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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曼谷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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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桃儿之间的故事就是这样,猜不到开始,更不会知道结局。

我曾问自己,如果有一天,要用我的命去换桃儿的命,我会怎么办?

我一定会换,而且我相信桃儿的选择也是这样。

但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或者她,犯了一个错呢?

命都舍得,一个错还不能原谅吗?那时候,我站在雨中,反复问着自己。

没有答案。

爱,是我们命中注定,跟死亡一样,注定要来。它不受控制,无法拒绝,你只能接受,别无选择。

而人生,是写生命,也是写爱。

田驰快步跟上来,站在我身后。

“他是谁?”我盯着桃儿的眼睛问她。

“我男朋友。”

“你扯犊子!”我喊道。

那男的想上来阻挡,被田驰推倒在地。

这是我第一次凶桃儿。

那晚我们仨人都没睡,坐在梦想屋,灯也懒得开。

我没问,我总是等她先开口对我说。

而桃儿,依旧什么都没说。

“走吧,回家吧。”凌晨的时候,田驰还是说道。

“你送桥依回去吧,我不回去。”桃儿说,面无表情。

那一瞬间,我俩就成成了世界边缘的两颗星,我们曾那么亲密地靠近彼此,而从此刻起,我们却突然变得如此遥远。

“我不回去,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说。

“你先回去,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除非现在。”

“桥依——连你也要逼死我吗!”桃儿哭喊着,而她流泪的时候,我的心也痛着。

我懂她的哭,就如她懂我的笑。

我没睡得着,根本闭不上眼。

瞪着窗外,等着天黑。

桃儿被人跟踪,被人打,我以为是她之前的老板指使,而结果却是她的父亲——一个酗酒成性、热衷暴力的恐怖家伙。

我说,“桃儿,咱报警吧。”

桃儿哭红了眼,摇摇头。

“为什么啊,他是你爸爸,却这么对你和你妈妈,他是一个反派角色。”

“我妈吩咐过,”她告诉我说,“只要我没事,随他去吧。”

“可你现在是没事吗?”我反问她,“虎毒不食子,他连你都打!他想干吗?”

“算了,过去了。”

桃儿第二天便坐火车回了老家,她说她妈妈的病情有好转,她要回去看看,顺便解决他爸和他妈之间的问题。

“桥依,对不起。”桃儿电话里跟我说,那时候已经天黑。

“你在哪儿?”我不想听这话,我害怕听见她说出来,好像说出这句话,她就会永远地扭头离开似的。

“我没脸见你了!”她说着,已经抽泣不停。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再见桃儿的时候,她蹲在厕所里,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散落四处。

我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报警——

却被她挡住。

“求你了。”她肿着眼睛哭着说,“别报警。”

“为什么?”我愤愤不平,“那帮混蛋就应该被枪毙!不得好死!”

桃儿抱着膝盖,不愿抬头,“我不想让全国的人耻笑我……”

难道要让这群丧心病狂、为非作歹的畜生逍遥法外吗?任何一个有正义感、有点的善心的人都不会就此了之吧!

我握住她的手,她不让。我这才发现,她双手指甲拼命掐着手心,已经伤痕累累,淌着血迹。

“你要干什么!松手!”我喊道,拨开她的手。

可她却捏得更紧,指甲被染得鲜红。

“我不能死,我妈生下我的时候,我就该死掉……我连累我妈,背叛朋友,我罪有应得。”

“你说什么傻话!”我握不住她的手,只能抱住她,“放心,你永远有我在,”我脱下外套,抹去脸上的泪,“桃儿,我们回家。”

“你别碰我,”桃儿又蜷缩到一边,“我脏,恶心。”

听着卫生间不间断的水流声,我的泪止不住跟着流。

外面的天是黑的,难道老天爷你的心也是黑的吗?

在桃儿从卫生间关上门出来的时候,我笑嘻嘻地把她拉上床。

桃儿背对着我,我贴着她的肉体,从背后抱紧了她。

田驰微信问我,他正在餐厅监工。我告诉他,我和桃儿正抱在一起睡觉呢!

我叮嘱他用心监工,别犯和我一样的错误,从而打消了他今天想过来探望的念头。

“我们去三亚吧,”我对桃儿说,“要不出国也行,泰国、日本,欧洲就算了,太贵,咱消费不起,或者咱去韩国,我去割个双眼皮。”

我自言自语地说。

桃儿凝望着我,而在她哭出声之前,我抱住了她,“怎么了?”

“对不起,桥依,”她说,“对不起。”

桃儿的父亲是来管她要钱的,一个月前,她的贪婪父亲来市里找她要钱,跟踪她,她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他。那天,她去银行给医院转账,没想到她那恶魔似的父亲在银行门口守株待兔等着她。

“我不给他钱,他就要弄死我妈。”桃儿说着。

“他是在恐吓你。”

“不!他会的,你不明白他的丧心病狂!”桃儿战栗地说。

“我不该瞒你,他取走了我们账户里所有的钱,答应以后不再找我和我妈的麻烦。”桃儿继续说着。

“桥依,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再想过那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了,”我从来没见桃儿像此刻这么脆弱,我更抱紧她,“我只要我妈妈醒来,我只想陪着我妈,真的有这么难么!”

我听着,也哭着,不仅为桃儿,也为我自己。

夜深人静时,我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我害怕,为了克服恐惧,我会搂紧桃儿,那样能让我感到我不是那么孤独。

但也许,有的人注定孤独,跟爱一样,孤独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我说桃儿你真傻。如果十万块钱能换来你和你妈妈的安定,你说值不值?你何苦还要去糟践自己呢!

最傻最笨的人不是我,是你。欠你的我今生还不完。

桃儿为了补上账户上的十万块钱的空缺,对我撒了谎说回家,却偷偷地回到夜场兼职。

兜了一圈,我们又回到原点。我睁开泪眼笑着说,“那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桃儿,我最亲爱的桃儿,但愿你能挺过这关,用你对我说过的话,叫做重生。

可是心里憋着一股仇恨,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为什么?

我找陈云枫,我只能想到他。

我借钱,桃儿丧尽天良的父亲连桃儿妈妈的医药费都没留一分!

“要多少?”他问我。

“五万。”我说。

“好。”

“你不问我借这么多钱干吗使吗?”我问他。

“你有急用,不方便说,我问不是自讨没趣么!”

我到家的时候,陈云枫已经把钱转到我卡上了。

“桃儿,”我说,“咱去旅游吧。”

现在看来,唯一能走出阴影的方法只有换个环境,而且迫在眉睫。

我永远记得医生当初跟我说过的类似的话,“如果继续在阴暗下生活,你会得抑郁症,那将是无法根治的。”

“可是比赛呢,怎么办?”桃儿说。

“参加不了这次,咱明年还可以卷土重来!”

就这样,我把借来的五万块做了下分配:两万块钱汇给医院,剩下三万块钱,我俩跟团旅游,应该差不多了。

“去哪儿呢?”我看着地图独自琢磨着,“去就干脆去远点吧。”

桃儿一言不发。

“咱们去泰国,落地签,省签证了!”我欢喜地说。

田驰没有事先跟我说,他表白来得很突然。

在出发前,我和桃儿在市区一家中餐厅等田驰,他从监工地方赶了过来。

“你俩这说走就走也不跟我商量。”田驰说,“太突然了吧。”

田驰气喘吁吁地坐下。

“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说,“多大的事。”

“不!”田驰说,“比生离死别还痛苦。”

我们经常分离——

一分一秒,一天一夜;

终于尝到了真正爱情的寒冷。

心好像出现了一个洞——

忽冷忽热,时悲时喜;

原来是你钻了进来。

就这么突然,田驰目不转睛地对着桃儿说道,“骆桃,我爱你。”

当桃儿含着泪拒绝田驰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一句话——当两人同时坠入爱河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这不仅仅是巧合。

田驰爱桃儿的时候,桃儿也爱田驰。而现在,爱的人还在,而被爱的人却不能再爱。

他在最合适的时候没有表白,却选在最不适合的时候说爱。她别无选择。

爱,命中注定,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不爱呢?

田驰没有追问,桃儿也找不到答案。

我问桃儿,你明知道自己已经对他动了心,为何能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可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桃儿说。

我说桃儿你笨死算了!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与第三者无关。

别说田驰爱的不是我,就算田驰是我的男人,如果你爱他,而他又爱你,纵使我可以嫉恨你俩,但你俩之间的爱呢,我又能去怨恨什么?

临行前夕,我还是给陈云枫发了条短信。

一句感谢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反复删除与修改下,半个小时后终于琢磨出来:我要销声匿迹半个月,携款私逃。

接着我又给安恩发了条短信:Hey,Dear,我俩私奔了,勿念。

“这个时间通知人家,都睡觉了。”桃儿说。

“这样才好,”我关闭手机,说,“省得一个个都来刨根问底。”

我敢肯定,若是安恩现在醒着,她一定追上门来兴师问罪。

“曼谷,我们来啦!”

清晨,小区门口,我牵着桃儿的手对着天空喊道。

话音刚落,陈云枫的车子在我跟前停下。

他不会真的来追债的吧。我心里想着,顿时由悲转喜。

“怎么,”他看着发愣的我说,“以为我来追债的?”

“追债?”桃儿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没等我回答,桃儿牵着我的手拖着行李便往回走。

我没打算告诉桃儿这钱是我跟陈云枫借的,她问我,我说这半月接了两个小活儿,攒了点钱,凑上咱身上剩下的钱,去趟泰国无压力。

“咱不去了,把钱还人家。”

“不!”我坚定地说,“去!我都期待好久了。”

“你撒谎都不会撒。”桃儿说,“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出去兜圈。”

我俩僵持在门内,陈云枫追了上来。

“不就是借你钱了么,我又跑不掉,你干吗一大早追过来!为什么!”我冲着陈云枫发着火吼道。

我冲上楼,关上房门,蹲在门后哭了。

“桃儿,我恨你,咱能不能不逞强,哪怕就这一次也好!”

“怎么会没事,怎么会?”

我独自说着,一个人听着自己的话。

我也曾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承受得来,我不需要怜悯,不需要被同情。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彻底错了,面对现实,我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直到林川北的出现——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也更清楚,桃儿现在需要什么,就如当初的我一样。

“段小姐。”桃儿在门外敲着门说,“再不去可就赶不上飞机啦!”

“还有啊,人家土豪陈一大早来送咱一程,你倒好,给人家一通骂,人家自尊心掉了一地!”桃儿继续说着。

我破涕为笑,打开了房门,顾不得脸上两行泪。

很久以来我就不喜欢,

别人对我表示怜悯,

可是有了你的一点同情,

就像太阳暖我身心。

所以我觉得周围一片晨曦,

所以我能够边走边创造奇迹,

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到达机场的时候,却看到了田驰。他背着厚厚的双肩包。

“你这是要干吗?”我问他。

“跟着你们去泰国啊!”他说着,掏出机票,“你看,我机票买好了。”

“但是你去干吗啊?”

“你们干吗我干吗,”他回我,“隔着5000公里我心里不踏实。”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桃儿追上来对田驰凶道,“谁要你跟着,你这么爱自作多情的?”

田驰被桃儿突如其来的吐沫横飞吓傻了眼,愣在原地。

“我要是你。”桃儿冷笑道,“人家不喜欢我,我就滚得远远的,何必死皮赖脸着,非逼得自己惹人嫌弃、遭人恶心才罢休吗?”

我扯了扯桃儿的衣袖,被她甩开。

“我还没说完呢,”她继续说,“趁着还能退票,该回家干吗干吗,浪费劲儿!”

我抢先一步把桃儿挡在身后,不让她继续说,转而笑呵呵地对田驰说,“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哪?”

“你手机一直关机。”

“现在咋办呢?”我同情地望着田驰,说道,“要不,你不说跟着我们,你一个人去旅游,不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吗?谁还能管到你的人身自由?怎么这么笨呢!”

陈云枫看着我们通过安检才离开。隔着玻璃窗户,我们招了招手,他应该是祝我一路顺风吧。

“是不是突然有一种失落感?”桃儿问我道。

我点点头,又摇头说,“没有。”

“别装了,”她跟着说,“可都写在脸上呢。”

“有这么明显吗?”我惊讶地抬起头捂着脸反问她。

“段小姐。”桃儿停顿后说,“你坠入爱河了。”

当飞机从地平线飞起的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这一切就会这样过去。

而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会是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开始。

“他怎么来了?”桃儿转过头来跟我说。

“谁呀?”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反问。

“姓田的。”她说,“你俩不会私通的吧?”

“桃姐,你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哪!”我严肃地回她,心里却笑开了花。

天使之都,佛教之城,曼谷。

从DMK出来,异国风情的味迎面扑来。你顿时能感到一个渔村发展成千万人口的城市的与众不同。

我拿出手机,桃儿摆了个POSS。

我按下快门,这成了我们在曼谷的第一张照片,并且被我发在了微博和朋友圈。

“你太高调了吧?”

“必须要高调,”我回她,“不然怎么叫晒幸福呢!”

“那咱接下来干吗?”

“下榻Hotel!”

“你订这么高档的酒店。”桃儿说,“还是套房。”

“来就是消费的,”我说着,打开房门,“一切为快乐让路,桃子姑娘,好好享受今晚。”

我们入住的伯克利酒店,水门区,距离机场0公里,附近各种娱乐场所,商场,还有小吃一条街。

“不夜娱乐城。”我拉开窗帘望着下面,兴奋地喊道。

已经是晚间9点,我站在17层,俯瞰着曼谷。“桃儿快来看哪,多美的城市啊!比安定市看着舒服多了。”

“你是一点不累,”桃儿收拾好行李,走到我身旁说,“咱是不是应该下去转转。”

我和桃儿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去觅食,顺带去一些传说中的场所瞅瞅。心里一股兴奋劲儿。

“好巧啊!”在电梯口,我们撞见了田驰,他说道,“你们也住在这间酒店啊?”

“你还有完没完?”桃儿横眉冷对地冲田驰说,“你这能力不做狗仔可惜了!”

“我面试过,人家没录取我。”田驰顺着桃儿的话答。

“曼谷这么大,酒店遍地都是,你非得住这里吗?”桃儿继续说。

“这里距离机场近,而且附近有很多——”他说着,还对桃儿挑了挑眉毛,“特殊表演。”

“我看你是冲着特殊服务来的吧!”

电梯下行,桃儿拉住我的手跑出酒店门。

“跟屁虫!”桃儿骂道,“看甩得掉不!”

我们进了一家本地餐厅,里面爆满,但为了尝到一口地道的泰国菜,我俩还是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桃儿用着流利的英语跟服务员沟通着,而我只能说句“萨瓦尼卡”。

“这味好诡异,”我吃着一份拌面说,“甜不像甜的。”

“有点像是过了期的糖精。”桃儿替我形容道。

总之,第一次吃总是不习惯的,吃吧吃吧。

离开泰国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天还早呢,随处溜达会儿嘛!”我哀求着桃儿。

“不成,曼谷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么晚不安全。”桃儿坚持要回酒店。

最后我拗不过她,同意跟着回去。

“你说田驰这会儿在干吗?”桃儿洗完澡出来,我自言自语道。

“你要是想知道,去他房间看看。”桃儿回我。

“你说他会不会就住在咱隔壁。”我揣测道。

桃儿没回我,而又进了卫生间,反复来回地冲着澡。

“你这事干得可真漂亮!”安恩指着我鼻子说,“半夜发一条短信,跟着就失踪。”

“临时决定的,”我弱弱地回答她,“莫怪莫怪、休怒休怒。”

“我能不着急嘛!”她拍着桌子说,“我还没见着婚纱的影儿,我都放人家师傅几回鸽子了。”

“大小姐,不会让你穿比基尼结婚的!”

我先醒了,在桃儿脸上吻了一口。

“咱能先刷牙么。”桃儿眯着眼对我说,“口臭!一看就是没经验的,没被男人亲过。”

“是啊,没人疼、没人爱。”我故作可怜地回她。

从伯克利酒店大门口出来,右手边便是白金时装广场。店铺各色各样,眼花缭乱,可以说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里面有精致的女士饰品、各类时尚鞋包,不仅如此,最重要的一点是——价格低到令人发指,这里有句话,来泰国不来曼谷,就不算到过泰国,去曼谷不来白金时装广场,就不算到过曼谷。”

不远处,田驰对着一帮华人高歌猛唱着。

“亮瞎啊,”我说,“狗仔改行做导游了。”

“大家跟着我走哈!”田驰手里举着小红旗喊道,一帮群众真跟在他后面走。

“哟!世界好小。”田驰撞见我和桃儿,惊讶地说,“两位有兴趣参团吗?给你们半价。”

“无聊!”桃儿轻蔑地回他,“一边儿去!”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对桃儿说。

我们夹在一群大妈大姨中间,坐在观光车的最后排,而田驰拿着小喇叭面对着我们站在路中间。

一个没方向感,一个左右不分,可不就是两瞎子!所以我踊跃报名参团。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泰国的全称应该是泰王国,它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说起泰国的历史啊,可是波澜壮阔……”

田驰在前面讲着,不输给持岗上证的导游。

“没看出来啊,他还懂这些。”我称赞道,顿时对田驰刮目相看。

“我看他是故意卖弄吧。”桃儿不屑地说,“没看见那导游姑娘脸色铁青的么!”

“我觉得人挺乐意的啊。”我反驳她道,“你看,人家姑娘看田驰的那眼神。”

“这里在00年前还只是一个小渔村,直到178年,泰王国国王拉玛一世将首都从一河之隔的吞武里迁到这里,曼谷才逐渐发展繁荣起来,现在已经是东南亚第二大都市。”

“那请问导游同志,曼谷有哪些好玩的旅游景点呢?”我举手提问道。

“这位游客问得好。”田驰对我竖起大拇指,然后说,“曼谷被称为佛教之都,所以来曼谷啊,你会发现到处都是寺庙,像比较著名的大皇宫、玉佛寺、卧佛寺等等,每座寺庙风格迥异,美观精致,要是诸位时间充沛,我建议大家都挨个看看,体验下心灵之旅。”

“除了寺庙就没别的啦?”坐在田驰下方的一位大妈跟着问。

“姐姐你别急。”他说,“听我慢慢跟您说。”

“哎呀,小伙子你可真会说话。”大妈们陆续夸奖着他。

“曼谷还是女人购物的天堂,这里有全泰国最知名的购物中心——暹罗广场,就在曼谷市中心,你们看,就在那边,也是我们的下一站。”

田驰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窗外方向。

“暹罗广场中心有一个演出用的舞台,每天都有各种表演或小型音乐会在那儿上演。这可和咱在国内跳广场舞不一样啊。”

田驰热火朝天地说着,低下欢笑声一片又一片。我跟着乐翻,而回头看桃儿时,她早已眼眶红润。

“最后,咱再说说泰国最具特色的一样,大家知道是什么吗?”

“人妖!”大妈们不约而同地回答。

“Bingo!”田驰打一响指说,“那大家想不想看人妖表演呢?”

“想啊!”

“我也想。”田驰嬉笑着说,“可是咱得等到晚上!”

“切。”

“那你怎么先回来了?”安恩剥着橙子皮忽然醒悟似的问我。

“大小姐,橙子是切的!”我鄙视她,然后说,“我预感我能进决赛。”

“我看好你,”她放下橙子,找到一把刀,然后对我说,“希望你一炮而红,回头给我留个签名。”

我看着她笨拙地切橙子,惨不忍睹,简直是令人发指。

“那现在大家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购物,一小时后我们在原地集合。”田驰对着小喇叭喊着,“大家都注意好安全啊,还有钱包、手机什么的。”

观光车在暹罗广场伊势丹门口停下。

我指挥着田驰给我和桃儿拍照。

“我呢?谁给我拍照啊!”田驰才反应过来。

拍完照,我取回手机,迫不及待地发了朋友圈跟微博。

“你不是爱臭美么,自拍啊!”我想说来着,桃儿抢先一步。

我和桃儿先是在伊势丹逛了一圈,但是都是日系风格的商品,没什么奇特。我们穿过商场间的天桥,而天桥下面是一排地摊。接着我们被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吸引。

看着像是表演节目,非常热闹。

安恩真的切到手了。

“瞧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儿,”我手足无措地帮她止血,“有你这样榨橙汁的吗?”

“还是你对我好。”安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别贫嘴了,好大的口子。”我说。

“这条街就是考山路,”田驰说道,“汇集了世界各地的背包客。莱昂纳多的电影《海滩》就是在这儿拍的。”

考山路不长,前后五百米左右,但是却像是个浓缩的南京夫子庙,餐厅饭馆、旅社、照相馆,还有各类小商品商店,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到这里来,主要是看人。”田驰又讲解道。

“你怎么对曼谷这么熟悉?”我问他,“搞得自己是个本地土著一样。”

“我原来的公司在这里有办事处,我曾被派遣到这儿小半年。”

夜幕降临,一天下来最期待的时刻。

我们乘坐地铁在NANAPLAZE一站停下,这一带汇集了各种娱乐表演。

“我看咱还是别进去了。”田驰说。

“来都来了,”我说,“干吗这么扫兴。”

我说着站远一点,然后给桃儿拍了张照。

“那你俩进去吧,”田驰一脸垂头丧气地说,“我有精神洁癖,我欣赏不了。”

“这么严重的喔!还要缝针。”安恩抱怨道。

我去医院窗口挂号缴费,医生说还要打破伤风。

“我来吧!”林川北突然出现,挡在我面前说。

“桥依。”我往回走,他喊住我,“等等。”

门票五百泰铢,赠送一杯饮料。我跟桃儿边喝边等着。

不一会儿工夫,酒吧里便挤满了人,各种面孔,男男女女,鱼龙混杂,或者说男男女女分不清楚。

九点整,表演开始。

两个穿着暴露的表演者登上台,而舞台的正中央是一根钢管。他俩这么一扭腰、一回眸,引来台下观众一阵尖叫,当然也包括我。

表演分三部分。先是表演舞蹈,这是开胃菜——接着是表演些绝活儿,比如劈叉、软骨之类的身体技能。

现场掀起一阵阵高潮,我站起身,用手机对着台上一阵狂拍。

而突然之间,台上的表演中断了,所有人一起盯着我看——我做错了什么?

“人家禁止拍照的!”田驰气喘吁吁地说,“进门没看到禁止拍照的标志啊——NOPHOTOS。”

“你说她文盲就算了,”田驰又批评桃儿说,“你也看不懂英文么!”

我和桃儿默不作声,只是喘着气儿。

“Chinese!”一个蓄着胡子的大叔拉下我,用我尚能听懂的单词说,“Youare……”

后面说什么我没再听懂,但应该是侮辱性的语言,从他的语速及表情可以判断出来。

接着他伸出手,说了一串泰语。

“罚钱啦!”从背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是上海话,“侬脑子瓦特了?丢脸死!”

我从包里掏出二百泰铢,可他却还不满足,依旧伸着手,并且更严肃地看着我。

我又加了三百泰铢,“还不够啊!这都一张门票的钱了。”我说着。

“你傻啊,他要你手机。”一个广东人用着娘娘腔的口吻又说。

我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他那恐吓的目光,我无奈地准备递过去手机。

“凭什么啊?”桃儿夺去我的手机说,“我们删了不就完了吗?不就是拍了张照片么,至于吗?”

那人说了一句英文,我只听清楚了一个词——Bitch。

桃儿拉着我离开,却又被一圈人围住。

“你们这根本就是种族歧视。”桃儿说,面对三五大汉,我们不禁往后退缩两步。

刚才说话的华人朋友呢?就不出来帮忙一下吗?我在心里祈求着。这形势,我更不敢掏出手机给田驰打电话。

桃儿手心冒着汗,我忽然觉得双腿麻木,愣在原地,而就在这群人张牙舞爪扑过来时,舞台中央传来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和尖叫声。不知是谁,向舞台中央砸了两个啤酒瓶,紧跟着我们被一股力量拖走。

“我就知道你俩会出事!”田驰蹲在地上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有什么好看的?”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去看了,”我认错道,“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而且你俩是没组织的。”田驰接着说,“又不是抱团来的,谁罩你们!”

“拍照对人是一种侮辱,”田驰揉着脚后跟,逃跑的时候貌似被东西割到,“别再给中国人丢脸啦,一点荣辱感都没有,真是雪上加霜!”

“别说了!”桃儿突然说,眼睛都直了,“看!他们追来了!”

桃儿拉着我就跑,不顾受着伤的田驰。

“喂!”田驰喊道,慌张套上鞋,“你俩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靠!”

“你有男朋友了。”林川北似问非问地对我说。

我还没回答,他跟着说,“挺好的。”

“到你了。”我说道,指着他身后,排队已经轮到他。

“玩蛋去!”田驰鼻青眼肿地吼道,“别猫哭耗子。”

“你说说,这全天下还有比你俩的行为更令人发指的吗?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俩从虎口救出来,你俩可好,逃之夭夭不说,救命恩人成了替死鬼,你俩还在这儿幸灾乐祸。”

“这哪里是来旅游的,这分明是来冒险的!”田驰拍着桌子喊,“叛徒!大叛徒!”

“我们逃跑可我们也没丢下你啊!”我狡辩道,不对,是争辩、理论,“没见我们把交警给喊来了么!”

“我是得谢谢您给我留了个全尸!”田驰反讽回道。

“可是,”我又问他,“那最后部分的表演会是什么?”

“有榨汁机不用,还用刀切。”林川北给安恩包扎着伤口,关切地责备道。

“你不是说榨汁机不干净,还浪费么。”安恩回他。

“我的意思是直接吃橙子就好,干吗非得榨汁呢!”林川北包好伤口,看着安恩说。

“到最后还是我多管闲事了。”安恩似无理取闹地说。

“你没多管闲事,”我插话道,“只是你心不在焉,一心想着喝果汁的人吧。”

“不要碰我!不要动我!走开!救救我!救救我!”桃儿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浑身颤抖着,她又做噩梦了。

我想叫醒她,免她受折磨,可我更害怕她醒来——我只有更加抱紧她。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陈云枫在电话里跟我说。

“我,”我顿了顿说,“我在医院。”

“好端端的怎么跑那里去了?”

“陪个朋友而已——她的手不小心割到了。”

“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

“装修今天竣工,”他说,“一会儿见。”

“我看你还是在酒店待着吧,”我看着田驰“惨不忍睹”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说,“吓坏孩子不说吧,人家看着俩美女带你这么一模样的人,不合适啊!”

“说得在理。”田驰喝了口咖啡说,“那我还是让朋友把船先拉回家吧。”

在曼谷西南方向,距离曼谷市区两个小时路程的地方,便是著名的安帕瓦水上市场。去逛水上市场,船是必用的交通工具。

“别啊。”我扯着他胳膊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成不?”

“惩罚呢?”他趾高气扬地说。

“惩罚?”我反问道,“就你这样还想要干吗?”

“就是我这样子才要的,”他说着,“怎么样?回来后给我来一套泰式按摩。”

“您长那腰了吗?”

我看着满屋精致的装修,看来这回师傅们花了不少心思。

“唉。”我情不自禁地惋惜叹道。

“唉声叹气作甚,是不是哪里不太好?”他问道。

“没有,”我否定道,“比我预想的好十倍。”

陈云枫呵呵轻笑两声,然后说,“我就让你过来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打算给师傅们结账了。”

“结账?”我诧异道,“不是不计酬劳的吗?”

“哪能呢!”他望着天花板说,“师傅们挺不容易的,都是老实人,我不能亏欠人家。”

我听着,心里也倍儿欢喜。

“你别逗了!”田驰耻笑道,“我命贵着呢,还经不住被你糟践。我是说,你请。”

“更没有。”我说,“凭啥让你先享受了!”

安帕瓦水上市场并非纯商业市场,来这里交易的大多数是泰国人偏多,而且据说晚上这里还有一大美景——萤火虫之舞,不过我们没赶上那季节,只能道听途说了。

田驰还是个划船高手,他朋友的船是一条长四米、宽两米的小舟。

他俩在船尾交谈着,我和桃儿在船头戏水。

“人家跟你俩打招呼呢!“田� ��冲我们喊道。

我跟桃儿只好嬉皮笑脸地回应,同时说了句,“萨瓦尼卡。”

庆幸的是,他懂点汉语。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初次遇见的那个导游姑娘正是这位泰国朋友的妹妹。他叫做Pong,他妹妹叫做Poy。

我们到达安帕瓦水上市场的时候,刚好是最繁荣的高峰期,小贩们在自己的船上载满了各种食物、饮料,还有本地产的冰咖啡、贻贝,可以直接在小船上BBQ。

大老远就望见Poy在河岸边对我们招手,她正在卖着海鲜。

“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们。”Poy热情地招呼我和桃儿,“你们是Tony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Tony?田驰的英文名。

“导游是我的主职,周末的时候,我就是蘑菇。”她甜美地笑着说。

“是村姑。”田驰纠正她的用词,不过她的汉语已经是我见过的外国人中最好的了。

“对,是村姑,我就到这里来摆地摊。”她有点害羞地讲完。

初恋的故事总能随时随地敲击人的心扉,而只有恋人们能听到彼此的回音,当年的他们是何等的相亲相爱。

“Poy和田驰是对初恋爱人。”我拉上窗帘,跟安恩通着电话说道。

“这小子原来是去密会老情人去的啊!”安恩喘着气说道,“隐藏够深的。”

“你在干吗呢,气喘吁吁的?”我问她道,又说,“人家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可纯洁着呢。”

在我看来,安帕瓦水上市场简直就是一个露天的水上乐园。商贩们把物品放到竹篮子里,然后用长竹竿递给客人,客人在把钱放到竹篮中,完成一次水上交易。

傍晚,我们收获了一批东西,都是本地的一些纪念品、特产之类,但是种类繁多,叫人爱不释手。我们把船靠岸,点了两盏油灯,河畔的风轻轻拂过,烧烤的火苗更旺盛。

“来尝尝地道的曼谷啤酒——干杯!”田驰吆喝着,举杯一饮而尽。

“我跑步呢!”安恩回我,“那你和陈云枫呢,是不是还纯洁着?”

“你倒不怕大晚上跑步被色狼叼走。”我摁了免提说着,“纯洁的友谊。”

“我踩着跑步机呢!”安恩回我,“就你俩还纯洁的友谊呢,一个电话你就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唬谁呢。”

“快如实招来!”安恩命令似的说道,“热死我了,怎么才掉了三两!”

“怎么样,去庆祝下。”陈云枫说道,“刚好跟我讲讲你们在泰国风起云涌的经历。”

“不会就我们俩吧?”我反问道,庆祝也算是个普天同庆的事情。

“不会。”他回道。

“不出去你又不会发霉,”桃儿说着,“这酒店里配套设施也都有,想玩什么自己玩去吧!”

桃儿看着刚过世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部小说,不理会我的牢骚。

“想不到田驰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啊!”我不可思议地说道。

昨晚,我们通过Pong才知道这段故事。而田驰今天也没有跟我们回来,而是留在了Pong家中。

“你不知道的过去多了,”桃儿跟着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来!我们祝贺云枫乔迁之喜!”孙老板先举杯说道。

基本还是上次那群人,只是少了马苏。

“可是段小姐,”另一股东说,“我们的餐厅装修怎么办呢?这也到了收尾工作了,可不能出岔子啊。”

“不会,您放心。”我回道,“明天我就去监工,直到工程结束。”

“岂敢!”孙老板接话道,“我们可没命令你或责怪你的意思啊,回头老陈得怪我们了。”

“你是不是开着免提啊,我怎么听不清。”安恩在电话里大声喊道。

“我在换电灯泡呢!”我回道。

我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洗手池边,然后站在马桶盖上换着灯泡。

“妞,”安恩更大声地说道,“我可以很肯定、很直接地告诉你——你爱上陈云枫了。”

我忘了关掉开关,灯泡突然亮起的一瞬间我被吓到,结果没站稳。

“桥依。”桃儿对我说,很少如此认真,“我跟田驰不可能。”

“纪伯伦说,只有爱和死才能改变一切。而偏偏有的时候,我选择不了前者,而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只能选择后者。

“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甚至、甚至现在突然发现自己,爱他越来越深了。他是个好人,他应该找Poy那样的姑娘,单纯简单,胸无城府。”

桃儿说着,合上手中的书,书名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我早已配不上他。”桃儿说着,泪淹没眼眶,“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脏。”

“桃儿,”我握住她的双手,“不是的,那不是你的错!真的,忘了它,一切都过去的!”

“假如现实欺骗了你,不要愤恨,不要忧郁。现实总是令人悲哀,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而那些过去的终将变为亲切的怀恋。”

“你家里就没个换灯泡的男人么!”安恩气冲冲地对我说。

“不对!你不会喊个帮手啊!”安恩转念一想,又重新数落我一遍,“不会是听我说你爱上陈云枫,你一激动……”

“我都这样了,”我吞吞吐吐回她,“你不心疼还顾着指责我。”

“我说你就是活该!”安恩继续说,“我看呀,还是找个人赶紧收了你,真是一祸害。”

当时我只觉后脑被撞、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幸亏和我通着电话,不然老天爷也救不到你!”安恩慢下语速说,“陈云枫怎么还没来?”

桃儿一整天看着书,而我刷了一整天的微博,却意外收获了一份惊喜。

天刚黑,我俩出门觅食,不能去太远,地铁九点以后就关闭,所以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

“桃儿。”我说,她“嗯”一声回应我,我继续说,“咱明天去普吉岛吧?”

“离曼谷挺远的吧?”桃儿说,“要不还是在曼谷附近转转吧。”

“不远,我们乘坐大巴去,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我说,“在这儿胆战心惊的,每天都不踏实,时间都浪费在酒店里了。”

吃完晚饭后,我们便回到酒店,收拾着行李,准备明天搭最早的大巴去普吉岛。

“他过来干吗?”我疑惑地说。

“你不是拿我电话干缺德事了吧?”我突然醒悟道。

“我还真没有,”安恩回道,“是人家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碰巧被我接了。”

医生诊断结果是,我的后脑磕在了洗手池边,小脑受伤,有轻微的脑震荡。

“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哦?”林川北拿着化验报告汇报着,安恩犯二地问他。

“人都醒着怎么还变植物人呢,”林川北回道,“只是,只是脑中还有淤血,医生说等明天早上看,如果淤血扩张的话就得动手术。”

“啊?”安恩惊叫道。

第二天,普吉岛。

早晨八点出发的,下午七点左右到达普吉岛。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尴尬的问题,我特地利用路上的时间把泰国的一些习俗禁忌详细看了一遍。而桃儿看了一路的书,并且下车的时候,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被她遗忘在了大巴上。

天已经渐黑,首要任务还是找到酒店。

几近十二个小时的长途车,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拖累着,我和桃儿早就疲惫不堪,所以在下车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城市酒店入住。

“还是这里好,”我打开窗户说道,没想到对面就是海岸,“空气新鲜,远离纷扰。”

“即便是世外桃源,也注定不属于咱。”桃儿和我一同站在窗户边来。

我们倚着落地窗户,看着远处的海,各有心思地发着呆。

陈云枫刚巧推开门进来。

“有这么严重?”安恩追问着,“医生不会故意吓人吧?”

“我觉得医生说得在理,”林川北说道,“现在起4小时内都是关键,要有人轮流看床才好。”

“我来看。”安恩说。

“你不行。”林川北说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恩听罢,没有执拗。我后来才知道——安恩她怀孕了。

“没事的,”我说,“我感觉还不错,就是有点看不清楚。你们都回去吧。”

“有事!”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桃儿起得比我早,等我醒来的时候,她正倚在窗边看着海。

“你还没看够呀?”

“看够了。”桃儿回答我。

就好像伤口愈合一样,总要有一段时间。时间会是最好的解药,我始终坚信着这点。

陈云枫和林川北异口同声地说着“我”的时候,我已经意识不清。

“要不就轮流看护吧,”安恩委屈地望着我,无声胜有声地说,“可怜的妞,身边也没个照看的人。”

“这样吧,”安恩继续说,“陈云枫你晚上先陪看着,早上我们早点来替你。”

我们总是习惯改变自己追求幸福的方式去寻求快乐,但是不知道,获得幸福最好的捷径是改变自己。

我们在普吉岛的第五天,田驰从曼谷过来,但仿佛变了一个人。

“怎么了?”我问他,“心再次被俘虏了?”

我俩一边在金色海滩走着,一边欣赏着路过的美人。

他叹了口气,站住了脚步,“她就像是这一片海,闪烁着干净的光芒。”

我宠爱映在窗户上的光

它笔直,纤细,浅淡

今天啊,我从清早就保持缄默

而心一一分成了两半。

“你一颗少女的心又蠢蠢欲动了。”我对他说。

他又开始挪动脚步向前走,说,“我不知道,这是另一种感觉。”

“出这么大事!”陈云枫坐在一边,说着,“这也不是一个姑娘能干的事。”

“以前都是我自己换的,”我说道,“从没出过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这什么比喻……”我听罢,不理解地说道,“一次小意外而已。”

“可这意外差点要了你的命!”他说,然后把椅子挪近了一些。

他把床头的灯光调暗了一些,这倒让我感觉睁着眼没那么吃力了。

“我可以吗?”他突然问我。

“另一种感觉?”我反问田驰,爱情有多种滋味?

“我看你就是个花心的人,”我说他,“一个天生的多情种。”

“你无法理解的。”田驰抬脚踢掉一块贝壳说。

“所有男人都会爱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作品,还有一个未出生。”他说着纪伯伦的名言,显然没有诗人那样傲娇。

“问题是,”他继续说着,一脸惆怅,“她已经提前出生了。”

“那她呢,是作品还是未出生的那个?”我说。

桃儿光着脚丫子从浅滩往岸上走来。

“我……”我用力抬起头,想说话。

“别着急。”陈云枫轻声说道,“等你出院了再给我答案。”

他摁住我的被子。也许是后脑的一块淤血,我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你俩有这么多悄悄话。”桃儿迎面走来说,脚丫子上沾满了沙子。

“我们在讨论要不要继续参加比赛呢!”我说道。

“怎么参加,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吗?”

“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田驰说,“桥依回国。”

“为什么啊?”桃儿惊讶地问道。

“我们的微博火了。”我屏气凝神地说道,这就是我发现的意外,“一百万粉丝。”

自从我在DMK为桃儿拍了第一张照片,一场意想不到的惊喜正在发生着。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林川北替换了陈云枫所坐的地方,低头翻看着什么。

我想抬起头,但脑袋似乎很沉重,又或者是我使的力气不够,我只好放弃。

“要坐起来吗?”林川北放下手中的报纸,开了自动升降开关。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比昨天好些,”我说,“安恩呢?”

“她,”他停顿下,继续说道,“她一会儿过来。”

“现在几点了?”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

“5点吧。”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桃儿在电话那头责备我道,“你就不能等我回去换啊!”

“桃子姑娘,”我说,“我是不是也要等到你归来再如厕呢!”

“也是哦!”桃儿又犯傻说道,“你可以让陈云枫来换嘛!”

“拜托,桃子姑娘,此时非彼时。”

“不跟你唠嗑了。”她说道,“国际长途很贵的!”

“姑娘,你这变心比变脸还快呐!”

没等我说完,桃儿就挂断了电话。

在以桃儿为主角的照片里,旁边都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他或是专注,或是喜悦,又或是哀愁,在一旁凝望着女主角。照片火了,微博火了,成了热门微博,我用来记录旅游的微博日记成了发生爱情故事的地方。

并非所有的照片都如此,但有这些,就已经能说明一切。

“我看到了微博,”田驰说,“当我还在作品与未出生之间挣扎的时候。”

田驰跟我说,他已经失去了判断自己感情的能力,Poy和桃儿是完全不同的姑娘,可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我暂时不回去了。”田驰说,“我答应Pong的。”

“我跟你回去,”桃儿对我说,“我俩还是樱桃帮组合。”

桃儿躺在阳台摇椅上看着书,一言不发。

“马尔克斯的书就是毒药!”我说道,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百年孤独》。

“可这把毒药却逼着很多人吐出了灵魂,”她回我,翻着书页,“做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一切污浊来自灵魂,我宁愿存在这世上的只有肉体。

黎明,太阳升起。

窗户倒映着暗红色的光。

“再睡会儿吧?”林川北问我道。

“他刚走,”林川北继续说道,“没告诉你,不想打扰你。”

我闭上眼睛,周围寂静无声,只剩脑袋里的浑浑噩噩。

“评委老师们好,”我穿着陈云枫送的那件衣服,信心满满地站在台上,这是现场直播,“我叫段桥依,是樱桃帮组合的成员之一。”

“哦?我们认得你,”主评委老师说道,“你的搭档呢?”

“她人在泰国,已经在回国的路上,”我回答道,“我先替她向各位评委老师道歉。”

“开始吧,希望你单枪匹马能取得好成绩。”

“爱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田驰打下一枚椰子,对我说道,“你就是特简单地喜欢一个人而已,就是心动了,很困难吗?”

他把椰子扔我,特沉。

“她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心虚吗?”田驰自言自语道,“不想见我,还是害怕见我。”

“你闭嘴吧你!”我使劲敲着椰子壳,说道,“人家为什么要躲避你?”

“那她好好回酒店去!”田驰从树上下来,拍了拍衣服,“这椰子的主意也是她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午11点多,我再次醒来,但这回是被催醒。

“能看得见吗?”我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可只看到了一层白雾状的东西!

“医生问你话呢,”林川北的声音,“能看得清我们吗?”

怎么会这样?

“你别激动,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姑娘,你先用力睁大眼。”医生扩着我的眼眶,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光线射入我的眼中。

“你是她的男朋友吧?”那医生问林川北道,“做好手术的准备。”

“医生,怎么会突然变这么严重,昨天不是还能看见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医生惆怅道,“脑袋里的问题都是不可预测的,没有充足的证据和把握,谁也不敢贸然手术。现在啊,淤血已经扩散到视网膜,有可能还在蔓延,必须快速止血!”

“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解决啊!”

“你也别着急,你女朋友也没想象的那么严重,脑袋还灵活着呢,”医生说着,“按部就班地来,明白吗?”

“越在这时候,越要镇定,保持好情绪。”医生又对我说道。

“融合了欧洲17世纪古典美,整体格调一致,”主评委老师说道,“把卫生间纳入卧室,这点创意很好,完全避免了两者存在的空间冲突。”

“典型的简约风格,”另一位评委老师接着讲道,“出乎我个人的意料,跟上次比起来,我这回给你满分!”

“谢谢老师!”我鞠躬致谢,欢喜着。

“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主评委老师又说,“不!是你们组合。”

“恭喜你咯!”桃儿在电话里跟我说道。

“也恭喜你,不对,是你俩咯!”我笑着说。

“土豪陈没给你庆祝啊?”桃儿转而问我,“我靠!怎么照顾我家妞的!刚追到手就暴露本性了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打断她道,“快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归来?”

“等着吧!”

“她就是故意躲着我!”田驰削着椰子壳,说,“如果不是爱,我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可如果是爱,她的用意何在?”

“你这算是自作多情吗?”我拿着吸管,戳进椰子中。

“我辛辛苦苦,结果被你给尝了个鲜。”他继续说,“当你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以后,你难免会自作多情。”

“就你这样,还疯狂呐?”我反讽他道。

“糟了!”他忽然说,直接跑掉,丢下了椰子砸在我的脚上。

“田驰你大爷!”我捧着脚丫子喊疼,抬头瞥见,我们入住的酒店浓烟四起。

“昨天不是做过了CT吗?”我自言自语抱怨着。

“这是MRI——磁共振,”林川北解释道,“跟CT不一样。”

“电梯坏了,我背着你。”突然停住,林川北说着把我背起。

“她这种情况不能背着,得抱着,防止头晕摔下来。”医生跟着提醒道。

稀里糊涂打了一针,然后一早晨在病房挂着水。

就如医生所说,脑出血患者最易嗜睡。我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轮比赛第二环。但是原来的赛制临时改变了,随机抽题变成了统一命题。

为本次比赛设计创意LOGO。

田驰的那套临场应变法毫无用武之地,我事先准备了各种题型的考题,还特地研究了一本概念设计的书籍。脑子里杂七杂八地堆了各种备用素材,就等待一触即发的时机。

我们入住的城市酒店发生意外火灾!

火势从第6层开始向上蔓延,不少楼上的客人已被疏散在楼下,而唯独没见桃儿。

我们住在第8层。

田驰跟消防员沟通着,可他们说第6层到第8层的通道被封锁。

“你们不会从外面爬上去啊!”田驰用泰语吼道,“我们的朋友在里面!生死攸关,你们就见死不救吗?

可他们依旧回答,火势太大,进不去!

当田驰冲进酒店的那一瞬间,他的那句话便有了答案。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爱有这样的勇气,还怕有千万种阻挡?

再醒来,已是中午。

“怎么样?”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眶问我,还不放心地把手在我眼前摆动。

脑袋仿佛清醒许多,就是感觉特别饿。

“看来是虚惊一场了。”医生站直腰说,“姑娘运气不错,一会儿再去复检下。”

我笑着点头应允,感谢了医生。

“应该的,”医生继续说道,“但是现在还不是大意的时候,还得服用一段时间的药,得彻底清除,不然会有后遗症。一会儿让你男朋友来我的诊室拿药方吧。”

医生看过林川北和我,说道。而安恩和陈云枫站在一旁。

“医生您误会了,我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是我闺蜜的未婚夫。”我解释道。

“对不起啊,”医生跟着说,显得有些羞涩,“我还以为你俩是——瞧我这自以为是的,真抱歉。”

“一只羽毛成就一双翅膀,一双翅膀创造一片天空,”我说着,“我认为,最好的设计者,不一定是最有创意的,但一定是坚守自己的天空。”

轮到我时,我为自己设计的图案作解释道——一只羽毛。

“没有羽毛的天空就像是被放逐的灵魂,”我似乎言过其实地辩解着,“孤独、可怜,没有方向。”

最好的设计能让一切解释都成为多余——而一个好的设计者,bestdesigner,一定是能时刻守住自己灵魂的人,一点爱意就能征服观众。

“他抱着你出来,自己立刻虚脱昏倒,”我对桃儿说着,“一个英雄就这样在群众面前倒下。”

桃儿从昏迷中苏醒,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经过。

“你不信啊?”我瞪着她反问道,“群众都可以作证的!”

“我信,”桃儿说,“我能记得,他背着我下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宁死不屈啊!”我悲叹道。

“桃子姑娘,你可真淡定,”我说道,“嫉妒死人了都!”

桃儿沉默不语。

而田驰此刻还在昏迷中。

“我都以为你会怯场。”陈云枫对我说道,“只能用四个字评价你今天的表现。”

“哪四个字?”我问道。

“游刃有余。”

“我啊?拉倒吧。”我回道,“我是赶鸭子上架,完全是被逼的。”

“但是观众的掌声是真实的,”他减速下来,前面是红灯,“你是今晚的明星。”

我顺利闯过第二轮,安恩说要庆祝,我和陈云枫正赶去赴宴的地方。

“所以说,”桃儿在电话里说道,“你的选择是对的。”

从来没有选择项,何来选择?

“你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哦,”我说道,“还有一个异国他乡的红粉知己。”

“土豪陈毫不逊色啊,”桃儿反击道,“还是个女神级贵妇,艳福不浅。而且把人迷惑得死心塌地。”

“您闭嘴吧!”我说道,“Poy呢?”

桃儿送我到车站。

“你赶紧回医院吧,”我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说,“别出什么事。”

“等他醒来我就回去,”桃儿搂住我的脖子说道,“你好好参加比赛,别第二轮就被踢了。”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啊!”

“还有,在曼谷晚上不要出门,”桃儿叮嘱道,“局势乱着呢,你收敛点,别到处张扬。”

“总之,”她最后说道,“少说话,祸从口出,还有不要乱拍照,微博也不要发了!”

“好啦好啦,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拉着行李,独自踏上了归途。

“我去吧!我跟您去拿药。”陈云枫跟医生说道。

“段妞,”他俩刚离开房间,安恩跟着对我说,“瞧人家多么体贴你。”

“别再吊人胃口了,赶紧上钩吧!回头人家要是没耐心了,你只能沉底了。还有啊,你还有个贵妇情敌呢!”

“爱谁谁!”我说道,“你是不是收人贿赂了,这么说他的好呢!”

“瞧你这反应,”安恩嗤之以鼻说,“把你那颗赤红的心脏都暴露了!你就是嘴硬!”

“我们可都看出来了。”安恩继续说,又问林川北,“是不是,川北?”

“是。”林川北说着。

“是什么啊?你说完整啊。”安恩说。

“陈云枫挺不错的,”林川北接着说道,“也挺适合你的,你俩都挺适合的。”

“对不对,”安恩更有理有据地说,“而且还是一个成功型暖男。”

我到达曼谷车站,碰巧撞见了Poy带的旅游团。

“Tony是对的,”Poy对我说道,“爱是自由的,就像是风,遇水则止,碰到了对的那个人,你的心就会停住,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他。”

“你一定很爱Tony。”我说道,笑着看她的脸庞——朴素、坚强。

“他值得,”Poy继续说,我们在路边走着,天黑着,“至少我认识的他是这样的——幽默、善良,你能感觉到他的真心,无论他是你的朋友,还是恋人。”

Poy的话让我想起了海明威的一句名言: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去付出。

也许是佛教圣地的缘故,泰国人大都给人一种淡雅宁静的感觉,至少我是这样觉得。在他们的脸上,很难看到现实的喧嚣,也许有痛苦,但是他们不愿表现出来,总之,在这里生活越久,你越能体会心如止水的境界。

“哈哈!”Poy笑话我道,“谢谢你的称赞,尽管我们没有你想象的美好。”

“我们相处了一个礼拜,我跟Tony说,我喜欢他,跟从前一样。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答应我留下来——仅仅是一个礼拜。”

“最好的永远不是最合适的。”Poy低着头边走边说,“反之,亦成立。”

偶尔在路边还能遇到几个匆匆而过的背包客,他们还会跟我们说一声“Hey”。

也许你真的很好,善良温柔、忠诚可靠,可是和那些花俏的姑娘比起来,在男人眼里,他们更愿意亲近后者。男人是猎奇的动物,女人也是一样,坏男人有时候比好男人更吸引女孩。爱是我们的情感,跟人性始终相关,这样的结果是注定的。

Poy和Tony在对方眼里都是完美的,所以不合适。我听着Poy的话,领悟着。

“你是他的作品。”我跟Poy说道。

而她只是笑笑。

“我还纳闷她怎么来普吉岛了呢!”桃儿电话里说道,“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啊?”

“她问我怎么一个人回国,”我说道,“我就如实告之了呗。”

马苏身上有种令人望而却步的高贵,而Poy属于那种让人不敢触摸的惊艳。

“也许他将永远记着她,我也希望这样。”桃儿说着。

“如果你爱的人,一生都会惦记着另一个不是你的人,就算不吃醋,可你甘心吗?”

“甘心啊,而且心甘情愿。”桃儿继续说,“有爱的人坏不了。”

把爱深埋,时间越久,骨子都会透着善良和美好。你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只为你一个人动心么,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你只能剥夺他爱的权力,但是你无法掠夺他爱的本能。

这和出轨是两码事,出轨是不忠,是背叛。

“一个心里装着的是爱,而另一个装的是一个不是你的人。”桃儿解释道,又说,“不对!是只有爱!就像是守护一份美好。你喜欢一首曲子,你每天循环着不厌其烦地听着,你只是爱这首曲子,而与是谁唱的无关。”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桃儿说。

“总之,”桃儿最后说道,“Poy不是他的作品,而是爱。”

出院的第二天,桃儿发微信给我,孙老板支付了款项,我取出三万转汇到陈云枫账户。

“我收到短信了,”陈云枫说,“干吗这么着急还我钱?”

“万一我跑了呢?”我开玩笑似的说。

“我会追你。”他回我道。

我说:“剩下的两万等我赚了还你,不行的话,我分期付款。”

“什么时候回来的?”马苏问我。

今天孙老板餐厅重新开业。

“有半个月了。”我回她。

“我看到了你的微博——泰国之旅惊险重重,”她笑着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

“你也年轻哪!”我亦微笑回道,“我羡慕你才对。”

“我有什么你羡慕的?”她倒了杯酒。

我竟语塞,回答不上来。其实是不知如何回答,不能言传的那种。

马苏笑笑,喝尽一杯红酒。

“你们的人生很精彩,”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很刺激,而且每次都能化祸为福。去趟泰国微博就超了百万粉丝,换个灯泡却照出了一个男朋友,参加比赛顺利过关,难道真的有上帝眷顾?”

我尴尬地笑了笑。

“跟你开玩笑呢!”马苏笑道,“来,我俩喝一杯。”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陈云枫问我道,“是要再考虑一段时间,”他笑着说,“还是你嫌弃我。我有过三次婚史。”

我俩什么也没点,可能是口味还没来得及换过来,看到平常最爱的川菜总没有胃口。

我默不作声,我不明白我拒绝的原因是什么,但或许是这样的理由。

“其实也是,”我们保持沉默几分钟,他接着说,“你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了,我不能糟践你。”

“不是的!”我突然说道,“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

“你什么?”

他看着我,等我说下去,可我终究没继续说完——我没说完的话,是因为我的软弱,没有勇气。

而最后,代替我说完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安恩。

“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我早猜到你俩能走到一起,”马苏放下高架酒杯,然后说道,“他爱你,这就够了。”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一群人正围着剪彩,包括孙老板和陈云枫。

“其实,”我说,“我……”

我不知如何去表达,她打断我的话,“来!祝你们幸福。”

她举起酒杯跟我干杯。

“不愿说没关系,”陈云枫笑着对我说道,“先吃饭吧。”

可我完全没有胃口。

“也许……”我放下筷子,正如田驰所说的,爱一个人能耗费多大的勇气呢?

他看着我,我点了点头,那一低头的分量有多重,好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勇气。

他送我回家,分离的时候,我们互道了晚安。

当来自黑暗的精灵爱上了光明使者,

她喜悦,可她更痛苦,

因为上帝在她的心灵深处埋下了永不能摘除的——

黑暗种子。

它能毁灭一切,而根源是——

谁让她动了心。

不管怎样,桃儿接受了田驰,而我爱上了陈云枫。

而此刻,安恩和林川北坐在我跟陈云枫的对面,庆祝我比赛顺利过关。

“两件事。”安恩吆喝道,“首先我们祝贺段桥依小姐顺利过关斩将、单枪匹马闯进全国16强。”

“是强!”我纠正她道。

“一样啦!”她说道,“我预祝你挺进16强不行嘛!”

“这第二件事呢,自然就是我们的段小姐和陈先生喜结良缘。”干杯后,安恩继续说。

拜托,喜结良缘是什么词儿!

“也是预祝,不行哦?”她又自我辩护道,然后又对陈云枫说道,“你说呢,MrChen?”

“如果不是陈云枫,换作别人,”我跟桃儿Facetime,她说道,“其实分量也是一样。”

只是他,刚好撞见了你 的爱,爱的分量永远不会少。

“那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问她道。

“我也不知道,”她回我道,“在北部,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一个小村庄里。”

“我靠!”我惊叫道,“你不怕被拐卖了!”

“你还真说对了,”她接着说,“他说要去跟Pong一家道别,半路道路被封,就被拐来现在这个地方了。”

“桃子姑娘,”我说道,“你还是赶紧滚回来给我赚钱吧!咱还欠着钱呢。”

“怎吗?土豪陈还管女朋友追债了?”桃儿说,“我回去找他理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呸!”她说,“我找他要钱去啊!怎么说,你也不止两万啊!”

“去你的!”

周一,我一人枯坐在梦想屋。

光是打扫卫生就耗了我一早上,饿到不行,又去快餐店买了份盒饭。

除了发呆,就是刷微博,无所事事。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

林川北突然出现。

桃儿还是比我预计的提前回来了。

我和田甜去机场接他俩。

“桥依姐,”田甜跟我说道,“我想谈恋爱了。”

“你才多大啊?是不是太早了点。”我惊讶道,她一个90后。

“我也是开头的人了,好吧!”她竖起两根手指头,笑嘻嘻地说道。

“我身边的同学早就有男朋友了,比起她们,我算晚恋啦!”她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我问她道。

“没有。”她心虚地回道。

“我要是你同学也笑话你。”我故意激她,嘲讽似的说道。

“我有!”

多么机灵的姑娘,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看来爱情真是让人智商降低来着。

“我哥知道会不会凶我?”她一脸愁闷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可我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已经实习了嘛!”

“他是你同学吗?”

“不是。”她回我道,扭扭捏捏。

“他是干什么的?”我追问道。

田甜抿着嘴唇,最后告诉我道,“我告诉你,你保证不跟我哥说哦!”

我点头保证。

“你不是找了个老头吧!”还没等她说,我便惊叫道,因为我脑中突然蹦出了“干爹”俩字。

“瞧您这龌龊的思想!”她鄙视我说道,“我有我哥疼,不需要干爹!”

“我俩在酒吧认识的,他是调酒师。”她说道。

“先不说他人怎样,”我说道,“但是你一个大学生,他高中都没毕业,你俩在一起能聊到一块去吗?”

这三观咱不说了,这朋友圈也不一样啊!

“可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我挺开心的!”田甜说道,露出一脸幸福样。

“那是暂时的。”我说道,“一开始都是激情,劲儿一过,你就明白了他不适合你!”

“可爱情不就是需要激情么,在爱情中寻求安逸是可怜的,人作家都这么说。”她反驳我。

“问题是,”我继续说道,“激情只是爱情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我只要现在,不管未来怎样,别把你们对付婚姻的一套理论强加到我头上,”她据理力争地说,“我只想开心地谈一场恋爱。”

可是亲爱的,你只体验到恋爱前的喜悦,却不知恋爱结束后的痛苦。但是现在谁又能阻挡得了她去爱呢,终究要发生的,迟早会经历。

“好,”我说,“Ipromise,我不会告诉你哥。”

“我来拿设计图。”林川北说道。

我这才想起昨晚安恩说过今天要来拿她的婚纱设计图。

“我还差一点,”我说道,“我弄好再给你们送过去吧。”

“还是我来拿吧。”他微笑着说,“太麻烦你。”

“Youeback!”桃儿和田驰从机场出来,我跟田甜一齐喊道。

“哥啊,你就是我偶像!”田甜口蜜腹剑地说道,“从中国到泰国——百步穿杨,真就带一嫂子回来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反动呢?”田驰反问道。

“我夸您呢!”田甜给田驰灌迷药,“你说你不作声就跑泰国去了,都不管我死活,我是你亲妹唉!”

“不是,你离我远点,”田驰挣开田甜的手,说着,“你是不是闯祸了?还有又没钱用了?”

“我发誓没有!”田甜举起双手说道,而提的行李被丢在了地上,“不信你问桥依姐。”

“别,与我无关。”我回他俩话。

田甜拾起行李跟了上来,在田驰边上,两人说着悄悄话。

“怎么了,淑女。”我和桃儿走在后面,我对桃儿说,“不吱一声。”

“啊?”桃儿惊了一下,回过神,“有点不适应。”

“角色变化太快还没入戏吧,”我说道,“还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去你的!”桃儿甩给我一个行李包,重死,然后大步向前走了。

“尺寸是不是小了点。”林川北拿着我绘的草图说道,“穿不上的吧。”

我记得她Bcup的啊!难不成二次发育了?

“再增一个尺寸吧!”

“紧身点好,显身材。”我道

“她怀孕了。”林川北回道。

“废话么!”桃儿收拾着她的漫画书,边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Ru房会二次发育,这是女人常识啊!”

她把这些漫画书塞进了垃圾袋,整整装了三大袋。

“那你就没有问他。”桃儿继续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回道。

“是喔,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儿的事吧,”她说着,“陈云枫也老大不小了,他就没催你的意思吗?”

“这才认识多长时间,不用这么着急把自己当了吧。”

“女人就跟牛奶似的,保质期很短,分分钟就不新鲜了啊!”桃儿解释道,“过了新鲜期,男人就得考虑换口味了!”

“你哪儿学来的这些女人道理,一套一套的?”

“自学成才。”她回我道,把垃圾送去楼梯口,“成熟女人都明白的道理。”

“她喜欢蓝色,”林川北认真地看着草图,说着,“浅浅的,天蓝的那种吧。”

我点头认可。

“那就不用纯白色了,”他继续说,“换成浅蓝吧。”

蓝色象征浪漫,也不错。

“衣领换成圆领的吧。”他又说道,却又突然噎住。

“V领显得开放,也更美一些。”

我说着,但他却好像走神了。

“你。”田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神情严肃地问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我虐谁了我?”我莫名其妙回道。

“太明显了!”他继续说,“你跟田甜是不是合伙瞒着我什么事!”

“这丫头一礼拜刷爆了我给她的透支卡!”

“啊?不可能吧!”我吃惊道。田甜虽然活泼捣蛋,但是还算懂事啦!

“我没问她,”田驰松口气说,“我先来问你。”

你问我也没用啊,我又刷不到你的卡。

“不过话说你的透支卡能刷多少钱?”我好奇地问他。

“这不是重点!”他着急地说着,“她以前用一分钱都会跟我请示,这次——而这次她只字不提。”

可她能把钱花到哪儿呢,我心里想着,莫非和她那男朋友有关?

“你急也没有用啊!”我安慰他道,“有多少钱嘛!”

“取出四万,刷了六万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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