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的身上，错综分布着深深浅浅的褐色的印子，一条条抽痛我的心，从前胸到后背，夹杂着大大小小的淤青。
我捂着嘴，强迫自己别哭出来，但是泪珠子还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绿珠哭着安慰道：“小姐，都怪绿珠不好，都过去了，绿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莲歌，我看看你。”我哭着跑过去，抓住不安的莲歌，轻轻地帮她褪去衣物，哪怕知道那些伤已经好了，但我仍怕再弄疼她。
莲歌身上没有长条的疤痕，但是——一胸前密密麻麻的全是烧伤。
“怎么会这样？”我大声喊道，期望谁能给我解释，为什么她们身上会有这么多伤。
莲歌扭过头默默地掉泪，绿珠扑过来，趴在我怀里失声痛哭。
我抱紧她们，三个人在榻上哭得淋漓。夏日的夜晚，静谧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唯有惨淡的月光照映着夜晚的悲凉。
“你们谁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忍住不哭，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绿珠哭的眼睛都红肿了，擦了擦脸说道：“那日小姐走后，掖廷司的人就来宫里拿人了，晚上就动了大刑，非要我们说出小姐毒害皇后的证据，不然就叫我们尝尝厉害。”绿珠说到此还是有些害怕，脸色变得惨白，声音也开始发颤，连手都不自觉的发抖，我心疼地握过她的手放进怀里。
莲歌继续说：“宫女是关在一起的，对几个人开始用刑后，就有熬不住的开始胡言乱语，栽赃小主。只是那些人都不是宫里受重用的，而后那些人就开始对我们这些平日里与小主走的近的下毒手。”
绿珠接过来道：“我与姑姑还有香怡都挨在一处，那些人拿鞭子不停的抽打我，还……莲歌姑姑怕我挨不过，大骂那群人，结果那些烧红的烙铁就烙在了姑姑身上。”说着绿珠就嘤嘤哭了起来。
我恨得现在就去把那些人碎尸万段，莲歌说道：“香怡那边用的竹签，插的手指鲜血淋漓，都见了骨头，那孩子——”说道这，看了我一眼，不再往下说。
我望向莲歌，说道：“都现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绿珠从我怀里直起身，抹了把鼻涕，看了看我才说道：“姑姑是怕小姐生气，还是奴婢来对小姐讲吧，我们都觉得香怡是为了帮我们才扛下了所有罪名。”
我一惊，示意绿珠继续说下去。
“香怡根本就没那个心机，再说了，小姐对她那么好，她何来的嫉妒呢。”说着仔细看我的反应，生怕我不相信似的。
“莲歌你也觉得如此？”我看向莲歌，后者仿佛觉得愧疚，点了点头就把头转过去了。
“我也觉得香怡不会是这件事的元凶。”最后说道，当初听到是香怡陷害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蹊跷。看着莲歌她们身上的伤，我能理解为什么当初香怡要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拦了。
只是想明白后，更加怨恨自己，自己还是她们的主子，竟然都不能保住她们。
莲歌的伤，伤在前面，还是烫伤，纵使华佗再世也是无法将那些扭曲的疤痕恢复成原来的皮肤。
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用，什么封号，什么位份，这些统统都没用，看着因为自己弄得一身是伤的两人，我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看着掌上殷红的血，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连我身边的人都要跟着受委屈，香怡因我而死，绿珠莲歌因为我，伤痕累累，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叫我如何补偿？！
莲歌和绿珠不停地在劝，莲歌更是死死的拉着我的手，生怕我再拿自己出气。
“小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奴婢们都不怪小姐，心里只是记恨那些害小姐的人，只要小姐好好的，奴婢什么也不求了，就是死也愿意啊。”绿珠哭着劝慰我，而我听了她的话更是伤心，她们为我做的太多了，叫我情何以堪啊！
莲歌倒是还理智，第一个冷静下来，说道：“小姐，咱们的路还长，您的仇，莲歌还有绿珠，还有死去的香怡，还有秋水宫上上下下的仇，咱们都要报，您要是再自怨自艾下去，咱们还如何跟她们斗？”
绿珠这时也听明白了，握紧拳头，眼睛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小姐，士可杀不可辱，此仇不报非君子，咱们要替死去的香怡讨回公道！”
我擦干净脸上的泪，将莲歌和绿珠的手握在手心，放在怀里：“你们以为这口气我就咽得下去？不用你们说，她们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要她们一辈子都别想痛快！”
莲歌欣慰地说道：“莲歌知道主子是个好主子，莲歌愿意伺候主子一辈子。”
绿珠也紧说道：“绿珠也是，主子去哪，绿珠就跟去哪。”
我看着她们，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只能紧紧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莲歌又问了我在百花宫的情况，说道：“小主说的那位赖嬷嬷没来咱们这，是不是还在百花宫呢？”
“没来么？我走前明明交代好要她来秋水宫，怎么还没来。”跟着月蝉姑姑去永寿宫前，明明说好叫她来秋水宫当差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难道是被德妃抓起来了？
“绿珠也没见过这个嬷嬷。”绿珠在旁边保证。
“会不会是德妃把她抓了，来询问我的事情？”我问道。
莲歌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德妃胆子再大，也不可能会抓起来太后派去的人。”
我只好将这件事先放下，之后还是要再去趟百花宫看看才是，赖嬷嬷帮我那么多，总不能叫她在这宫里自生自灭吧，留在我宫里也好，起码暂时衣食无忧。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绿珠问道，我示意她讲，不必与我这般拘泥。
“早先奴婢让恭顺前去永寿宫打探小姐的状况，怎么小姐什么也没说就叫他回来了，让他送去些衣物什么的也好啊。”
我说道：“虽然太后表面上看着很是和善好说话的一个人，但是这么多天观察下来，我发觉，太后也许比德妃还要精明。”
莲歌若有所思道：“所以小主怕有人监视，不敢与恭顺说太多。”
“嗯，恭顺也是有心眼的，知道我避讳什么，最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请了安就走了。对了，他那妹子呢？”
想到恭顺的妹妹也在这宫里当差，不要也受了多重的伤才好，不然我将她从暴室调来秋水宫也算害了人家。
“小姐放心，一直以来那代双就没安排什么活计，小姐不是要奴婢小姐看看她的为人么，就一直在后院来着，谁也不知道有小姐这层关系，自然也没多为难她。”
我点点头：“既然没问题，日后就安排在身边当值吧，也难为恭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