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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征战金熊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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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下来,豁出去,这吻别似覆水,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柏林电影节放在冬天举办,户外气温很低,但仍然阻止不了来自全球各地的女明星们红毯斗艳的热情。

电影节举办了60届了,主办方自然无比重视,本届的排场阵仗很大,开幕式众星云集,主持也是巨星大腕。

本次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21部评奖作品就涵盖了3位像程奇千这样的国际大导,还有一众准国际导演和后起的新锐,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巨星、制片人、投资人老总、大导演在电影宫也随处可见。

参与最终评奖的三部华语片类型和导演年纪都不一样,开幕的女性题材电影导演年纪比程奇千稍小,另一部讲述华夏手工艺人传承面临断绝的片子导演是目前国内辈分、年纪最高的游鸿章。

游导在导演界浮沉半个世纪,国内的电视电影大奖都拿了很多个,但是一直与国外的导演奖项绝缘。而今他快80了,生命留给他拍电影的时光已然不多,这样的颁奖礼是参加一次少一次了。

程奇千的《兄长》放在第四天展映,游导是第六天,这三部电影主办方都很看好,隐晦地说过拿奖不是问题,问题是拿什么奖项了。

在这个缺少大师的年代,电影节的没落是不争的事实。电影市场的不可预知性和人心状态地不可控性都限制、拉长了成熟大导演的成长期限。没有才华、没有阅历、没有基淀是很难拍出好电影的。

如今快消时代,不管是市场还是演员、制片都很浮躁,连带着导演也受到了影响。柏林电影节出于选片的限制,今年的21部竞赛片子有5、6部都是勉强凑数的,但这已经比往年8~12部都是注水的情况要好多了。

《兄长》因为是文艺片,程奇千不可能花大价钱去制作,所以电影后期就只配上了字幕,而没有英文配音。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了语言的隔阂,《兄长》还能让人看懂,反而证明了表演和电影这门视听艺术的奇妙。

程奇千的新电影精彩么?必然是精彩的,不然也不可能入选竞赛单元,还放到了第四天展映。但是,精彩程度却是比不上其他类型电影的,不单因为它是文艺片,还因为它的叙事和节奏。

《兄长》拍了78天,加上后期,前后加起来有4个月,涉及到的场景和戏份都很少,程奇千把主要的事件都花在了演员表演的雕琢上。

故事太短,冲突不复杂,场景很少的情况下,演员的表演是整部片子唯一的看点了,所以他在这方面严格把关,反反复复拍了好多条,剪辑的时候更是精挑细选,反复修改了好几版。

《兄长》是程奇千唯一一部没有心里潜台词的电影,他想讲的很多,但话到嘴巴却无从谈起,他希望能够把这种感觉透过电影传达给观众,让观众自己去理解和感悟这种奇妙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人世浮沉,沧海桑田,许多事情经历的时候百感五位。可时过境迁,再和别人絮叨回忆,却浑然没有了当时的心境、感触。这是新时代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相处沟通的无奈,也是成长带给我们精神和感官上的麻木。

精简的场景,有限的冲突和明晰的剧情变化反而更突显了演员们的表演,抬手低眉,都仿佛活在了荧幕面前。

电影开场少年、中年、老年,三个时段的人面对死亡不同的表现和见解经过程奇千的剪辑处理,惊艳了不少人。导演用死亡作为起点,将懵懂的少年从农村世界拉到飞速发展的大都市,透过弟弟的视角看待两个不同世界的差异,去讲述生死地域的分离和接触新世界的迷茫。

特殊时代的爱情,两个家庭的悲剧,血缘兄弟想亲近却总是误伤对方……来自农村的弟弟,孤独地在城市漂流,有家,有亲人却人无比寂寥,直到他遇到了穆媱的歌声。

有人曾说过,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穆媱的声音,如果全世界还有一个声音可以让华人都停止吵闹,那个声音一定属于穆媱。

外表刚强,内心敏感的哥哥有着灰色的童年,他比弟弟更早地经历死亡,也比弟弟更早担起家里的负担。面对有限的亲人,他总想把他们一一照顾好,却不曾关注这些是否都是他们想要的。

他的强势、他的自信都只是为了掩盖他心底的不安和恐惧。而这样的他在弟弟眼中却是一个完美的人,可惜哥哥并不是完美的。

两个不断磨合、相互妥协的年轻人在同一间酒吧相遇的时候,平淡的剧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哥哥对弟弟的不进取和“自暴自弃”失望了,而弟弟心中那个完美的哥哥形象崩塌,近乎否定信仰般的遭遇让他低迷了好一阵子。

两个人不吵架了,但给观众的内心折磨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

终于,哥哥率先迈出了那一步。他瞒着女朋友去卖血,拿着卖血的钱给弟弟买了两张穆媱演唱会的门票,那时候,一张穆媱演唱会的门票是他们家庭3个月的收入总和……

弟弟曾说过,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带他一起去看穆媱的演唱会,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着,努力地工作,一点点靠近这个梦想。

然而,哥哥并不知道弟弟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因为缺血,哥哥在体育课上打球时不慎晕厥,而被人从球场上撞飞出去,受了很严重的伤。弟弟得知这一情况后在医院走廊枯坐一夜,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两张演唱会门票低头不语,一双手将门票拽得很紧、很紧。

哥哥卖血的事情透过女朋友的口被二老知晓了,弟弟挨了人生第一个巴掌。

弟弟第二天拜托老板娘帮忙把演唱会门票转卖了,结算了自己大半年的工资,还把自己准备了很久的歌曲以不平等的价钱把版权、归属等等全卖给了别人,总算才凑齐了哥哥的住院费和后期的疗养费。

哥哥的母亲就是因为身体不好而病逝的,大病一场的哥哥从此变得瘦弱多病。不受二老待见的弟弟为了不让大家都尴尬,总是刻意地避开两位老人看望哥哥,可是两位老人经常守在哥哥病床前,弟弟无奈只能一次次隔着窗户偷偷望着哥哥苍白的脸,默默地压下心里的疼痛。

凤于飞清澈的双眸微微地颤动,清晰地倒映在玻璃窗上,她眼中没有泪水,传达出的那股哀恸却让放映厅内观看的观众都流下了眼泪。

有些悲伤,无言,无泪,却痛彻心扉。

那是一种想靠近而不得,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对方承受这一切罪责又不能的酸楚和无助。这个时候,由安子崬献唱的《哥哥》旋律响起,底下强忍着不哭的观众眼泪彻底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开头那么惊艳,中间简单的剧情经过程奇千别具匠心的构图布景和剪辑,用两位年轻却有着精湛演技的演员对戏牢牢锁住了观众的目光,只是,这样的电影要怎么结尾呢?

电影最虐的情节随着哥哥身体恢复自然而然地走过去了,一切开始慢慢变得更好。

哥哥生日那晚,他叫弟弟和全家人一起吃晚饭,二老没有拒绝,凤于飞抿着唇点头应下,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雀跃和欣喜,但观众却能从她跳跃的指尖和轻快的步伐里心领神会且感同身受。

“你这两个演员挑得真好!”评审团的一位导游低声和程奇千说道。

“是他们挑选了我!”程奇千颇有些得意地笑道,随后想到了电影后续的公映,他眼里的晦涩一闪而过。

弟弟、哥哥、爷爷和奶奶,一家四口又回到了以前一起吃饭,一起生活的时光,只不过,经历了哥哥受伤一事之后,每个人与对方的相处都有了缓慢而强烈地变化。

二老真正把弟弟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弟弟也把二人视为家人,两兄弟之间不会再提及对方不喜欢的事物,但私下却又小心谨慎地避让着,处心积虑地经营着一家人的生活,让家里多些欢声笑语,少些吵闹争执。

似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心却远了……但情况有时候又好像反了过来一样。

因为,你开始会思考,会惦记,会记得那个人想要什么,更喜欢什么,而不是我要什么……

穆媱退出了歌坛,哥哥和弟弟得知此事后,目光都黯淡了好几秒。北平申奥成功了,全国人民都沉浸在这巨大的欢喜之中,两兄弟欣喜之余又感到有些失望。

“申奥成功了,可惜穆媱却不唱了……”关上电视,走出门,两兄弟走在大街上,看到申奥成功巨大的横幅挂满了首都街头。

“是挺可惜的!不过,到时候你会陪着我们一起去看奥运,不是么?”弟弟侧身问他。

“是的!”哥哥抬起头,阳光照进他眼里,将他的瞳孔一半照得透亮闪烁,一半仍旧漆黑如墨。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唯美的画面,精巧的构图,光与影极致的表现与配合,衬托着空灵的童声,带给观众以巨大的,美的感受,那种美从视觉、听觉开始,却又超乎了二觉给人的的体验。

“这……这个镜头!”刚刚低声说话的导演指着屏幕激动不已。

程奇千和荧幕里的哥哥一样,弯起了嘴角,浅笑不语。

电影最后的镜头从欢腾的北平转向举国欢庆的华夏,《歌唱祖国》的歌曲响起,唯美空灵的童音配着画面里出现的一张张不同民族不同年龄段的笑脸,最后回归到了北平,定格在了夕阳下两兄弟长长的影子上。

可以预见的是,夕阳西下,一个强国正迎面向我们缓缓走来。

城市在发展,人心或许依旧寂寞,但黑夜过后,黎明必然到来。

“啪啪啪!”……

演职表开始滚动,荧幕的小画面内钟声响起,晨曦的第一道光照亮了北平,也照亮了华夏,哨音响过,那是鸽子飞过眼前,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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