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锋芒
此时，贺总督坐在马车里，脑子紧转，猪仔问题，和鸦片一样，已经困扰他几年了，软硬兼施，才勉强保住婆罗洲不受鸦片侵蚀；这猪仔也只是用坐地买断、移民招聘、私掠拦截的手法控制了南洋一部分的华工输出，使得一部分华工转进婆罗洲，免于一难；在美国方向，用承接招聘、运输的方式，接住大部分赴美华工；但是南美方向却毫无动作，南洋其他非联邦控制区域，也是空白；再者，依旧有大量华洋黑心人贩，掠夺贩卖人口出洋。enxuemI.netbsp;***，厉害的，老子惹不起，崽子也不能惹吗？我就老太太吃柿子，见软的捏了！
鸦片战争以后，澳门的经济地位生了急剧的变化，它作为中国沿海对外贸易的中转港和广州的外港，已从繁荣的走向全面衰落。中英“南京条约”规定五口通商后，中国沿海对外贸易中心从广州转移到上海，广州地位的跌落，直接影响澳门的繁荣，使澳门再不是一个重要的海外贸易港口。
英国占领香港后，他们利用香港的优良天然条件，很快把香港展成英国在远东倾销产品的商业基地，昔日在澳门的洋行商馆，纷纷迁到香港经营，澳门的出入口生意一落千丈。再就是，澳门港的自然条件不能适应大型轮船停泊和近代化贸易的需要，而葡萄牙当时的财力和技术力量都不能支持他们改善澳门港不利的自然条件。葡萄牙本国经济的崩溃，也使澳门的对外贸易受到严重的影响，社会经济异常萧条，关税收入锐减。1848年阿玛勒任澳门总督时，甚至连公务员的工资都不出去。
正当此时，西方殖民者对中国劳工的需求大增，无疑是给了澳门一个摆脱困窘使经济状况好转的良机，岂不要牢牢抓住，竭力营求!苦力贸易更使澳门商业迅畸形展，大批专门在贩卖苦力生意中投机取利的各国商人涌至澳门，公开设立了“招工机构”来从事这桩罪恶买卖。“招工馆”与日俱增，拐卖人口的数目也不断增加。据广州英国领事馆通事梅辉立估计，1865年，澳门有8至1o家招工馆，也叫猪仔馆，1866年增至35－4o家。
如果到了1873年，会展到3oo多家，经营苦力贸易的商人达三四万人之多。为外国人招收中国苦力业务的代理机构和经纪人也会在澳门出现。
“……3月，意大利苦力船“拿破仑·卡尼伐罗”号从澳门出洋，船上的华工因不堪虐待，奋起夺船，遭到武装镇压，大批华工被枪杀。船方又纵火烧船，到烈火无法扑灭时，该船船长、船员坚持不打开囚禁华工的铁栅，自己急忙弃船逃走，而船上数百名华工则全部被活活烧死。……”香港急电当日就到了。
前面报，何老拔在前面等候。马车慢下来，何老拔上车。几乎是跟着总督的传令兵，何老拔快马赶到，在半路等着总督的马车。
“知道了？”
“是！您想怎么办？”
“你对这事了解多少？”
“澳门的事，可以做两篇文章。本来葡国势微，无非是借着鸦片战争清廷一败涂地，割地赔款之机难。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在1844年9月2o日宣布澳门为自由港；几年后的49年，葡萄牙停止交澳门地租，占领关闸。驱逐中国官吏，绑架中国士兵。随后1851年和1864年又先后强行将x仔与路环两岛圈占。加之后来五大口岸开放，而沿海各省水师在鸦片战争中损失殆尽，失去打击海盗的能力。这就给澳门的葡萄牙人创造了一种新的职业——护航，他们在澳门大量建造护航快艇，开始为中外商船护航。再者由于美洲，包括美国、秘鲁等国在内对于劳工的需求，葡澳也不甘示弱，好几个船行船主投资运输华人赴美，这种葡澳籍的苦力船也出现在各个港口。”
“护航……嗯……苦力船……”
“嗯……澳门的“招工馆”、“猪仔行”，澳门人称之为“巴拉坑”，葡语的译音，围栏的意思。其实就是收买、关押和转卖苦力的转运站，猪仔馆受澳葡官员直接操纵，并得到各国领事的庇护，高墙铁栅，警卫森严。”
“噢？”
“猪仔馆多雇佣大批流氓打手对付苦力反抗。其中还豢养着一批盗匪，散布于珠江三角洲以及江、浙、闽、粤沿海地带，甚至深入到湖北、湖南等内地，以各种各样的野蛮方法将乡民诱骗绑架到澳门猪仔馆。有的以介绍职业为名；有的以“游博”、“货财”或吃喝玩乐为诱饵，拐骗村民；有的采用下蒙汗药、讹诈索欠等卑劣手段；有的居然乘人不觉，用棍击颈背，使人昏迷倒地，即系缚手足，用船载出，髡钳械梏，转贩他国。除了农民、渔民，还有教书先生和学生。另外，女人孩子也是苦力贸易的对象。”
“大量无辜的平民百姓遭拐骗为苦力后，被囚禁在澳门大三巴街、华旺街、白马巷、海湾街、善静路和沙兰仔等地的猪仔馆里，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先就被剥掉衣服，在身上打上或涂上运往何处的记号，受尽虐待和污辱……”
“大三巴街、华旺街、白马巷……海湾街……”低头在地图上找着。“嗯，你接着。”
“唉，那些苦力受到的残酷折磨是骇人听闻的。动辄被施以酷刑，常有苦力被鞭挞至死。我听一位华工过：猪仔行甚深，凡打人时，恐其大声呼喊，外人闻知，猪仔头乱打锣鼓，烧爆竹，以掩人耳目。故虽打死，亦无人知。苦力走投无路，寻死上吊的不计其数。一个猪仔馆有时一天就有十多个苦力不堪虐待自杀身亡。苦力若逃跑，抓回来即被鞭挞至死，或者就地枪杀。这些自杀、被杀者在未上船出洋前，便惨死在澳门，尸体被抛弃在街头。在澳门街上，见到被打死的华工猪仔，太正常了。”
“我看过一个留美学生写的，……当一八五五年予初归国时，甫抵澳门第一遇见之事，即为无数华工以辫相连，接成一串，牵往囚室。其一种奴隶牛马之惨状，及今思之，犹为酸鼻。”贺公子道：“现在的澳门必然更甚于此。”
“清廷对华工被掠卖出国是听之任之，更不顾出国华工的死活，甚至对华工私自出洋，他们：是敝国的坏人，死了不要紧。华工在国外受虐待致死，则：人已出洋，已非我民，我亦不管。”何老拔声音越来越高。
“好吧，他们不管，我们管。”贺公子脑门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1859年，两广总督劳崇光和广东巡抚柏贵就擅自与英国巴夏礼制订《招工章程》，允许在广州及广东各海口设招工公所，公开招工。次年，清政府在《北京条约》中承认英、法在华的招工权利。1864年，清朝廷同西班牙签订《天津条约》，准许在华招工。同年，清廷又与英法公使三方签署了《在华招工章程条约二十二条》。结果是，澳门需要从事苦力贸易以摆脱困境，而中国方面又保证了此项苦力的来源，澳门的苦力贸易不迅兴旺起来才怪，其收入也成了澳门财政的主要收入，澳门经济也有了转机。根据瑞修神甫统计，澳门政府当时通过苦力贸易，每年约有2o万银元的收入。这笔收入相当于1845年澳葡海关税收总额的5倍。”
“***。”这些事，贺总督大略也知道些，但是有何老拔一，还是很让人吃惊。
“我们签的协定，倒是抢下了不少人。但是那只是一部分，还是叫澳门挣了一大笔。1865年，澳门“猪仔馆”从1o年前5家增至1o家，苦力价格每名也从8元增至三4o元。从澳门运出的苦力2万人，其中运往古巴船43只，苦力15ooo人以上。今年澳门“猪仔馆”准备开业和已经开业的就有3o家，每名苦力价提高到6o——8o澳门元，估计从澳门运往古巴、秘鲁苦力也会在15ooo左右。”
“你看，如果我们向澳门问罪，英国会怎样呢？”
“英国人占了香港这个天然良港，很快展成为对华转口贸易的基地，而香港苦力贸易却远不如澳门规模之大，故他们不愿其它国家影响英国对华贸易，尤其是对华鸦片贸易。你看，1855年，英国就曾颁布《华工客运条例》，规定装运契约华工的船只必须遵守英国的航运规章，在英国港口受检查，只有英国船只才可装载契约华工去英属各地。”
“也就是他们必然会乐见澳门贸易的整体下滑，不愿其分香港一杯羹。”
“对。澳门成为苦力贩运中心后，英国人便抓住澳门苦力贸易中暴露出的一些黑暗内幕，不时加以揭露和谴责。”
是了，到1873年，港督坚尼地又制订一项限制载运苦力、移民的船只在香港装配和修理的法案，以打击澳门苦力贸易。此项打击是沉重的，因为以往从澳门出洋的苦力船几乎全部都是在香港修理和安装设备的。
“此外，两年前年，葡使穆思到天津，请求换约。清廷认为条约第九款关于中国在澳门设官，与各国领事官驻扎澳门无异一节，用语含混，要求先修订约文，再行换约，阿穆思百般狡辩，并未得逞，6月2o日中止会谈，悻悻离津南归澳门。澳门在清廷眼里也不是个硬货，所以一旦有事，极有可能不会袒护，而是坐壁上观。”
这更坚定了先捏瘪澳门这个软柿子的信心，以现在兰芳掌握的海6军力量，一战拿下绝不成问题，关键就是英法势力。英国不了，法国船在澳门很多，也不招惹，就拿这艘意大利船事，在澳门猪仔馆装的人，船就是在澳门出，我不管那船主躲在哪！那我就管澳门要人！
何老拔：“此船船主已经接到过我递交的告诫书，此次事件中劳工就有我们招聘的劳工。所以，应该向船主讨个法。”
“这船主应该会逃亡葡澳，熟门熟路，谋求庇护也会方便。再者，它必然不会就此罢手，再买船、再买人是肯定的。”贺公子盯着老何。
“直接向葡澳公文要人？”老何有犹豫。
“一纸公文，葡澳必不理会。”贺公子摇摇头。
“向两广总督……”何老拔着，自己都觉得都没劲。不过要直接挑战葡萄牙，他还有没底。
刚到总督府，就见到加了双岗，陈逸杰、江泰安、谢长庚一干人和几个营官一律戎装佩剑，已经在等候，会议厅里一片紧张空气，墙上已经挂上了大幅的澳门地图。
“各位，这事果然出了，各位的意见呢？”
大家互看一下，葡萄牙贩私船运送华工的事，他们已经随时注意，就包括这艘“拿破仑·卡尼伐罗”号，也在监视的名单里。不过好象对于葡萄牙的船，兰芳有意放一马，只是劝告船主船长不要虐待华工，并为再有什么举动。
这可以想见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对于彬彬有礼的信使，葡萄牙人倒是也算客气，收件上面签了字。可就眼看着华工被圈进狭窄的底舱，信使也毫无办法。
看着今天的架势，曾经愤愤不已的江泰安好像有明白，总督要对葡澳下手。
“总督大人！江某愿领定光舰直抵澳门，问罪葡澳。”江泰安此言一出，大厅鸦雀无声。
陈逸杰上前一步，一叉手：“逸杰愿领6战队助阵定光舰。”
贺公子桀桀冷笑，“你们有把握纵横葡澳？虽弹丸之地，已经是百年经营。你们打算怎么突破大炮台、妈阁炮台和东望洋炮台，加上望夏炮台组成的火力屏障？如果广州清兵干涉，又如何解决？香港在侧，一旦英葡联手，又当如何？”
何老拔此时此时心神反而大定，上前道：“总督所虑极是。贸然直进，罪犯逃逸隐匿，葡澳大可推脱；逼索过渡，英人也必加以干涉；清廷也不会支持。如能暗中掌控罪犯行踪，一举拿获，再向澳门问罪，那时不怕他不认。即便英人有话，也要三思。清廷则不足虑，只要证据昭彰，兵威赫然，纵有不悦，又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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