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零零看书

书架
第三十五章(26)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玄霜道:“甚好,请五位上前一步,到这房间中央来。”那五人依言上前,列做一排。玄霜道:“对陆大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万事皆有例外,还得再做一次确认。请各位将口袋中的白纸取出,横摊在胸前。”陆黔心脏“咚”的一声大跳,几乎已听得丧钟声敲响。两相交证,必败无疑,更将横添无数尴尬。眼睁睁看着五人将纸张取出,倒有四张是白的。然而垂死之人也要做一番挣扎,不等玄霜开口,抢先在额头上重重一拍,道:“哎,最近为雪儿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脑袋不好使,连人也记不清了。”

玄霜道:“却也可怜。唔,小善子,你给我死出来。几时投奔陆大人去啦?怎地也不同我讲一声?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又不会怪罪于你,还是你成心拿我当外人看待?”那纸前画了单钩的侍卫走上前来,果然是个太监,尖声尖气地道:“奴才小善子,给凌贝勒请安。奴才奉旨保护凌贝勒,不使怀恶凶徒有机可乘。这才同那几位大哥混在一块儿。如此算来,奴才算不算多出来的那个?”

陆黔一时间几乎绝望,就差没抱着头,蹲下身去忏悔了。玄霜至始至终,一直是嬉皮笑脸,就如满意地看着一群依他命令行事的猴儿。又道:“陆大人啊?看来这一局又是我赢。想同我斗,你还嫌嫩了些。”陆黔给一个小孩子当面教训,实已颜面扫地,道:“不错,不错,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也是担心雪儿……”玄霜道:“哼哼,如此大公无私,担心别人的老婆,好了不起啊?”陆黔面色顿时又胀得如猪肝般发紫,假如此时地上裂开道缝来,头一个钻进去的,想必是他。

玄霜见他实是尴尬不已,已然受足教训,随手一摆,叹道:“算了,谁让咱两人交情好呢?什么是兄弟?就是关键时刻,能为对方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朋友,而不是相互算计的。看在你一片诚心份儿上,待去见我师父,你也随我同去便是。只不过有一点得事先讲明:他为人向来喜怒无常,连我这个做弟子的,也摸不透他的脾气。到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可不能怨我。”陆黔大喜,犹如在炼狱煎熬后又重新活了转来,自是连称不敢,同时千恩万谢。

这一回玄霜终于不再同他捣蛋,展开几张信纸,研究一番,便确定了大致去处,他这几日看似贪图享乐,实则也未闲下工作。李亦杰托放在陆黔处的几封书信,是一早塞了给他的。信中动过些特殊手脚。在不知者看来,自会依照惯例做解,最终得出几个错误的推论,在原地兜兜转转,绕回起点。唯有玄霜懂得辨识,好不容易在房中破译出地图奥秘,便在暗中做了出发准备。因等正式成行,两人身边都没带什么东西。一路跋涉,陆黔连一句都不敢过多抱怨,唯恐给他动怒,改变了主意。最终到得一处废弃的“堡垒”,那正是玄霜随着江冽尘同来灭过的某处大户人家之一。站在门槛前,从怀中取出个小筒炮火,点燃后甩上天空,发出个信号。没一会儿庄中也放出另一串烟火相应。玄霜低声道:“我一个人进去,你先在外头等,定要耐心些。”陆黔心有不甘,但想状况未明,贸然跟入也无法帮到他忙,全为南宫雪,忍气作罢。

玄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破落的小园中,富家山庄地域辽阔,四下里仍能见往日种植下的诸般花卉,经数月前一场血洗,满门尽诛,人犹如此,草木何堪?但见东一处、西一处的零落残枝,时不时翻卷上来,勾住裤脚,惹得他没来由一惊。脑中所想,总是潮湿的泥土微微蠕动,接着从地底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来,转得几转,似已认明方向,或是辨清身上沾有自己鲜血味道的凶手,骨架如同一截枯枝,嗖一声伸长,扯住那人脚踝,任他如何挣扎,亦不得脱,反而越拽越紧,直至将他拖入地底。大批当日冤死的凶灵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他层层围住,眼珠已然掉了出来,瞪大空洞洞的眼眶,咧起血盆大口,嘴角大量涌现白沫,垂挂出一条犹如鲜血般的红舌头,伸得老长,直垂到胸际,接着仿佛接到指令一般,一齐扑上,将凶手连皮带肉的吃个精光。原来做多了坏事,心头不是不慌,尤其在此夜深人静之时,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层层涌起,包裹得密不透风。不知怎地,竟想起了以往听说的鬼故事。那时不过一笑置之,而此时却当真感到恐惧。猛觉脚下一高,几乎绊了一跤,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出几步,仍是壮着胆子,缓慢回头,就见一具头盖骨现在眼前,咕噜噜的转动几圈,眼眶空洞,嘴部隐约可见一排惨白的牙齿骨架。这与方才所想何等相符,玄霜一惊跳起,再不敢在此地多耽,撒开腿便冲进了面前小楼。

点燃火把,霎时大失所望。只因眼前所见之景,亦不比外围好过多少,一层结满了蜘蛛网,遍地灰尘狼藉,早前铺设的红色地已然看不出原本色泽,摊作一团,蜷缩在墙角,真比一块随处能寻的破烂抹布尚有不如。脚踩在老旧的梯阶上,每一步都吱嘎作响。既如阴暗中蹲伏的鬼怪趁机跃出,又如梯阶即将坍塌一般。扶手大块木漆剥落,更是短缺不堪,玄霜极力掂起脚尖,轻缓而行。这短短几步路,真像已耗费了十余年光阴行走。心底暗骂:“不愧是疯子,这见了鬼的地方,寻常人但看一眼,也忙不迭避而远之,哪像你偏爱躲在此处?你自己爱找罪受,那也无妨,可连累了你徒弟,那就是万万不该了。”

口中咒骂,一边心中胡思乱想,给自己壮胆。不知不觉,竟也走完了这段路程。二楼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角落安置着一张宝座,江冽尘独自坐在椅上,似正思考些难解之题,默然不语。远远看去,他简直就像一道孤寂的影子,恍惚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玄霜轻叹口气,既然如今他还是凡人,也免不了有常人的孤独脆弱。只是他身心随时生刺,就算独自伤神,也不容旁人轻易侵犯分毫。也许时时刻刻,都是他的弱点,却永远无法成为真正取胜的先机。他随江冽尘四处作恶,除将心性转变逐渐冷血外,没学会其他东西。反而是胸中原本的自信被消磨一空。如此诡异之人,全无破绽可寻,简直无懈可击。若能令他的对手敬畏若此,他究竟拥有多强大的实力,更有何物堪与之匹敌?高手交战,恰恰信心一点最是重要。倘若自认必败,再高超的剑招也难以施展得出。而玄霜仅存的壁垒,也在他举手投足间,轻松为其摧毁。

他刚一走进这座庄园,江冽尘便已注意到了他,同样看出他眼中混杂着崇敬与畏惧的神情。这正是足以满足他虚荣心的一点,巴不得所有人都来如此看他,或许能稍微弥补所失去的一切。但他心思过重,同样成了一处命门,永远心存防备,难以达到物我两忘。因此七煞诀的最高一层境界,至今仍未取得突破。室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江冽尘似是觉着将他心理折磨足够,才开口道:“你终于来了。不愧是本座的徒弟。辛苦。”

玄霜故作淡然,道:“哦,不过是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反胃而已,倒也没什么辛苦。”江冽尘冷冷的道:“你应该学会习惯。似此血腥、尸骸,以后你所要面对的,多不胜数,再要心存仁善,只能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娃娃。”

玄霜不愿继续这一路话题,道:“哪有你这样的师父,我千辛万苦逃出来,可不是听你冷嘲热讽的。你说想要的东西,我费尽千辛万苦,总算给你找了来,请笑纳。”说着恭恭敬敬的从衣袋中掏出几张图纸,双手递上。见他接过去瞧了,又道:“怎么着,要不要我给你讲解几句?关在牢里那些天,我也没闲着,总算是将其中奥秘都参悟透了。”油灯上跳动的烛火忽长忽短,将两人面容都映得忽明忽暗,诡异不定。

江冽尘却未显出多少欢喜,道:“不必,本座想自己考虑试试,如若到时不通,再请你做解。”玄霜冷哼道:“你客气了。以你的能耐,哪有不通之理?喂,最近你在忙些什么,江湖上没再听到过你的传闻啊?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会金盆洗手。”江冽尘道:“那是因你关在牢中,耳目闭塞之故。不过本座近日的确有些俗务繁忙,同李亦杰的游戏,实在令人乐此不疲。”玄霜道:“有什么好乐?你每报复他一分,能让心里的恨意减轻一分么?我看倒是愈发加重你的心结。你几时也变得这般没出息了?唯有穷途末路的无能者,无力扭转颓势,才会有劫持人质一说,你竟要向他们看齐?要想复仇、克敌,争天下,你就不能节省下时间,多去做些更有意义之事?”刚才一提及南宫雪,指向太过鲜明。连玄霜心下也是一惊,当即将话题岔开。

江冽尘却似全未留心到他无意中的破绽,淡淡道:“有意义之事,好啊,本座身边正缺个参谋。你倒来给我说说,什么才是更有意义之事?”玄霜吞了吞口水,此事真要讲明,倒也不易,何况自己又并非真心站在他一边,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该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任何计划,都该有策略,有方向的付诸实施。”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盘算,自己想杀他报仇,拜他为师正是计划中至关要紧的一环。然而如在半途即见败象,究竟该如何挽救?还是全盘推翻?不论如何,他对于自己最初设计的游戏,早已厌倦透顶。两人名为师徒,为何暗地里非要有那许多勾心斗角?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超能农民工 极品上门女婿 我的青春我的刀塔 浪潮 赘婿归来 五代梦 砸锅卖铁去上学 巅峰游戏制作人 今天也没变成玩偶呢 他身上有条龙
相关推荐:
仙灵图谱高老庄神偷化身越爱越堕落神二代逃亡录女娲成长日记某美漫的幻想具现未来之当妈不易最强狂暴升级都市之升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