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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无非是新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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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念头还未转完,他已趋近身,把她从沙发里拉起来,把枪一把塞到她手里。

这柄黑色的枪崭新锃亮,落在她手上沉甸甸的,她吓了一跳,缩着手要挣脱。他不许,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逼她握住了枪。她使劲地往沙发里缩着身子,惊恐地说:“霍景,你要做什么!”他不答话,想了一想,又把枪拿过来,手腕一转,枪口朝上,咔嚓地一声,利落地把保险打开了。他冷着脸又重新把枪放在她手里,强硬地抓了把她的手扣在板机上,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枪口猛地一转,准确无误地抵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位置。

他眼神锋利,嘴角边却带一点微笑:“既然你忘不了郑南的事,觉得我罪不可赦,想以离开来惩罚我,干脆替郑南报仇,一枪打死我!保险已经打开了,你只要用一点力——”他的手指慢慢地扣到板机上:“我是害死了郑南!他们害我颜面尽失,差点地位不保,我发过誓,要让他们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没办法说服你接受这个结果。事情也与你完全没关系,你要因为这件事而害死自己,我会痛苦一辈子。来,干脆点,痛快点把这事解决掉!”

“你疯了。”咏恩完全惊慌失措,没想到他来这么极端的方式。避无可避,几乎紧张到站不稳,手指被他死死地按在了枪上,挣也不挣脱,手都快要痉挛了。末了,她放弃了挣扎,哀伤看着他:“霍景,你还是在逼我。为什么我们要用互相逼迫来解决问题?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没想过报仇这回事。我要离开,只是想选择一种让自己心安的生活。求你放下枪,放下!别做这种两败俱伤的傻事。”

霍景还是不松手,他微凉的手指压在她的手指上,稳稳地停在手枪的扳机上。只要扣下去,他的胸口会轰然一声轻而易举地被打穿,轰出一个血口大洞,那颗心脏会随着血散得到处都是。纵然命再硬,他也是死定了。她不是用死来威胁他么?他也只好豁出去了。

他冷笑:“放手?问题解决不了,我们会继续无意义无休止的争吵,让我比死更难受。还不如来个更好的了断,也省得你拿自杀来要挟我。我没想逼你,也不想干涉你的自由,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这个要求很过分?你真这么恨我的话,就开枪,替郑南报仇,我不会怪你的。”

与魔鬼在一起,还是放弃是非对错吧。要真让她朝霍景开枪,她宁愿自己死掉。他的手指又握紧了几分,咏恩怕他真的会开枪,这下子反被他逼到绝境。她像喘不过气来似地胸口剧烈起伏,吼道:“——我不要报什么仇!你快点松手!”人始终是自私的,霍景即使再罪大恶极到该下地狱,那也是她老公。她记起那次他中枪时身上那个止也止不住的可怕血洞,这辈子绝不愿看到第二次。她知道他想希望听到什么,脸上静静地淌下一行泪:“我明白了……我都听你的,哪儿也不去。你把手松开。”

霍景腾出一只手来抹她的眼泪:“可是,你完全不懂爱惜自己。”咏恩疲惫地接口道:“放心,我再也不会再说自杀之类的蠢话。”

手上一轻,枪“啪”地一声跌落到地上。咏恩的心像根被人握在手里扯得笔直的弹簧,突然又弹回来安全归了原位,悬了这么久,情绪还未归位,眼泪涮涮地不受控制地掉着。她的身子麻木僵硬地被霍景搂着,听到他在耳边说:“我知道你会舍不得。”

他躬身拣了枪,转身步入里间,把枪收到抽屉里原来的位置,悉心地落了锁。其实枪膛里压根儿就没有子弹。他知道咏恩绝不会朝他开枪,他当然也不会犯傻到朝自己开火。不怕死是一回事,枪走火是另外一码事。他做事一向考虑得很细致,风险和收效在心里盘算得很清楚。事情也算解决了大半,但他心里有些烦燥——并不想同咏恩耍计谋,但没别的办法了。若在夫妻之间,也要机关算计,步步为营,做人又有什么意思?

咏恩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仰视着霍景。像个小孩似地脸上泪痕乱糟糟的,透着泪光的睫毛看起来又黑又重,板在脸上似乎令眼睛承受不住。惊恐未散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初次见到她时,他觉得这个女人清新,澄明,有点世故,却天性中不脱孩子的纯良和执拗。却不知道就是这一点执拗气令他疲于应付,她对世事丝毫不圆融,令他觉得相当疲惫。

这么久以来,他费尽了心思去哄去骗她。本来认为谋害那奸夫*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为了她,把那些事情藏着掖着,她问起来,他心里总是惊惶,打起精神来组织严密的说辞来掩饰这些事。那么久的事了,他总怀疑哪天一放松就说漏嘴了出乱子。太在乎她的感受了,就像心虚的小偷时时防着警察来突袭。看她失眠,他也整夜难眠,那些安慰的话令自己都开始厌烦了。

他深爱她。但爱一个人,不应该像打仗一样慬慎,艰难。

爱情真的会让人百折不挠吗?他有点怀疑了。难道真的不适合和咏恩在一起?让她接受他所做的事真的那么难?要在一起生活到厮守到老,难道真的要给这位天真的妻子一点点洗脑?多么浩大的工程啊,他们俩的观念完全截然不同!

这一闹,各自都有元气大伤的感觉。接下来的几日倒也相安无事,好像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他的工作又忙起来,新近投资了一个大的渡假村建造计划,边收购大批旧房,边紧锣密鼓地安排拆迁与安置的工程,每日一轮接轮的步署会议开到头昏,到极晚才归家,咏恩总是早早地睡了,两人只有早上匆匆地交谈几句。咏恩对他的亲昵动作的反应很冷淡,但他相信,他们的关系已在一点点恢复了。

清晨,霍景在餐厅里喝咖啡看报纸,特意坐久了些,等咏恩起床一起吃早餐。咏恩坐在他身边沉默无言地喝牛奶,眼睛直直地望着投射在蓝色料理台上的阳光,好一会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动,是在跟她说话。她的神情好像刚从另一时空转回来,问:“哦,什么?”

霍景颇有兴致地说:“今天有没有空陪我吃午饭?最近有一家私家菜馆新开张,很不错。”

咏恩淡淡地应着:“嗯。”

霍景抬腕看了一下表,又说:“晚上带善铭一起看电影。是吕克贝松导的第一部儿童科幻片。”

咏恩头也不抬说:“哦。”

以往她都是拒绝的,嫌吃顿午饭太麻烦太费时。霍景对这久违的温顺觉得愉快,用罢早餐,把报纸一折,起身道:“中午等我电话。”

她依旧说好。

一同所有安静而详和的清晨,他在客厅拿公文包时习惯性地转身唤道:“咏恩。”

咏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晨曦斜刺进窗台,落在白色的窗棂上雪白的一片似冰霜。默默地相视片刻后,霍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对未来还有很多期待。我希望你明白,活着总得向新的生路跨出——”

新的生路……她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反正,我都听你的。”

进陶艺坊时,老李还没有来。要上色的线稿都画完了。咏恩在草稿纸胡乱画着,想了一个主题,关于破碎与束缚。

在转盘上捏起泥巴来。挖了大块泥巴,一点点捏出个篓空歪歪斜斜的围栏。栏杆儿粗犷厚实,又犹如没底的鸟笼,顶上的勾儿挑了一片灰泥软软地罩在上面,样子犹如一块快溶掉的钟表。她又捏了几个钟表,都是柔软,有延展性的东西。好像这些硬物质制成的钟表在太久的时间中疲惫不堪了,松垮下来。她对于这种扭曲的东西上了瘾,捏了一个人头残部,把眼睫毛、鼻子和舌头怪诞地组合在一起。

老李打着口哨着进门时,走过来时瞧了一眼:“嘿,稀奇古怪。”

咏恩曾经笑他,留长发,穿复古大马卦又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小心被派出所当流氓逮去。他不以为意,做人有我这么潇洒的么?有得你学!说到潇洒,他为人处事就是糊涂和放纵,沉醉于工作,其它皆乱套。无妻无子不为世俗牵绊,穿得像叫花子也信步闲庭。大约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才会这么自信洒脱。对比起来,咏恩发觉得自己跌在俗事泥沼中拔不出脚,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总而言之,又是错!

咏恩搓着双手:“我把它们称这为偏执狂臆想状态。”

老李停下来,把那个似目非目的东西接过来擎在手里:“哎,仔细一看,还挺特别的。”

咏恩想了想:“反其道而行,就是突出它的丑和扭曲感。”

有个同事过来凑趣,笑道:“呵,这什么呀,好像车祸现场哦。”

老李摸摸下巴,沉吟片刻:“再琢磨琢磨,最近有加拿大客户要来挑样品,我动员每个人都想一套方案。”她还是半学徒性质,压根儿没那个自信,就不当一回事地把这歪七八扭的作品往堆满半成品的桌子上一扔,便去瞅老李的设计草图了。

司机早早来接她过去吃午饭。咏恩走到餐厅的包厢时,看到霍景立在窗前接电话,听这凛然的神色是在训导下属。他不急不徐地保持领导者的风度与礼貌,可话语间观点睿智又锋利,辟头盖脸地让人毫无后退的余地。看到她进来,眉一舒展,挂断了电话的同时神情已变得颇为轻松。她相信她的丈夫有八面,每一面都足够强大。她这一辈子逃不脱他的五指山。

这一顿饭却吃得不太愉快。时间很多。霍景和她闲谈,故意地引起他们的往事。提及《海上钢琴师》,马友友的小提琴……所有以前在医院里抱着善铭讲过的话题。渐渐地,他发现这些话只是单调地从他的嘴里传到自己的耳里。咏恩还是答应着倾听着,后来便沉默了。他也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连余音都消失在空气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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