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说完这句话，脚步一旋离去，缀在云髻中的金步摇，随着步调荡出清脆的响声，绣着繁花的裙裾迎风翻卷，背影有说不出的矜贵优雅。
楚鹂的脑海中，却在这一刻浮现起那夜她在浴房中发现的那些事，唇角冷冷一抿：你的华丽背后是什么？你又是否真的有，骄傲的底气？
她未多做停留，决然转身，却看见萧覆正站在门内，静静地望着她。
垂下眼睑，她没有说话，他在看了她半晌之后，缓慢走到她的身畔，抬起眼望着遥远的天际，莞尔一笑：“你想得对，一个人有尊严与否，无关地位尊卑。”
楚鹂诧异而怔忪地望着他。
他转过头，对她眨了眨眼：“不用怀疑，你想什么，我都能看透。”
他真的能看透她的一切吗？楚鹂心中一跳，再度转开眼神。
这时，小顺子从回廊那头过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就此终止，萧覆说自己感觉好些了，想四处转转透透气，小顺子忙不迭地扶着他走了。
楚鹂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进殿中描图。
萧覆再回来时，并未多和她说话，只吩咐晚上的膳食，仍旧由她准备。
可还未到晚膳时分，便又有不速之客驾临。
先来的是个内侍，单就衣着行头上看，便明显比小顺子他们品级高得多，架势派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萧覆听闻传报，竟亲自出来迎接，显出将来之客的尊贵。
会是谁？楚鹂暗自揣测。
“万岁爷和贵妃娘娘正在路上，不多时便到了。”那内侍的话，让楚鹂一惊。
皇上和贵妃亲自来了？她下意识地偷眼看向萧覆，却见他只是低头敛目说“恭迎圣驾”，从脸上再看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随后，萧覆便要去府门口迎驾，那内侍却说皇上吩咐过了，太子病重，免去此礼，在寝殿等待即可。
萧覆谢过圣恩，让小顺子赶紧去传各院女眷过来，楚鹂站在一旁，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避开。但他没吩咐，她只好硬着头皮暂且留下。
很快，府中的重要人物都到齐了，一起屏息凝神地等候圣驾。
又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只听得远远传来一声“皇上驾到”，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楚鹂跪在最靠后的角落里，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敢抬头。
“平身。”皇上的声音，低沉却不显苍老，反而透着刚劲有力：“朕本早就该来探望，无奈国事繁忙，抽不出暇，你莫见怪。”
“儿臣怎会见怪？儿臣只有惭愧，不能为父皇分忧，反而要父皇惦念，更亲自前来，儿臣感激之至。”萧覆言语极为谦恭诚挚。
“你且过来，让父皇看看。”皇上让萧覆走到他身边，他握住萧覆的手腕，指尖扣于其脉之上。
片刻，他长叹一声：“脉象如此虚浮微弱，你这次，也真是遭了罪了。”
萧覆惨然一笑：“只怕儿臣……熬不过此劫……无法在父皇身边长尽孝了……”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皇上身边，默然不语的贵妃娘娘，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微一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