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锤子说了自己的打算，童媛当时就急了，“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就你这脾气、这手艺……去那边还不得让人活活打死，我不同意！你要是决定回去，我给你钱，你……”
“我不要！”没等她说完锤子就梗着脖子道：“我自己能挣！”
我让两人都坐下，岔开话题，又和锤子聊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童媛说的没错，就这妮子的性子，开个小卖部都能让人骗死。就是一锤子，直来直去。跟她比，白露得算是天才了。
看看时间还不算晚，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霍四眼的号码。
只响了两下电话就接通了，霍四眼一贯的沉稳道：“关笙，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有件私事想请你帮个忙。要是方便办理，兄弟承你的情；如果不方便就请直说。”
“客气了，你说。”
“有个江湖上的小朋友想拜托你照顾一下，最好能在堂中给她谋个打杂的差事。”
听完锤子的情况，霍四眼当即同意，让我把锤子的电话给她，锤子一下火车即刻有堂中兄弟接应安排。
挂了电话，童媛和锤子一起盯着我。
童媛一把抓住我手腕，“你给她安排的工作靠谱吗？她能干得了吗？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我抿了口酒，笑着问锤子，“你也算江湖人士，听说过驷马堂吗？”
“驷马堂！”锤子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先是两眼放光，随即又露出沮丧的神情，“笙哥，别玩儿我了，我……我连个真正的佛爷（贼）都算不上，他们怎么肯收我？”
“关笙，咱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警告你，锤子就是我亲妹子，你不能打她主意。”童媛瞪眼道，“驷马堂是北方第一大堂口，虽然现在做的是正行买卖，可是堂规森严，除了贸易往来从不与外人多交集，你一个条子家属怎么可能跟他们搭上关系？”
我斜睨她：“你也知道我是条子家属，我要把这丫头卖了，你能找不着我？”
锤子凑过来，“笙哥，你说真的？”
“嗯，去给人扫扫地、打打杂。这肯定没有你撬车赚的多，但心里踏实，驷马堂规矩严，没人敢欺负你。”
“我赚的多啥啊我！”锤子兴奋的把棒球帽往桌上一甩，“一条中华市面上卖七百五，我卖到烟酒店他们才给我两百。能给我个扫地的活，只要扫地的头头不欺负我，我就能干一辈子！”
见锤子摘下帽子后露出稍许和常人不同的后脑勺，我明白童媛为什么那么担心她了。
锤子有了谋生的去处，童媛跟着高兴，三人越喝越嗨，最后竟一起歪在锤子的板儿床上睡了过去。
临睡着前，我迷迷糊糊有种很奇特的感觉。漠北驷马堂一宴我不知江湖为何物，和两个娘们儿在一起，竟然找到了江湖的感觉……
第二天把锤子送上火车，和童媛分别后，回到宾馆。
“你狗日的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老万噌的从床上蹦起来。
“跟人喝酒去了，怎么了？”
我正想反手关上房门，身后传来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跟谁啊？”
转过头，就见白露俏脸寒霜的瞪着我，鼻头耸动了两下，冲我比了比大拇指，转身进到对面把门甩上了。
“你他妈真行！”老万瞪着牛眼冲我竖大拇指，“就算出去花，你回来前好歹先洗个澡、换身皮！你闻闻这一身的酒气、香水味儿，明知道泽爷在这儿，你这不是找不痛快嘛！”
我提起领子闻了闻，额角落下三道黑线，昨晚上喝到半夜，三人睡得跟拧麻花似的，童媛那点儿香水味全挪我身上来了。
我懒得多解释，脱了外衣外裤径直进了浴室。
刚打上沐浴露老万就在外头拍门，“你狗日的赶紧出来，泽爷要走啦！”
我一惊，伸手去抓浴巾，手却停在了半空，犹豫了一下，缩回手冲外面喊：“洗澡呢，能拦得住就拦，拦不住随她便！”
“我艹你大爷！”
洗完澡出来我跟老万干了一仗，虽然不惨烈，但是很激烈，丫把我浴巾都扯下来了，我就光着腚跟丫撂跤，最后把丫骑在床上猛凿爆栗子。
后来老万喘着粗气听我说完昨晚的事，要打电话给白露，我拦着没让打。
我把白露问我的那个问题说给他听，让他回答。
“这……我回答不上来。”老万揉着被我凿的满头包的脑袋，“要不……要不你们申请移民，改沙特国籍？那边是一夫多妻制。”
“滚蛋！”想象着道爷愤愤离去时的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跟老万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事实上小敏和白露，我觉得少了谁都不行。我他妈不是滥情，不是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是真舍不得她俩。可我知道，离开我，白露还有的选，小敏没有。”
老万说：“你这么想是没错，可我敢保证，只要昨晚的事不跟泽爷说，保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她得恨你一辈子。”
正说着呢，有人敲门。
老万一边揉脑袋一边摆手让我去开门。
没等我起身，打工妹就从门板上探进头来，急道：“笙哥，奇哥，燕姐受伤了，你们快去救她！”
两人大惊，套上鞋就往外跑。跑出宾馆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折回去问前台借了把雨伞。
在打工妹的指引下来到郊区一座山的半山腰，看到沈寒燕的状况我和老万都慌了。
她歪在一棵树下昏迷不醒，身子几乎透明，透过她的身体都能清晰的看见树身了，这是临近魂飞魄散的征兆。
我顾不得多想，依照燃灯密卷上记载的法门，将自身的阴气渡给她两分，然后把她收进雨伞。
活人阴气虽然不能被鬼受用，但可以保住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灰飞烟灭。
一上车我就给仇精武打电话，不等他开口就快速的把沈寒燕的情况说了一遍。
仇精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沉声说：“有件事我希望你弄清楚，你虽然已经是阳世阴差，可如果贸贸然救一只鬼，假如她以后行凶作恶，你就是助纣为虐，会遭天谴的。白凶到底是凶煞邪祟，你确定要救她吗？”
我顿了顿，想起老万说的话，咬牙道：“救。我把她带出来，就一定带她回去。”
“嗯，你去准备几样事物，该怎么做，我会用微信发给你。但是照你所说，白凶的情况非常糟糕，能不能救得了她，只有听天由命。而且无论能否成功，你都会大病一场。”
到了市区，老万另打了辆车去准备应用的东西，我则带着雨伞回了宾馆。
“她怎么伤成这样？”我问打工妹。
打工妹哭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天我们到处找燕姐，直到今天咪咪才在山上找到她。”
那个叫咪咪的鬼小妹抹着眼泪哽咽道：“我们的法力都不高，就是哪里阴气重往哪里找，我找到燕姐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她身边的几棵冬青都枯了，她应该伤了好几天，一直就躺在那里不能动。”
我苦笑，怪不得沈寒燕这么久没回来，或许那天夜里她去追击黑衣主事人的时候就已经被打伤，失去了行动能力，难怪会这么虚弱。
“去把浴缸里放满冷水。”我指使一个鬼小弟道。
“是！”
“笙哥，我们能帮燕姐做什么？”打工妹问。
“拉上窗帘，把空调打到最低，然后一边儿待着，别添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老万风急火燎的跑了回来，“凑齐了！”
我招呼打工妹等鬼跟班，“帮忙把冰块儿倒进澡盆里。”
“是！”
咪咪探出头来问：“笙哥，雪糕要不要放进去？”
“雪糕？”
“噢，我担心冰块不够用，买了一箱东北大板以备不时之需。”老万在红通通的冰棍儿上舔了一口，“你要不要来一根？草莓味的。”
“怎么不吃死你。”
我瞪了他一眼，用一次性筷子做骨架，将他找来的稻草绑在上面扎成个小人的形状。
草人扎好，我才想起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老万见我看他，挠挠头，把冰棍儿咬在嘴里，提起墙边的一个黑色塑料兜，拔出冰棍儿指着塑料兜：“百分之百是海鱼。”
“如果是做熟的又或者是三文鱼你就死定了！”
老万摇头：“生的，金昌鱼！”
我点点头，“很好，帮忙把鱼杀了，我只要里面的鱼刺。”
“你狗日的指使人指使惯了？你自己不会杀啊？”
我哆嗦着指了指开着冷气的空调，又指指自己赤着的上身，“老子快冻死了！”
老万提着塑料兜进了浴室，我拿过手机，点开仇精武发来的图片仔细察看。
过不多时，老万探出头叫：“搞定了！”
我拿起雨伞走进浴室，撑开伞，将沈寒燕放进放满冰水的浴缸，揪下她一撮头发绕在刚才扎的草人上，回过头对打工妹说：“你和咪咪出去。”
“笙哥，我们留下帮你。”
沈寒燕危在旦夕，我不敢耽搁，当即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在打工妹的惊呼声中咬着牙迈进了浴缸，和沈寒燕相对而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