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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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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陈棺材到客户老许家给老许的老婆做棺材。

你们都知道的,一般找陈棺材做棺材的人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老许家也一样。

但是他家的故事很简单,就是老许的儿子小许老是出去灯红酒绿,把他妈妈给活活气死了而已。

陈棺材在他家里量完尸体,正要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小许刚刚醒过来,和陈棺材碰上了。

陈棺材不想和他打招呼,就让开了路,准备绕开小许。

结果在和小许擦肩而过的时候,小许叫住了陈棺材:“诶?等等!”

陈棺材被他叫住了,回头:“你叫我吗?”

“没错,就是你。”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许问陈棺材:“你是什么人?怎么从我家里出来?”

陈棺材回答:“我是你爸叫来给你妈做棺材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陈棺材闻了闻自己身子,觉得没有什么异味,问小许:“什么味道?我怎么闻不到?你在哪里闻到过?”

“我想一想。哦!对了,是花楼!你身上的味道和花楼那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花楼?这附近有个地方叫花楼吗?”

“有啊!我告诉你,花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小许就告诉了陈棺材关于花楼的事情。

原来,花楼就是附近的一家夜总会。

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它的位置。

花楼是一座五层的西式建筑,一楼是一个超大的歌舞大厅,楼上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包间。

花楼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去到那里,也不知道她们来自何处,只知道她们穿着艳丽,喜欢和客人谈笑风声。客人邀请她们一起喝酒,跳舞,她们总是会愉快地答应,可是客人要是问起她们的名字的过去来,她们就会当场和客人翻脸。

花楼的美酒也是一绝,不仅美味,而且神奇。人不管喝多少,在花楼里面就是不会醉,可当天一亮,所有喝过的人都会失去知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自己村的村口了。

而陈棺材身上的味道,就和花楼里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陈棺材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么花楼,也没去过什么夜总会。至于你从我身上闻到了什么花楼的味道,我估计是你闻错了。”

然后陈棺材就离开了老许家。

……

那天回去的时候,陈棺材买了一个手电筒,放在了自己的自行车前面。

到了半夜的时候,他就把手电筒打开,这样回去的时候,小路就不会那么暗了。

结果在经过之前的那个路口时,他又碰到了那个女同志。

女同志拿着之前那把雨伞,叫住了陈棺材:“喂,那个,你的雨伞。”

"我不叫喂。"

“不好意思,大哥。你的雨伞还给你。”

“我说过了,这雨伞是我捡来的。你不用还。”

见陈棺材不把雨伞收回去,女同志就说了一个理由:“你还是拿回去吧。等会儿下雨了,你也能用到。”

陈棺材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没有一片云彩,根本就不像是会下雨的感觉:“放心,如果下雨了,别说你还给我,就算你出高价,我也会跟你买。我这个人最讨厌下雨了,下雨了会发洪水,洪水会淹死人,人淋了雨,还会发高烧。雨就是什么都不好。”

说着他就要离开。

可是陈棺材没骑两米,天上竟然离奇地下起了雨来。

陈棺材这次骑的是自行车,车上没有雨伞和雨衣。他赶紧掉头转了回去,来到了女同志那里。

女同志已经把雨伞撑开,陈棺材想都不想,就弃车,跑到女同志的伞下避雨。

女同志说:“我说过了,下雨了你就会用到的。”

陈棺材:“是啊,你说的真准。”

女同志调侃他:“可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不打算把雨伞还给你了。”

陈棺材也是听出来了她在调侃自己,就幽默地回复了她:“没关系。但是你要注意,拿别人东西不还可是要生儿子没屁股眼的。”

女同志笑了笑说:“刚才是你说不用还的,怎么现在变卦了。”

“这不叫变卦,我是学的老马的发展观。社会是处在不断变化和发展中的有机整体和复杂系统,人要学着适应社会的变化而变化。我这叫灵活变通。”

女同志说:“你真能扯。”

陈棺材:“先不跟你扯了,你先送我过去,把我车上的手电筒拿过来。它都快被淋坏了。它和里面的四个电池我都是刚买的。我可不希望他们第一天就宣布报销。”

女同志这才注意到了陈棺材车前的手电筒还在淋着雨,于是就送陈棺材过去,把手电筒拿到伞下。

陈棺材把手电筒拧开了之后,让女同志帮忙拿一下手电筒,自己用衣服擦着四个一号电池。

之前一直是陈棺材说话,这次竟然是女同志开始问了:“对了,大哥你是干什么的?怎么经常路过这条小路。”

陈棺材说自己是做木工的,为了帮人做棺材,所以经常路过这里。

女同志让陈棺材小心一点,说这一带最近可不太平。

陈棺材说自己不怕抢劫的。

女同志说:“夜里害人的,可不止抢劫的哦。”

不久雨停了,陈棺材离开了那里,临走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收回雨伞,说女同志比他更需要它。

回到木工坊之后,陈棺材才发现,自己的手电筒还留在了女同志那里,自己裤兜就揣着四个一号电池。

……

过了几天后,陈棺材中午给老许的老婆做完棺材,傍晚就用三轮给他送到了家。

陈棺材跟他们吐槽这里的天气多变,几天前差点淋他一身雨。

老许家则说:“最近没有下过雨啊。”

陈棺材以为是半夜下雨,老许没注意,所以就不和他们深入讨论这件事情了。

……

那天陈棺材的回去又是半夜,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个路口,依然是那个女同志。

陈棺材好奇地问女同志:“怎么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

“我在等车。”

“等什么车?”

“送我去塔村的顺路车。”

“哦,你想去塔村啊。”

“你知道塔村吗?”

“知道啊。之前去那里做过棺材。”

“那你顺路吗?”

陈棺材其实和塔村不顺路,但是他说谎了:“顺路,刚好要经过他隔壁村子。”

“那你能载我过去吗?”

陈棺材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个三轮除了棺材之外,就没有载过别的东西,你不会介意吗?”

“不介意。”

说着,女同志就上了陈棺材的车。

陈棺材带着她一路前往了塔村。

在路上,陈棺材问她:“同志,你有没有带着我的手电筒。”

“我把它和雨伞放在一起,忘在家里了。”

陈棺材调侃:“是吗?我现在很生气,可以直接把你丢在路上吗?”

女同志则是回应他:“可以,不过你要小心。我的嘴很准的,我会保佑你没带雨伞的时候,天天下雨。”

陈棺材和女同志就这样聊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塔村门口。

女同志下了车,陈棺材则是自己回去了。

……

至于陈棺材为什么会撒谎,说自己顺路,其实是因为陈棺材对这个女同志有着一点好感。

后面陈棺材不管是出去给人量尸体还是送棺材,都是骑着那辆三轮去的。

他还在三轮后面放了一只木制的小凳子,专门给女同志留着。

就是为了每次回来的时候经过小路,能“顺路”送女同志一程,给女同志坐坐。

然后在路上跟女同志聊些有的没的。

因为陈棺材每次回来都能碰上女同志,日子久了,他们二人也就熟悉了。

女同志问过陈棺材:“你今年几岁了?”

“刚过完年,三十三了。”

“三十三?我看你才二十三的样子。”

陈棺材听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女同志看了:“你还会害羞?”

陈棺材:“没办法。其实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对自己的岁数很敏感的。”

……

后来有个塔村的客户要陈棺材干活,所以陈棺材就需要骑车前往塔村。

这次他看到尸体的时候,被当场吓了一跳。

尸体的面色毫无血色,像是血被人抽干而死的一样。

陈棺材问客户:“令郎是怎么死的?”

客户说:“我也不知道,我儿子就是半夜自己跑出去。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也不见他回来。后来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在附近的一个乱葬岗了。”

这个客户之后,又有几个塔村的客户让陈棺材给他们干活。

陈棺材看到他们的尸体都是一个模样,毫无血色,像被人抽干了血而身亡。

而且他们都是半夜外出,然后死在了乱葬岗那里。

陈棺材觉得,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别人怎么死在乱葬岗的,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没有多去想这件事情。

……

后来有一次。

陈棺材送棺材到塔村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村里有人在喊:“又有人在乱葬岗那里死了!”

陈棺材知道自己的生意又要来了,就跟着人群去村口看看。

村口有很多人围着,陈棺材钻了进去,发现中间是一辆三轮车,上面放着一副尸体,用草席盖着。

陈棺材伸手掀起了一个小角,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尸体和之前死去的人一模一样,也是面无血色。

这个时候有小孩子调皮了,看到陈棺材掀起一点偷看,他们也有样学样地拖拽着草席,一不小心,用力过勐,直接把整张草席给掀了下来。

这个时候,陈棺材看到了尸体的手上竟然握着一样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把红色的雨伞,和之前陈棺材捡来拿给女同志的那把一模一样。

小孩子乱动,被附近的大人打了一个耳光,然后让他们滚。

小孩就哭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带走了尸体,临走的时候,把尸体手里抓得紧紧的雨伞拿开,丢在了垃圾堆。

陈棺材走到垃圾堆那里,打开了雨伞看了看,发现雨伞竟然是自己之前的那把,伞骨断了两根,不过已经被修好了。

……

陈棺材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女同志。

女同志还是老样子,上了陈棺材的三轮,在凳子上坐着,和陈棺材聊天。

而这次陈棺材则是有点怪怪的。

女同志就问他:“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陈棺材说没有,然后就突然问起女同志:“哦,对了。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我给你的那把雨伞还在你那里吗?”

“在啊。怎么了?”

陈棺材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等到他们来到了塔村的村口。

陈棺材这次没有停下,而是带着女同志到了旁边的垃圾堆。

垃圾堆里的小红伞格外地扎眼,女同志也是注意到了。

她下了车,对陈棺材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陈棺材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说完,女同志就自己往村里面走去。

陈棺材也自个离开了。

……

从那天过后,陈棺材就再也没有在小路那里碰到女同志了。

塔村那里也不再有人离奇地死在乱葬岗。

这一切是多么地巧合。

……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陈棺材后来每次回到家,都会睡不着觉。

之前送女同志去塔村浪费了很多时间,让陈棺材习惯了晚睡。

现在早早地躺在床上,陈棺材除了精神就是精神。

当然睡不着还因为他的心里想着女同志。

一天睡不着,陈棺材就干脆起来洗车。

洗了自行车再洗自己的三轮车。

两辆车由于经常在小路上行走,车子上面满是泥土和灰尘。

不一会儿就洗出了不少垃圾。

就在陈棺材清洗三轮车的时候,他竟然在凳子旁边发现了一个木制的梳子。

梳子很干净,证明最近还有人用过。

上面有着一些头发,比陈棺材自己的要细,分明是女人的头发。而且长度不是很长,因该是个留着短发的女人。这让陈棺材想起了一个人来——小路碰上的那个女同志。

梳子上面有着一朵花的图桉作为装饰。

陈棺材不舍得把她丢了,也许他是想留下做个纪念吧,于是就给梳子加了个吊绳,然后别在腰上,当个挂件。

……

后来之前的客户老许也死了,也是被他儿子气死的,因为他儿子小许不准备生孩子。

陈棺材去到小许家里,给老许量了身体,然后就要离开。

结果小许叫住了他,然后走到他的身边,拿起陈棺材腰间的梳子看了一看,说:“还说你不知道花楼?”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着梳子上面的图桉,就是花楼特有的标记。怪不得你身上有着花楼的气味呢?原来你也喜欢到那里去泡妞?这个梳子是哪个姑娘的?”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花楼。”

“算了,你喜欢装正经就装吧。”

然后小许就离开了。

陈棺材看了看自己的梳子,若有所思。

……

当天晚上,陈棺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梳子思考了很久。

他回忆起自己之前和女同志一起站在伞下避雨,又想起自己经常骑着三轮带着女同志去塔村,最后他想起了女同志当初问他的问题:你知道塔村吗?你顺路吗?

他思考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撒谎。

最后他想明白了,他喜欢女同志。

他要直面自己的感情。

那怕女同志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塔村的人都是死在她的手上,他至少要跟女同志说明自己的爱意!

在小路上碰不到女同志,自己就要想办法去找她。

然而陈棺材现在除了知道女同志的形象之外,就不知道她的其它任何信息了。

一时间让陈棺材一筹莫展。

这是梳子上的图桉吸引了陈棺材的注意。

他想起了客户小许说过的话:这梳子上的标记,就是花楼特有的图桉。

花楼……女同志……

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呢?

为什么女同志身上有花楼的东西?花楼可是夜总会啊。女同志怎么会和夜总会扯上关系?

陈棺材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但是一件事情他是确定了,那就是他必须前往花楼,只是唯一的线索,只有花楼才能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二天,陈棺材就去找了小许。

小许说:“老陈,你这么快就把棺材做好了?不是说三天吗?”

“不,我棺材还没有做好。”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陈棺材告诉小许,自己是想让他带自己去花楼。

小许听了,笑了一下:“你真的没有去过?”

陈棺材摇摇头。

小许说:“这花楼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陈棺材说小许要多少钱,自己可以给他,自己这两年已经赚了有一万多了。

小许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自己父母死了,现在有的是钱,然后答应了陈棺材。

陈棺材说:“那我们现在去怎么样?”

“这么急?”

“怎么?不可以吗?你现在有什么事情做吗?”

“不是,这花楼得晚上去才可以。”

“这么神秘?”

就这样,小许让陈棺材在自己家里待着,到了晚上,自己要去花楼的时候,顺带他也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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