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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生灭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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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哥!叶大哥……”

玲珑已然失态,那呼啸疯狂肆意的烈火将叶晓阳孱弱的残影瞬间吞没,她眼睁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终归没能忍住。两行凄泪早已夺眶,她欲冲入鼎中的身姿被四人强大的力道瞬间扯住,她只能嘶吼,痛哭,奋力想要挣脱四人的束缚。

她却不知奋力阻拦之人中,轩辕天佑亦是心腹绞痛,他也想要她的一次痛心疾首,他也想有朝一日,她可以真正的为自己如此疯狂。他甚至想此刻若是投入噬魂鼎中那人是自己该有多幸福,他就这样可笑的嫉妒叶晓阳,那个被烈火吞噬的男子!

良久,玲珑终于停歇下来,双眸黯然伤神凝视着面前烈火腾身的古鼎,喃喃自道:“叶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出来见我,一定要,一定!”像是一种乞求,更像是一种要求,对入鼎之人的一种要求。

狐皇自知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对施法的三人急迫说道:“各位,依照我的吩咐请速到各自法门施法!”

狼王、鹰王、轩辕天佑飞至西北、东北、东南方位的冰、灭、生门盘腿而坐。狐皇自执火门,四人催动功法,盘坐的身姿缓缓腾到空中,而后四道色彩不一的神光自四人掌间而出,注入硕大无比的噬魂鼎中。

狐皇俯首看向面色担忧的玲珑,说道:“这鼎内火势猛烈,需得夜里收回功法,待四十九日之后亥时叶公子若是有幸才能出来,你先行回去吧。”

玲珑抿唇微微点头,多看几眼被注入神光,火焰漫住的古鼎,恋恋不舍的化身白芒飞出火海。

待玲珑离去,四人便正式进入了施法状态,观狐皇、鹰王盘坐的身姿逐渐倾斜,角度逾来逾大,到最后竟倒转过来,以首指地,可能就是狐皇口中的逆流施法。

四道光柱源源不绝的将神力注入噬魂鼎内,虽说四人皆是身具功法的高手,可要昼夜不停的输送功力长达四十日亦是辛苦之极。

投身“火炉”的叶晓阳只觉整个身躯被烈火烤灼着,那痛让他生不如死,那痛让他心胆具裂,那痛让他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只有意识是自己,而这意识只有一种,那就是疼痛。

叶晓阳的意识被这痛楚折磨的几经昏睡过去,每当他想要放弃之时,便想起娘亲临死前的那双黯然的泪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庞,还有天帝冰冷的眼神,神界众人的怒脸,轻蔑的话语。“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跪倒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我要娘亲知道,她的孩儿从没放弃这血海深仇!”叶晓阳的意识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也不知叶晓阳的意识被烈火折磨了多久,他渐渐没有痛楚,也不知道自己处在何处,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天际,没有日月没有云彩,没有草木没有建筑,只有灰色,无垠的灰色。

一个个幻象映入眼帘,娘亲、玲珑、轩辕天佑、李诺儿、师父、师娘、儿时隔壁的张奶奶、授法的蒙纱姨娘、周爷爷……他一生所见过的所有人!

“叶晓阳,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儿子,你连双亲之仇都不能报,你就该软弱就该是个懦夫!”

“叶晓阳,你不配做我的徒弟,你连你该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你这个弱者!”

“叶大哥,我恨你,我恨你,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恨你!”

“叶大哥,我今生今世也不愿再跟你做兄弟,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万劫不复!”

“叶晓阳,……”

那渺茫的人海没有一个是自己此生没有见过的,七嘴八舌的谩骂、嘲讽、指责、愤恨铺天盖地如潮水涌入脑中,脑仁似要炸裂开来,他想辩解想争论,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他只是一个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象瞬间消失,整个空间变成红色,血一般的红,令人渗骨,惊悚,天是煞红,地是煞红。

堆积如山的枯骨,腐烂的散发出恶臭的尸体,如河涌来的鲜血。

天帝,力王神,剑尊,逆鳞,明轮,玲珑,李诺儿,师父,轩辕天佑!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死相悲惨、扭曲、狰狞,触目惊心。衣衫被染的煞红,断臂残首随处可见。

叶晓阳不想看,他闭眼,可他根本没有眼睛,他只是一种意识,他叫不出来,走不过去,他只知道周围都是尸体,自己熟悉的,从未谋面的,皆是令人作呕。

也不知道他在这惨绝人寰的尸骇骨山中待了多久,周围的景象又在瞬间消失。

顷刻,整个空间由红变白,又是一望无垠的雪白,绵绵飞雪弥漫天际,叶晓阳的意识只有冷。

此刻他的意识落在一块不大的冰块上,四面被接连天际的海水包围着,水是无色的,却能倒影天际的颜色,是以变得雪白。

水未结冰,冰冷到刺骨的寒风尖啸着,除了脚下晶莹剔透的冰块没有任何挡风御寒的物体,叶晓阳的意识只能由着那冰冷的寒风钻入其中。

他的意识被寒风一点点侵蚀,那种蚀心的痛,那种磨难让他几经癫狂,让他有了放弃之心。他深知只要自己选择放弃,一切都将结束,没了苦痛的挣扎,没了骨髓都在颤抖的痛楚,只要放弃意识就会消散,他便再也没有可以活着出去的机会。

逐渐地,叶晓阳意识开始模糊,像是被一点点冰冻,他强烈的信念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一旦睡过去,一切都将结束。

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触及冰块四周的清水,“冰雪漫天,唯这清水依旧透彻如故,或许水中的温度略微能让自己好受些呢!”他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触及清水的瞬间,叶晓阳的意识颤抖了,只是轻轻的触及,冰白的寒水甚至没有一点涟漪,他猛收回的意识久久被水中的温度萦绕,因为水的温度比凛冽寒风还要低数倍。

叶晓阳的意识蜷缩在晶莹剔透的冰岛上,任由飞雪漫天,如刀的寒风一点点刮割,他逐渐模糊,却没有放弃,不知过了多久……

苍茫的白亦是瞬逝,整个天际开始现出焰火的红。

压的很沉的天际是千万里的岩浆火海,似是不受重力的影响,那赤红到妖冶的岩浆火海并没有倾覆下来,而是悬在低沉的天际,说是炙烤着辽阔的大地,也不尽然。因为没有大地,在这诡异的空间,除了头顶的岩浆火海,底下便是腾飞欢跃的火苗,他们猖狂着,肆意着,与漫天爆裂的岩浆呼应着。

叶晓阳的意识如同沧海一粟,被夹在磅礴的天火,汹涌的地火中炙烤着,烧灼着。

他痛绝欲生,他被折磨的疯狂。那九幽地狱千般酷刑不过如此,万劫不复亦不过如此。意识被一点点烧毁,信念被一点点蚕食,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还能剩下什么,或许根据就不会剩下什么罢!

又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漫天火海瞬逝,天际被灰暗拢罩,令人窒息。又有千万熟悉的面孔指责、诋毁、嘲弄、愤恨。

瞬而变成漫天血煞,尺骨如山,恶臭弥漫;瞬而变成苍茫冷意,寒霜飞雪,寒风似刀;

续而变成火浆倒悬,烈火怒焰,吞噬天地。

就这样轮回又一轮回的折磨,久久!

叶晓阳的意识一次次被击溃、蚕食,每当他想要放弃,天帝轻蔑的俊眼,娘亲血染的身躯,悲悯的眼眸浮现出来。

“我要活着出去,我要他们都付出代价,我要活着出去,我要娘亲看到一份执着,要她骄傲、自豪!”

若说这世间真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可以与世长存,那便是信念,因为一份坚强的信念,成就的东西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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