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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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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良正自出神间,忽的听到耳边传来了童伟的呼声,忙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定睛看去,童伟正侯在一女子身后。但看那女子柳叶为眉,春水如目,只是腹微微凸起,似是身怀六甲。贯良心中一动,知道这女子便是大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嫂,正待称呼一声时,便听得那管家童伟道:“二爷,这就是我们的少奶奶,少奶奶他就是我方才的贯二爷”。

贯良见状朝那女子一拜道:“弟贯良见过嫂嫂”。他行如此大礼,一则是尊敬之意,二则是长嫂如母,虽是结义嫂嫂,却也不能怠慢。

那少奶奶微微露齿一笑,朝贯良微微一伸手,道:“原来公子就是夫君二弟,只是我身怀身孕,不便与二弟还礼”,那女子虽是浅浅一笑,微微一伸手,但是举手投足间,尽显出一种雍容大度的气势来。

立在一旁的童伟看到自家少奶奶如此,早就上前代替自家少奶奶扶起了贯良。同时道:“二爷,您随人入内吧,本来是少奶奶要去大厅与二爷见面,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家少奶奶实在是行动不方便,也只好请您来这内眷呆的院子里来了”,童伟罢,又是连连拱手赔礼不已。

那少奶奶微微一笑,道:“公子既然是我家夫君二弟,那我便称公子为叔叔了。

贯良忙道:“嫂嫂任何称呼都可”。

那少奶奶闻言咯咯一笑道:“那可不行,难道还能称呼叔叔为猪狗不成”。罢,转身向里走去

贯良闻言脸上一阵讪讪,却不知道自己嫂嫂为何突然出言如此轻慢,不似那大家风范,当下不好接话,只是跟着童伟和那女子朝里走去。

到了房里,按主客位坐罢。童伟又送上来一壶香茗,这才退下。

童伟一走,屋子里只剩下贯良和少奶奶二人,这气氛不由的有尴尬起来。而空气中亦是混杂着茶香,香炉里着的香料香,再加上一股淡淡的胭脂香,还有一丝不知名的香味,让贯良有浑身不自在,身体中更是莫名涌出一丝冲动。

贯良这一丝冲动来得甚是突然,让他心中不由自责起来,要知贯良自就学过,君子不欺暗室,更何况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嫂嫂。当下贯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默默的品着童伟端上来的茶,默默不语。

满室寂静,唯有两人喝茶出的微微之声。

良久,那少奶奶才启檀口,轻声道:“叔叔,是何时与我家夫君结拜的,怎么奴家一都不知道此事呢”。

贯良拱手道:“回嫂嫂话,贯良与大哥结拜不过几个月,只是我们两一见如故,虽是短短几月但已经胜似亲兄弟”。

那少奶奶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丝相思之情,道:“原来如此,能与叔叔相识也是我家夫君的福分”。

贯良忙道:“贯良可不敢如此想,应该是贯良认识大哥,才是贯良的福分呢”。

那少奶奶眼圈微微一红,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悲伤之色,道:“只是我家夫君如此命薄,与叔叔分离不到数月,现在也不知道身陷何处,整个童家也只剩下未亡人一个了”。到伤心处,她竟似抽噎起来。

贯良听到那少奶奶呜呜咽咽的声音,心中一时没有主意,又不知道该些什么,只好坐在那搓着自己手掌不做声,要知这面前的女子只是他嫂嫂,而且大哥还不在,现在这女子哭泣,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少奶奶哽咽了一阵,终于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手帕,擦干自己的眼泪,朝贯良微微一礼,道:“叔叔见笑了,未亡人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有外人在”。道这,她似乎觉自己错话了,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尴尬中向贯良解释道:“叔叔也不是外人,恕未亡人错了”。

眼见嫂嫂如此,贯良自是不会在意,要知道一个弱女子遭遇到如此大打击,没有垮掉,已经堪称奇迹了。当下贯良道:“无妨无妨,嫂嫂只要有事,但请吩咐,只要贯良能做到,贯良便一定去做”。他在话时,脸上亦是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那少奶奶一阵感动,一双秀目上,泪花一阵闪动,道:“能有叔叔此言,奴家赵蝶已经感激万分了,只是奴家尚不知道,叔叔如何与奴家夫君相识,叔叔能不能将我夫君与公子相遇时,碰到的各种事情将出来”。

贯良闻言将自己如何与童诚相遇,又如何接受赠马,又如何救他,又如何结拜的事情一一来,他原本口齿伶俐,在这事时,便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那赵蝶听得甚是投入,也不知道是一心想要为童诚复仇一般,看向贯良的眼神隐隐有着一股仇恨之色。

被赵蝶的眼神一看,贯良不由心生出一种莫名心寒,却是不知为何赵蝶将他贯良当成了大仇人一般。

似乎是觉察到贯良看着自己,赵蝶眼神一转,岔开话题道:“叔叔,没想到你一个书生亦有一身武功在身啊”。

贯良连忙摇了摇头,同时脸上亦是露出一分赧然,道:“嫂嫂可能误会了,贯良只是巧用计谋而已,也可能是暗算大哥的那些人比较笨吧”。

赵蝶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也不加以赞叹。

贯良突然想起那些人的尸体化为虚无的后续,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弟险些忘记了一些事,嫂嫂,我和大哥,有些怀疑那些紫衫人来历,似乎他们有些非人”。

赵蝶的脸色一阵不自然,道:“非人,恐怕叔叔是笑了”继而,用自己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下,道:“叔叔,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不要了,一到这,就让奴家想起你大哥”。

她拍胸口的动作浑出于自然,但隐隐然却让贯良觉得有些不好,只是哪里不好,贯良一下子却是想不出来。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打算,看来自己不应该向面前的这嫂嫂,透露过多,当下贯良只是沉默不语。

赵蝶见贯良不话,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叔叔以后怎么打算,何不与奴家听听”。

贯良闻言一阵喟然,他本是上京赶考的书生,现在遇到大哥的事情,却是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要他如何去帮助大哥,他心中也只有借助于考试一途。当下贯良道:“贯良只是一书生,为今之计也只有去参加春闱,如果能中一状元,也好借用朝廷的力量来帮助大哥了”。

赵蝶浅浅一笑,听得贯良的话,似是极为高兴,道:“男儿当复如是,叔叔又不是那种赳赳武夫,何必学那些人血溅三尺的去寻人报仇呢”。

贯良正待答话,谁知赵蝶话锋一转道:“叔叔,不知道听过一件物事没”?

贯良闻言一怔,不知道赵蝶为何如此问话,道:“贯良不知道嫂嫂所指何物,还请嫂嫂见告”?

赵蝶一字一顿,虽是声音不大,但吐词却甚是清晰,道:“昆--仑--镜”。完,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贯良的脸,似是十分期待贯良如何回答。

贯良一阵愕然,心中不知道嫂嫂为何这番问话,更是不知道这昆仑镜到底是什么东西,当下朝赵蝶微微一礼道:“嫂嫂,昆仑镜,这是何物,我却从未曾听,贯良自只知道有个西王母居住的昆仑山,却不知道还有嫂嫂过的昆仑镜”。罢,贯良也不由的轻笑出声。

赵蝶静静的听贯良完,双眼仍是不眨也不眨的看着贯良眼睛,彷佛要从贯良的眼睛中看出一些问题似的。

贯良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此看着自己,虽是自己的嫂嫂,却也是极为不妥。当下微微一笑,只是不虞让她尴尬,当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嫂嫂莫非贯良的脸上有脏东西吗,让嫂嫂如此观看”。

赵蝶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叔叔多心了,我只是想起了我夫君,方才走神了”。

贯良哦了一声,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不过嫂嫂,这个昆仑镜到底是何物,能告知我听听么,贯良心中着实好奇的紧”。要知道贯良可不是笨蛋,赵蝶如此岔开话题,他自是知道,所以顺带这样问上一句,好看赵蝶如何反应。

赵蝶闻言微微一笑,掩饰道:“奴家也是听人瞎的,还以为叔叔知识渊博应该知道呢,所以才有此一问”,罢往外一望,续道:“不知道叔叔是否肚子饿了,要不要我唤童伟上饭来”。

贯良微微一迟疑,忖道:“现在大哥不在,就嫂嫂一人,本来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已然不好了,还是出去到外面找个客栈,顺便吃饭好了”,其实他心中更主要的是,眼前的嫂嫂,给他有些高深莫测之感,更是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不想多处。既然有此心思,当下贯良朝赵蝶一拱手道:“嫂嫂,贯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吃饭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赵蝶脸色一阵变幻,似是十分惊讶,道:“叔叔这便要离去,其实管家方才出去便是准备饭菜,现在叔叔走了,这饭菜又要浪费了”。

贯良微微一笑,道:“今日实在来不及,待我来日再好好尝尝贵府的手艺”罢,连连抱拳,脸上更露出一分不好意思之色。

赵蝶微微一笑,道:“也罢,叔叔既然打定心思要走,那么奴家便叫人送你出去罢”。罢摇了摇自己椅子边上的铃铛一下。

贯良虽不知赵蝶此举何为,但猜想便是童家用来召唤下人的方式了。

果然不多时,先前守门那年轻人童虎便走了进来,冲赵蝶微微躬身道:“少奶奶,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赵蝶微微立起,用手一指贯良道:“二爷要出去,你便带二爷出去罢”。

童虎朝赵蝶“诺”了声,便走到贯良面前,朝贯良一躬身道:“贯二爷,还请您跟紧我,我这便带您出去”。

贯良自是应允,当下辞别赵蝶,童虎走在前,贯良跟在后面一路穿厅走院,向前而去。

赵蝶目送着贯良离去,直到贯良和童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这才微微一番思索,忽然举掌啪啪的连拍两下。

掌声落下,立马有两人应声而出,朝赵蝶微微一躬身道:“姐有何吩咐”。

赵蝶在房中微微踱了两步道:“你们两人好好跟着方才这人,查明他要投宿在哪间客栈,另外飞鸽传书,叫家中调查这人的一切背景,另外你们给我好好的监视住他”。

那两人齐声应诺,其中一人道:“姐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我等便下去了”。

赵蝶将手微微一挥,示意两人离去。

那两人刚走片刻,管家童伟便走了上来,朝赵蝶微微一福道:“姐,方才为何不留下那贯良”。

赵蝶微微一摆手道:“这贯良留与不留都无妨大局,倒是童家两老的始终不开口,那才是大难题”。罢,罢微微一沉吟,在大厅中缓步走将起来。

童伟躬身跟在赵蝶身后,低声道:“姐难道是要让这贯良成为这盘棋局中的一颗子”?

赵蝶微微沉吟片刻,良久才道:“我的确有这想法,我和童城相处日久,知道他一向重义,这贯良不定便会从童城那,将昆仑镜的秘密探听来”。完,赵蝶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道:“如果实在什么都不行了,这孩子便是最后一步棋”。

童伟双眼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道:“姐您为家族牺牲太大了,只是老奴一直不明白,姐为何不逼迫童城,而一定要从童家两个老不死的那里,用腹中的孩子做要挟呢”。到这,童伟脸色一变,颤声道:“姐,你虽是我自看着长大的,但我不愿意姐你在这一步上走错了,要知道,要知道太爷为了这事,花费了几十年的光阴,而且姐,你也知道太爷为人之道,我就怕太爷要是知道姐善待童城,他会惩罚于姐”。罢,童伟忽的在地上连连磕头,续道:“姐,你不念老奴幼时抱过你,也要念老奴一心为着赵家,你就让老奴亲自去对付童城吧,老奴不愁童城不出来”。

赵蝶脸色一变,彷佛那柔弱的身躯也在颤抖,大声斥道:“你给我滚下去,滚下去,我不想见到你,我有不舒服,要休息,要休息”。

童伟脸色一阵黯然,诺了声,便待躬身退下,又听到赵蝶道:“注意叫赵一赵二盯紧那贯良,还有我方才不是有意朝你火的”。

童伟一阵哽咽,道:“老奴知道,老奴知道,老奴更知道姐心中之苦,姐老奴这便退下”。罢,转身离去。

赵蝶看着童伟转身离去,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便像抽空了一半,一下子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时间但觉身上汗珠滚滚而下,而腹中的胎儿彷佛也在肚子里踢着她。

人生自是有情痴,便是她又何尝无情,只恨,只恨童城为何生在童家,只恨,只恨童城为何不在途中死亡,好让自己不在受着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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