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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试验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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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感激涕零地接过县官的推荐书,像拿着个十世单方那样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又瞌头道过谢,便和师爷一同走了出来。师爷拍着木匠的肩头笑着:“县爷看上你,亲自举荐你,帮你推销产品。这下你要发大财了。发了财可别忘了本师爷的好处啊!”

“哪敢呢!要真是如师爷的那样,第一个就把师爷请家去坐上席。”木匠从县太爷处出来,胆子不知不觉大起来,话也变得底气足起来。

“好,好,到那时我一定会去捧场。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要抓紧把样品做出来,质量要做好!”师爷叮嘱。

“师爷的对,我虽上次做过船桨,但对做刑杖还是第一次上手,心中没底。不知师爷可知刑杖有哪些讲究?”木匠谦虚地问道。

师爷:“据我所知,衙门上等质量的刑杖选材用料要沉实,打在人身上要咚咚作响,既要叫人皮肉受苦,又要起到威慑罪犯的效果。当然还要经久耐用,抡起来顺手,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如果要从更高的角度出发,最好生产出的刑杖能够打在犯人身上,外表上看不出皮伤,但又痛彻心骨。叫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杖打下去犯人就会经受不住求饶招供。外人又瞧不见刑讯逼供的证据,这种刑杖做出来肯定受官府欢迎!”

师爷在衙门工作多年,对役卒使用刑杖的特了如指掌,便一一向木匠传授。木匠像听圣经一样用心听着,一字一句记在心头。

回到家后,木匠谢绝了一切上门来找他打家具、做棺材的乡亲。选出上等木料,照着断船桨的模样,一门心思用在加工刑杖上。乡亲们见请不动他,便放出话来,这个:“哟,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后架子大起来了,一般活瞧不上眼了。”那个:“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个木匠么,通天本事就是砍砍削削,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这家不愿干,那家不愿干!”“没有张屠夫,不吃混毛猪!天下难道就他一个木匠!”……

木匠听到这些议论,也不去计较,一心一意做他的刑杖,几日工夫便打造一个样品出来。父母亲见儿子从县衙回家后,带回许多银子,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可是后来见人家上门找他做手艺,儿子一概拒绝。又见儿子在家忙个不歇,便以为儿子有活丢不开手,所以就没在意。如今见儿子忙乎了几天,竟然伺弄出个扁担不像扁担,烧火棍不像烧火棍的家伙来,两口子不免忧心忡忡,就找到儿子:“人家上门找你做活你不答应,把人家一个个都叫得罪了。我们以为你手头有正事干,离不开身。谁知你在家中忙了几天,就做出这种棍不棍,扁担不像扁担的四不象东西来,家里要这东西何用?”

木匠不想把做刑杖的事对别人,就对二老胡扯道:“这是为官家做的船桨。”

二老听是为官家做的船桨,便放下心不再追问。左邻右舍见木匠回到家后,不愿出去做手艺,整天呆在家中忙得跟二一样,心想这家伙上了县城,肯定是在学做城里人的时髦家具。于是等过了几天便跑过来想瞧个新鲜,一眼瞧见木匠做出这种玩意儿,暗中笑得心口痛。问木匠是啥玩意儿,木匠支支吾吾不愿。

邻居们不好再追问,只好走出来,然后就在村里到处游:“木匠头脑进水了,放着好好的正经活儿不做,在家里成天捣鼓,我以为在做什么新鲜时髦家具。谁知上他家一瞧,原来捣鼓几天却做出一根打狗棍,真是可惜了他的一身好手艺!”另一个邻居接上更正:“我看不像打狗棍。要是打狗棍,除非丈二金刚才能用得上。依我看倒像个搅尿棒。”

木匠全力以赴打造出第一个样品,便要试试样品的性能,于是决定在家中喂养多年的老黄狗身上试验。这条老黄狗长得如同牛一样壮实,木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狗拴牢。然后拖来刑杖对着老黄狗动用起来。可怜的老黄狗不知犯了何错,竟然受到主人这样责打。开始时两眼汪汪望着主人,当主人举起刑杖打在身上时,便鬼哭狼嚎一样的狂叫,不一会便是哑着嗓子在呜咽,接着便没有声息了。

木匠停下来一瞧,只见老黄狗身上被打之处皮开肉烂,脊骨都叫打断,满口吐着鲜血躺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多大。木匠记了数,总共才打十四大板。初步认定效果还不错,就是试验打的次数太少,产品的耐用性能还得不到确定。按照师爷所的要求,至少得像这样重打一百下,产品完好无损才能符合刑杖标准的要求。

木匠父亲下地去了,母亲在邻家串门,听见家中的老黄狗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忙跑回家中,进屋一瞧,只见老黄狗惨死在儿子的船桨下,船桨上还留着斑驳血迹,眼一黑差晕过去。等到回过神后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骂将起来:“你这个冤家呀,自从去了趟县城,回来后就跟中了邪似的,正经手艺活儿不干,成天在家捣鼓什么官府船桨,原来是做打狗棍!把跟随我多年的老黄狗都打死了……呜呜……我的老黄狗啊,你前世作了什么孽,竟然死在这个冤家手里……”

木匠老娘越哭越伤心,哭声惊动得左邻右舍,左邻右舍不放心,纷纷跑过来瞧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进屋一见老黄狗惨死在地上,木匠手中握着血淋淋的打狗棍,出门后两个邻居便争论起来。一个:“叫我一嘴上了,我是打狗棍,你还不相信,硬是搅屎棒,怎么样?这下没话讲了么!”

另一个:“看来这家伙出一趟门在外真是中了邪,连自家的狗都惨死在他手上。今后我们得留神,别叫他把我们家的狗也给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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