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垂下眸子，冷冷地嗤笑，"我没有意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我从来没有过说话的权利，即便偶尔有，也是你施舍的，随便吧，你想如何，就如何。"
女孩倔强不羁的态度一点一点击溃男人的耐心，他的声线已经愈发低沉，语气凝重，"我不理解你又在发什么脾气，你究竟是不愿意办婚礼，还是你想离婚？"
离婚？
翩翩"呵呵"笑了两声。
是他不准她再提起这两个字，否则就要她生不如死如何如何，可现在他却自己提起了。
真是可笑的夫妻关系。
她不屑地别开脸，看向车窗外。
男人的脸色沉底阴沉下去...
顾翩翩这个女人，真是愈发长本事了，开始和他玩死不吭声光甩脸子这一套。
"顾翩翩，说话。"语气咄咄逼人，近乎于警告。
女孩固执地望向窗外，"我不想说话，我想静静。"
季绍霆腹中闷火被她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强硬地将她的小脸扳过来...
"你跟我说清楚，你每天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男人幽暗的眸子里闪着猩红的火苗。
季家老宅三楼。
季沛清在父母房中暗暗发脾气。
她孩子气地将一个抱枕在沙发上砸来砸去，口内抱怨，"所以现在顾翩翩真成了咱们季家名副其实的大少奶奶了？凭什么？"
季伯尧沉默。
季沛清整个人快炸了，"爸，你干嘛这种态度啊，妈，你说句话呀！"
李琬亦是沉默。
"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季绍霆了，他为买下顾氏整整花了八个亿美金！八个亿！这是个小数目么？就为了娶顾翩翩那个丫头片子？从一开始我就纳了闷了，想要逼她嫁有这么难么？一定要把顾氏那条烂船买下来？像那个楚易一样，穷追猛打，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不花这个钱，顾翩翩早晚也得认命啊，若是绍霆不存在，顾翩翩肯定嫁给那个楚易了！"
李琬面露尴尬，"沛清，你不要乱说话，翩翩已经嫁进来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要顾及绍霆的面子，即便是私底下也要注意。"
季沛清呵呵冷笑，"最近我一直观察季绍霆，他一定是疯了，他娶顾正嵘的宝贝女儿回家，难道不是为了折磨她报复顾正嵘？我还以为顾翩翩迟早要死在他手上，现在怎么看着越来越不对劲了！"
始终沉默的季伯尧缓缓开口，"你自己的弟弟，难道你不了解他？看着不对劲？哼，表面上再怎么宠，都只是暂时的，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活到快三十岁还不明白？"
季沛清气得捶了抱枕几下，"爸爸，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会不了解绍霆，我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觉得委实奇怪，他现在要干嘛？不但娶回来当成菩萨供着，现在还要办什么世纪婚礼，他一定是疯了！他不是我弟弟！顾翩翩可是顾正嵘的亲闺女啊，绍霆不该把她活活折磨死么？弄死顾正嵘的心头肉..."
偌大的房间内瞬时陷入一种死寂。
李琬的脸色很不好看。
季沛清亦是静默了良久，才走到季伯尧身边，讨好地帮他捏捏肩膀，"爸爸，我看着顾翩翩...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说她会不会早就知道了？会不会早就猜到季绍霆娶她是为了报复她****她，反正晚餐时我一直观察她来着，季绍霆说起婚礼时间，她明显完全不知情的模样，甚至像是有些生气了...不过，那日奶奶气得要动家法那回，绍霆闯进来几乎把书房的实木门给卸了，然后抱着顾翩翩，顾翩翩在他怀里哭...唉，我真是被他们弄糊涂了，爸爸，你怎么看？"
季伯尧面不改色，点了一支雪茄，"顾翩翩那丫头，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是个不会隐藏情绪的，定是从小叫顾正嵘宠的。我瞧着她那个样子，不像是个聪明人，只怕...她至今丝毫不知情，沛清，你平时说话做事谨慎点，别惹毛你弟弟，他是个什么角色？你不清楚？你奶奶娘家那个几个姓吴的，指着季氏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连我都没能找到机会赶走那些个老不死的，他季绍霆说赶就赶了，你少惹他！"
"那顾翩翩..."季沛清大约是被他提醒季绍霆重重可怕之处，脸色也变了，"难道我真要把她当嫂子供着？"
季伯尧冷笑，"她就是个小姑娘，你不把她尊为嫂子，也没人说你的不是，只是...面子上别太过不去，先冷眼观察着，看看季绍霆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按你说的，他娶回顾正嵘的女儿无非想玩烂了弄坏再丢还给顾正嵘，那你急什么，等她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你岂非想怎么踩死她都行？"
季绍霆越是逼她，她就越是不肯吭声。
回到家便躲进浴室，反锁上门。
这个男人果然又强迫她回主卧睡觉，她知道自己抗拒不过，也就罢了，反正目前的情况，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除非他把自己当禽兽。
她使尽浑身解数不停地抓他挠他，可他狠狠的拽住她两只手腕，往她头顶压去...
"翩翩，你若是不肯开口，我就陪你耗下去，今晚咱们都不睡觉。"
困兽之斗般的小女孩欲哭无泪，"季绍霆，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是真的没话可说才不说的！"
小女孩的大眼睛一直在眨，里面满是绝望的水光。
男人心口一抽，沉下气，让步地开口，"无论你是对婚礼时间有意见，还是对婚礼本身有看法，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怎么开口，三天之后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好不好？"
翩翩仍旧低垂着眸子，渐渐把眼睛合上。
季绍霆继续亲吻她，她却突然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几乎要和他厮打起来。
"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快哭了。
她烦透了，真的烦透了，一分钟也不能忍受了。
为什么她一直退缩，试图装作相安无事，他却变本加厉，步步紧逼。
声线悲怆而绝望，"季绍霆，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你想要听我说什么？想要婚礼？或者不想要婚礼？我的意见，我的感受，真的重要么？有意义么？"
女孩红了眼眶，用小手捂着胸口，心脏处沉沉发痛，"我的确年纪比你小，又依附着你过日子，如果没有嫁给你，我可能要把自己卖给别人...可是，可是..."
她一时塞住，说不下去。
"可是...即便你当自己是女票客，也该偶尔尊重一下我这个卖身之人吧，就算...我是出来卖的，可我也还是个人啊！就算你是个女票客，也是个非常糟糕的女票客！你半点风度也没有，总是训我，凶我，吓唬我！"
女孩越说越激动，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她想哭，想嚎啕大哭，可是不知为何，一点眼泪也落不下了，好像自己被抽空了，根本就没有力气用来哭。
她本来很天真的认为，就算是把自己卖了，卖给季绍霆，也比卖给其他乱七八糟的二世祖要好些，谁知...
她真是愚蠢之极，这世上的一切不过讲究等价交换，而她这样笨的，没能力的，就只有被欺负被占便宜的份，又怎么可能奢求自己从一份交易婚姻中得到幸福。
季绍霆本来是耐着性子哄她纵容她的，可听见她这种话，整张俊脸变得铁青...
翩翩快被他揉碎了，动弹不得，挣扎不了，也不想开口求他松手。
季绍霆被她气得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
这小女孩生得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句句都不是人话。
顾翩翩的一言一行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底线。
他何曾这般迁就过一个女人？
男人在心底耻笑怀中的小女人毫无自知之明，她娇气成这副样子，能卖给谁？除了他，谁受得了这样一边矫情一边卖的？
她不但平时娇气，在床上也是娇气得让人不能忍。
最近是不允许，在她小产之前健康的时候，也是这个不肯那个不肯，这样不能接受，那样打死也不愿做。
轻了不行重了更不行，总之他就是专门伺候她的男宠。
他从前在这事儿上面是没什么不玩的，基本上怎么狠怎么来，跟过他的女人也没有不满意的。
反而对着顾翩翩，不知道怎么就狠不下手。
每次她一哭一闹，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哭，他就收一收匆匆结束了。
现在她还要骂他是女票客，这世上有哪个倒霉女票客是这么尽心尽力伺候女人的？
翩翩被他拍了一巴掌，哭得更厉害，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当时心里憋得难受，张口就来，也没考虑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现在其实也有些后悔，可是话都说了，覆水难收。
季绍霆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顾翩翩，往常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都几日不肯理我，那么你自己呢，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女孩自知理亏，又怕他生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挽回的话。
反正她就是个嘴笨情商低的，说什么都错，多说多错。
她渐渐抽泣得没那么厉害了，季绍霆将她从自己身上支起，逼她与自己对视，语气严厉，"你自己说，你有没有良心？嗯？"
翩翩低垂着眸子，不吭声。
"恩客会向我这样哄你由着你胡来？会体谅你不舒服，会喂你吃饭？你身体不舒服，或者纯粹你说没心情的时候，哪怕我就搂着你睡一夜，也没碰过你裤子，有我这么憋屈的恩客？顾翩翩，你真是个养不熟的！"
季绍霆沉声训她，食指戳了戳她脑门，心里想把她赶下床去让她罚站一整晚，好好反思自己的言行。
翩翩又被他说哭了，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她知道自己刚才失言过分了，被他训得越来越后悔，可是除了难受，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