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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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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宫门外的隐蔽处停下,倩娘转过头来,看着楚鹂,眼中掠过一丝迟疑,却最终还是低声说:“以后若有事,就让绿萼到那个地方找我。”

“好。”楚鹂颔首,笑容温顺:“今晚多谢倩娘援手,不然我定是深陷困境,无法脱身。”

“你真是太过谦虚。”倩娘微微一哂,摇了摇头,再未言语,身影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楚鹂抱着孩子下了马车,走出那个阴暗的角落,一直守候在宫门附近的绿萼,看见了他们,欣喜若狂地跑过来,未语泪先流。

“我说过没事的。”楚鹂柔声安慰。

“快,我来抱。”绿萼从她怀里接过允儿,又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音哽咽:“都是我不好,害我们家允儿受苦了。”

这也是与她相扶相携,不离不弃的家人。楚鹂轻轻一笑,眼角泛起泪光。

一路回到洛水榭,将允儿安置好,绿萼又打来热水,让楚鹂沐浴。

她用花瓣搓着自己的手,低低一叹:“今日这双手上,可谓沾满了血腥。”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绿萼沉默半晌,低低开口:“进了灭魂殿,便注定如此。”

“灭魂殿……”楚鹂缓缓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得玩味.

就这次的事看来,灭魂殿上层的人之间,其实互有罅隙。

倩娘竟然连允儿被下毒都不知道,可见宫中那人,未必有多信任她。

再看倩娘的态度,她对那人,也未必真心臣服。

这可就好玩了,上下成了两张皮,中间就可能会有空子钻。

再将前后发生的事串起来想想,他们要她入宫偷龙玺,杀萧覆。偷传国之印,杀一国之君,其目的无非是——谋反。

而今日,倩娘又不许她杀沈图,那么十有八九,是因为沈家也参与了此事之中。

沈南廷会不会也……楚鹂心里咯噔一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绿萼的问话,打断了楚鹂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身体滑入水中,浸泡了片刻才重出水面,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灿烂一笑:“接下来,我要看沈琬发疯。”

她说的没错,沈琬的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夜沈家的密信传进秋寒殿,她一看完便两眼发直。

那女人居然逃出来了,甚至还弄瞎了沈图的眼睛,更可怕的是,她还当真对自己下了剧毒,七日后便会毒发身亡。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仿佛已入魔怔。

秦妈在旁边,看得惊惧不已,想要上前去劝,却又不敢,只得瑟缩成一团。

当沈琬忽然瞟见她,一下子疯了般地扑上来,抓住她拼命摇晃,表情狰狞:“你去找她要解药……去要……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秦妈害怕到了极点,答应着逃出了她的房间,关上门,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只见窗纱上印出沈琬的影子,一直在惊惶地四处乱撞,如同蛛网上垂死挣扎的虫……

而此次事件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梁姵姵,则是兴奋得一夜未能入眠,她以为过了今晚,她最嫉恨的那个人,便会从此灰飞烟灭,在这世上消失。

翌日清早,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前往秋寒殿,找她的同谋分享成功的喜悦。

可见了秦妈,却发现她一脸沮丧惶恐,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想要问,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贸然开口。

秦妈也什么都没说,将她领到沈琬的内室门外,低低通报了一声,便逃也似地离开。

“进来。”里面传来沈琬有气无力的声音。

梁姵姵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去,只见沈琬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双眼无神。

她慢慢走到床前,小心地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沈琬眉毛倒竖,顿时来了火气:“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梁姵姵被骂得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笑着辩解了一句:“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嗯?”沈琬满心的恐慌和恼火,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发泄对象,将那封信直拍到梁姵姵脸上,力道之大,如同打了她一耳光:“你自己看。”

梁姵姵心里涌起屈辱和愤怒,却不敢当场发作,只得先将那信打开,看完之后顿时如雷轰顶。

“这怎么……可能?”她的神态,和昨晚沈琬刚知道消息时一样,呆若木鸡。

她根本不敢相信,贵妃居然在这样的劫杀中,还能活下来,甚至反败为胜。

“你出的主意好呵。”沈琬冷笑着点头:“你倒是没事,我这边却是伤亡惨重,连我自己,都被下了毒……”边说边往梁姵姵凑近,怨毒如刃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凌迟。

梁姵姵不自觉地往后躲,语无伦次:“我并非存心……我以为……我以为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对你自己而言,倒的确是万无一失。”沈琬猛地一掌击在床头的案几上,茶碗顿时被震得滚落到地上,一声碎响:“我告诉你梁姵姵,此事我既然倒了霉,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梁姵姵听了此话,更是觉得害怕,勉强地笑着安抚:“姐姐你也别急,说不定还有其他法子……”

“到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法子?”沈琬盛怒地搡了她一把,她一个稳不住,摔倒在地上,手正好撑在方才的茶杯碎片上,顿时有尖锐的疼从掌心传来,却根本不敢喊,只悄悄将受伤的手蜷起,血浸湿了袖口,心里寒凉一片。

“滚——”沈琬厉声呵斥,她慌忙站起,踉踉跄跄地奔出门去。

走出了秋寒殿,她的脸色依旧是煞白如纸,连嘴唇都在哆嗦。贴身丫鬟翠儿发现了她沾血的袖口,惊呼着拉起她的手想要察看,却被她甩开,笑容惨淡:“不必了,这点血……算什么?”

那封信里,写着她那看似柔弱的贵妃姐姐,居然连杀几人,如此狠辣,她竟敢自不量力,与其做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好害怕,她此时此刻,真的好害怕,就仿佛自己已经被送上刑场,只等最后的那一刻到来。

“小姐……”翠儿见四下无人,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其实并无证据,说你参与了此事,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做的。”

梁姵姵一愣,缓缓转头望着翠儿,绝望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亮光。

是,没有人能证明,此事她也有份,在贵妃面前,她一向讨好乖顺,对允儿也是疼爱有加,他们并未对她生疑。

只要没有把柄,单凭皇后的一面之辞,又怎能定自己的罪?

相反此时,她更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与贵妃拉近关系,才好洗脱清白。

思及此,她即刻前往洛水榭。

她到的时候,楚鹂正在为允儿穿衣。

允儿那晚被劫之后便被点了昏睡穴,之后又喂了蒙汗药,所以一直未醒,今早楚鹂调制了解药给他服下,他才醒过来,浑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事,以为自己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依旧欢蹦乱跳,没受丝毫影响。

楚鹂看着,备感欣慰。

当绿萼进来说梁姵姵来了,她答应了一声,抱着允儿出去。

他见了梁姵姵,依旧亲昵地叫“姨姨”,却不知道前面这个堆着满面笑容的人,曾经怎样恶毒地算计过自己。

楚鹂招呼她坐,自己也坐下,继续给允儿整理衣裳。

梁姵姵在一边,没话找话:“昨晚睡得……”当说了半句,她便又打住,觉得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鹂笑笑:“怎么了,你昨晚睡得不好?”

本是随口一说,可做贼心虚之人,听起来却像是别有用意,顿时结巴了:“嗯……其实……嗯……略有些失眠……”

她慌什么?楚鹂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梁姵姵更是坐立难安,害怕自己露馅,她站起来,招呼允儿:“走,我带你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允儿却摇头:“我肚子饿。”虽是一直在睡,但他到底已经一天两夜未进食,楚鹂忙吩咐绿萼上早膳。

“姐姐,那要不你们先用膳,我去院子里走走。”梁姵姵干笑着对楚鹂说。

楚鹂点头:“你若是已经吃过了,那便去吧。”

梁姵姵忙起身出门,走到水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而楚鹂坐在屋内,一边喂允儿吃饭,一边打量梁姵姵的背影,眼神深沉。

当梁姵姵自觉已镇定心神,这才进屋,殷勤地建议一会儿吃完饭,带允儿出去玩。

楚鹂却眼睫一扇,拒绝了:“今日便算了吧,皇上不在,总觉得这宫里不安全,光是呆在这洛水榭,我都不放心呢,更别说带出去。”

这一番话,更是刺中了梁姵姵的心思,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讪讪地说:“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可怕,青天白日的,能发生什么事?”

楚鹂嘴角一撇:“看似青天白日,可暗地里谁知道都有些什么勾当,还是小心为妙。”

梁姵姵听了此言,几乎再也坐不住,忍着内心的慌张,强笑告辞:“姐姐,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些头晕,便先回去了,等明日再过来陪你说话。”

“好,你回去好生养着。”楚鹂也不多留,送她出门。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桥的那一头,楚鹂笑了笑,侧过脸问身边的绿萼:“你有没有发现,她今日的神情不寻常?”

绿萼将她方才的表现仔细回想了一遍,点头:“确实。”

“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楚鹂冷笑:“你暗中去查查,她最近可有何异常举动?”

绿萼应声称是……

而梁姵姵回到瑶光殿,惶惶不安,她痛恨自己为何如此不镇静,为何不能装得更若无其事一点,会不会已经露馅了,会不会对方什么都知道了……一大堆纷乱的念头,让她脑子里乱成了麻。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又想起那封信中所描述的惨状,身体发颤。

翠儿在一旁,看得焦虑万分,怎么劝慰都无用,最后只得建议:“小姐,要不然,我们找老爷商量一下吧。”

梁姵姵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翻身坐起,握住她的手:“对对,去找我爹。”

由翠儿先去打点,然后在晌午时分,二人乔装成采办的内侍,悄然出宫。

当一路溜回梁府,在书房见到梁侍郎的那一刻,梁姵姵双膝跪下,哭出了声:“爹,你要救救女儿。”

梁侍郎愣住,赶紧扶起她,询问出了什么事。

当梁姵姵说完,他气得一拍桌案:“荒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做这样的事,你可知一旦败露,不止是你,整个梁家都要获罪?”

梁姵姵更是害怕,跪行几步,抱住他的双腿,痛哭流涕。

“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何要做?”梁侍郎恼怒之极。

梁姵姵此刻除了哭,已再无话说,她也觉得自己当初,是鬼迷了心窍,竟然自作聪明地做下如此愚蠢之事。

只可惜,任何一件错事,只有在真正错了之后,才会知道后悔。

梁侍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可毕竟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再如何气恨,又怎能不心疼?他最终还是扶起了她,重重一叹:“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中?”

“没有。”梁姵姵慌忙摇头:“就算我和皇后娘娘私下有往来,也不能证明我就一定和此事有关。”

“那就好。”梁侍郎长舒出一口气,目光变冷:“记住,若是最终纸包不住火,便一口咬死了此事全盘由皇后所为,绝不可松口承认一星半点。”

“可是皇后……怎可能放过我?”她想起今日在秋寒殿,沈琬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惊胆战。

梁侍郎冷笑一声:“不放过又能如何?第一她无真凭实据,第二沈家的势力,今不如昔。不然你以为皇上,怎敢选秀女?”

梁姵姵听得一愣:“怎么……”

“好了,这些政事你不必过问。”梁侍郎摆了摆手:“好了,你赶紧回去,不要让别人发现了,记住我说的话即可。”

有了父亲撑腰,梁姵姵的底气总算足了些,拜别回宫……

而沈琬今天,同样没闲着。骂走了梁姵姵,她独自坐着,心慌意乱,想要叫秦妈,却又觉得这个人,根本不中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见一次沈图。

何况,信上说他的眼睛瞎了,她始终不愿相信。

煎熬到太阳落山,她携了秦妈,匆匆出宫。

沈图前晚受伤,并未敢贸然回沈府,而是躲在那间客栈里,今日已悄悄请遍了城中名医,可无论是谁,看到他的眼睛,都说已经无药可救。

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笼罩,他绝望之极。

当沈琬到来,他听见她的声音,两行浑浊的泪,从那双已然如死鱼般翻白的眼睛中淌下。

沈琬看着他的模样,几乎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在屋中央,涩然地叫了一声“沈伯”。

他是真的瞎了,被那个女人毒瞎了,那她自己的命运会怎样?沈琬只觉得仿佛已经有一双手,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小姐。”沈图沙哑地唤她,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想要确定她的存在。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走过去,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莫嫣落……莫嫣落……”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有刻骨的恨意,却又透着惊怖:“她就是个魔鬼,你一定要小心啊。”

能从沈图的口中,听到魔鬼两个字,那个人有多可怕,沈琬已不敢想象。

“她说……她说……我毒发时……会是什么样……”沈琬已经颤不能调。

沈图只是摇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沈琬再也承受不了,嚎啕大哭。

沈图僵直地坐着,许久,缓缓说出一句话:“或许,她真的没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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