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双双或是期待或是焦急的目光下，时隔七天后再度亮起的传送阵内依次出现了学员们狼狈的身影。学院广场上有欢呼，有喊叫，自然也少不了悲哀的哭号。
去的时候一共是三百多名学员，回来的却只有不到一半，九十六人。即便比起往年历届，这个数字也是大大超过了估算。
而劫后重生的学员们在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了苦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流丽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不算真正通过了这一次考核。邪眼暴君是个意外，而这个足够致命的意外却给了他们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无论是精神还是意志，乃至对生命的可贵都将是终身有益的东西。
他们或许会提出对这场考核的抗议和不满，可在此之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全力体会活着的美好，以及倒头大睡一觉。
时值午夜，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终于落下了帷幕。龙王宫殿刺眼的灯光下，罗亚站在空旷的殿宇下兀自而立，黑色重剑‘沉’于掌间滴溜溜打着转，轻盈灵活地根本不像是一柄重达千余斤的大剑。
“让我看看。”赫芮开了口，从红色长袍下伸出的五指覆盖了一层极薄的鳞甲。
罗亚点头答应，黑色无法反射出任何光彩的重剑‘沉’笔直的朝着赫芮飞了过去。刚一入手，赫芮细长的眉目有瞬间的拧紧，以她龙化后的手掌握，竟也觉得十分吃力。
这柄剑原本就是极为矛盾和对立的怪异存在，最为主要两种构成素材域外陨铁和深渊冥石，无一不是世间千万年才可以一遇的珍贵材料，然而其中蕴含的百年黑夜神殿的信仰之力又具备了变革和逆反的属性。
米罗手中的‘帝剑白渊’，侧重的乃是‘斩’和‘不破’，辅以幻字诀神鬼莫测的速度甚至连无形的空间都能斩开。然而这柄黑色重剑‘沉’就真的和其名字一样，强化的只有一点，就是重，骇人的重量。
在大多数人和全体龙族的眼中，这柄‘沉’实在是不怎么美观，黑漆漆的外表如果不睁大了眼睛细瞧，根本无法发现上面一道道的纹路线条，但如果用破坏美学的角度来看，能够让强化了手臂握力的赫芮都无法自由舞动的兵刃，足以堪称是一柄破坏之王。
赫芮把重剑‘沉’还给了罗亚，轻舒一口气问道：“只有一个沉字？”
罗亚摇了摇头，无奈的回答道：“其实是两个字，但剩下的一半名字我读不出来。”
“那就只是承认了你一半。”赫芮顿了顿，继续道：“以这种状态下所发挥出的重量破坏来看勉强可以算是宝具级别的武器了。”
“无所谓，反正我用得顺手。”罗亚耸肩，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乳白色的球，道：“这颗人面蜘蛛女王的卵有用吗？”
赫芮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说道：“我觉得没什么用，黛博拉你觉得呢？”
“一枪就能捅死的东西。”高大英武的黛博拉突然转头朝着罗亚冷笑了一下，“除了那张脸和那对胸。”
“我是那种人吗！？”罗亚颇为恼火，可欠了别人这么多也不好意思发作。
瞧见罗亚吃瘪赫芮的心情没由来的大好，手指微动那人面蜘蛛女王的卵就这么神奇的飞向了她的掌心，只听她缓缓道：“未出生的胚胎状态还有些进化的空间，就当是你顺利通过考核的礼物，过几天再来取吧。”
末了，赫芮突然来了一句：“你现在给我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罗亚微妙的红了红脸。
“对，别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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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件衣服落地，只剩下裤头的罗亚倒不觉得这龙王宫殿中有多冷，只是好歹也是个小少年，突然就这样赤条条的被两个女人从头外尾看总归有些不太舒服，哆嗦。
这两人无论是身姿，武力，还是容貌都不是等闲，可关键性格上好像缺了那么一点点东西。黛博拉是终年面无表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而那赫芮是一头差上一点才真正意义上成年的母暴龙，表面上高傲冷漠但事实上玩心比谁都要重。
比如说现在吧，黛博拉起码还知道顾忌扭过头去，但赫芮的双眼可是真的燃起了火光，一边啧啧啧的咂嘴一边到处的摸来摸去。
“身体倒是变得更结实了，差不多快有三级斗气的水准了吧？”
“准确的说已经是三级了。”黛博拉开了口道：“斗气方面我比较擅长，应该不会错。”
赫芮哦了一声，玩心大盛，冷不丁的拉开了罗亚下防松垮的底 裤，道：“你这个你擅长吗？”
黛博拉下意识的回头，然后脸上骤然通红连着后退了十数步，浑身发颤道：“无聊！我回去了！”
看着黛博拉仓惶逃离的背影赫芮很是没良心的哈哈大笑，直到这偌大的殿宇只剩下她和罗亚两人后方才有所收敛，道：“这一次考核你的表现很不错，我很满意。”
正穿着衣服的罗亚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颇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这诺森德位面都是我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罗亚哦了一声，紧接着便想起了一件事，说：“那我是不是有资格做你弟子了。”
赫芮紧了紧眉头，沉默一会儿后起身回到了王座上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我先问你，为什么想做我的弟子。”
“因为我听人说过，你每隔千年才会收一个弟子。无论是米罗还是刚才的黛博拉，他们皆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有了不俗的成就。”
“所以你也希望从我这儿得到点什么好处尽快强大起来，是么？”
“是。”
“哼，倒也一点不瞒自己的小心思。”
赫芮挑了挑眉继续说：“不过我也得告诉你这件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当我的弟子，得到的可远远比不过未来将要付出的。”
“什么意思？”
“很简单。米罗的强是源自于他自身，我不过是顺手推舟赠与了幻字诀。而黛博拉则是具备了龙族血统，有些东西她能学你却不行。因为你是人，不是龙。除非...”
赫芮深深吸了一口气，瑰丽如妖的朱红眼眸竟生出一丝矛盾和犹豫不决，她问道：“黛博拉教你的炙心火血吐纳法你最多可以坚持运行多久？”
“三个小时吧。”罗亚不确定的回答道，自认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这吐纳法虽然效果不错可是对身体的负担确实颇重，每时每刻都像在火堆里炙烤一般的疼痛难忍。
“不行，时间太短了，最起码要三天。”
“三天！？你没开玩笑吧！”罗亚惊呼道。
赫芮轻哼了一声，此后再无任何表情：“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做到这一点，我或许...可以让你成为龙族。”
成为龙族！？
赫芮没有说错，罗亚也同样没有听错，只是这样的一番话太过天方夜谭，一个人类如何成为龙族？
“上一次你来这儿求我的时候说过一些话，要是没有记错，像你这样不顾一切的渴求力量只是为了某个人对吧？”赫芮说着，眼里眉目逐渐柔和了下来。
“是，不错。”
“那倘若有一天我举世皆敌不复现在的权势与力量，你也会像那般不顾一切的站在我身前么。”
“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
“我是说如果。”
罗亚抬起头望向赫芮，赫芮也在看他，猩红眼眸中的火光稍稍熄灭了一些，没有风却在左右摇曳。
“我会死在你的前面，在此之前必将无人可让你流血。”
那双眼睛终于重新燃烧了起来，连带着巨大宫殿的灯光一同闪耀。
“那就去吧，我信你不会食言。”
罗亚重重的顿首，忽而又回头轻声询问了一句：“不用让我写什么字据或者契约么？”
短暂的呆愣之后赫芮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响起，衬着胸前剧烈起伏的高山峻岭，这位龙塔的至高主人也是重新恢复了火山岩浆般的**与活力。
“我这儿不需要那种东西，只看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