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通明,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味,有人正左右开弓,大快朵颐,享受着进食的满足感。
曲项,
哦,也就是一直在姜修浩脑海中大汉、壮汉、汉子、糙汉、粗汉、莽汉、猛汉等等字眼滚动播放的男人,此刻正在上演如何正确将食物在最短的时间装进胃里。
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内,四只烤鸭,五只烧鹅,三只烧鸡,两大只猪后腿,以及姜修浩友情提供的不少灵果,都被他尽数纳入口中。
而在屋外,负责和剑门食宿的弟子累的气喘吁吁。其实厨房里的食物不缺,难的是大晚上值班的只有他一个,这来来回回的长途运输才是最要命的。
什么?空间装备?
都沦落到去厨房帮工了,怎么可能有那玩样?
曲项继续胡吃海塞,大有继续战上一天的架势。姜修浩眉头直跳,十分怀疑曲项肚子里连着一个异空间,不然这吃的都到哪里去了?
只有金邱文哈哈大笑,对曲项的行为十分赞赏:
“年轻人吗,就应该多吃点!小友,不知铁臂拦山段千江与你是何关系。”
“嘎,段千江?”曲项摇摇头,甩落嘴角几滴油脂。
“没听说过啊,怎么,他很像我?”
“不应该啊,我看曲小兄弟你一身的功夫和他极其相似,才有所问。”
“嗯?”
曲项毫不在意,倒是无聊的紧的姜修浩来了兴趣,他轻撞一下金邱文的肩膀,开启吃瓜模式。
“老金,讲讲呗,老曲看来还得再进食一段时间。”
对于姜修浩显得有些轻佻的动作,金邱文并不反感,他整日里面对的都是瑟瑟发抖的鹌鹑,哪怕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黄崎川,也许是平日里操练的狠了,跟他相处时也就多了几分拘谨。
看小姜子多好,多亲近!
“要说铁臂拦山段千江此人,实在无愧于他的名号。铁打的身子号称诸法不侵,特别是一对铁臂在的道丹境里赫赫有名,是七十二煞榜的有力竞争者。
尤其是他即使受再重的伤,几天后又能活蹦乱跳,江湖传闻是因为他有一道秘法,能将食物中的能量快速消化吸收,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伤势痊愈。
这几点,到都和曲小友极其相似。”
金邱文几十年的**湖,不拘是煞榜中人,只要是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声的人,他都能说出个三五六来。
“说呗,老曲,到底和段千江啥关系。”姜修浩朝曲项挤眉弄眼,“我和你啥关系,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为过吧。”
“滚滚滚,小爷说了不是那就不是,段千江很厉害么,小爷照样不虚。”曲项吃的满嘴流油,一副段千江这点小事哪能有我进食这事儿大的样。
“那说说为什么和那伙人对上,江湖很大,时间很长,这么着急的啊?”
金邱文同意身边的两个后生暗藏奇功绝艺,某些方面已经能和聚海境划上等号,已不能单纯地将他们视为普通百汇。
但心太急了,不好,迟早要翻车。
“这个吗,说来就长了,咳咳。”老爷子的话让曲项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总之我被他们逮住了。然后你们看到了,昨天我被逼着上台找和剑门麻烦。”
“那为什么挑中我?”姜修浩摸摸还没长出胡子的下巴,“弱的这么明显吗?”
“不,当然不是。”
“因为你才人群里显得最弱智。”
姜修浩:“……”
“还别说,要应付你可不简单,那三刀劈的我差点岔气,不过也将我被施加的灵力锁给
提前彻底崩碎,让我能堂而皇之从和剑门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你被跟踪了,但被我发现了。我觉得你有隐藏的手段能帮上我,就邀请你一起爽一把。”
“可惜,我感觉应该只爽了一半,后面的事绝对黄了,某家估计你得背锅。”
曲项擦去嘴角的油脂,好整以暇:“来,让我给你算算,为了让你爽一遭,这场战斗我搭上了多少。
静心破障符一张,血煞丹一枚,这两样能折价多少灵石,旁边的老头子会给你答案。”
曲线扣着手指甲,仿佛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不消金老爷子回答,从曲项那欠揍的表情中姜修浩也能猜出这两样绝对物价不菲。
“呼”
曲项吹去指甲缝里不曾存在过的灰尘,再补上一刀。
“我重伤垂死这一点还没算进去呢,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弥补啊?”
沉的能滴出水来正是姜修浩此刻的表情,他关键时刻掉链子,还真怨不了别人。
突然,曲项伸过手狠狠捏了姜修浩左脸颊一把,随即啧啧有声:
“这手感没得说啊,打住,钱财毕竟乃身外之物,这一捏就当是弥补了啊。”
姜修浩作势欲打,却被曲项一番戏说愣在了当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我要说这事了,你且听好。”
严肃下来的曲项正襟危坐,自有一番凌然气度,再次把姜修浩唬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此先的战斗凶险万分,我虽然险些身死,但历经磨难之后对自身的功法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等下次见面之后,我定然已成聚海,只希望你却不要落下太多。
第二,你曾出剑两次,我皆看在眼中,强则强矣,但使用它的人肉身强度跟不上,这一点相信你自己也有体会,我只能言尽于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一行并非无根无底。我在被俘时曾隐约听吴平山说到,他们应该隶属于一个大型组织,名字中应该带有一个欲字,所以老爷子和你都得小心了。”
“欲吗,若说是带这个声调的门派和组织应该不少。哪怕只是剑洲一地有记载的都有许多,更遑论是整个大陆了。”金邱文轻捏眉心。
“不行,线索太少,范围太大,根本无从寻起。”
“老头子你也别太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刚起来的气质瞬间垮台,曲项摸过刚才跟了一半的牛腿,再度开启进食模式。
“成,那就先这样吧,小兄弟你且安心恢复,我和剑门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供你几餐饱食还是没啥问题的。”
金邱文明白曲项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能说的自然是交情没到还是不能说,便有了离开之意。
他见姜修浩没有离开之意,权当是好兄弟之间还有话要聊,只是提了一下大黑马的事,让他找一直守卫在他门口的那个弟子便是了,以后在和剑门的一应事情都可以找他。
说罢,他合上门,飘然而去。
“啧啧啧。”曲项啧啧有声,也不知道是在赞叹食物的美味还是别的。
“呐,小姜子,小爷身上现在是别无长物了。你知道的,咱脸皮薄,但救命之恩不能不还,所以我的那份只能你帮我垫上了。
记住啊,你欠咱的。”
曲项,舔两下手指残留的肉末,表示最近很差钱。
“滚滚滚,欠你的,是我该,非要参与你那劳什子的计划,说吧,你打算嘛时候走。”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十分豪迈的动作,姜修浩却从曲项身上感到一股寂寥的味道。
“这都能猜到啊。”
曲项仿佛在自言自语:“就明天吧,小爷有点想家里面那位老头子,就明天早上吧,也不用来送。”
他撇撇手,示意本宫要就寝了,尔等退下。
姜修浩知意,难得没有再多问。
这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默契。虽然总爱损几句,满打满算还没认识一天,还没有受伤躺在床上的时间长,但无疑,两个人确实有点引为知己的意思。
可惜,他要走了啊!
……
后半夜匆匆而过,等第二天清晨姜修浩调息醒来,打开隔壁的房门时,果然人去楼空,连张纸条都没留。
摇摇头,姜修浩叫过他今后在和剑门的专用负责人,让他带着去见或许仍然还未苏醒的大黑马。
他,也欠它的!
之后几天,和剑门便多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每当清晨,就会有一个病恹恹的小子腰缀一柄黑剑,左手牵着一匹同样提不起精神来的大灰马,溜溜达达来到和剑门的演武场,看一众和剑门弟子演练剑法。
每次看到那匹马,众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有着高大的身躯,肌肉匀称又不失力量感,却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毛发,色泽黯淡无光,到处冒着那种沉沉的暮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匹马上,总觉得心里瘆得慌。
这一人一马也不闹,每次都是静静坐在一旁,偶尔那个人喂旁边的灰马吃点零食,然后便是一整天。等太阳落山后,它们就拍拍屁股走人,期间一波又一波的人走进演武场又离开,却从没有见到他说过任何话。
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线,将他们分割在两个世界里,彼此永不交接。
但总会有人站出来企图打破这一平衡,哪怕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因为有时候,男人掐架的理由都挺简单,简单地令人发指:
嗯,我看他不顺眼了!
所以,今天姜修浩去演武场的路上,远远就有叫嚣声传来:
“喂,那个小子,很嚣张啊,你当我们和剑门是什么地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