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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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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举目望向云霄中悠然飘下的黑点,因为太高太远,无法确定那个人影是花神还是天帝,但在大多数人心里其实早就明白那人影绝对不会是天帝。

叶晓阳也停止了同三神将的打斗,凝视着天际中的黑影,脸色苍白,心底慌乱如麻,只能默默祈祷,那人不是娘亲。他深知天帝毕竟是一界之主,不可能败在娘亲之手,可他还要抱着那种侥幸,怀着那种奢望。

整个迎居殿变得沉寂,没有任何声响。

青衣少年的脸色异常难堪。直到那个坠落的身影愈加清晰,蓝衣被鲜血染的艳红,青丝飞扬,无数花影伴着没有一丝气力的娇躯飘然而落……

“娘~~!”

“娘亲~~娘亲~~”少年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如咆哮的巨兽,如天际的闷雷。

跋涉千里拜入神麟,游历南疆取物,通天幻境中折磨六十余载,他第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烈火噬心的痛楚。从他见到娘亲那一刻起,他盘算好了一切。他不会再是神麟弟子,也不会做什么绝世高手,只想回到古槐旁的篱笆庭院,平静的生活。

叶晓阳快步奔走,朝着娘亲坠下的地方。他将她紧紧拥住,浓血却是从胸口汩汩而出。她的脸色没有了一丝血色,双眼无力的望着他。

娘亲吃力的抬起玉臂,素手拂在叶晓阳的脸庞揩拭泪水,“阳儿,对,对不起,对不起~娘亲,怕是没有办法跟你回去了,对不起。”

叶晓阳一把握住她的纤手,颤音轻道:“娘,娘,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娘~”

泪珠在他的脸庞肆意爬行,“娘,你还要跟孩儿回家,我们,我们还要在竹篱下种更多的野花,您还要,还要给孩儿讲更多的故事,娘~~”

“若有来生,娘亲一定,一定跟你种更多的野花,给你讲更多的故事,娘亲这一世欠你的太多太多了,没有任何资格做你的娘亲……”

叶晓阳含泪摇头,喑哑说道:“您永远是我的娘亲,永远是,永远……”

娘亲脸色如土,晶莹爬出眼角,渗入鬓发。“阳儿,不要哭,我走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坚强一点,坚~强~点。”最好一个“点”字近乎无声,她的纤手从自己指尖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她的双眸也缓缓瞑合,永世不会再睁开的暝合。

“娘,娘,娘亲~~”一阵嚎啕响彻云霄,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唤,娘亲都不会再应答,永远不会!

凉风入骨,那个身子在风里不住的颤抖。斜阳照射下来,无数银甲闪烁金光,弥漫在那人的脸庞,可是他的心如同千山暮雪,坠入万劫深谷,没有一丝光芒可以照射进去。

怀中,娘亲的冰冷的身躯开始幻化成飘零的花瓣,漫天而去。

直到怀中的身躯全部化成漫天花雨,随风飘零,那个青衣的背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这一刻,他的梦支离破碎,所有的努力,他曾经追逐的,希翼的,都将化为乌有。

青衣上渐渐腾起了赤色妖异的光芒,不远处一柄古剑飞入他的手中,古剑生出熊熊的烈焰更加妖异。

早已从空中腾下的天帝发现那人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若说那双眼眸中有些什么,怕是只有仇恨,暴戾,焚噬一切的怒火。

轩辕天佑,力王神,逆鳞和明轮挡在叶晓阳面前,阻了叶晓阳的去路,在他身后,数万银甲神兵亮出金戈,一望无垠,如同白色汪洋。

站于殿顶的剑尊依旧笃定的观战,没有任何表情。

“叶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请你不要冲动好吗?看看你身后的数万兵甲,你这样无疑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会毁了你的一生。叶大哥,听我一句劝,好吗?”轩辕天佑近乎哀求的说道。

“今日我只杀天帝,阻我者,死!”他的话语很冷很冷,没有任何感情,现在他不需要任何感情。

“叶大哥,单凭一条线是割不开我们的情义的,我——”

轩辕天佑还未说完突然被明轮打断,“殿下,还跟他废什么话,如果您能劝阻这等冥顽不灵的凡人,还要我等神兵天将做甚?”语音未落,矫健的身影已经飞了出去,力王神,逆鳞呼应而出。

两道金轮自双肩而出,扑面而来,青衣少年抬手结出昊天镜的法印,将疾驰而来的金轮硬生生回敬过去。

一声怒喝,逆鳞的一道青光自巨刀夺刃而出。青衣少年手中炙阳神剑紧握几分,一道炙炎焚噬空气与青光撞击,又一道炙炎击向一马当先的力王神……

力王神挡下一道炙阳剑气,叶晓阳已至身前,只听得怒喝连连,铁器碰撞发出刺耳巨响。几道色泽鲜艳的神光将四人拢入其中,叶晓阳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赤芒,青光,蓝光,此起彼伏,绚烂纷呈,从地上到半空,从半空到地上,打斗的异常激烈。

叶晓阳痛失娘亲,怒气如波澜潮水,不断涌动,继而激发出无尽的内力加上心剑合一的剑术,招招致命,三人与之对决都显得吃力。

站于迎居殿顶的剑尊俯视一起,看到三人合力竟没将一个凡人少年击败,无奈的微微摇头叹息。

剑尊自殿顶飞驰而下,白衣胜雪,不染纤尘,青丝飞舞,身姿悠美,美的不像一个男子。无数兵甲尊崇,艳羡的目光一瞬间落在剑尊的身上,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好像只有这个男人,这个宁愿花一生的时间去并肩,超越的男人,可是他们清楚,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绝对没有!剑尊的法力高深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看到过。

众人都知道以他的实力绝对可以胜任神界飞龙一职,可是当年索阳自刎在天帝面前,数千年来天帝始终觉得有愧于索阳神将,没有再提过“飞龙”二字,可是在亿万神兵天将眼中,剑尊早已是飞龙将军,神界的第二任飞龙将军。

悠美的身姿款款落在激烈打斗的四人身后,三人退却几步,叶晓阳也意识到了男子的出现,歇了打斗。

三人快步走到白衣男子身边,与之并肩,看向男子时,眼中都有几分敬意。

“你是何人?”叶晓阳有些疑惑却是愤怒的吼道。

“也是一个舞剑的人。”剑尊淡淡回道,平和的目光对上暴戾的双眼依旧平和,如水一般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剑?”

“我没有剑。”

“没有剑,怎么舞剑?”

男子,没有继续回答,不欲回答。凉风,拨弄他的青丝,迷乱他的美眸……

一柄古剑已经刺了过来,此刻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白衣男子是敌人,这就够了。

古剑炙阳距离咽喉逾来逾近,众神的眼光同他一样淡然,因为在他们眼中,白衣剑尊从来不需要别人为他担心。

叶晓阳激进的身体一瞬被一道巨力死死阻住,炙阳没有再前进半分,却是剑尊只用双指夹住了他的剑刃。

叶晓阳心中惊叹不已,举目望去,那人面色从容不改。自己手中的古剑像是插进了一道稳固的石缝,拔不出刺不进。

“铛~~”一声,剑尊一指将炙阳剑弹开,叶晓阳只觉有一道巨力附在剑上,自己的手臂亦是随着神剑轮了半圈,若不是自己将手中炙阳握的紧,怕是早已飞了出去。

叶晓阳一边暗暗感叹剑尊的神力一边窥伺。见剑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双指并剑,竟有一道淡淡的真气在双指中溢出,凝聚成剑。他似乎明白了此人为何无剑却又舞剑,原来他的剑正是气剑。以气为剑,到底需要多深厚的内力,他不敢遑论,只能默默赞叹。

剑尊小步踱出,力王神,逆鳞明轮似乎没有了动手的**,亦可能在他们看来,四对一太有损神界的名誉,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凡人。

两人的剑法一个暴力血腥,一个曼妙似舞,叶晓阳使尽浑身解数,当炙阳还差一分便可刺中敌方要害,总有一道无形气剑寒霜凝雪,骤然挡住一击。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剑尊总有不慌不忙的抵御。

剑尊气剑笔直而来,双指间隐隐有霜花雪舞,叶晓阳知道这一剑有不少内力,催掌祭出昊天镜,皎白的光芒触及赤色的光影,无数冰霜飞溅。叶晓阳趁势将一道赤色剑气击出,那人一个诡异的步伐轻易躲过。

就像在幻境中十年的斗剑,他总能猜到对方一个动作,就像在换彩树下,他总能瞑目判断出花瓣的归处,于是他放下一切防备,用心刺出一剑,只是一剑,他就要剑尊无力再战,因为他判断出了这朵“花瓣”的归处。

然而那一剑终究是落空了,换来的便是背脊猛烈的巨痛。叶晓阳看向白衣男子,他的白衫依旧翩飞,他的双目始终平和,一道寒气凛冽的“剑”指在自己鼻尖。

“你输了。”剑尊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轻蔑,却可以让败给他的人心服口服,不那么冷傲,却可以让人多一分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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