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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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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女看守就抡着警棍,敲打着床柱高声叫嚷,让大家起床。女人们纷纷起身,嘉丽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女看守使劲儿敲打着床柱,嘉丽像是没听见一动不动,女看守拿警棍戳了她一下。嘉丽睁开了眼睛,女看守猛地抡起警棍,朝嘉丽打来,嘉丽闪身躲开,动作麻溜地像会中国功夫。女看守望着嘉丽笑了,威胁说:“老老实实服从命令,除非你想死!”嘉丽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爬起身。

天冷得滴水成冰。囚犯餐厅内,众人排着队领取食物,她们的食物是每人一碗汤和一块黑面包。马克和几个看守在不远处望着,嘉丽领取了一碗汤和一块黑面包,她又抓起一块黑面包。工作人员抡起汤勺砸向嘉丽的手,嘉丽迅速缩回手,解释说:“一块面包吃不饱。”工作人员笑了,罗莎和蕾贝卡惊讶地望着嘉丽,马克走了过来,嘉丽连忙说:“我想多要一块面包。”

马克沉思了一会儿说:“普夫人,如果换成别人,这个梦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并且我想皮鞭已经让她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可是请你不要害怕,那些事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会对你额外开恩的,只是想得到额外的馈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嘉丽不懂,马克让她只管跟着走,嘉丽想了一下,还是跟着马克去了。马克把嘉丽带到集中营的洗衣间内,硕大的滚筒洗衣机前,衣服堆积如小山丘。马克让嘉丽洗完所有的脏衣服,以此来换取一块黑面包,并要嘉丽用手一件件洗干净。令马克没有想到的是,嘉丽为了一块面包,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马克摇摇头,心想,这么多脏得令人作呕的衣服,该怎么洗啊,真是奇怪的中国女人。

嘉丽在洗漱间内洗衣服,她不时地搓着手,在嘴边哈着气。犹太女人放风,女看守擎着警棍走来走去。罗莎低三下四地求女看守,询问嘉丽的情况,女看守被纠缠不过,敷衍了她几句。

嘉丽累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才洗完了衣服,马克带着她去了囚犯餐厅。嘉丽颤巍巍地接过一碗汤和两块黑面包,她端着汤碗,大口地喝着。喝完汤,嘉丽累瘫了一样回到牢房,她爬上床,一头倒在床上。

罗莎睡醒时,发现身边有一个小布包。她拿起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黑面包。罗莎起身下床,走到嘉丽床前。嘉丽睡着了,她的嘴里塞着另一块黑面包,她就那样吃着吃着睡着了。罗莎轻轻捧住嘉丽的手,她的手又红又肿,罗莎心里流过一阵暖流,热泪滚在嘉丽的手背上。

冬天真是寒冷,大雪飞扬,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风刮起,吹碎了光,雪花仿佛东奔西逃,要寻觅安全的地方降落。维也纳的街上人心惶惶,军车一辆辆驶过,车上站满了犹太人,大卫挤在犹太人群中冷静观察着。

集中营院内,乌纳和几个孩子打着雪仗,他们奔跑着,享受着雪花带来的快乐。铁门开了,军车驶进集中营,乌纳站住身望着。军车停下,满车的犹太人纷纷下车,他们茫然而惊恐地望着集中营,看守端着枪,高声地指挥着他们,嚷着男女分队。

犹太人纷纷排队,乌纳跑到人群前,他的目光从犹太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乌纳猛地一缩脖子,看守抡着皮鞭抽上了他。乌纳一边叫着爸爸,一边往犹太人群里躲,他躲在了大卫身后,看守发现了他,恶狠狠走上前。

看守伸手拽住乌纳的衣领子,乌纳抱着大卫的腰不撒手,看守又抡起皮鞭,大卫一把抓住看守的胳膊。看守怒视着大卫,让大卫放手,大卫轻声替孩子求情,看守再次恶狠狠地让大卫放手,大卫冷冷地看着他,松开了手。大卫刚松手,看守就抡起*,朝大卫头上砸去,大卫瞬间倒地。

看守毫无人性地继续抡着*砸向大卫,他不断用脚踹着大卫,大卫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淌着血,地上殷红一片。所有的人都惊恐地望着,其他的看守看着笑着,他们的笑声,像要刺破飘雪的天空。

大卫被送到集中营的男牢房,乌纳不停地给他说对不起。大卫逗着他说:“叫我积克叔叔吧。”乌纳开心地介绍着自己:“我叫乌纳,积克叔叔,你真是个好人。”大卫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乌纳说:“我妈妈病死了,只有爸爸了,可是爸爸被德国人抓走了,我一直在找他,就是找不到。”乌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他展开纸,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乌纳问:“积克叔叔,这是我的爸爸,你见过他吗?”大卫望着画像沉默着,乌纳失望地看着大卫,慢慢地合上纸。大卫看着乌纳伤心的表情,不忍心地说:“叔叔见过你爸爸,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和你的爸爸就会相见了。”

乌纳问:“叔叔,你会带我离开这里?你会带我去找我的爸爸?”大卫牵着乌纳的小手告诉他,他们会出去,一起出去,和他的爸爸团聚,这是爱的希望。

犹太人有的躺在床上,有的聊着天,有的祈祷着。大卫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乌纳的各种问题,有乌纳在,他也不无聊。乌纳无意中说起看守所的事情,引起了大卫的兴趣,大卫问:“你在看守所待过?”乌纳说:“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看守所里。”大卫问:“看来你对看守所很熟悉了?”乌纳说:“当然,我是那里的万事通。”

乌纳说,有人曾冒充德国警察进了看守所,后来摔下山崖。乌纳还说,那个人是为了一个会拉小提琴的女人而冒险的,牢房里还总能听见那个女人的琴声,可惜的是那个女人自杀了。

大卫震惊地问:“自杀了?”乌纳点了点头,大卫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要憋死过去,乌纳又说:“最后,她被救活了。”有了乌纳这句话,大卫才恢复了正常呼吸。没有罗莎和孩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卫望着乌纳问:“那个拉琴的女人也来到这里了吗?”

乌纳摇摇说:“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来了,整个看守所的犹太人都被带到了这里。叔叔,你好像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大卫笑了,乌纳被他感染也跟着笑了,小孩子的世界,一个笑容就能满足。

鲁怀山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碰见普济州从里面走出来,他问起了嘉丽什么时候上班的事情,普济州搪塞了过去。鲁怀山看普济州跟霜打了似的,精神不振,提出要请他和嘉丽吃饭,普济州一慌,随口说嘉丽病了。

鲁怀山热心地说:“快去医院看看,正好我还认识一个医生。”普济州婉拒了,鲁怀山坚持要帮忙。他这么一坚持,把普济州憋回了卫生间,鲁怀山见状跟着走了进去。两个人站在小便池前,肩并肩,鲁怀山看普济州尿不出来,他吹起了口哨,调侃着普济州说:“我帮帮你?”普济州沉默着,他刚上完厕所,哪儿还会有尿意,他心心念念的是怕嘉丽的事儿露馅了,更担心嘉丽在集中营被欺辱、被伤害。普济州告别鲁怀山匆匆而去,鲁怀山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一定摊上大事了。

普济州先去了照相馆取东西,他夹着相框走在街上。风呼呼地刮着,很快风干了他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普济州的脑子里,全是和嘉丽的往昔。回忆不断,普济州心里清楚,嘉丽是有备而去的,临走前,她还给他买好了过年的新衣裳。

没有嘉丽的家,空空荡荡,普济州心里也一样。普济州拿着相框去了书房,他站在椅子上,往墙上钉着钉子,把他和嘉丽补拍的结婚照挂在了墙上。普济州望着结婚照发愣,一阵敲门声传来。他走到房门口,刚要开门,又停住了。敲门声很执著,普济州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房门,鲁怀山站在门外,他提着一兜水果。

鲁怀山走进来把水果放在餐桌上,他见普济州紧张不安的样子,不客气地提醒他给客人倒水喝,顺口问:“嘉丽呢?”普济州说:“女人嘛,都爱逛街,逛上街就不记得家了。”鲁怀山说:“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不地道啊,怎么能让媳妇带着病出去呢,你也不知道心疼人家。”

普济州忙不迭地认错,钟摆的声音不断传来,夜深了。

两人坐在桌前,各怀心事。钟摆声一响,普济州的心就一颤。鲁怀山看都深更半夜了,嘉丽还不回来,明白出事儿了。他想张口问,又吞了回去,他不想再和普济州兜圈子。

鲁怀山说:“你小子就别跟我弯弯绕了,我尿泡尿照照你,就能让你现原形。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普济州眼看隐瞒不住,只好如实说了。普济州讲得异常详细,从罗莎不是海伦.米歇尔说起,一直说到嘉丽进入了集中营。当他讲到罗莎是个孕妇时,鲁怀山猛地抡起巴掌,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抽得结实结实,打得普济州耳朵嗡嗡直响。

鲁怀山生气地说:“小子,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不能和她怎样,可如今你把孩子都搞出来了,我打死你!”鲁怀山说着又抡起巴掌,普济州赶紧否认,等他说明白了,鲁怀山才后悔自己下手太快。普济州倾诉着对罗莎的无尽同情,鲁怀山真诚地说:“济州,你太善良了,善良是美德,可是善良又是容易被利用,容易被欺骗的。”

普济州说:“不管怎么说,就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还是希望她能得到一张签证,希望她能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说到签证,鲁怀山言归正传,问道:“假签证在哪呢?”普济州说:“在汉斯手里。”

鲁怀山埋怨说:“小子,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团乱麻,一塌糊涂。当初我就应该先给你一棒子,再把你捆上车,让你远远地走,你走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可好,一屁股屎,你说怎么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汉斯会紧紧抓住这个把柄威胁你,企图得到我们的名单。所以,他才没有急着把这件事捅出去。现在你被他威胁,还怎么继续发放签证呢?如果此时让你退出去,那你对于汉斯就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媳妇就会面临着更大的危险,甚至是失去生命。现在,那张假签证到底是谁弄的还不清楚。还有,那张假签证是否出自领事馆,也没弄清楚。”

普济州说:“我没法去问吕秘书,我怕万一是因为工作失职,他再担惊受怕。”鲁怀山说:“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躲不开,那就只能去面对,等我回去琢磨琢磨,然后再说吧。”

夜深了,大卫还不想睡,他的头脑无比清醒。大卫还想着吃饭时的场景,也只有这个时候,集中营的男女才能见面,除此之外,连放风时间,男女都是分开的。心爱的女人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男人的魂,其实就是女人,大卫像丢了魂儿一样,孤枕难眠。

第二天,鲁怀山第一时间去了吕秘书他们的办公室,让吕秘书打开抽屉,把剩下的签证纸统计一下,报个数给他。吕秘书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翻出签证纸数着。

鲁怀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普济州站在那里。普济州向鲁怀山借车,说要拉东西,鲁怀山瞄了他一眼,默许了。普济州一路开车狂奔,心里却挣扎得厉害,最后还是决定去见汉斯,车朝集中营驶去。

汉斯坐在桌前翻着文件,马克推门走了进来报告,普济州来了。汉斯走到衣架前穿上外衣,他要亲自去享受普济州屈服认输带来的快感。普济州站在集中营大门外等汉斯,没想到等来了鲁怀山。他上前一把抓住普济州的衣领子,拽着普济州朝车走去。普济州叫着、嚷着、反抗着,鲁怀山不愧是军人出身,那把力气还在。他连拖带拽地把普济州弄到车前,打开车后门,把他塞进车里,然后关上车门。

普济州哪肯就范,他要开车门,鲁怀山紧紧地顶着车门。普济州要从另一个车门出来,鲁怀山钻进车里,把普济州按倒,然后用围巾把普济州的手捆了起来,用手套堵住普济州的嘴。

这时,集中营大门开了,汉斯和马克走了出来,却不见普济州,他们迈步朝车走来,鲁怀山下了车,和汉斯四目相对。马克嘀咕着说:“明明是只小雏鸟,怎么变成老山鹰了?”汉斯走到鲁怀山面前,望着车里的普济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小雏鸟被关进了笼子。鲁怀山开诚布公地说:“汉斯先生,我想我们需要找个机会单独聊聊。”汉斯鼓掌,表示同意。鲁怀山走到车前门,打开车门上了车,驾车远去。

车在郊外的僻静之处停住了,鲁怀山回身一把扯下普济州嘴里的手套。普济州大口地喘着气说:“憋死我了。”

鲁怀山沉默了许久说:“换做二十年前,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通报,私自会见德国党卫军,目无纪律,无法无天。”

普济州高声地说:“不管怎么说,假签证是因我而起,我得负全部责任,我要顶罪,我要救嘉丽和罗莎!”

鲁怀山问:“怎么,你还想背黑锅?就你那身板,你背得动吗?”

普济州说:“背不背得动,那也得试试才知道。”

鲁怀山说:“普济州,我告诉你,如果假签证出自领事馆,那就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整个领事馆的责任。你这样做,不但救不了嘉丽和罗莎,说不定会增添额外的麻烦,说重点,也可能会给我国外交带来巨*烦。千万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如果你现在离开领事馆,你的生命就像草芥一样,别说能不能救人,就是你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奥地利都两说!普济州,你好好想想,掂清楚分量,腿在你身上,我管你一时,管不了你一世,你要是连命都不想要了,连别人的命也不想要了,那你就去,我绝不拦你!”

鲁怀山说完给普济州松了绑,普济州打开车门,下了车。普济州说:“制造假签证,目的就是为了让罗莎离开奥地利。如果假签证没有出自领事馆,那官司全在罗莎或者嘉丽身上,一个是即将临盆的孕妇,一个是我的妻子,不管她俩是谁,我都得替她们扛着;如果假签证出自领事馆,那不但牵扯着罗莎或者嘉丽,还牵扯着您,牵扯着吕秘书,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的事而受到牵连。如今,嘉丽被关在集中营,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威胁,我心里像着火了一样,急呀,我恨不得马上就能把她救回来。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清醒了,眼前还有更急的事,在下一个犹太人离开奥地利之前,我不能犯错,否则我就无法把他送出奥地利了。等送走那个人之后,我一定会去大使馆,甚至外交部,把一切都说清楚。假签证是我办的,是我偷了签证纸,是我偷了公章,是我办了假签证,跟其他人都无关。”

普济州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鲁怀山听了,心也放下了。

鲁怀山刚回到办公室,吕秘书就敲门进来,他认认真真地数了,签证纸少了一张。鲁怀山让吕秘书好好想想,有没有人动了他的钥匙,此事非同小可,是要担责任的。吕秘书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迟疑地说:“有可能是上次数错了。”

鲁怀山说:“我想也是数错了,吕秘书,你这工作不称职呀。”鲁怀山说着,就打发他出去了,吕秘书一肚子歉疚,却不知从何说起。

薇拉心里对丈夫的所作所为一直不痛快,她在卧室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告诉比尔说:“比尔,这是春天和秋天的衣服,这是夏天的衣服,这是冬天的衣服,妈妈都给你整理好了。到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宁可多穿一点,也不要少穿了。”比尔依依不舍地看着妈妈,薇拉轻声地问:“比尔,妈妈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妈妈回到家乡去?”比尔很坚定地摇摇头,他喜欢爸爸,爸爸是他的偶像,他想像爸爸一样。薇拉无奈地低下头,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是失败的,眼眶一热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来。

汉斯和马克的心思全在如何整治集中营的犹太人身上,现在中国人又掺和进来,更有意思了。尤其那个姚嘉丽,在马克眼中就像一只倔强的小母牛,难缠得很,马克向汉斯抱怨,他想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汉斯说:“教训的方式有很多种,只是对于她,我希望是一种和缓的、轻柔的方式,别忘了,她是我们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不能有任何闪失。”汉斯这么一说,马克立刻乖乖听话,是狗,都得听主人的。接着,马克又向汉斯汇报,罗莎和一个叫唐娜塔的女人走得很近,汉斯警觉地说:“留心观察。”马克点了点头问:“汉斯中校,那只小雏鸟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把他的妻子忘记了?”

汉斯说:“奇怪的中国人,很难理解,也可能是他不方便到我们这里来吧。”

马克说:“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被我们逼到绝路了,乖乖听话,束手就擒,这应该是他最好的出路。”

汉斯说:“但愿如此,还是要尽可能地盯紧他,盯紧领事馆的所有人,调动我们的一切力量,他们有多少人,我们就派出多少人,一个盯一个,不能漏掉,哪怕一丁点甜甜圈的渣子。很快就到圣诞节了,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两个人正说着,卫兵前来报告说:“中国驻维也纳领事馆副总领事鲁怀山拜访汉斯中校。”汉斯眼中闪现出诡诈之光,他心里默念,老山鹰来了。

鲁怀山站在集中营大门外没等来汉斯,却等来了马克。马克推托汉斯不在集中营里,鲁怀山一听,立马打开车门,上车就走。汉斯在办公室里端着一杯红酒呷着,琢磨着下一步棋怎么走。马克不解他为什么对鲁怀山避而不见。汉斯心里自有盘算,很明显鲁怀山是为救人而来,万一他有个什么证据,证明假签证不是出自那个中国女人之手,汉斯就必须得放人。所以,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前,汉斯不愿减轻自己的砝码。

集中营的男牢房内,犹太*成两排,看守拿着警棍来回走动,不断指指点点着,被点到的犹太人出列。看守是挑他们去干体力活儿,大卫毛遂自荐说:“长官,我能干活。”看守望着大卫嘲讽说:“丑鬼,你的热心让我感到温暖,只是你长得太丑了。”看守说完,哈哈大笑着朝前走去。大卫轻抚自己的那张脸,在丧失人性的看守眼中,他连干活的资格也没有。大卫想干活,他的心里抱有一丝希望,万一见到罗莎了呢。

大卫在看守面前苦苦哀求,终于打动了看守,同意他去干活。乌纳看着大卫,觉得这位积克叔叔有点傻,怎么能主动要去干活呢?大卫和众人被带到集中营仓库房,让他们修缮房顶。大卫站在房顶上忙碌着,他朝远处望去,集中营外是旷野,他的目光落在远方一个缺口处,缺口处布满铁丝网和电网,有哨兵站岗。

同样的情景在女牢房上演,只是罗莎不是主动请愿,而是看守强制性让她去干活。一旁的嘉丽看不过去,她要代替罗莎,女看守不许,嘉丽争辩了几句,女看守朝她抡起了警棍。

嘉丽高声叫喊:“有本事就朝脑袋打,我要是死了,那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女看守望着她,收起了警棍,转念一想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替她干活,她为你们演奏,这样可以吗?”嘉丽看着女看守,心想,拉琴总比干活强。

仓库内堆着小山一样的麻袋堆,嘉丽、罗莎和犹太女人们走了进来。女看守严厉地说:“今天的工作是缝补麻袋,什么时候缝补完了,什么时候睡觉。”嘉丽皱着眉头说:“这么多麻袋,得什么时候能缝补完哪?”女看守说:“本来没有你的事,可你非要来,要抱怨只能抱怨你自己了,干活!”

嘉丽再无话可说,她和众人走到麻袋堆前,开始缝补麻袋。罗莎背着小提琴站在一旁,女看守望着她,命令说:“演奏师,我想你可以开始了。”罗莎擎起小提琴演奏起来,琴声在仓库里飘荡着。

琴声穿过屋顶,大卫静静地听着。他趴在房顶上,透过房顶天棚的漏洞朝下面望去。罗莎挺着大肚子,演奏着小提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大卫的眼里充满着拥有全世界的感动。大卫起身朝罗莎的方向走去,他边走边透过天棚的漏洞,朝下望着。大卫走到罗莎头顶上,他刚扒开苫布,一阵皮鞭猛然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大卫趴在房顶上望着罗莎,只要能看到心爱的女人,挨多少皮鞭他都无所谓。看守抡着皮鞭使劲抽打着大卫,啪啪啪的皮鞭声从房顶传来。罗莎仰起头,大卫的脸出现了,却又很快消失在眼前,罗莎低下头,泪流满面。看守以为大卫是想看姑娘,对他狠狠毒打一顿之后,警告他以后再敢多看一眼,就敲碎他的脑袋。为了罗莎,大卫的心早已碎了,至于脑袋,他也不在乎了。爱你胜过我生命,话就是这么说的。

这世界上最无聊的,就是开会,汉斯是这么认为的,马克跟着附和。汉斯和马克开着车,行驶在去开会的路上,马克突然减慢车速朝前望着。远处,鲁怀山站在路旁,马克驾车停在鲁怀山身边,汉斯打开车门下了车。

汉斯问:“鲁先生,天气寒冷,荒郊野外,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鲁怀山说:“汉斯先生,我们不用绕圈子了,我听说姚嘉丽女士在你的集中营里?”汉斯摊摊手,并不否认。鲁怀山接着说,“汉斯先生,我是中国驻维也纳领事馆的外交官,我们的职责范围包括保护本国公民的正当权益。姚嘉丽女士是我国公民,所以我们有权利知晓并解决她在奥地利期间的一切问题。”

汉斯说:“鲁先生,您说得没错,只是姚嘉丽女士制作了假签证,触犯了法律,她不能受到你们的保护。”

鲁怀山问:“汉斯先生,您说姚嘉丽女士制作了假签证,您有证据吗?”

汉斯说:“她亲口说的,难道需要我给您出示口供和笔录吗?”

鲁怀山说:“汉斯先生,不管姚嘉丽女士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我想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应该善待她。”

汉斯说:“鲁先生,您虽然是外交官,但是对于处理嫌疑犯的事,您无权力干涉我。其实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您自己,如果那张假签证出于您的领事馆,那您的责任就可想而知了。”

鲁怀山说:“汉斯先生,您这句话可以作为照会的内容了。在事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妄加推测,强加罪责,这是对我国领事馆的侮辱,这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在外交事务上,言辞谨慎,岂能出现‘如果’二字!汉斯先生,您对外交事宜真是一无所知,简直无知得像个孩子。我还是那句话,在事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请你善待姚嘉丽女士,如果在此期间,出现任何意外,那后果你自己掂量。”

鲁怀山说着,打开车门,上了车,驾车远去。

马克走了过来,说:“这个家伙确实很难缠。”

汉斯沉默良久后说:“语言上的强者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要做的是毁灭他们的计划,彻底打败他们,让他们感受到透骨的寒冷和痛苦。”

琴声中,嘉丽和犹太女人们缝补着麻袋,嘉丽望向罗莎,她专心致志地演奏着小提琴。女看守坐在椅子上,嘉丽走了过去,请求停止演奏。嘉丽的理由让女看守感觉到可笑,她说:“演奏的人没累,听的人累了。”

嘉丽说:“谁说她没累,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该让她休息一会儿了。”

女看守说:“姚小姐,我看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在哪里,没弄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

嘉丽说:“我当然清楚,这里是集中营,汉斯说了算。”

女看守说:“你说得没错,可是此时此刻,你们归我管,我说了算,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明白吗?”

嘉丽说:“同为女人,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同情心吗?”

女看守说:“我的同情心非常多,可是它们不属于犹太人。姚小姐,你的底细我很清楚,我不想和你过不去,只是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听话。还有,你不用拿你的生命威胁我,其实,我可以有很多办法让你痛不欲生,而又死不了,你信吗?”

嘉丽看着女看守,她像坐等发威的母老虎,每句话都带着冰冷的刀刃,从口中飞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嘉丽又缝补起来,罗莎演奏着小提琴,琴声回荡。琴声荡漾中,罗莎突然昏倒在地上,惊醒了快要在椅子上睡着的女看守。

普济州刚走出领事馆,就看到汉斯在等着他,汉斯对他极尽讽刺,嘲笑他不敢为自己的女人出头,只会假借他人之手。

普济州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汉斯说:“老朋友,虽然你的上级,跟我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甚至是危言耸听的话,但是我心里很清楚,生命的赌注全在你身上。如果我们合作愉快,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相反,则是两条命,不,是三条命。我会让悔恨伴随你一生,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和孤独之中,至死方休。小雏鸟,请你记住,千万不要跟我耍任何手段,因为那些手段只会推着生命加速走向终点。”汉斯说完,上了车。普济州望着汽车远去,转回身去找鲁怀山。

走进鲁怀山办公室,普济州劈头盖脸就问:“鲁兄,您去见汉斯了?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陪您去啊。”鲁怀山轻声说:“这点儿小事,用得着陪吗?放心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普济州鼻头一酸,说:“鲁兄,我对不起您,我欠您一辈子。”

鲁怀山说:“少废话,对了,吕秘书那里确实少了一张签证纸,我想那张签证纸一定出自咱们领事馆。”普济州问:“您都跟吕秘书说了?”鲁怀山说:“我只是跟他说数错了,没提其他的事。济州,你想想,签证纸是怎么被偷出去的呢?”

鲁怀山这么一问,普济州猛然想起,嘉丽曾经找过吕秘书,还把咖啡洒在吕秘书裤子上了,然后嘉丽把给他买的新裤子给吕秘书穿了。这么来看,嘉丽很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偷走了钥匙。然后,嘉丽先盖章,后签字,把假签证给了罗莎,想让罗莎离开奥地利,也是想让她离开普济州身边。结果越来越明了了,确定是嘉丽做的没错儿。

鲁怀山轻叹一口气说:“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普济州说:“鲁兄,还是那句话,这事我背到底,跟你们都无关。”鲁怀山说:“这话说的,你捅的娄子你惹的祸,你不背谁背!说正事,我又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艾德华先生要去医院,看来他的病情不妙。”

普济州说:“医院里人多眼睛多,他要是去了,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应该阻止他。”鲁怀山也是这么想,必须去见见艾德华了,他把信递给普济州,说联系方式都在上面,普济州接过信,既紧张又振奋。

牢房里,罗莎刚缓过劲儿来,她告诉蕾贝卡说:“我今天看到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很丑陋,他一直盯着我看,看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想起了大卫。”蕾贝卡沉默着,嘉丽走了过来,蕾贝卡朝她笑了笑,转身走了。嘉丽摸着罗莎的肚子,感受着新生命的跳动,她和罗莎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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