,微微地笑,人不动。

周天公也笑,流露得胜的微笑,人在动,一步一步地动。多疑使然,使他心里想得翻天覆地,想金仙证的十重真力会出什么招,该是多么惊艳。

金仙证仍旧不动,他的第十重真力早已藏化气海,此刻正徐徐柔润每一处内伤,维持时日不多的生命。他料定周天公不敢一把拿住他,至少他了解周天公的多疑和自负还不敢将他提走。

周天公果然不再靠近,道“金仙证,你知道这里有人,他的气息比你我年轻,可与你我伯仲相像。”

金仙证很高兴,难得一回高兴,道“不错。”

周天公道“看来你成竹在胸,一定以为他会助你,好从我手中活下来,你认得他?”

金仙证道“不错。”

周天公道“他是谁?”

金仙证道“你永远也想不到。”

周天公道“天地之间,还有谁能媲美你我,你死了之后,谁能与我媲美?”

金仙证道“能媲美你之人,比比皆是。”

周天公不悦,道“你胡说甚么?你以为破蝶化仙,人人都能达到?”

金仙证道“天地有生,势必有克,这个道理看来我比你懂,比如克你之人,他是一个。”

周天公道“他究竟何人,你好像真认得他?”

金仙证流露一笑,道“普天之下,仅此一人,我座下弟子,江湖道上人称风神造化便是。”

周天公阴笑一声,道“你我如今才到达化蝶飞仙之境,他区区毛孩而已,乳臭未干,何德何能?”

金仙证笑道“他的德能你日后会知道。”

说毕,金仙证的身子微微一起,是收气降龍步,上升,慢慢上升。他的微笑似乎很快意,使得周天公莫名感到一阵冷飕飕的危险。

周天公暗道:你果然收敛第十重真力,想必为了要与我搏一死战,眼下才不惜使了出来,这必是你最后一手,可惜你的对手和朋友是我,只有一死。

于是,周天公沉脸相对,体内真力随念流动,那双女人般的手,十根手指化成尖锐的指剑。而金仙证的笑脸忽然不见,倏地一声,人已扶摇而去,快不可言。原来,他的第十重真力是用以脱身离去,使得周天公大叫“老奸巨猾!”

金仙证此去,是为捕捉一道身影,一道永远无法停止的身影,周天公料定他们是要师徒汇合。人的修为达到化蝶飞仙之境,任何东西都瞒不住过人的眼睛,比方说周天公现在。

——他看得出来,金仙证已被伤及性命,且是他一手造成,更当晓得。当他神准的眼力获得路逐惠所在,嘴边不由扬起一道轻笑——

只因瞧得出路逐惠正在破境关口,若施以手段阻止,打破他的参悟玄态……

心里想着,就觉得太妙,既然老天也偏向自己,自然是该从心而做。他很想笑,放声大笑。

然而周天公忽然心里一惊,越看越不信,不该,绝不可能,最后确定为不甘——路逐惠竟已达到化蝶飞仙之境?

心里不由怒火攀高,心道:我刚毁了一个金仙证,又无端造出一个路逐惠……

不过老天倒也公平,既然赐予这年轻人如此造化,我周天公是该及时遇见,更该把他打回平凡,以平我愤,以慰我心。

想到这,周天公便不肯放任路逐惠这种人继续活着,以平自己不甘,又免将来大患。如今碰上绝好良机,自然不容错过。

他又想笑,放声大笑。想想老天爷,最终还是偏向自己,给别人造化,却给自己机会去抹杀,去摧毁。原来老天竟那么狠,心中不由得多喜欢了它几分。

周天公于是飞快下指,点开双步杀千里夫妇瘫痪要穴,使之经脉和穴窍马上完好如初,率上二人运转身法,抄了上去——

他望见金仙证追得十分劳苦,那路逐惠小子竟不回头顾及家门师父。这使他心中顿时大白,不由默默大喜:定是那路逐惠破境之际遭到袭扰,如今饱受弊端,果是老天眷顾我也!

周天公心里越来越兴奋,人一兴奋,使得身法总会抄得比平时快,更使人不忍放声肆笑。

他的笑声十分歹毒,化作一道一道强劲音波,含着九重真力,使人听进耳朵里烦闷难当。

金仙证心感回天乏术,叹师徒二人薄命,只好再下决心,转身再搏。

此时造化忽然一变,原本似风一般狂躁,身形清澈的路逐惠,以为从此再也操控不下化体玄态。没想到如今忽然顿悟,自感有生以来,体内的一切从没有一次比现在破境重生更美妙,双眼神光发得威严炯炯,经脉,节窍,吐纳,一举一动都和以天地气息梦幻相仿,似已经与之融为一体,玄妙无穷。

金仙证承不住周天公的笑声摧来,相当九重真力再次一击,原本伤躯再度受创,直坠而下,不知落入一双手拖作的怀中,得以稳稳当当地落脚。见到这一张年轻的脸,金仙证一笑,此刻死对他来说竟不那么觉得可惜。

路逐惠眼中,神光流聚,连那一滴泪都饱含灵气,那双膝头一弯,扑通跪下,拜道“师父在上,徒儿当得不孝!”

金仙证伸手一挽,笑道“孝,我徒儿如何不孝?”

路逐惠垂首,容色先悲,道“徒儿连累了师父,您的伤,您的伤……!”望出师父的命限将尽,话已说不下去。

金仙证苍白一笑,十分满意地打量面前这张脸,这双眼,这双手,这宗腔和气海,整个完好无双,深邃神秘,无人可测。当下不由激动地道“无碍,无碍矣!”

路逐惠的真力忽然像他心里的怒火,燃烧,流动,无形无色,像没有一缕流溢出体外。周天公刚一落脚,马上受到路逐惠迎面卷席炽热的真力。

双步杀千里夫妇如身坠火海,一招尚未抢得,已先闷声而止,吐血倒飞,始终摆脱不出一种炽热的灼烧和痛苦。路逐惠的真力能焚毁世上任何内功,他要焚尽你,你只能认命和服从,越引内力相抵,你只能越痛苦,有如身处炼狱。

凌双步竟不以为然,轻轻一笑,从苦笑慢慢变为欢笑,笑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欢快,也越来越苍白。周天公原本抽出余力提二人倒退,不想此女居然疯了,于是他退到三十步时,右手中只有杀千里一人。

杀千里面苦心悲,央求道“师父,请您救救双步!”

周天公竟不以为然,像很随意地把人扔在一边,再也不顾一眼。

杀千里此刻才知,自己的师父多么好,好得多么虚伪。为了好过一些,他只能蜷缩一团,不断喊着自己的女人“双步”,越喊经脉抽得越痛,越痛他越喊,七窍流出来的血就越多。

不料,凌双步已从抽痛脱离苦海,苍白地走来,此刻的柔弱使她变成别样的美人。

她温柔地劝杀千里,道“郎!你为何要挣扎?你看我现在,内力焚尽了,武功使不得了,虽然平凡,但我心欢畅。

你若稀罕我,何不借路公子的化力焚去武功,别再痛苦,起来做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呢?”

杀千里听进心里,他的不甘并非来自路逐惠,而是那只冰冷一扔的手,是那虚如伪蛇的师父。而他此刻的不甘与怒火,非要和凌双步比较,他今日才算看得最明白,心里也有了选择。

杀千里的选择使他不再那么痛,七窍的血不再流,内力正一点一点地焚消,武功在一招一式地焚忘,离平凡人越来越近。某刻,他笑了,大笑,释怀的笑,远远地望见他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金仙证缓缓道“周子天,你看到了,你若还有点人情味,不至于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路逐惠的出现,周天公的眼里已没有金仙证,双目出奇的冷静,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不肯相信,与路逐惠展开对峙。

也许因为路逐惠太年轻,名声太隆,造化太大,使得周天公心里又有无尽的不甘和愤怒嫉妒,从而不再眨一次眼,如果眼睛能杀人,路逐惠恐怕活不到现在。

路逐惠道“不可否认,你是我平生唯一一个看走眼的人,无情,自负,狭隘,六亲不认,可你不该不懂一件事。”

周天公平生只一次被后生这么训斥,内心不悦,却道“哪件事?”

路逐惠道“师父视我如子,我亦视师如父,你虽没有人味,可也不该对我师我父动了杀念。”

周天公道“哦?那又如何?”

路逐惠道“送你二字而已。”

周天公道“那二个字?”

路逐惠道“偿命!”

周天公心里,时而匪夷所思,时而不甘,时而怒火,时而嫉妒,时而恨,时而仇,这六样加起来,谁能道明其中味?

听他说道“想不到我刚才那一笑,竟使你重获操控,侥幸地破蝶登仙,从而令你口气如此狂妄。”

路逐惠道“说到这一点,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笑中的九重真力为我引经,我的造化还是一阵风。

现在为了报答你,我也让你尝试一下,身上被穿通十个孔洞的滋味。”

周天公暗道:我与金老匹夫斗了四天四夜,已消耗不小,若再与路逐惠相搏,那可万万不妥,得说个体面的理由脱身,如此便不会显得怕了他这后辈。

他说道“金仙证,今日你我胜负已断,来日我当回复你一道邀函,请你这位高足再上从天崖,届时再断个高下立判。”

金仙证笑了笑,如何不知周天公心里所想,此人一生占尽天下便宜,容不得自己亏,人又多疑,难免小人之心泛滥。金仙证更知座下徒儿的品性,从不轻易动杀,废掉周天公一身的修为却是必然,当然也免不了周天公身上那十个孔洞。

他说道“知你者,我也。周子天,你算计天下,抢尽先机,夺尽便宜,竟然也会害怕,这倒使我觉得很稀奇。”

周天公不悦,道“金仙证,你的激将有时很低级,比方现在。

你一道战帖我就来了,可从不准备什么。

希望我的战帖到你们手里时……路逐惠,你可一定得来。”

金仙证道“听起来,这倒是显得我理亏,既然如此,你请便。”

既然师父请他便,路逐惠便不作拦截,道“届时,我好好领教你之天下合璧。”

周天公听得‘天下合璧’四字,忽然一喜,道“你说‘天下合璧’?何为天下合璧?”

路逐惠道“你美其名曰博览天下群学,实则盗取天下武功。

我不知耍盗为何助你盗窃天下武功,但你合修天下武功,这已是事实。

我所谓的‘天下合璧’,只是随口一说,你别误会,这不是恭维。”

周天公道“可我很高兴,已当成是你的恭维,你也配这么恭维我。”

路逐惠道“莫非你的无名**因此而有了名字?”

周天公妄声大笑,心里兴奋不已,道“以前总觉任何名字都不配它玄之又玄的奥妙,如今就承你恭维,就叫天下合璧,天下合璧!哈哈,哈哈!”

风中残留大笑,余音未绝,他的人已去而不见。

金仙证望着爱徒,轻轻地笑了笑,笑着笑着不忍“噗嗤”一声,血很黑,很冰冷。

路逐惠大惊失色,扑向师父热掌一按,道“师父,劳您暂先意守丹田气海二处,徒儿为您祛尽脉中湿寒。”

金仙证又笑了笑,忽然更苍白,道“惠儿,你不必再耗费,人老了总归要入土,师父再熬,也不过是大限今日。”

路逐惠耗动精气,源源不断地为恩师灌输,不肯住手。直到心里冷静下来,师父仍然再笑,似乎只有笑是他的命伤良药,而路逐惠为他灌输的精真之气却一分也不肯受纳。

路逐惠扑通跪下,再拜师父,恳求道“师父,就劳您打开丹田气海二处,徒儿尽力续您经脉,祛尽湿寒!”

金仙证还再笑,道“惠儿,周子天的真气十分冰寒,而且附着无穷无尽的再生粘腻,怎可轻易荡尽。”

路逐惠道“师父,劳您打开丹田气海,徒儿立刻为您推脉催血,再带您去找东五瞎。”

金仙证笑道“惠儿,你消失的这段日子,有人改扮天符双魔灭了五瞎门,东五瞎或许还活着,可他们五人已不知去向。

况且东五瞎个个身怀‘冰曝十寒功’,真气湿腻无双,天下无人可解,除非换功。”

路逐惠道“那咱们去找南梅花,北四甲,他们专破东五瞎的道行,五人加起来定然妙医圣手,一定有办法。”

金仙证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梅花四甲固然妙手回春,眼下也为时已晚。”

路逐惠道“师父,那您说要如何换功?”

金仙证苍白笑道“换功自然也要东五瞎首肯,以他们五人‘精神气血’四样生命重宝换到别人身上。

而那个人自己也得将四样生命重宝换到他们体内。

而要成功,中间还需天符双魔的‘移宫换羽诀’才能大换功血。”

听言,路逐惠要比师父更苍白无力,心中阵痛,道“师父,眼下还不到回天乏术,徒儿带您立刻动身,找到他们。”

金仙证不肯,笑道“惠儿,你且过来,让师父再摸摸,瞧瞧!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就陪陪师父,说说笑,让师父活得欢快一些。”

路逐惠心里莫名奇怪,却想不出来哪里怪,不如就先依着师父一时半会,再图挽救。于是跪着走来,更接近了师父,如同小时候。

金仙证瞧了瞧他的脸,很满意,摸了摸他的头,当然还是满意。这不由使得路逐惠想起当年孩童往事,师父就是这么慈祥,眼泪不忍夺眶而下。

金仙证笑了笑,而这次他除了笑,心里竟还有别的打算——

他的丹田连着气海,忽然开封二处大纳之穴,精纯真气兀然灌涌而至,犹如江河那般,滔滔地赐予路逐惠,直入他的经脉,汇聚他的丹田气海。

路逐惠始料未及,只见师父已不可收手,自己更不可违抗,只能洒泪相受。

金仙证最后一笑,这次永远都这么笑,双手垂落盘膝之上,面容忽然回光,白发条条,说道“惠儿,师父毕生之修为尽数传承与你,也是最后赠你的礼物,愿你日后行走江湖,一步造化,步步造化,为师的遗体且葬在从天崖顶。”

路逐惠挥泪行三拜九叩,以恭送师父最后一程,道“师父在上,徒儿路逐惠,恭送我师,恭送我父!”

金仙证仿佛笑得更祥和,临终合上那双疲惫的眼,含笑而眠,此是不醒长眠。

天符双魔,东五瞎,冰曝十寒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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