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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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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吴圆圆和陈雨晴把贺星送进了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两天之后,医生告诉她们俩,贺星一切正常,她的身体很好,好得完全可以去做女飞行员。只有站在一边的周风影叨喃着,完了,真的来了。

“什么,怎么了?”吴圆圆急切地问他。

他边慢慢地往贺星的病房走,一边告诉了他那个流传了四十多年的传:抗战结束后,**追击剩余日寇。日寇躲进了贺星现在所在的这栋楼的旧址三楼。日军顽强抵抗,八路军无奈之下,发动*,四十余名日军在奸杀了住于楼内的国民党军人妻子之后,集体跳楼自杀。自此之后,那栋楼就老出事,后来政府拆毁了旧楼,重新建造新楼的时候,发现了日军集体自杀后的那些遗迹。政府将其清理之后,原本平静的楼里却还是像以前那样始终不断出声,甚至怪事更多。更离奇……

吴圆圆吓得赶紧捂住周风影的嘴巴,好了好了,别吓我了周老师,咱们千万别跟晔姐提此事,知道吗?我们以后别让她进那房子就行了。让她把房子给卖了不就好了?反正地段不差,价钱应该不错的。至于房源,正好我的下一层邻居要去深圳工作,打算卖房子,我正准备买,就这样,我们两家帮晔姐先买下来,将来再告诉她真相,好不好?周老师。

周风影也了头。

贺星对陈雨晴笑道:“你看这两天,把你们俩个忙得给陀螺似的,我都不用来了,可你们偏偏不信!”雨晴和吴圆圆把她扶起来:“好啦!这下我们才放心!我们不希望你出什么事!谁让你是我们的好姐妹呢!你是吧?”

办完出院手续,周风影的车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周风影一手拉着雨晴就往车上坐,贺星笑他:“看看,猴急了吧!才两天没回家就关心得那样!”吴圆圆却不吱声,她帮贺星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一路上贺星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不时地逗周风影:“我,亲爱的周风影,别光顾着想老婆了!可别将我忘了呀!我可是帮你的哦!对不对?”周风影本来话就少,这样一来脸就更红了,就象贺星刚给他上过粉似的,就连吴圆圆也被调动起来,她开着周风影的玩笑:“周老师,您老今天气色真好!是不是用了什么名牌化妆品,看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呀!”她的这一句话让整个车厢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晚上,雨晴、风影、吴圆圆、贺星钰和强,一大家子在风影家里开了一个聚会,吴圆圆和贺星故意早早地收场了。贺星带着钰睡在吴圆圆那里,强做作业去了。留下了雨晴和周风影夫妻俩,雨晴在厨房里叮叮铛铛地洗碗刷盘,周风影则伏案思考着什么问题,但很显然,他并没有好好地思考问题。因为不久之后,他就站在雨晴的身后,搂着她的蛮腰,雨晴没有理他,她只是继续默默地洗碗,风影心痛地从她的手中抢下皮手套飞快地洗碗,雨晴反客为主,也从后面抱住了风影的脖子,风影觉得她的脸很烫,他吃惊于她变化的速度,刚刚还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现在却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碗很快就洗完了,风影却在将碗放进橱里,进了卧室之后,愣住了。

陈雨晴和周风影相拥着跌进沙发里,雨晴的身体却突然冷却了下来,周风影看着她一会儿变热,一会儿又变冷,像个变色龙似的。结婚这么久了,他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心理波动,他静静地扣好中山装的最上面的那个风纪扣,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继续耕耘着,留下冰冷的陈雨晴,全裸着身子。躺在那里。陈雨晴的目光呆滞,她竭力想将月光当成一柄利剑,穿过窗帘和玻璃直刺对面的贺星的家,她急切地想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久之后,她才裸着身体坐在风影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周风影发愣,周风影连忙给她披上衣服,她却始终看着前面的墙壁,眼睛都不眨一下。周风影坐在那里,仿佛就是空气透明的可以忽略不计。她一边想着一边穿起了睡衣。

强做完家庭作业,撒娇着向雨晴跑来,他一骨碌坐在妈*怀里看着雨晴正在出神,他也不话,他再一看,吓了一跳。母亲坦露着*,两只*象山一样挺拔,妈*皮肤很白。强忍不住用手去捏雨晴胸前的皮肤,强感觉就象摸到了白白滑滑的面粉,滑得让人难以想象,想看看是不是妈妈刚刚涂了什么粉,强用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擦,感觉告诉他:母亲的身上没有粉,紧接着他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吃惊,强强将右手贴在自己的心脏部位。他可以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象一只兔子似的上下乱串,脸蛋也刷地一下变红了,雨晴看着孩子可爱的脸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风影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做他的文章,雨晴和儿子走进了强的卧室。不一会儿,传来儿子的笑声,他和雨晴一样,最怕挠痒痒。

雨晴从强的卧室出来的时候,风影看了看她,热气熏蒸下的她只穿了件文胸,*什么都没有,凝脂一般的玉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珍珠般的亮亮的白。风影不感再往上看,他怕自己会因为沉于女色而耽误了下个月要发出去的两篇长篇,这一本《认》和一本《阉人》是他自从事创作以来篇幅最长,耗费心血最多的作品,他不想因为一些本来可以推延的事来影响这些重要的,不可拖延的事,他站起身,给自己的杯中加了一些开水,看了一眼妻子,又继续修改稿件了。

雨晴却坐不住了,她的眼睛里满是火焰,她把自己的椅子搬到风影的旁边。她用手为风影梳头,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周风影却突然不动了。突然地,他猛地回头,拼命地吻她的唇。直到最后,用牙齿拼命咬了她一口,雨晴痛地脸色迅速变白,风影不慌不忙地打电话到医院,医生把雨晴接走之后,风影没有一起去。而是选择了继续工作……这一幕被强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咬母亲的嘴。电灯发出明亮的灯光,将黑暗屏蔽了,强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就是幸福吗?这些东西哪件不是父亲亲自挑选的?父亲不就是幸福的创造者们,水仙花,芦荟、腊梅,在书房里凸现着主人的与众不同的品味。

强看着家中的那些书,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冰箱里的食物,父亲真是伟大!

雨晴知道,风影这次不会再来了,她知道自己做得过火了,可心里却还是在责备风影,难道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够用言语表达,非要用暴力来体现吗?

这两天两夜,雨晴一直没睡,她坐在床上看着风影那里的灯光,感觉到了一些许多以前从未感受的事理。她翻开书哗啦啦地翻着书,但是却一也看不进去,她合上书,看着书名《战争与和平》。

她把自己强按在电脑上,这时,吴圆圆发来信息:“风影睡了吗?”周风影听到提示音赶来的时候,雨晴正襟危坐于椅子里,一双冷得让人颤栗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他并不理妻子,回完信息,发送出去,雨晴又坐在电脑前面,翻着里面的那些聊天记录,看了半天,才松口气,但不久,就又蓦然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原来是爱风影的,也正因为他爱他,所以才会在乎他,所以才会去翻他和吴圆圆的那些记录,爱本无罪,不是吗?想到这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便仔细地看起新中社里的那些时政评论,学术论文,看着看着,她觉得不想睡觉了,她意识到许多从来没有想到,没有想过的东西。原来,政治是这么的复杂,让她觉得千万不能让丈夫涉及到政治圈子中,想到这里,她打开“我的文档”用有些生疏的知识来体现自己对政治的,对历史的认识,渐渐地,字打得越来越快,她觉得心中有许多话要对世界,于是就不停地打,打,打,甚至风影站在她的后面搂住了她的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风影充满关切的眼神,她心疼地从电脑桌旁的抽屉里取出湿毛巾为丈夫擦去眼角的疲惫,风影抓住她的右手*着,吻着,眼睛却始终不离开他的脸,结婚几年了,陈雨晴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么迷人,相比之*材比以前更好了,她的魅力越来越令人难忘,她的一切,都使风影为之疯狂,她还是那种入得厨房,上得厅堂的绝色,唯一变化的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爱她的丈夫和儿子。

早晨,周风影和陈雨晴把电脑前面的椅子变成了沙发,周风影让妻子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一边宠着妻子,一边回复着作家和一些政治人士的问题,子镇顺从地半躺在风影的怀里,清幽的*让人浮想联翩。周风影在空闲一的时候会不停地往她的身上些蜜,然后用舌头一地擦干净,陈雨晴本来就怕痒,这样以来就更受不了,她挣脱丈夫的怀抱,穿好衣服,去叫强起床。

她进门的时候,强已经醒在床上,他关切地*着妈*唇,雨晴笑笑:“没事,是不心碰的,儿子乖,我们起来,去上学罗!”强却不肯罢休,他穿好衣服,来到电脑房,“啪”一下关掉电源,风影不明就理地问:“怎么了,儿子?”

“你心理清楚得很,还明知顾问,你把妈*嘴咬得那样,你怎么忍心呀?”

周风影一下子懵了,他本就没有料到儿子会这样,过了半天,他才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别和我,你去向妈妈道歉!现在就去!”

风影想生气,可再想一想,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好好的一个家,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搞得不和睦,他把子镇拉来,“对不起!老婆,昨晚我错了。”

“强,你看你,你干吗呢?你把你老爸整得这么惨,你不爱他吗?”

“爱归爱,我就是看不惯男人以强凌弱!”风影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预想要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得出来。

吃完早饭,强拧着周风影的鼻子:“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限你在十分钟内把碗洗干净,再把自己拾裰干净,送我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去超市把午饭,晚饭要买的菜买回来,今天妈妈放假,假期一周,听到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完一家三口笑成一团,风影把自己在梳妆间的台面上收拾了一番之后,打好领带,准备开车送儿子去上学。

吴圆圆开了门:“周老师,告诉你一件事有空吗?”

“哦,这可得问问我的首长,要看他批不批假呀!”完眼睛朝强瞟了一眼,吴圆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问强:“强强告诉老师,家里怎么了,好不好?”家伙煞有价事地摇头,仿佛在摇着婴儿手中的拨浪鼓,“不行,这是机密!恕我无可奉告!”完爬上车就为吴圆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贺星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一直没有回吴圆圆的房屋,吴圆圆也转校到北师大读博士最后一年了,闲暇时分,吴圆圆总是将自己挂在网上。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男人,女人,俊的,丑的,她的思维完全系在聊天上,以至于连周风影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耳麦里传出“嘀,嘀,嘀”的提示音,她都不理会,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她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爱人,嫁不出去她很着急。吴圆圆正想下线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创了近来,那人的网名很奇特:见血封喉。吴圆圆看到这四个字,和哪个男人视蘋的时候,心脏似乎就是高速公路上的车子吻上了前面车子的感觉——猛地一跳,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和那个男人聊天、聊地、聊历史、聊政治、聊文学,对方告诉她,自己是浙江大学的博三学生,读战略学。并给了她他的宿舍号码,然后对吴圆圆:“我可以看看你吗?”吴圆圆打开了视频,男人看了摇头,:“你不像是博四学生,你的容貌如此之好,以至于我不敢相信你已是大龄青年”吴圆圆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学生证,放在视频的前面,那个男人:“我的也给你看一下”吴圆圆看着上的,赵康悦,男,浙江大学,博士研究生三年级,战略学专业。她打出两个字:“看见”。然后退出了聊天室。

蓦然地,她的心底流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那种味道就像蔗糖和白醋混合在一起,酸涩中带着甜。甜蜜的味觉却又始终无法统治她的意识,那是因为心中还带着一些青苹果的酸涩,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两个字——初恋。那是在十年前,第一次上周风影的课,他的优雅的谈吐,他的丰富的政治见闻在瞬间就俘获了她这个校花,现在这种感觉终于又回来了,她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新的感受,欣慰和欢乐早已不能体现她的心情,她脱下鞋,光着脚丫在一尘不染的地板砖上翩翩起舞。

第二天,他约她在2000米外的全市第一家肯德基去吃快餐,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到快餐店的时候,见面封喉还没到,吴圆圆像个傻瓜一样坐在门里的椅子上等他,一直到十一,他才出现,吴圆圆见了他,礼貌性地笑笑赵康悦老道地着快餐,完之后,他把食谱递给吴圆圆,让她挑喜欢吃的。吴圆圆了一杯咖啡,把食谱递给了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瞟他们两人的服务生。两个人就那样地慢慢地聊天,赵康悦幽默诙谐的谈吐让她放松了戒备。把手从腿上放到桌子上,摆弄着桌子上自己的衣角,见面封喉轻轻地伸过手来,放在她的手上,她迟疑了一下,但她觉得他的手很温暖,刚好自己的手很冷,可以帮她暖暖手,她就没有抽回手,他的手比她的手还要细长,而且他很懂得体贴人,似乎是情场老手了,服务生过来一边递餐具给他们,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的时候,他的双手都丝毫不放弃给她温暖的机会,咖啡很烫,她想尽快地把身子暖起来,于是捧着杯子捂手,可一下却被烫坏了,他心疼地*着她*纤厂的十指。她低着头,暗笑着,中途她去洗手间补妆,回来之后,咖啡不象开始那么烫了,她便端起来一饮而尽,离开了座位,拿起手袋就走。

“见血封喉”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她突然觉得头有一晕,等她明白过来时,只觉得一双手伸进了她的手袋,听得金属物响了一下,然后两眼一黑,只觉得两腿发软,然后,一个人背着她回去了。

这天早上,风影准备休息时,想起了吴圆圆。这几天好象吴圆圆突然蒸发了似的,两天晚上不来晚了,风影感觉挺别扭的,就想去看看学生,但一想起强给他布置的任务,便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的雨晴正在洗午餐碗,平常她洗完碗就会上床睡觉,今天也一样,他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雨晴上床之后没几分钟便呼呼大睡了,礼会晖急得团团转,他偷偷地穿上衣服,掂着鞋,走到门口时穿鞋的时候,这才发现吴圆圆的家门与墙壁之间留有约2厘米的缝——门是虚掩着的。一进门,他不敢大声叫喊。他担心会吵醒吴圆圆。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吴圆圆的书房,没人,书桌上的书堆得整整齐齐。就像刚刚整理过一样,他又摸进厨房。煤气也是关着的。就在这时,他听到厨房傍边的卧室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吓了一跳,难怪圆圆不回邮件。原来是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她还是没出声。推开门的那一霎那,他惊呆了——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给不停地*的吴圆圆脱衣服,外衣已经被全部撕烂了。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件文胸,那个男人正用力地掰开吴圆圆的腿,周风影怔了一下,顺手抄起靠在门边的一只羽毛球拍,对着那个男人打去。扑的一下,羽毛球拍就断了。那男人见势不妙,立马就逃了。留下满地的碎衣布条和满面潮红,*不止的吴圆圆。

周风影帮忙把地上的碎布条打扫了,然后到吴圆圆的衣橱里又拿了一身衣服给她。他想等她醒来问她怎么回事,但看她总是不醒,眼皮沉重得抬不起头来,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叠好的衣服帮她穿。她被他扶起来,将衣服套在文胸外面,但没有坐稳的她一下子又向后仰去,他一把兜住,但还是晚了,他的头部已经贴在了她的*,他闻到一种从未没闻过的气闻——香水!他找来找去,发现原来是从吴圆圆的脖颈处发出来的,他想起来,可胳膊在她的背后被压住了,他把头低下去,想办法抽出手臂。却一不心将她的文胸后面的扣带弄掉了,她的*立即呈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对非常丰挺的*,浅红的乳晕随着震动一地来回荡漾震动。他哽咽了一下,咽下一口口水,把手抽出来,然后俯*子仔细地观看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过去关好门,然后用自己的嘴来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狂跳不止。手滑向他的下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吻她的唇,她又*音,他用被子把自己和自己的学生裹在一起,但他始终没有*那片神圣的天堂,他带着一手的香水味回到了自家的浴室,回到家,就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雨晴听到水声,问他干什么了,他笑笑:“哦!没事儿刚刚下楼买东西,不心摔了一跤,还好没有什么大事情,待会儿洗个澡也两三天没洗澡了,天真冷!”完,一头钻进了雨晴暖得热哄哄的被窝,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呼噜声。

吴圆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知道被骗,但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也没有疼楚,于是她断定,一定是周风影及时解救了她。她找手袋,发现里面少了3000元,于是立即报警,十一时后,她又见到了见血封喉。不同的是,不在是在餐厅里,而是在监狱里。

剃光了头发的见面封喉很丑,吴圆圆想打他,可是到最后,她没有打,骂他。因为老师就在他的身边劝着她。他不知道该怎么用人类的语言来申斥他,看到见血封喉的狼狈相,她第一次想刻意取笑一个人。但她没有这样做。

毕竟,他也是一个人。尽管他是个没用的人,但他还是一个人。她这样想,不由得对着自己叹了口气。

中国人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政治上,都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惰性。无论是被称为近代中国革命先驱者的孙中山,还是山东上书运动的发起者康有为,都是在走传统的科举道路遭受挫折才试图通过革命来改变国家和自己的命运。从古至今没有几个人可以摆脱这种精神弱。这也正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中国人精神性格的稳重性。但是,在20世纪这个无处不变,无时不变的时代,我们这些中国人的的确确地需要一场精神革命,这其中会涉及到战争,会涉及到流血,毕竟,革命力量总要面对庞大、顽固力量的围剿。世界历史上,无论是文艺复兴那样的文化革命还是一战、二战那样的政治军事革命,没有不死人的,既然要牺牲,倒不如及早地、尽量多地动员我们的所有力量,深入发掘潜力,尽快地、尽量可能地打退敌人的进攻,为我们的*作充分的准备。

“中国文化历史,特别是封建社会的文化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由不同种族的几大姓氏所撰写的家族史,中国的民众之所以会在鸦片战争前荒谬地认为”英国和其他西方国家人种的腿是直的,弯不下来,所以就算英勇再厉害,只需将它的军人吸引到陆地上,专砍他们的腿,中国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究其根本原因就是:长达几千年的基本不变的辽阔的疆域,加至中国物产丰富,使中国人的心理层面上认为自己是王朝,国家也是最强大的,没有必要去了解外国的哪怕是最基本的情况,这一精神弱在康雍乾盛世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作为中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两位大王,爱新觉罗、玄烨和爱新觉罗、弘历忽视料蓬*发展,席卷全球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从而在以后的一百多年间饱尝了由于科技落后所带来的战争失败这一巨大的民族和国家耻辱。原本辉煌的盛世却因此而显得暗淡无光,甚至危机重重。

吴圆圆看着这些令她心潮澎湃的文字,深感卑怯,她不愿再这样打闹下去,她嫌打字速度太慢,拿出料速记的看家本领本,随手可及的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革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是为了更好地觉醒,如果没有革命的第一人,我愿做第一个,如果没有旗手,我愿擎旗迎风呐喊,从窗户中看星空,我本来觉得挺美的,现在才发现再美,它也是方的,因为有拘束和限制,此刻。我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受到前所未来的洗礼,此刻我愿意为即将到来的思想革命作任何事,哪怕是死亡,都不能使我哪怕在万分之一的恐惧,总结起来,用剑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为了铸成为和平而婉约的耕耘于土地之上”吴圆圆迅速地约集了新中社的所有作家,第一次思想整治,大会在一个很辽阔的*场上举行,和那初次的聚会相比,与会人数猛增了三十倍,*场上的四周放了四个喇叭,中央的主席台前,坐着吴圆圆、周风影等人,吴圆圆做料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讲,讲到*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广场上飞扬:作家先生们,长久以来,我们致力于研究中国文化和中国民族精神心理弱与当前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的关系,今天我将宣布:从现在起新中社将改名为——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与会的各位,会后要在文化战线上广泛宣传的主题思想是——改造国民的精神心理缺,从古至今,由于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中国人的身上由于国土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而产生民族自大主义的很多很多,我们不能学康有为,林则徐的在传统的道路上遇到挫折的时候,才会想到变革,我们要将鲁迅先生的清醒和胡适先生的文采集于一身,这样,我们将是中国文化世上最强大、最伟大的团体!我们将为民而奋斗!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们的努力会得到正面的肯定!我们的事业中会充满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但我们将——奋不顾身!直到胜利……

广场上大约沉寂了大约三秒钟,猛地轰隆隆的掌声从上到下覆盖了整个广场,整个大地,吴圆圆感觉自己像一个农民一样,将种子撒播在了广大的原野里,她将为了丰收而风斗,虽然会苦、会累,但是为了丰收值得!

会议的最后,吴圆圆建议,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不设主席等职务,只设秘书长何副秘书长两位,具体统筹各部,各省成员之间的工作,每两年召开一次全体会议,由全体会员举手,通过直接选举的方式,来选举同盟会主席,同盟会主席一职不能终身,不能兼职……

回到家的时候,吴圆圆被周风影叫到书房里,吴圆圆吃惊地看着重花王上的评论:“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中国当代文化变革的主力军……看到最后的”新华社1988年月日电……

周风影和吴圆圆怎么也没想到,执政党的主流媒体会对自己的行动做出如此高的评价,她和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相视而泣,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接受,自己的思想,以及整个文学同盟被以如此形式地认同了。

整个四月,周风影和吴圆圆忙于修订同盟会的章程,雨晴看着周风影变得瘦俏的脸庞,心中不出的感觉,心疼是第一位的,担心才是其次的,听老一辈人讲,搞文学的千万别掺合进整治中,陈雨晴的叔叔和伯伯就是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中,因为文学创作涉及到了整治,后来就在雨晴十五岁的那一年被戴上了八十公分高的帽子*,大伯和三叔、五叔因为写过一些批评*的文章被打进监狱,忍受着痛苦和折磨……十六岁的年底才被平反。至今大伯都经常会作噩梦,梦见被人用高帽子套住脑袋,脖颈里挂着:现行反革命的大铁牌,一向高昂的头颅因为受不住大铁牌的重力而耷拉下来,红袖章们鬼哭狼嚎地在后面踢他,用木棍,铁杆打他,骂他就像对待牲口一样。

周风影知道妻子在想些什么,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会搂住妻子,叉开那些沉重的话题,文化、政治全都不谈,只谈当初恋爱时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陈雨晴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个追随者,他那些甜言蜜语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着那时的花样年华。

那时的周风影有傻气,有土气,在宿舍里,同学们将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给他的时候,他根本不信,他认为不可能,直到中秋节那天的早晨,他看到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他转身看她,当时除雨晴感觉在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是周风影,她问他看他看嘛!他撒谎:我只是看你,因为我想写一篇关于你的散文诗,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好啊!你现在就写,晚上放学之后,我可要欣赏你的大作噢!”上课的时候,同桌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眼睛老是朝一个方向发愣呢?”那个女同学顺着她的目光看,中午的时候,全宿舍的同学就都知道了,陈雨晴发现,整整五节课,周风影就那样一个手托下巴的姿势,直到下午三节课,他才低着头,手中的笔在不停地动,下课铃他仿佛都没有听见,在那里不停地写。

下午放学的时候,周风影找陈雨晴,陈雨晴看了散文诗,诗名世《女神、女孩、女人》看完之后,陈雨晴红着脸:“收到我给你的东西了吗?”周风影一愣,冒出一句:“我还以为是我的那些舍友送我玩的呢!真的是你写的阿!”陈雨晴头,周风影一下子就懵了,直直地伫立在那里,一句话就不出来了,陈雨晴捂住嘴偷着乐,她突然变戏法似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月饼,递给周风影,周风影缩着手不敢接,雨晴摇摇头:“真没劲!里面有好东西,你吃了就知道了!”风影这才收下了月饼,回家之后,偷偷地打开月饼,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他用镊子取出来,展开一看,只有三个字,我喜欢你,傻瓜!周风影感觉脸一阵阵发烫。

周风影和雨晴同想着那些情节,雨晴很快就会满意地带着笑去见周公,风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思考着那些久久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为什么现阶段拜金主义横行?物欲横流?为什么台湾问题久拖不解?为什么现在的青年都奉行享乐主义?为什么现在的经济还是属于粗放型而不是集约型?

想不通的问题,他总会贴在网页上,用不了几分钟,那些署着怪怪名字的网虫们就会发来帖子,或从正面、或从侧面、或从方面对他劝,或者解答。有的时候,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她)们的关心,自己也能够开心一些。可是一提到思想文化变革的问题,他就感到自己的面前仿佛有一座喜马拉雅山横亘在那里,它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它想让每一个人遇到它的人都绕道而行。在涉及到*方面的问题时,回帖的网虫很多,其中它有一半劝他尽早收山,因为每一个执政党,不论它是资产阶级政党还是无产阶级政党,他们都不允许文人们对自己的政策和战略评头论足,在*和国家机器轰隆隆的运转声中,任何抗议和反对都是无声的,除非你建立起一套与之相对应的国家机器,而且你必须做到一,那就是——你引导的国家机器运转的效率和运转强度比它要大。

九月中旬,天气很凉爽,周风影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孤单单的一个人走在一往无际的沙漠里,陪伴他的只有两只骆驼,一袋水,和一些再简单不过的行李,他彷徨地望着天空,看见乌云和狂风裹撷着雨向大地铺来的时候,他高兴地直跳脚,风从他身边吹过,他感觉自己的脚下踩着棉花,很轻很轻,低下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飓风卷到了半空中,他无奈地看着飓风把自己摔下,如同吹动一根羽毛那样容易,但他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对飓风充满了希望,他希望飓风将自己吹到远离沙漠的地方,他受够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每当此时,陈雨晴就会叫醒他,问他怎么了,他告诉妻子自己做的梦,妻子不懂什么意思,他又得时候坐在床上也想着同样的问题,梦呓中代表了什么意义呢?

强已经上学三年级了,十岁生日的那一天,贺钰缠着贺星到超市去买鲜花,贺星和钰,吴圆圆三人一起到强家的时候,强的生日蛋糕上已经插好了十只蜡烛,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强手捧着《国际贸易管理》正看得起劲,听到门铃声,他赶紧放下书去开门,迎进客人,强请他们三人坐下,忙不迭地给他们倒茶,贺星眯着眼翻看着强的书,强坐在贺星的旁边,看着贺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看看书,贺星知道的,从幼儿园到今天,强已经读完了初中到大四的课程。这本书是国际贸易专业的最后一门必修课程。

周风影和雨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似乎特别冷,但是热管道不停地提供热气,可钰却还是不停地哈气,吴圆圆也在不停地搓着手,周风影见状,连忙将供热关阀门开到最大,吴圆圆和贺钰这才消停了下来。

陈雨晴拿着前一天专门从家电超市买回来的麦克风,宣布生日晚会开始,强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吹蜡烛,吃完晚饭,才九钟,周风影让贺星和贺玉坐在一起,陈雨晴、吴圆圆和周强则挤在后排座位上,车子的后背箱中,放着礼花和鞭炮。风影慢慢地开桌车,心翼翼地加速,减速,在拐弯的地方,他总是格外地心翼翼,总算到了燃放,大伙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礼花和鞭炮那欻来之后。气氛迅速地变得火热,强和贺钰忙着将礼花和鞭炮分开,礼花是由他俩放的,鞭炮则有周风影燃放,其余的四位成年人,有条不紊地将礼花和鞭炮上的包装撕去一个的角,露出隐藏在里面的导火线,两个孩子忙得大汗淋漓,吴圆圆卡没捉看着,眼中有些湿润,但很快,她意识到的时候,立即被过身去,用手帕擦干眼泪,恢复料笑容。周风影看着堆得膝盖高的礼花和鞭炮,心中激动不已,儿子十岁了,雨晴看强因为流汗而显得光芒耀眼的脸蛋,禁锢不住心中的想象,轻轻地稀料口气,对吴圆圆和贺星:“老罗!儿子都能放炮了,岁月不饶人呀!”强活蹦乱跳地到处放礼花。天空中绽放出许多各色的花儿。有蓝色的,有红色的,由绿色的,有黄色的,这让吴圆圆想起了自己,十� �、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她信从未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周风影爱经,喜欢独处的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品尝形单影只和潺潺自立的滋味,又甜蜜,有酸涩,但更多的还是遗憾,想到这里,她做在地上,偷偷地流浊泪,周强和雨欢天喜地地放着礼花,心形的,圆形的,棒形的……

凌晨三,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陈雨晴正要去接,却断了线,反复了三次,都是这样。周风影问怎么回事,陈雨晴摇摇头,不知道。第二天中午,周风影和陈雨晴刚睡着,电话铃又响了。周风影拿起电话,电话是他的父亲打来的。周老星级火燎地对着千里之外的儿子嚷嚷:“快回来……你爷爷他不行了,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知道了!爸爸!我立即回去!”周风影立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雨晴忙问:“怎么了?”

周风影急急忙忙地穿衣服,边穿边:“爷爷不行了,爸让我们赶快回去!”雨晴连忙去学校把强带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请了假,连桌子上的书都没来得及收,强抓了一本语文书,又钻到桌里拿了一本笔记本,转身便随着雨晴走了。

火车站门可罗雀,但售票员却固执地要三口子第二天坐第一班火车走,无奈之下,周风影拿出了自己的作家身份作通关证明,火车站站长迅速地为三口子买了两张半车票,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周风影看着农村里的新房舍,新别墅,他感叹:“唉!爷爷苦了大半辈子,现在生活好了,他老人家却……”雨晴也不住地用手帕擦着泪水,强强坐在雨晴的旁边,看着树木和房舍迅速地往后飞快的倒退着。不解地:“怎么还不到家?怎么还不到家?速度真慢!怎么搞得嘛!”雨晴和周风影的眼睛红红的。就连强也急得直闹:“太爷爷,您可要撑着,我和爸爸妈妈就快到了,您会好起来的!您是最棒的!”

从长沙转向西方的时候,车轮每前进一圈,周风影就感觉心疼一分。荒凉的土地上,人际罕至,再加上祖父的病讯,他不断地咳嗽,鼻子开始不间断地感觉到窒息。从软座席转到软卧车厢,却仍然不见好转。长相甜美的服务员们忙得七上八下,直到离家一百多公里的重庆,他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到家的时候,祖父他老人家安静祥和地躺在床上,风影父亲跪在地上,默不作声。风影的母亲张罗着给老人家穿衣服,家中的亲戚站了一屋子,看到周风影的出租车到了,纷纷让开一条道。雨晴想撑开预备的伞,风影摇摇手,一家三口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父亲和母亲出来接三口子的时候忘了带雨伞,见面的时候祖孙三代五口人,身上已经全部淋湿了。风影冲向床边,一把紧握住祖父的手。那双手如同树的年轮一样,岁月在那里刻满了无数的记忆。祖父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战争留下的吻痕,当年的红四方面军战士,如今已经耄耄老者,不同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那场反围剿后变成了尖尖的坟茔,如同刀子一样,留给亲人们的,是永恒的记忆和不灭的功勋。而他,没有如愿地和战友们出生入死,在五十多年后,走上了每个人都会走的那条布满了毒刺外表却看来无比美丽的路。

祖父的眼睛睁开来,看了看风影,*翕动着。风影把耳朵贴在他的*上,他口中的气流和着声音:“强,强强……回来没有?”风影一把拉住强,把强的手放在爷爷的枯瘦的手里,祖父看了看,微微地笑了笑:“好,回来好……回家好啊!”

晚上,一大家子簇拥着祖父。这一天的晚上,祖父居然高兴地一把拉着风影,一手拉着强入了席,席间,祖父虽然已经不能够如同当年那样,但是他还是尽力地让孩子们放一心。他看了祖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刻满岁月的沧桑的皱纹在隐约地宣示了生命极限的临近,那双颤强强的手显示了一个个体的衰老和中将消失,想到这里,风影笑着敬了祖父一杯,祖父大笑:“好!来来来,我们一大家子干杯!”风影回过头看看雨晴,雨晴的眼中写满了忧愁,她正朝着这儿看。风影对她笑了笑,又摇摇头,雨晴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迅速地回头,端起手中的酒杯,和几位妯娌将杯中的酒斟满,一个个排在祖父的后面,祖父高兴地接受着。祖父站起来,背对着风影,轻轻地逗弄着强:“强,来来来,让太爷爷抱抱!”周强坏坏地看了父亲一眼,风影头,于是他便坐到了曾祖父的枯瘦但却仍然有力的臂弯里,享受着这一切。雨晴趁其他人喧闹的时刻,对风影:“今晚怎么办?睡哪里?”风影默然地:“今晚别睡了,爷爷撑不住了,这是回光返照!”

作为长孙,风影的父亲告诉了他必须要做的事。然后趁老爷子上床休息的时候,一大家子开始忙活开了,二叔忙着筹办麻布和孝衣,三叔去找理发师,给老人家最后一次理发。

夜里两,风影的父亲跟在三个医生后面从老人家的房里出来。通知亲戚们,老人家走了,临走之前,他要大儿子好好教导风影和强,他是笑着走的。一痛苦都没有表现出来,正如老人家平常所的,将来入土的时候,最起码也要笑着走。不要让晚辈们太难过了,谁曾料到,他竟然做到了。临走之前,大儿子想往他的腰下塞一些软的衣服,免得因为腰椎关的老毛病发作而让他受到痛苦,他却笑笑:“没什么,不疼的。”

早上,风影站在祖父的面前鞠躬,腰积上身却久久地不恢复原状,眼泪早已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的湿地,亲戚们拉他他不动,亲戚们劝他他不听,雨晴上来拉他,他默不作声,像一尊雕像立在那边,久久、久久地伫立着。雨稍稍停了一些,但雷却越来越大,雨晴觉得丈夫太不可思议了,在家的时候,看到闪电,听到雷声,他都会感慨,可今天,他却死死地定在那边,如同定格在相框里的祖父,不同的是,一个已经成为记忆,另一个则因为记忆才这样痛苦。

许久,风影仰头,长叹一口气,仿佛要将万物震动了似的一声叹息。接着扑咚一声跪在祖父的床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水晶珠一般,晶莹地流过脸颊,流过脸颊,渗入衣服里,湿湿的,苦苦的,*的。强走过来,拿着两个草团,一个放在自己的膝下,另一个放在父亲的膝前,然后,自己也跪了上去,强拉着太爷爷的手,*着。他的那双手冰冷冰冷的,强却似乎毫不畏惧,他用自己的唇亲吻太爷爷的手背,却被雨晴组织2了。强看看母亲,又回头看看跪着的父亲和站在那里的爷爷,哭闹着:还我太爷爷啊!

三天之后,去殡仪馆的路上,风影和强每人拉着老人家的一只手,进放尸房的那一刻,强大叫着,大声哭着,风影则木然地站在一旁,目送着祖父,强冲上前,看见焚尸工的铁钳一下子刺入太爷爷的胸膛,猛地一拉,太爷爷无声地跌入那火红的炉子里,强大叫了一声“太爷爷!”随后被雨晴和风影拉了回来。雨晴和风影拉着他到骨灰盒房去,可强却再也走不动了,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风影和雨晴及一大帮子亲戚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医院,雨晴让风影去取来人家的骨灰盒,自己站在医务室的门口,医生帮强止住了血,并告诉雨晴,他只是急火攻外和受到过度惊吓,才会这样的,只要注意别让他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就可以了。亲戚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强被雨晴抱着,走出了医务室。强狠狠地看着那些亲戚。眼睛里仿佛要*出火焰似的看着他们扭曲的脸。

两个月之后,风影和强、雨晴三人向老家的亲人们告别,哪一天,亲戚们全都来了,他们话的时候,总是爱将口水也一起捎进声音,溅到人们的脸上,强不愿抬头看他们,他不想让自己的脸上多一些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的唾沫星,就如同不愿意看到村支书因为爱看父亲的书而讨好地满脸堆笑地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之后,就由番茄酱的红变成了如同猪肝一般紫红色的长长的脸。在席上他会偶尔拉拉风影的衣角,风影很巧妙地回应着那些无聊的话题。在晚上,魏总会夸父亲处世的风格,夸父亲的能力——用四个字来形容吧——游刃有余。周风影则会轻轻地或刮或捏他的鼻子道:“鬼头!就你话多!”

下了火车,风影一只手拉着妻子,另一只手拉着儿子,坐在软卧车厢里,看着荒凉一一地从窗外爬上火车未关严的窗户,爬上风影特地在车站买的大约有半尺厚的16K的白纸,倏忽之间,那荒凉就如同原子武器发挥巨大威力一样,迅速而有力地占领了周风影和陈雨晴的大思维。周风影拚尽全力将思想通过输送管——笔,流泻于纸上,没有多久,三张白纸上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种符号,最多的是感叹句和感叹号,魏静静地坐在两个人的中间,看看左边父亲的字再看看右边母亲的画儿,他用父亲的包做了枕头,伏在桌子上,睡觉。

强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要想,他睁着眼睛看着脚下的车厢。这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但实际上它们确实在进行着高速运动,他由此想到了很多——七岁的那年夏天,放暑假前一个星期的样子罢,他放学的时候发现贺钰正坐在一个水塘里看看。那些学长们将瓦片和泥块扔到这个水塘里,污水溅了钰一身,钰嘤嘤地哭着。他拉起钰的那一刻,另一只手抓住了直扑他面门的一块瓦片。他愤怒地将它扔到水里,向坐在附近看热闹的那些成年人们恨痕地瞪了一眼,带着浑身上下被污水溅得不成样子的贺钰回到了家。去年的夏令营结束的那一天,他正登上车准备和同学们一起返校,这时一个卖可乐的老奶奶登上车卖可乐。当时坐在最后排的魏分明看见本班一个同学伸出右脚去绊老太太,老太太应声倒地。可乐滚了一地,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抢着,还不停的起着哄。老太太爬起来的时候,车子里的学生们都轰笑着。坐在强旁边的全班最漂亮的一个女同学——班长:“周强你怎么不喝可乐?我这里有好几瓶,都是我捡的。你要不要喝?很好喝的!”周强二话没,走下了车。换乘后面的一辆汽车,这时,听到哄闹声和空可乐瓶砸到地上和老人的求助声。他打开窗户看:几个同学正在将刚刚喝完的可乐扔到地上,老太太心疼地去捡了卖废品,他们趁老太太捡的时候,将那些其余的可乐罐一个接一个地砸向老太太的身上,甚至还有几个同学把刚喝过一的可乐罐砸向老人,老人在弹雨中左冲右突,但仍然被打中了,她大声叫着,可却叫不出声音来,那些同学在车上骂:“老东西,没用的老东西!不好玩!这么快就流血!没意思!”一边骂着,一边关上窗户,缩进了车里。

魏向父亲要了几张纸,在上面写着:“在华丽的外表之下,暗藏着龌龊、肮脏、无耻,我们该怎么办?”然后把纸推到父亲面前,定定地看着父亲神情庄重的脸庞。风影提起笔:用文学来唤醒国民的灵魂,探索民族精神的缺陷“揭出伤疤,引起疗救的注意。”魏伸长脖子,头,对风影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爸爸!”

魏一路上只字不,只是躺在雨晴的怀里撒娇,车子到长沙换车之后,长啸一声,直向北京奔去,强这才阿南静静地睡者了。雨晴看着儿子纷纷的脸庞,一股怜爱油然而生,她轻轻地用玉指为儿子梳理那稍显凌乱的头发。心理盘算着圆圆现在的情况,以及贺星、贺钰的情况。

下了车,强被风影背回了家,他睡得很香,以至于到站的时候,他都没有醒,风影觉得气氛不对劲,去吴圆圆的宿舍找到了正在午睡的吴圆圆,吴圆圆穿着睡衣,蹬开被子,懒洋洋地揉着眼睛,漠然地:贺星姐和钰已经搬走了,好像是去了南京,或是上海,这里有她要我交给你的一封信。

周风影感觉“心脏”咯噔一下,接着就像两只鼓槌敲着一口破鼓一样,心中乱成了一团,看完了信,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吴圆圆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眼中已然有了泪痕,风影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道:家中祖父去世,所以就回来晚了。了这话,风影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吴圆圆这些呢?不自觉地药料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生如梦,节哀顺变!老师!在这*天里,我们的同盟会已经取得了局大的发展,我们网站的击率是文学类网站中最高的!怎么样?”吴圆圆丰润的红唇不停地翕动,一张一合,像连球炮似的汇报着最近的战况。

周风影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是担心贺星、钰,还是想犒赏一下辛勤的吴圆圆,还是在想人生的真实含义,他自己都不懂,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没有了主体意识,没有了思维,就如同是一个机器,有的是只是机械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希望——或许,都是因为强。

秋天的时候,强跳级直接上了初二,老师和同学看着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家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提的那些问题,强总是最先举起手,老师疑惑地看着这个坐在第一排的个子,惊异地听着他的分析过程。老师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眼睛。下课之后,老师们总会在办公室里面议论着这个连跳四级的个子男生。直到班主任——数学老师告诉他们,这个个子的名字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而周围下课之后手中就捧着高尔基的《没用人的一生》或者《阿尔塔莫诺夫家的事业》在座位上专注地看着,他不想休息,没有人陪他,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

从那天开始,强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父亲给他买的电脑,电脑挺漂亮的,外型很漂亮,屏幕很有特色,是圆形的,关机的时候,借着日光灯沙白沙白的灯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面镜子。每晚7:00,强总会准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影映在电脑上的自己的影子,然后再打开电脑,用五笔字型打理着自己的思绪。有很多时候,他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看看父亲和忙碌的母亲,然后回过神来写着那些思绪。自己的思绪,周风影每天晚上都会在儿子睡前看看强写了些什么,他发现自己当年根本没有儿子这么多的想法和观,儿子在文章中用的最频繁的三个词是:“唯物主义、辩证而言、和人生观”,有某些时候。周风影会莫名其妙地感动,甚至流泪。

寒冬腊月来了,强的生日也就到了。那一天,魏深深密密地买了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周风影和陈雨晴不解地追问。可强一直守口如瓶,晚上开生日派对的时候,强拉着吴圆圆的手,跑到他的房间——强用打印机把自己的第一篇长篇《重生》和第一篇论文《论俄罗斯的“休克疗法”》打印得非常精美。吴圆圆惊讶地张大了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手拉周风影和陈雨晴过来看的时候。强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父母亲的嘴巴越张越大,强笑得前仰后合。强拉着吴圆圆跑了。

到了吴圆圆的家里,强双手拉着吴圆圆的大手问道:“圆圆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你怎么不谈恋爱呀?为什么我们班有许多同学都在恋爱呢?”“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呀?爱是甜的还是涩的?为什么人家因爱而泣,泪水是甜的呢?这是真的吗?”吴圆圆被问得不知从何起,她看着周强:“姐姐这辈子都不结婚,不恋爱,因为姐姐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如果想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那就再等几年,等你长大了,谈了女朋友,你就知道什么叫爱了!你现在还,才12岁,慢慢来吧!”“我不笑了!我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主张,我还会写文章、写、我还会念成篇成篇的英文,法语和俄语,我长大了,我不再是那个拖着拖鞋,流着鼻涕的家伙料!”

“好!我们的强进步很快,得好啊!你不再是孩子了,从现在起,你是大人了!”

强缠着吴圆圆要去军事网站看国际时政,吴圆圆无奈之下打开了军事网站。强机灵地夺过鼠标,坐进吴圆圆的大椅子,很软、很温暖、很舒适。强不愿意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直到周风影打第三次电话,催促他回家休息,才嘟着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舒适的皮椅。

回到家,雨晴和风影正像以往那样面对面地坐着,写着稿件。风影的笔像一条游龙般在白纸上穿梭不停,可雨晴却像抱着一杆灌满了铅的铁杆,在纸上停留了下来。良久,她蹑手蹑脚地看放在儿子床前柜子上的蛋糕,不经意间碰翻了儿子的两本厚厚的,刚出炉的书,只听得“哗”的一声,她怕惊吓了孩子,可强并没有任何动静,她不放心,用指在他的鼻孔前试了试,儿子的呼吸均匀,她才放了手。蹲下来拣书的时候,从书里掉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强过十岁生日那天,贺星、贺钰、吴圆圆和周风影一家三口的照片,魏那时才只及雨晴的腋窝高,两个家伙一个在左边,旁边蹲着的是钰,两人肆无忌惮地乐着,笑得花枝乱颤,特别是钰的那双丹凤眼,一笑一颦之间,似乎暗藏什么。另一张是吴圆圆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吴圆圆身材窈窕至极,整个身体散发出一种致命的的物质,水蓝色的真丝旗袍把成熟、丰韵这些词表现得淋漓尽致。陈雨晴想起了贺星,这个赠经的绝色,如今却被男人们抛弃了,想到这里,陈雨晴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下来了。

陈雨晴回头,却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风影已经像个幽灵似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的眼中满是爱怜,他掏出手帕,替雨晴擦干了泪,看了一眼妻子,扶着他,回到了座位上。

陈雨晴的笔还是不听使唤,周风影见状,搀着妻子,上了床。陈雨晴的眼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周风影周风影抚了妻子的美丽的脸,在她的额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讲了一个笑话给妻子听,雨晴没笑,用手拉丈夫的衣角,风影轻轻地一拂手,又回到了桌前,继续着他的笔尖龙蛇。

雨晴做了一个梦,一群陌生人在后面追她,她拉着周风影飞速地跑,可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跑。于是停了下来,叫着丈夫的名字,可周风影似乎是人间蒸发或是变成了一个聋哑了的人似的,不出声,她只好继续跑,可越跑越慢,想加速却已经不可能。被那些人围住之后,那些人从地上挖出一件东西:骷髅。她吓得发声惊叫。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风影坐在身边,手中捧着一杯茶,热气沸腾,她一下子扑到丈夫怀里,大哭起来。丈夫则不断的给她以安慰。

周日,周风影一大早就和妻子、儿子和吴圆圆一起去西郊公园看枫叶,周强捧着大大的写生板,坐在枫树的后面,看着一地的红叶,画着。吴圆圆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手提电话,远远看去,就像是抓着半截砖头。周强把吴圆圆也画在画里,吴圆圆站在自己的学生后面,端详着手中的一片红叶。脚下,身下全都是红色的,连吴圆圆穿的连衣裙和外套,也是浅红的,这就给周强一种感觉:吴圆圆仿佛是在一大片红霞上站着的女神。周风影看着专注的儿子和美丽的吴圆圆,心猛地一揪,逃过了雨晴的目光,心悸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晚上,像往常一样,吴圆圆一个人在家,枯坐在网上,和那些有着稀奇古怪名字的人们谈天地,越发觉得无聊的她拿了一面镜子看自己。从七年前的美丽动人变得更有韵味,只是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在做着最初的努力,想早日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原本光泽黯淡的头发却由于营养的充沛,变得感性而富有*,那些长长的,闪现着青春活力的乌丝在她的美丽的脸庞上为她加分,吴圆圆放下镜子,戴上耳机,流畅的音乐一下子就充满了她的耳膜进而*了她的大脑,意识渐渐地随着节奏而做有规则的律动,心跳开始减缓,呼吸也逐渐变得深而长,吴圆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耳机直扑吴圆圆的耳膜,声音如此之响,以致于吓醒了熟睡中的吴圆圆,吴圆圆从皮椅上弹起来,看着视频里的周风影,白天的奔忙显然使他显得疲惫了,周风影吃力地透过视频俯瞰着美丽性感的女邻居,仿佛要看透女邻居大脑里在想什么,吴圆圆抱歉地吐了吐舌头,拿起手边脸盆中的半湿的红色毛巾,擦了擦眼睛,对周风影笑了笑。周风影打出五个字:“你累就睡吧!”吴圆圆摇摇头:“不,我想和你聊天!”吴圆圆在屏幕上:“来我家,我拿件东西给你!”“师母在家吗?”“不在,出去了。”周风影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等我!”

周风影推门进来的时候感觉到吴圆圆躲在门后面,于是想反制她,可动作太慢,她还是跳到了他的背上,周风影轻声叫:“别闹了美!”吴圆圆不甘地从他背上滑下来,气得又把自己扔在皮椅里,一言不发。周风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抽着鼻子——吴圆圆这才心疼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嗔了句:活该!又低下头去摆弄她的手提电话和电脑了,就像周风影不存在似的。周风影却熬不住了,他怯怯地问吴圆圆:美,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吴圆圆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进浴室,不久风影就听见了哗哗哗的水声,周风影从半透明的窗户里看着妻子坐在灯下,静得连一声音都没有,他仿佛可以听见妻子和儿子的均匀的呼吸。想到这里的时候,吴圆圆披着浴袍,头戴着浴巾出来了。她面色娇红,款摆柳腰,荡到风影的后面:给你!风影感受着芳香分子对嗅觉细胞的冲击,回过头来,一件白色的东西横面飞来,他逮住才知道,吴圆圆要送给他的时什么,他看了看头发稍稍显得凌乱的吴圆圆,她的眼中射出一丝丝的神伤,周风影想安慰她,可看到她把手伸到浴袍的打结处时,他像一只猫一样,迅速而又不动声色地逃回了家。

雨晴正好也刚回到家,看见风影从外面一闪,便拖着拖鞋踱到她的旁边,用手试试丈夫的脸颊,寒冬腊月,丈夫居然在流汗!她看着灯光下丈夫的鼻子,风影也看着他,怀着一种负罪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妻,那眼神,就像待宰的羔羊看着即将扑来的鸡鹰一样,最终雨晴惨然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吧?被什么吓着了吧?”风影只是摇头,又语无伦次地头:“不,不,是,是被人吓的。”雨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胆鬼,来来,谢谢就没事了,听话!”雨晴的双手在风影的腰间一挠,风影立即就跳了起来,举起双手。不久之后,在妻子的护卫之下,又开始向往常那样爬格子。雨晴一个人又坐回了写字台前,想写些什么,却写不出来,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西南。吴圆圆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一张白纸,重新写了一篇短诗——《悸动》天边的桥上,驶过一辆发光的车子,虽然,在人们看来它很,但,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它的心,所以,我们看它,觉得它,得只剩下一团光。

因为不了解,所以我迷惘,

因为迷惑,故而我心动,

心动之中,夹杂着些许悸动,

也许,悸动是主要的。

写完之后,陈雨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地,吐出去,看着一团白雾在空中形成,扩展,尔后又消失,她走到风影的卧室里,站在风影的后面,看着他流泻于纸上的思想,魂不守舍地上了床,先睡了,风影看了看假寐的妻子,红着眼,跪在床前,出了事情的全部过程,雨晴回过头来,把自己的唇狠狠地贴在他的唇上,风影睁大了眼睛,看着陶醉的妻子,不出的感动。

风影抱着妻子坐在自己的身上,渡过了电脑显示屏闪烁不断和外面路灯照耀下的一夜,风影不停地敲着键盘,雨晴则不断地挑逗他的**,她用自己丰满而又性感的身材挤他,压他,咬他的耳朵,风影回应着,用左手和脚趾排开她的大门,让洪水肆意冲击着自己的身体,雨晴想推他上床,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用左手指逗弄着她性感的鼻尖——那个让他充满幻想的美丽的花园。

这一夜,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强却没有睡着,他想看此时贺钰可能作的一切事情,第一次失眠的他,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吴圆圆和那幅画。

早上,风影不经意地看了看钟:1993年1月28日,风影走到床前,静静地看着刚刚入眠的妻子,暗自叹了叹,回到了厨房里,他静静地开了煤气阀门,打开煤气灶的开关,煤气的声音很动听,他用打火机燃炉灶兹兹的响声让风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童年,他一边做着早餐,一边回到了从前:

的时候,农村都是用铁锅做饭炒菜,每每烧那些被雨淋湿了一的柴草的时候。总能发出嗞嗞的声音,每次风影都会很着迷地听着。后来读过文天祥的那首闻名天下的诗之后,他又在灶旁发现每次烧竹子的时候,它们总会发出那种嗞嗞的声音,仿佛不甘于就那样被消灭,仿佛是在抗议着什么,这样一来,风影总是很矛盾,因为自己既爱听那样美妙的声音,又不愿意听到竹子们的*。

做完早饭,周风影靠在沙发里,等雨晴和强起床,不知不觉中,他的思绪开始翻腾,如同浪潮般一波一波地滚来。人生,不就是一片的竹子吗?在那上面,你可以将最好的文字,最美的图章刻在上面。但是如果你想抛弃它,那么它本身就失去了作为文学载体和精神物质化的一个美好的事物。而成为随便扔进火坑里的如同废纸般的一件普通垃圾。这就证明了一——如果你选择放弃人生的理想,那么它本身就不存在任何刻意去争取的意义。而如果你选择用刀片心翼翼地将它作为人生辉煌的载体,那么你付出的,将是防止刀片割伤时的心翼翼和用墨汁蘸笔写在刻好字的凹槽中的谨慎微。如果你想让这片竹片成为记录你人生辉煌的载体,那么,你付出的就一定会比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要多得多。你得计划好人生这片片竹片上每个字的大,方圆,你还必须心刀片,必须防止墨汁蘸得太多,污损了竹片,还要防止硕鼠们那尖利的牙齿对竹片的伤害,防止蝼蚁们对竹片的蛀蚀。我们这个世界里,我们这个可爱的国家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有志之士,有识之士的拯救,才使得民族得以存安下来,但是,志士仁人的*行节守在当今时代已经由公德变成了不受关注的一个角落,值得人们关注的似乎只有那一叠叠,一张张钞票,这样下去,这仅存的美德将会湮没于种种秽行的海洋之中。就像一个不会水性的人,掉进了深井之中,所能做的,只有等待死亡的降临。

强一夜没睡,他从凌晨三就坐在电脑前面,看着文学网站上的各种书名,各种各样的爱情,换了网站,看着名作家对人生的探索道路一一地从眼睛所及的远处扩散到自己的脚下,他盯着电脑上加了粗加了黑的那句话:“人的缺是必然的,没有完美的人。推而广之,民族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主体——人,任何民族都有其民族略根性,高尔基,周树人等人从事的就是揭示民族略根性,改造国民自身弱的职业——作家,应该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他本身的改革性和不断进步的特,从古至今无数文学家之所以受到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所取得的成绩,在某种意义上,主要的是因为他们的人格魅力。对社会,国家和民族所做的贡献,尤其是作为东方主导国家的中华帝国,在漫长的历史中,由于其文化方面特性,中华帝国的文学家们始终能够利用文学手段来达到从上而下的民族文化心理革命。这一在两千多年前的孔孟老庄身上,一千多年前的王安石身上,一百多年前的康梁身上,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强看着,盯着这篇文章看了很久,然后,收回眼光,拿起套着的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作家”,然后放任自己的思想在双眼盯着“作家”两个字的同时天马行空:

在近代中国历史上,中国文坛上是以鲁迅先生为领袖的。主张改革国民精神性格弱为主题的。中国近代的:“左联”是一个奋进的组织,鲁迅等人在研究国民性格心理这个课题上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一如后来者们所:“如果中国20世纪文坛上没有鲁迅,没有茅盾和巴金,那20世纪的中国文坛就没有那么令人眩目的辉煌,如果没有他们,中国的文学也就不可能与前苏联的文学相媲美。也许,有人的对,80年代前,中国文学的辉煌时代,而和近十年以来中国新时期文学后当代文学的成果相比,中国的新一代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没有创造力的”文学工作者“了,整个文坛陷入了所谓的”性解放“运动之中。在整个运动中,由于对性强调过渡,中国的文学走进了死胡同,在大部分文学作品中几乎离不开”性这个中心话题。甚至在文坛上出现了用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和美男作家,在这些人的蛊惑之下,中国文坛变得扭曲了,渐渐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没有性就没有阅读指数的攀升。

想到这里,强才从电脑的折射光中看见父亲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父亲的手抚着自己的头,父亲问他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这一代人的将来会怎样,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对我这代人生活的文化环境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变革,那么我这一代人,也就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代有”作家这个名词的人聊。风影把儿子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想安慰儿子,可又挑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渐渐地,他也感到一种忧郁和压抑,他寻找着可以安慰自己的籍口,但终于没有找到。

吃早饭,强待在自己房里,久久地不愿出来,雨晴问风影,风影招招手,让她过来。风影和雨晴耳语了一阵,雨晴轻轻地踱到儿子的门口,看见儿子低着头,在写作,儿子的行为让雨晴感到惊异,儿子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从来不会不吃早餐,她回到风影的身边,要风影催儿子来吃早餐,风影只是摇摇头,叹口气道:让他写吧,不写出来,他� �不会出来的。

强写着写着,越写越感觉心中有很多话要写要,要倾诉。于是越写越多,越写越觉得胸中激情澎湃。笔走龙蛇之间,一张又一张的白纸变成了排列着黑压压的符号的稿纸。强觉得自己全身心每一个毛孔都伸张了开来,全身心地投入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他想到了“灵魂出窍”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但又觉得不够过瘾,显然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叫:“周强!周强!”转身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叫他,于是又回过头来,继续写着,但耳朵里那个声音使他产生了一种直觉:人越来越进了,他想回头,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打了一个呵欠,扑通一声就倒在了背后的床上……

强的口中呢喃着:“不要!不要抓我!”雨晴使劲推儿子,强这才从床上弹了起来,雨晴以为儿子生病了,于是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回来,杀了炖成鸡汤,坐在儿子的床前等儿子醒来喂他。她听到儿子好像轻轻地在和什么人着什么……她惊醒过来,看见四周没人,风影早就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开始工作了。雨晴看了一眼床前的钟,夜里十了,儿子还是没有醒。雨晴看着儿子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些什么。她侧身细听,却不能够听见他正在什么。她便松了一口气,但好景不长,强的口型和脸上不停留出的汗告诉她:儿子的梦一定是个恶梦,他的额头上也开始有汗流下来,她便开始叫儿子,为了不打扰风影,她轻轻地叫着儿子的名字。可儿子似乎并没有答应她的意思,直到她一边推,一边叫,才算把儿子弄醒了。

强一下子扑到妈*怀里,雨晴问他怎么了。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并不话。过了许久,强才放松了紧紧搂住雨晴脖子的胳膊,:“妈妈,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被我的同学追来赶去。他们都我是个没用的人,因为我不能和他们一起打扑克,不能和他们一起抽烟,喝酒,更不能和他们一起去做坏事。他们怕我把他们做的坏事出去,于是就找流氓用刀子来吓我,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吓唬吓唬别人而已。后来才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还用刀刺我,吓得我哭个不停。”

雨晴一边安慰着儿子,一边想着儿子的事情,儿子今年才13岁,就这样。也已经是个人才了,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最辉煌的莫过于对社会的发展做出自己的最大的努力。这就好像一棵树,它最大的用处就在于作为一栋房子的梁柱存在着,如果它要生存,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炎炎夏日为人们提供一个避暑的胜地。如果做不到,那么它将失去其作为一棵树存在的价值。

近几个月来,风影看到很多少男少女涌向这片地区。看了报纸,才知道最近一所所学校在这附近建立了新学校。每天早上,风影都会坐上新开设的120路公交车从始发站到终站。在整个旅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天是新鲜的蓝色,地是新鲜的绿色。但他不敢向天和地之间看,整天,耳濡目染的全都是大学生们肆意的生存方式,他不出是愤怒,还是该怀想以前的那种生活方式。每天晚上,拿着报纸看着那上面封面上的俊男美女肆无忌惮地进行着一场场名为“解放”的运动,看着越来越多,却越来越无聊的娱乐节目。看着大学生们口口声声讲的“提倡新的生存方式”与“建设现代中国,继承和发扬祖国优良的文化传统”这两种彼此对立,矛盾的话语。周风影越发地感觉到自己处于风口浪尖,越来越能体会到一种莫名的悲哀。他整晚整晚地写论文,写评论文章,寄给杂志社,寄给社。可令他沮丧的是,没有人再理会他这种“不疼不痒”的生活方式和主张,没有人刊用他的这类文章,没有人理解他的苦心。每晚,看着网站上那些“牛皮癣”的肆意,他渐渐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观。他偶尔地会走到儿子的床边,看着他睡得很香的样子。顿生一种感悟——他觉得下一代应该不会放弃中国文化,这种观念渐渐地主导了他的精神。于是他每天早上仍然会按时乘坐公交车,司机总是让他坐到副驾驶座上。车子开得比较慢的时候,司机先生会问他最近在做哪方面的文章。他热情地回答着司机的话,耳朵里听着大学生们的故事。心里想着长久以来悬而未决的事。有些时候,司机会在到达终站后定定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蓦然地叹口气:“这样的社会,周先生真是无用武之地啊!唉……”

周风影最爱去的是那家离终站最近的菜场。到那里之前,卖水果的刘先生就预备好了凳子和茶,等周风影来。店里买水果的人不多,所以夫妻俩总是比较空闲。周风影也最爱去哪里和刘先生攀谈一些事情。刘先生的那个店里仿佛装了一屋子的奇谈怪闻,每天周风影去的时候,他都有许多事情——某校的一名女研究生,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就想通过嫁人来获得新学期的学费,还有一些贫困的女大学生因为家境贫穷而通过从事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日常的开支。被公安机关查处之后罚款,未料挽回损失的积经济利益,只有更频繁地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赚取。从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其中的原因起来有很多,有很大一部分因为在学校里缺乏有效的管理。而更多的学生则沉迷于网吧,有些学生甚至为了维持上网的巨额消费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别人的**并加以出售,有少数大学生深深陷入网恋的漩涡,最终被骗,还有极少数女大学生被网友骗财骗色,甚至被害。刘先生曾经迷惑地问周风影:先生不是学生是国家的栋梁吗?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变得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他们的身上,根本体现不出我们那一代人的特质:遵守社会公德,维护继承和发扬国家的文化传统。您,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使周风影久久地不能入眠,中午固定的休息的时间里,他毫无睡意,雨晴早已*了梦乡。强中午在学校里吃午饭,他一个人看着天花板,落泪,哀叹,呜咽着。他打开电脑*文学同盟会的网站里,把刘先生的问题粘贴在那里,他死死地全神贯注地听着耳机里的一片寂静。他多么渴望能够听到那清脆的嘀嘀声可是没有声音,一直没有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失望极了,正准备摘下耳机,渴望已久的声音终于响成一片!他兴奋地摇头,拼命地摇头,简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邮箱一下子就满了,他看着那些署名,有四则是吴圆圆的,其它的都是些征收的词汇:“西卡伦娜”,“爱哭的人”,“永远是什么”,等等等等,他一则一则地看着,其中有一则是这样写的:

我们也曾经这样反复地询问自己,询问这个社会;询问国家,我们也曾经流下了痛苦的、辛酸的泪,我们甚至曾经有过消极避世——抑或是离开这个世界的荒唐的想法;我们也曾经责问别人、责问社会、责问年轻人。但是最终社会还是这样,毫无改变。我们开始深思、开始探索,开始问自己:我自己该怎么做!后来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终于知道,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把我们的笔,变成锋利的手术刀,为社会的肌体去除一个个毒瘤,让我们的心不再悔恨,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坚强,让我们的泪不再白流,从现在开始,改造我们的大文化!

风影感觉自己像一个军人,在前线上,接受完统帅的检阅之后,挺起那壮硕的胸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着前方冲去……他不由自主地继续往下看:

如果当代中国,现在的中国不需要高尔基这样重塑民族心理,民族风格,民族精神的英雄;如果中国不再像七十年前那样需要鲁迅先生的重塑民族魂的伟大创举,那么让我们来看看“美丽”的现实吧!虚报的政绩,注水的食品,硫化的空气,扩大的臭氧空间,堆积如山的垃圾,浪费惊人的国民,盲目扩大的大国情结使我们不能沉默,看看我们的四邻吧!衰败的俄罗斯,弱的朝鲜,动摇不定的东南亚,庞大的美国航母,福建对面的那块宝岛,*的*,跃跃欲试的东瀛。我们还能再沉默吗?我们还能再沉默吗?我们还能再韬光养晦吗?看吧——从欧洲的北约到中东到近东的印度到越南,马来西亚、菲律宾,迪戈加西亚,到冲绳,到关岛,到在韩日的驻扎的美军。将中国、俄罗斯捆住了。我们还能再沉默吗?不能!不能!绝对不能!从哪里开始变革?从国民的头脑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现在!是的,就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将我们的笔当作最好的醒酒药,让中国醒来。

风影颤抖着读完全文,心情无比激动,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那里仿佛有千军万马,撞击着那脆弱的血管,风影毫不担心自己会随时爆炸,他颤抖着回复:

很对,先生,您得很对,要想使国民重新认识自己,认识国家,认识民族,认识世界,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从现在起,用我们的笔来唤起国民的文化情结。在现在这个世界,我们首先要使自己成熟,理性地看到改造国民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时,我们也要用自己对文化的理性认识来创造一个新的文学同盟会。看到您的帖子,我非常高兴,因为您出了长久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想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出的话,我想,是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了,如果您愿意,请作为我们文学同盟会改革的第一监督人而存在并发挥您的作用,谢谢!

对方很快就发来了帖子:“周风影同志,我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聘请,但您不怕我欺骗您吗?——贺星。”

周风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最后那两个字,他想不到,从来没想到。

“您怎么了,风影?”家中的电话响的时候,风影听到了贺星久违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贺星在那边:“我现在也是博士了,我读的是现代文学专业。我正在南京大学,我想我有空会回来看看强的,你现在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贺星的笑:“好啊!我再过几个月,放暑假回去看您们三口,好不好?”

“哦,好的。”周风影应答着贺星,脑海里在想着以前的那个贺星,那是个非常迷人的女性,她纯真可爱,纯粹地连一杂质都不存在。就如同唐古拉山上融化的冰水一样。他曾经将贺星和当时的女友陈雨晴作了一次比较——相比之下,陈雨晴更成熟一些,更符合她的实际年龄,所以后来风影就选择了雨晴,而不是贺星。风影读研究生那时全班只有七个男生,其余三十六女生每天晚上被舍友们拿来讨论最多的就是贺星了,陈雨晴那时也才排第三,风影清楚地记得五一节前的那几个晚上,他们几个一直在谈贺星,风影那时:“贺星嘛,适合做情人,甜甜的,像蜜糖一样。”五一节过后,是五月七日吧,周风影就收到了贺星的请帖,第二天晚上,他才发现收到请帖的,只有他一个人,贺星问他她有多甜?风影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贺星闭上上眼睛,把丰润的*凑过来的时候,空气仿佛变成了导体,他被电了一下,随后拔腿就逃。扔下贺星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坐在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有两厘米高的草坪上,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贺星的抽泣。晚上十,熄灯之后,“茶话会”照常进行,风影静静地躲在床上,看到窗外的水杉树的黝黑的影子,脑海里满是贺星问他话时肆无忌惮的笑声,满是贺星丰盈的唇和隐约可闻的抽泣声。直到他觉得困了,才把眼睛贴在手表上,利用月光,看了看时间:三一刻。陈雨晴后来找到贺星,问贺星是否考虑考博,贺星不考,因为怕爱错人。陈雨晴跑来问风影那句“爱错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周风影咬了咬牙,:“我不懂。”陈雨晴刚走,风影就跑去找贺星,问她问什么不考博,他远远地看见贺星站在楼上看他所在的方向,可当他到楼上的时候,她的舍友却告诉他:“贺星不在!”他却透过半透明的窗帘看见贺星躺在床上随手翻着书,头却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好几次托她的舍友转告她:好好复习,考博时希望能看到她,可后来,陈雨晴却又找他,问他是不是爱上贺星了,风影无奈地摊料摊手,没有。那次风影和陈雨晴发生了恋爱以来的第一次吵闹,陈雨晴挥起手边的鸡毛掸,抽了风影六七下,其中一下差打到风影的眼睛,风影疼的三五天没睡个囫囵觉。结婚的那天夜里,雨晴蓦地觉得屁股上被什么咬了一下,风影轻轻地呵着气,一边挠着陈雨晴的痒,一边:“下一次看你打我!今天别想睡了!”那一夜,新娘子果然被新郎逗得一夜没睡成,第二天两个人就搂在一起笑对方像个熊猫。

“想来想去,还是想到黄脸婆,”风影心里抱怨着,却又乐着,毕竟,十几年的夫妻,没感情傻瓜都不会信,在同行中,几乎十有七八都知道有这么一对欢喜冤家,大家从风影那张大嘴巴甚至可以知道陈雨晴昨晚吃了多少饭,昨天又去超市买了什么东西,周风影也经常被陈雨晴拧着耳朵,捏着鼻子“训上”一顿,内容总是一样的,人家“换汤不换药”她倒好,无一例外地咧着那张本部算大,咧炸了也就那么的嘴笑着“训他”:你呀!大蜗牛一个,什么破事都拿去和你的那些同行,你看看你这熊样!扁鼻子,重嘴巴,耷拉耳朵,眯缝眼,刺猬头,熊猫手,猪肘子、鸡胸、水桶腰、水牛屁股,整个一外星生物的形象代言人风影总是捏着迷人的蛮腰,让她一边狂笑不止,一边心胸荡漾,一边花枝乱颤,一边接受自己的思想:那还不报警,外星生物偷袭你啦!雨晴到最后总是像领导作总结讲评似的哀叹一句:拿你没辙了,得!我呀,算服了你!看你下辈子娶个老婆像我这么好!于是扔下风影,披上战袍,又冲向厨房了,不一会儿,就像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的大战厨房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炸响在面积不大的空间里,让人感觉像进了戏场,叮叮珰珰,乒乒响作一声,这些就是人们俗称的厨房交响曲吧?

有相当多的时候,风影会抱着老婆的蛮腰,心疼地:老婆,你真辛苦,在这个大家庭里,你是梁柱,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就是个没头的苍蝇。雨晴扬着脸,走开走开!你这个大苍蝇!别把我刚做好的菜弄坏了,坏了就浪费了,浪费就是犯罪,知道不?中午睡觉了,风影总是会依偎在妻子的怀里:啊!啊!啊!你用那宽广的怀抱,容纳我的一切!啊!啊!你那美丽的臂弯里,让我躲避了多少风风雨雨!啊……!雨晴就又逗他:憋死,憋死,老啊什么呢?又没中弹,又没冲锋,要不到那画着‘十’字的地方去看看?还是去做个脑电图?单项选择!别贪心!风影会言归正转地牵着老婆刚被棉被捂热的手:亲爱的,真的,这些年来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你跟着我,缺吃少穿,家境贫寒,康不敢想,温饱算不上,真是对不住你。陈雨晴一定会感动地缩回手,放到被窝里继续捂,一边:我爱你,我才跟着你,至于家庭、我也没啥好的,用句古语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我也就认定你了,可有句话我可得了:这么冷的天,别有事没事拿我手当你的麦克风,谢谢,睡觉!然后不出五分钟,就真的传来她的轻轻的呼吸,新婚之夜,两人的演讲结束的时候,雨晴假装睡着,风影看着如花般*的妻子,禁不住把鼻子贴在妻子的鼻子下面,这时,他感到一阵百合花香味直扑面迩来,他定定地看着妻子,读过一医书的风影知道,这种现象很少,只有身体内部脏器完全健康的人,才会有这种味。自那以后,风影总是在妻子后面睡着,他知道为什么。

近几个月来风影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篇论文,每一篇文章都越来越明显地显示出章节之间的思维断层,他努力地寻找着最佳的答案。可令人懊恼不已的是:那个该死的原因总是无情地躲在某一个角落里。不原意,不,是不甘心这么早就出现在人的视野中,就像名作家们所,靠灵感是不能生存一辈子的。只有靠改变来实现这一目的,他开始做与十年前同样的事,但这一次,用他的话就是:如果三十八岁之前我有重大过错,我想应该算上“做事马虎,不求甚解”这八字,那么今天和三十八岁以后,我想我会改掉这个毛病。至少,这八字是成功的天敌,不废除它们,成功就难于上青天。风影幼时最喜欢做一名科学家,抑或是军官,高级军官,上学的时候他就很努力,但欠缺恒心,成绩总是像波浪一样一高一低地显示着他最大的缺——善始,但却不能善终。直到中考、高考,他在两次大考之前的那几场模拟考试中一直不尽如人意,令他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两次大考,他的成绩都突飞猛进,高考前,老师还劝他报专科,但他倔强地报了本科,而且是重本科,老师站在他的旁边连连摇头。可后来,他用分数:全市最高分证明了自己,也震动了全校。后来在毕业典礼上,校长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念书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

大学四年,风影就整天盼着下课,整天盼着周日能够早来,因为周末的时候,她总是骑着那辆爷爷买给他,作为考上大学的礼物的凤凰牌高级自行车,每周六下午,一周的课结束之后,他总会细心地用纱布将特意买的刷子包起来,蘸上一些水,把车子润湿了,然后用棉布轻轻地擦拭着车子的灰尘;接着用另一块干的棉布把车的角角落落里都细致地擦干净了,有些死角够不着了,就用棉布裹住专门用来擦车的大号针,一地去擦那些水迹,最后,上油照例是最重要的一步,风影会轻轻地滴两三滴油在纱布上,然后用纱布反复地擦车子,用棉布将车子打磨得光光鲜鲜,漂漂亮亮的。他骑着车子到处转悠,校里、校外,最远的时候还去过离城区二十多里地的农村,在那里,他把夹在车后的折叠凉椅取下来,打开,固定在地上,然后从车蓝里取出鱼竿和鱼食,有的时候,他干脆不用鱼食,只带着那把自己买来专门挖地的的铁铲子。他用它在前边挖蚯蚓,然后把蚯蚓串在那“丁”字形的鱼钩上。

大学之前,风影并不知道该怎么钓鱼,后来,在一个渔夫的辅导之下,他竟也痴迷于其中,每次安顿好了之后,就见他优雅地将竿一挥,鱼竿被甩出三米开外,轻轻地侵入水中,直到浮子沉得差不多了,风影这才坐在那张可折叠的凉椅上,静静地看着清清静静的水就那样流着,很多时候,鱼饵被鱼全都咬了,他还不知道,直到将鱼竿拉出水面,看着那“丁”字形鱼钩上沾有一两滴纯净的水珠,在太阳光的作用下,闪现出七彩缤纷的光芒,他才笑了笑。邻近的钓友们从来没有看到他拎着鱼回学校,他每钓一条,就放一条,有些时候一天下来,一条也钓不到,鱼饵却用光了,以致于钓友们都称他为“白手先生”每次手上都不沾半腥味,不拾鱼回去,只是图个高兴,他还清楚地记得:一位姓刘的钓友曾经留下了一个地址给他,让他去参加钓友会,后来去了一两次,觉着比较无聊,自然而然地也就没了下文。

后来读研的时候,他便经常用那辆依然簇新簇新的凤凰自行车去钓鱼,只是不同的是:后面车架上不再放凉椅,而是留给了陈雨晴。这样一来前车楼里每次都会装得满满的,像山一样,凉椅也就慢慢变成了陈雨晴专门做的两只大大的玩具布老虎,布老虎的腹部和四肢都是用不怕水的厚厚的塑料布包好的,每次钓鱼的时候,陈雨晴都是抱着那只高一的布老虎塞到自己的屁股下面,因为他疼着她,所以她就肆无忌惮。

但陈雨晴也很乖,在风影钓鱼的时候,她像只忠诚的猫咪守护自己的鱼一样守在男友的身边,有时候,她也会看着绿色的镜子发呆,多的时候,她就那样枯坐着,看着风影,看着风影的鱼竿、鱼线和浮子,随着微风轻轻地荡漾。后来结婚之后,雨晴经常当时每周一次的钓鱼既锻炼了性子,又培养感情,可谓一石二鸟,风影则会笑话她:当初嫁给他就是因为她看中了他的好脾气。她听了这话总会笑的画者乱颤,我可是因为爱钓鱼,所以才爱上你,而不是因为爱上你,才爱上钓鱼的,几乎每个星期,她都会陪他一起去钓鱼,一起去品味快乐。

强出生之后,周风影夫妇俩就没有再去钓过鱼,因为忙,因为有太多的原因阻止了他和她。尤其是近几年,儿子长大了,父母亲反而增加了烦恼,既然有了烦恼,那就更没有心情去关注浪漫了。职业性的习惯促使风影一天一天地伏案思考写作,脑能量的耗费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他也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下来,利用外出钓鱼的时间,好好放松放松,但这个想法只能停留在纸面上,每天整个人都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想停就停对他来讲只是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就像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似的。远远地站在那里,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如果想过去看,那它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脚上的沉重的镣铐来束缚着,在眼中看来,一切现实,可触及的事物就全都变成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为此事,他经常责怪自己太不现实,也曾经幻想早让自己停下来,可现实就是现实,幻想终究是幻想,一切将两者混淆,移位的努力最终都被证明是无效的,徒劳的,留给尝试者的时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疼楚,就像一个饱经战火的战士。

贺星,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既现实却又充满幻想意义的个体,在她的身上,现实和幻想如同孪生姊妹一样团结、可爱。风影从来只是将她当成妹妹,因为她的纯真,也因为她和雨晴的关系,他发现自己在潜意识中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变得成熟,她是那种一个男人问一下她的冷暖都会被感动好久的感性女人,她就是在离婚之后,也依然保持了这种优秀的中国女性所拥有的度。

而今天,当贺星的形象因为那充满愤怒的帖子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单纯的时候,他——周风影看到的是自己身上的许多缺,而在他所从事的职业中,这些缺是必须改的。不仅仅因为它们是缺,不是需发扬光大的优。还在于现实的需要。正如西方一位哲人所评价鲁迅的“他之所以可以做民族魂的原因是因为:他完美,他拥有常人所做不到的完美,那就是具有解剖自身心理中,勇于敢于否定自己,使自己不断得到完善的力量。”风影回忆着这句话,然后,对坐自己了头,双手紧握成拳,像神一样,缓缓地站了起来。

周风影翻出高尔基的那本《没用人的一生》细细地品味着那里的一切,他从字里行间渐渐归纳出了主人公的一生所做的事。一个字概括就是——“零”。他总是不断地提出前进的目标,并从心眼里打算好好开始。他也相信,成功是靠失败做垫底的。但是到了后来,当他逐渐地遇到通向成功道路上的荆棘之后,他选择了退缩,像蜗牛那样缩进了自己丑陋而又坚硬的壳里面。他渐渐地丧失了进取心,并逐渐被恶毒的俗气所包围,如同一个掉进了沼泽地的人,做了几次绝望的挣扎之后,终于和着咕噜咕噜的泥浆声沉入了肮脏,不可理喻的泥水中。水面上留下一串泡泡,不消多久,那些泡泡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沼泽地里恢复了平静并等待着下一个殉难者。

五个多月里,周风影把高尔基、契诃夫、鲁迅、康有为和列夫托尔斯泰的著作全集都找了出来,有些书已经发出了淡淡的黄色的光泽,还有些书里会偶尔冒出一两张已经像个化石的书签。周风影凝视着书签,如同凝视着自己的足迹一样,每读一本书,他的心就会沉重一份——书中的阿Q,马特维、科热米亚金,胆人越来越形成一个共同体。最终凝结成一个不透明的人,从这个人的身上,周风影看到了卑怯,看到了守旧,看到了停滞不前和人生。周风影给他起了个名字:“零贰”人,零贰人的一生有过远大的理想,却不愿从现实做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病人,因为怕疼怕苦,所以不去寻求药,病越来越重,直到最后的离去,直至死亡。他们对人类毫无建树,如同那沼泽地上的泡泡,消失了,不留任何痕迹,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

周风影觉得自己像个漏斗,这种感觉从他记事以来从来未曾有过,他更觉得自己像一个无限大的海绵。吸收着各种各样的思想,升华之后,沉淀逐渐地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理论和思想,网友们他越来越使异姓疯狂,他对这视频夸张地笑,露出满口的大牙,像怪兽那样笑,他问雨晴,雨晴认真地头,承认他的变化,他这才坐下来,仔细地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感慨地叹口气。

每天早上,周风影把坐公交车的时间缩短了,他会去第七站——新华书店买一些书,售货员姐热情地给他介绍那些爱情和最新的杂文选,他礼貌性地头。径直走向文学名著专柜。晚上,他便会将最新书讯贴在网上,文学同盟会的成员已经扩展到了八位数,其中不乏年轻的都市女性,她们大多是为了看久仰的偶像而来,几乎每天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女性寄信,寄发照片过来,希望能够看见周风影一眼,或者能将周风影的书收藏。这其中,几乎有几个每个星期天都会来信索书的,一个是“邂逅之美”,还有沉醉不怕等等。周风影都会从打印机里将自己的作品复印一下,签上自己的名字,贴上照片,寄出去。或者直接把文章发到她们提供的邮箱里面。而这就费去了他的很多时间,可每次他都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信,没有汇款,就会觉得不舒服。时间一长,中午休息时间只能缩成十二到三这几个时。

晚上七,用完晚餐之后,陈雨晴在厨房里洗碗,强早就钻到电脑里,戴着耳机学法语去了。剩下风影一个人像往常一样在楼上看着星空,近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总是盼望着贺星能够早回来,也盼望着“邂逅之美”和“见醉不归”能实践他们的承诺。他也恨自己似乎堕落了,堕落在女人们的脚下,虽然他仍然自信并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但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丧失这一切,除非现在就变革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喉头顿了顿,下了楼。回到自家门前,看见一个人在那儿站着,面对着门铃,似乎想按,却又半垂着手,犹豫着,那轻盈的体态,曼妙的身姿,周风影一下子陷入记忆的真空之中,他努力地想着,但就是想不出来,或许别人走错门了吧!他边想边走,走到那个女子的后面时,风影出于他本能地了一句:“请问您找谁?”那个女子转过身来,问他:“这是周老师的家吗?”他冒出一个想法,顿了顿,才回答:“不是,这是李先生的家。”那个女子亮出身份证“邂逅之美”!这个女雨晴的是她,周风影吓得呼叫出声来,许久,才:“你是‘邂逅之美’”吧?女子头:周老师你别逗我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您!

雨晴傻傻地看着丈夫将“邂逅之美”请进来,又是倒茶,又是让座。过了许久,她才听出,这是自己丈夫的书迷,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走路的时候脚上像有个海绵垫似的,轻手轻脚地,生怕打扰了他们的话题。雨晴坐在“邂逅之美”的旁边,凝视着她的高挺的鼻梁和宝石般蓝色的眼睛,周风影给她介绍了一下:端木美惠,25岁,研二学生,南大。然后又将妻子介绍给端木美惠,双方笑了笑。雨晴过了不久就离开了,她钻进自己的书房,翻着前两天写的长篇,将思维对上号之后,拿起笔,继续耕耘。

端木美惠凝视着周风影:“周老师,我们出去谈谈吧!”

半时后,周风影的车子带着端木美惠到了市中心的“星巴克”。周风影要了一杯黑咖啡,也替端木美惠要了一杯鲜牛奶,她看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开始了彼此的对话。端木美惠从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硕大的包里拿出几本稿件,请周风影帮忙看一下,顺便修改一下。他顺从的接过来,端木美惠问他:“周老师我转学了,在北外读研,我这次来北京,就是想在这里找份工作。我找您,是想请您帮我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租房子的,要求不高,只要够住就行,二十平方就可以了。”

风影看着她雪白的脸,和有着牛奶颜色的手臂,了头。

临别时,端木美惠给他留了手机号码,顺便了一句:“这是我到北京之后才买的,话费挺合算,而且,除料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保密!”

周风影凝视着她的双眸,笑着:“别这样,我们才刚认识,让我受宠若惊了。”端木美惠笑起来很美,周风影在那一刻决定,不让她睡宾馆,它看着她:走,到我家去睡,和我妻子睡一起,房子以后会有的。端木美惠很听话地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把包放到后座上。一路无语。风影一路上坏坏地将车子开得很慢,还把头上方的镜子调好了角度,从那里,他可以贪婪地看到她的全身,农历的五月,天气已经很热了,他贪婪地看着她,他坏坏地微笑着,快到家的时候,她无意地擦了一下他,他感觉浑身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凉爽透了。他停下车子,远远地看着家中的灯光,叹了口气,她的手就顺势抚在他的手上,风影没有做出反应,停了一会之后,他又启动车子,以极速冲向家门口的停车房。

雨晴疑惑地看着丈夫和端木美惠,风影笑着对陈雨晴:“今晚你就和端木美惠睡吧!”雨晴默默地头,看着端木美惠的身姿摇曳着飘进了卧室,她觉得自己缺乏了安全感,就像坐在云端似的,飘来飘去的。周围的云一地随风飘动着。她眼看着端木美惠换上大包里的衣服,跑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雨晴急急地走到风影的书房里,风影抬着头,看着妻子愤怒的脸,他搬来一张椅子,让妻子坐下来,然后握住妻子的手,动情地:别这样,我确实是让端木美惠和你一起休息的。因� ��她也是刚刚来北京的,以前我告诉过你关于她的情况,现在她为了自己的将来,把学籍转到了北京。而且,我深信,她是个有着优良潜质的女孩。他一边,一边从桌子上拿出刚刚端木美惠交给他的文章,交给妻子,接着:我们一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的,相信我,好吗?我的老婆!他握着妻子的手稍稍地抖动起来,雨晴见他得眼恳辞切,也不好什么,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不生气就是了,你也不要过分激动,那对身体不好,不过好了只让她住一晚!风影认真地料头,目送妻子的身影回到她的书房。风影音乐隐约地觉得在她的身影中,蕴含着些许失望和无助。风影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重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雨晴把自己的稿子搬到风影的书房里写作,风影和她将门锁上,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写着、思考着,除了纸与笔摩挲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其它的只剩下寂静,思考的时候,风影静静地在地上踱来踱去,雨晴则相反,她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外面的星空,仰或是平静地看着丈夫瘦俏的脸颊,如有所思地在草稿上写下一串串美丽的符号,或是做几次深呼吸。*几下疲劳的眼睛之后,她又恢复了安静,恢复了沙沙的声音。

风影从来不敢想象,一个打着山响般的呼噜的女人会那么美,她从来就没想过端木美惠会像醉汉一样让他坐在离妻子屋最远的地方——卫生间也能够听到她那极具震撼力的呼噜声,以致于连隔壁的邻居——吴圆圆都被吓得跑到风影家门前拼命地按门铃,后来雨晴无奈之下只好搬到吴圆圆的家里继续写。

凌晨两多的时候,吴圆圆敲了五次门,终于安静地睡着了,雨晴搁下笔,迈着碎步到她的床前,看着吴圆圆那张写满成熟的脸上,有一丝微笑浮现在那上面,很美,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圆圆的。雨晴回忆着这个美丽女人的一切:

吴圆圆有个习惯,夏天的时候,她只有在和强、风影、雨晴在一起的时候才穿那些五颜六色的短裙,其它的时间,她都穿着长裤,仿佛不怕热,吴圆圆所有的短裙都是齐膝盖上方十五厘米高的地方收起裙底的,她的身材非常好,楼下经常会有她的书迷出现,那些书迷都是些男人,他们请吴圆圆去喝咖啡,吴圆圆每次都会带雨晴一起去,而且她穿长袖长裤,让雨晴穿的漂亮一些,果然她的这一招效果非常好,那些男人见了美丽的女人,就如同猫见了鱼一样,她也坏坏地每次一出现,就向众位男士介绍陈雨晴“已婚”是著名作家周风影的妻子。这样一来,那些男人就一个个被逼得无计可施,只得乖乖地投降了。

陈雨晴知道吴圆圆不想嫁人的原因是什么,有的时候,看见丈夫和那些文学爱好者们聊这那,而将自己凉在一旁,她自己也曾经想过退出。让吴圆圆好好去爱周风影,可每当看到周风影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指江山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爱对了人,嫁对了人。自己是幸福的,那既然幸福,就应该好好珍惜,而不应该轻言放弃。每次想到这得时候,陈雨晴总是默默地为自己打气,给自己添加能量。可现在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吴圆圆的时候,她震惊了,吴圆圆在四肢丝质睡衣的衬托之下,像一块水晶,浑身玲珑剔透。没有一儿杂质的身体上连一颗痣都没有,远远看去,就如同玉人一样,瘦削的双肩宣示了主人的倔强和不屈。陈雨晴看到吴圆圆的眼中闪过一丝带有光亮的物质,仔细看,那是一滴晶莹的泪,纯粹透明得令人心动。雨晴不知道吴圆圆正在梦见什么,但她知道,她梦到的一定是关于爱的事情,因为只有真正的爱,纯粹的爱才可以如此感动,激动得泪是甜的,也许,吴圆圆在梦中正是因为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才会笑出来,因为整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地感动了。想到这里,雨晴叹了口气,依旧凝视着吴圆圆的美丽的脸,但,心绪却乱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周风影在凌晨五十分放下手中的笔,但他不像往常那样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打开妻子卧室的门,看见端木美惠半裸着像条蛇一样卷曲着身体,风影想到了“妩媚”两个字,他搬张椅子,坐在她的旁边,尽情地用手去*她的每一寸肌肤,连最隐蔽的地方都不错过。她的身体就像绸子一般,滑滑的。风影尽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使自己爆发,她微微睁开眼,看着风影,又闭上眼睛仰着睡着了。风影看着她美丽至极的躯体,疑惑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贪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疯狂?为什么美丽的女人都会爱上自己?他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脑海中似乎卷起了海啸,钻心的疼痛迅速扩散到了全身,她努力地站起来,却觉得腿脚沉重,两眼发黑,苦苦支撑着关上妻子的门,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的书房里的时候,“扑通”一声以一个优美的后仰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夜里,风影才醒来,他看了看四周,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人影在眼前飘来飘去,那个影子很熟悉是雨晴,风影挣扎着想做起来,被雨晴按住了,妻子心疼地看着他,许久,用她那尖尖的手指刮他的鼻子道:“你呀!是劳累过度了!医生要好好保养,不要太累了!风影努力地张口想什么,却觉得很困难,他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雨晴从身边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风影好奇地睁大眼睛,可那片”雾还在那里飘动着。久久不愿离去。

雨晴调皮地拧拧丈夫的耳朵,老实,怎么会这样?我也和你一样的作息时间,为什么我就好好的,你就会累得那样?风影闭上双眼不去理会她,她知道丈夫生气了,连忙赔礼道歉,这时,吴圆圆和强推开门进来了,雨晴迅速地恢复了刚开始的姿势,手按着风影的手。强上前摸摸风影的额头,问母亲:“妈妈,爸爸又没有醒来过?”雨晴把儿子拉到一边,你回去做家庭作业吧!这里有我和圆圆阿姨在这里就行料。强乖巧地头,回家了。

在病房里,吴圆圆替风影换*盐水,打针、吃药、忙得不亦乐乎,雨晴站在那里,看着吴圆圆进进出出,忙成一团,自己却像个傻瓜似地站在那里,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容易消停下来,雨晴拉着吴圆圆的手:“美,你回去休息吧!看你忙得!你先走吧,有事我打电话给你,好不好?”吴圆圆看了看陈雨晴,出去叫了部出租车,回家了。

吴圆圆刚走之后,陈雨晴有害怕,漆黑的夜幕之下似乎藏着什么鬼魂,她回到病房里,全身立即被日光灯照得通体闪亮闪亮的,看着周风影,他这才慢慢适应了环境,慢慢习惯了安静、静谧的气氛。风影睁开眼,用右手拉她的裙角,他不明就里的问丈夫:“什么事?哪里不舒服?”风影摇了摇头,:“我答应帮端木美惠的事,你有没有帮我看一下?”雨晴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了,她责问:“我不知道,你也没和我,你在我面前少替那个端木美惠!”接着又嘟囔了一句:“那丫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风影没有搭她,只是谈了口气,把话题转了:“强和吴圆圆什么时候回去的?老婆,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都怪我平常不注意保重身体,现在秋后算账了。”雨晴心疼地亲他的手:“一切都会好的,医生你需要修养!你就听他们的话,好好休养,知道不?家里有圆圆照应着,我们尽可以放心,强也蛮懂事的。你放心吧!”风影看着雪白雪白的墙壁,:“你打个电话让强明天来的时候把我正在写的,《配角——人生》拿过来,我趁这段时间清你读一下,我听,如果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我一会让你修改的,”雨晴心疼地对丈夫发火:“医生了你要休养休养,少动脑筋,你又不听话了,我看你是不打算尽快康复出院了!”风影叹叹气:“唉!我有什么办法,写了二十年的文章了,一下子想断了这个习惯,有做不到,夫人!我的好老婆,你就答应我好吗?”完就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起床,雨晴连忙用力托住丈夫的双肩,扶持着他,坐在了床上。

第二天,风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坐在床上看着妻子坐在旁边打盹,他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被单披在她的前半身,雨晴毫无感觉地熟睡着,直到太阳下上之后,她才抬起头,睡眼迷里地看着丈夫。风影正在拨香蕉,看到妻子醒了,风影连忙让她张口接香蕉,雨晴不接,她拿起拨好的香蕉往丈夫的口中送去,风影高兴地张开嘴,与此同时,他右臂搂着妻子,用刚刚拔了针的左手往妻子口中送香蕉,两口子嘴里塞满了香蕉的时候,吴圆圆进来了,那时雨晴正抱着半躺在自己腿上的周风影,吴圆圆悄无声息地将头探进来看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对一旁的强:“强,你爸爸妈妈都休息了,我们明天放学以后再来看他们,好不好?”周强静静地了头,一手拉着圆圆,另一只手拎着书包,回了家。

到家之后,强就感觉家中好像有人,他刚坐下来准备做作业,两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别动!”“周强!猜猜我是谁?”强拉开那双手,眼前一亮,居然是贺钰,而且贺钰比他还高!贺钰的背后,站着贺星阿姨,贺星阿姨笑盈盈地问:“强,你爸爸妈妈都去哪里了?”

强刚要撒谎,吴圆圆进来就:“强,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医院吧你母亲叫回来!”吴圆圆看到贺星吃了一惊似的问:“晔姐!真的是你吗?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呀?我们可想你了!”贺星急火火地问:“美,风影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带我去看看他吧!”着就拉着吴圆圆和贺钰走。

一路上,吴圆圆告诉了她这几年风影的生活状况和风影住院的原因,贺星坐在驾驶位上心急如棼地加大油门。车子飞速地往前飞奔。在一家花店面前,嗤嗤的刹车声过去之后,车子停了下来。贺星急匆匆地进去买了一捧康乃馨,冲上车子,冲向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值班的医生正准备关门,车子猛地冲了进去一个急刹车,贺星和吴圆圆,钰赶紧跑向病房区。吴圆圆到门前透过玻璃窗看到风影夫妇俩正在谈笑,这才打开门,鱼贯而入了。

周风影见到贺星的脸上有些许灰尘,笑:“瞧,风尘仆仆阿!脸都灰了,来来来坐坐坐!”贺星把康乃馨放在风影的床头,一阵阵幽香扑鼻而来,风影当着众人的面夸张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大叹一声:“好香啊!”坐在右侧的贺钰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看看,大伯都快成广告代言人了!表情这么夸张!”众人笑成一团。雨晴把贺星叫到门外,让她们母女俩先回去洗漱一下,然后早休息,病房里欢声笑语响成一片,贺钰还唱了一首歌给大伯听,周伯伯听完之后连连竖起大拇指:“好啊!真好呀!”雨晴换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了,吴圆圆打着哈欠送走了贺星母女俩和陈雨晴。右手放在风影左手的旁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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