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山头下静悄悄的一片。战斗残留下来的痕迹在寒气的影响下被彻底的封冻起来，或许等到来年融化的时候，这里也会因为这些鲜血的给养而变得生机勃勃。
已经远离的边营自然没有机会再去看看这些残留的痕迹，但是羌渠却又回到了这里。
此时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这些冲营的明显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军队，而是一支不足千人的小队。之所以会导致他们的大败，完全是因为黑夜所导致的恐慌而已。这支小队也很匆忙，甚至他们连战场都还没来得及去打扫。
当队伍聚在一起的时候匈奴人才发现战死的人并不多，当然这是比起四万人这样庞大的基数来说的。这次匈奴人的战损为两千多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混乱而导致的践踏，最后受伤冻死的。
这样的死亡方式让羌渠看的尤为的愤怒，特别是在他仅看到的一小片战斗的的痕迹发生的地方，看到那真正足够惨烈的算是勇士的不到六百人的时候。
愤怒的羌渠，看着地上的痕迹开口道：“将哈里森给我拉出去砍了，他是将全部的力气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么。这么一小股敌人他都不能发现，不敢去战斗。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大匈奴人的脸面。”
羌渠所说的哈里森是他的亲卫统领，有着四阶巅峰的实力。昨夜发生突袭之后是他最先催促着羌渠脱离这个战场。现在发现闹了这么大个笑话他自然是最好的背锅的人。
“大汗饶命啊，昨夜你的忠奴也只是担心大汗你的万金之躯而已。哈里森绝对没有任何避战的意思，若是大汗不相信的话。哈里森愿意作为大汗的先锋，用汉人的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在羌渠一旁的哈里森听到了羌渠的话立马求饶道。他是知道自己的单于的性子的，所以在言语间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羌渠听到哈里森的话，提着鞭子便啪啪的抽了上去，他仿佛想用这个办法将内心的怒火全部发泄出去。
被抽打的哈里森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这一顿皮肉伤之后他就安全了。但是他并不甘心因为这件事被羌渠所抛弃，为了稳固他在羌渠心中的恩宠，他开始打量周围的一些人。他知道想将自己给摘出去就必须得找到一个替死鬼。
他从羌渠的身边一遍遍的扫过，将那些排在他前头的人的名字一遍遍的筛选。
左贤王，他不可能，因为当时左贤王的部队在最边上。
右贤王，也不可能。因为刚刚接任的右贤王现在正是势力大损的时候，况且战死的赤木尔算起来也是右贤王的手下。
……
这样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排下去。便是哈里森也觉得有些绝望，因为他暂时找不到比他自己更加合适的替死鬼。
不对，一定不对，这中间绝对有什么东西是我疏忽了，哈里森在心头念叨道。
羌渠一边抽着，一边也觉得有些无力。现在他就需要有个人能够给他递递点子。
“若是李先生
在这里就好了，以他的见识定然能够给本单于想到一些办法。”羌渠一边发泄一边念叨道。
那个汉人。
“对了，就是那个汉人。”哈里森听到了羌渠的念叨忽然想到了自己忽略掉的是什么。
“大汗，这次敌人之所以这么猖狂，一定是因为有内奸的关系。我们的营地的布置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出去，否则的话那伙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准确的便找到单于所在的大帐的位置。”哈里森大声的辩解道。
羌渠听到了哈里森的话停了下来。他仔细的想了一下，哈里森说的确实是事实。这次那伙人选的进攻的点确实是太巧合了一些，仿佛这队人马就是是朝着自己来的一般。
而且看这战场上的痕迹，这伙人里面的强者不少。便是破障级别的好像就有两个以上，这么看来他们绝对是早有预谋。
他看着哈里森说道：“你还想到了什么，不妨全部说出来罢了。假如说的有道理的话那么我就免你一死。”
哈里森听到羌渠的话，心中大定。他挣扎着跪在羌渠的面前说道：“大汗，你不觉得现在你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么。”
羌渠皱了眉头他顺着哈里森的话想了想，确实觉得有道理，但是一时他也没想到哈里森说的到底是谁。
“啪。”羌渠一鞭子抽在了哈里森的身上。他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难道你是觉得本单于是蠢货么？”
哈里森被这鞭子抽了之后，知道自己是犯贱了。大汗是怎样的脾气，怎么可能一时后就将自己当作那个人对待。
“大汗，你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一时间没有想透而已。你的忠奴也是在您的提醒下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大汗你难道不觉得那个李先生有问题么？”
“李先生？对啊李先生现在到底在那里。”羌渠被哈里森一提醒开始想起李儒的事来。
“难道是这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他？”羌渠想到李儒的事就像受到了激发一样。
羌渠暂时放下了鞭子冲着大帐外喊道：“来人，现在找到李先生的踪迹了么？”
那个被叫进来的亲卫说道：“没有，现在没有李先生的消息。保护李先生的那两个士卒说，昨夜在冲散了之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李先生，但是最后到了两座山包之后的条河边的时候，李先生说他要方便。随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哪怕是他们找了个便也没有找到李先生的身影。”
羌渠听了这个亲卫的话变了眼色，他开口说道：“你们后来没有去找过么？”
那亲卫开口道：“找了，我们的搜索队在那个河边找了遍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正在向上下游寻找。”
“不用找了，让他们回来吧。”羌渠咬着牙开口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羌渠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到时候倒是想要问问中郎将是个什么意思。”
哈里森听到了羌渠的话心中的不安落了下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将自己
摘出来就是一件极为圆满的事情了。
收了鞭子后的羌渠现在心中已经将一个人恨的死死的。他明白现在是找不到那个李儒的所以只能够派人到中郎将那边进行问询。
发生了这样大的一场战争匈奴的各部自然不能够不闻不问。其实在一大早他们就已经聚在了羌渠的大帐之外，昨夜的事情，不仅仅是对于羌渠是个耻辱，对于他们也一样。
羌渠在查明了他自己认为满意的原因之后走出了大帐，面对这些心思各异的部落头人他必须得做出自己的一些姿态。
他走到最上头的王座的位子的时候并没有坐下，而是面对所有的头人拔刀在手臂上割了一刀。伤口并不深，但是血却流了下来。羌渠要用这种方式来对这件事情做一个了结。
“昨夜之辱，全在于本单于用人不明。错信了那个卑鄙得汉人书生李儒的缘故，这个李儒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谋划了昨夜的攻势，他的本意是在于让本单于葬身战场。让我们大匈奴四分五裂。
他将我们的守备泄露给了山头的那支边营的人，他背弃了我和中郎将的信任做出了如此不忠不义之事。日后若是见着此人，格杀勿论，任何人都可以用他的头颅来本单于这里换取一个承诺。
今日我羌渠便以自己的血来立誓，我定要将这支带给我大匈奴耻辱的汉人边营碎尸万断，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大匈奴勇士的英灵。
昨日战死的赤木尔部落的妇孺孩童，我王帐本部带养之，等赤木尔之子长大之后再归还于他。为我羌渠战死的，本单于一定不会辜负了他们，但是别有二心的本单于也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你们那个部落有问题都可以在这里提出来，本单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但是今后若是有人再敢畏战本单于定会摘下他们的头颅。”
手上流着血的羌渠将自己的气势发挥到了极致，六阶的实力震慑着所有的匈奴头人，这个时候的羌渠锋芒必露。
在这样的场合下那个头人敢露出半点的不满，他们在畏惧的同时也带着兴奋。谁都不希望领导自己人会是废物。
“我奴哈尔愿意做大汗的马前之卒，必然为大汗鞍前马后，剿灭这伙狡猾的敌人。”
其他的头人看见提前表了态的奴哈尔，心中不由得懊悔。现在谁都知道最吃香的就是汉人的头颅，因为他们在不久前的打草谷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在这北地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好处。
所以现在从羌渠这里获取到的东西就是他们今年的最后的收获。
羌渠看着这些表了态的匈奴头人，任由一个侍女将他受伤的臂膀上药包扎，一边分配着作战的计划。现在的他要使尽全族的力量将这伙汉人围杀在草原之上。
两日之后，中郎将的信息传来。中郎将给羌渠的任务依旧是拿下那伙边营的残兵，至于那个被他定下了罪名的李儒，现在已经被中郎将给通缉。在中郎将的信里他更加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因为那个李儒是一个自己举荐自己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