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煜没急着说话，而是拿出一根雪茄烟在指间捏了捏，歪着头往嘴边一抿，胡杨立刻有眼色的将烟点燃。
他吞吐一口，没有深吸，不过是在嘴边过了一下又吐出来。
程子煜不抽烟，假抽，只是喜欢尼古丁那种醇厚浓郁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揉揉眉骨。
“孟杰在那边又不老实，打伤保镖跑了，不止如此，他还潜入别墅把沫儿也带走了，我已经安排人手在那边寻找，不过我猜，他是想把沫儿带回来。”
说完，程子煜脸色不善的看向林雪，眼含嘲讽。
“我早说了，你迟早会被他害死。”
“他不会伤害沫儿的。”林雪说。
程子煜不置可否，冷冽的勾勾唇角。
夜幕降临，林雪回到公寓，此时的厉伟还没有回来。
拿起床头上正冲电的手机，这是自她的手机被“绑匪”砸坏后，厉伟让石炎新给她准备的。
不用看她也猜到手机和之前的一样，可以定位，或是监听。
一边擦着头发，林雪随意在手机上播了播，没有未接来电，甚至连一个短信或是微信消息都没有。
今天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了谁，相信厉伟早已了若指掌，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是放任自流，还是……
“似水还似呼吸，似梦似真……”
正凝神苦想的林雪被一道突兀的铃音吓醒，还以为是厉伟，可是拿起来一看，却是李峰。
这么晚了？
女人接起，李峰爽朗的笑了笑。
“后天给你父亲移植的肝脏就能运往罗湖，除去准备时间，最晚这周五就能做手术，之前你答应我的饭，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林雪放下毛巾，脸色愉悦：“当然，不过，明天上午我有点私事，下午我有时间，想吃什么去哪里吃随你挑。”
“那……就凌天酒店吧，听说那里的清蒸鲈鱼不错，一直想去尝尝。”
“凌天？”林雪皱眉。
“怎么，不方便吗？”李峰不解的问。
林雪没有说话，沉吟半响。
她和厉伟的关系，在罗湖几乎无人不知。
李峰也一定知道，但他却故意选择了凌天酒店让她请吃饭。
之前也是，他将“宿醉”的她送往凌天酒店，结果……她和厉伟……
凌天酒店隶属凌天集团旗下，之前一直是聂佑琳掌管，经过蓝刚一事，厉伟就收回酒店交给其它人管理。
两栋楼相临，顶层之间甚至是相通的。
偶尔厉伟“加班”，就会通过相通的回廊去凌天酒店小住，他有固定的房间，而那次李峰为她开的房就在同一层。
如果那时候林雪对李峰只是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就是有些戒备了。
唇角微掀，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就定在凌天吧，几点呢？”
“嗯，上午我有个义诊，要到2点才能结束，这样，我们就定晚上7点吧？时间太晚你会不会……”
“不会。”
如果真怕她不方便，也不会提出这个时间。
既然说了，后面说再多话都是伪善。
林雪挂断手机，重新拿起毛巾擦着过长的头发。
掐起发尾处已然干枯开叉的秀发，往日的记忆浮上心头，林雪想，是时候该换个发型了，或许，来个齐肩短发也不错。
*
连日来，厉伟一直是集团警局两头跑。
大眼儿缩脖儿以及那两个叫不上名字的男人，自从那晚逃窜后，就像在罗湖销声匿迹了似的，连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
警局，老郑那边，甚至是厉伟以前的“狱友”，都没听到关于这四个人的消息。
厉伟想，单凭他们4个根本做不到这样严密，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而他们的目标明显不是自己，是林雪。
一连几日来的折腾让男人的脸上明显有了疲惫，石炎打开平板，将一段“录音”递给厉伟。
【明天给你父亲移植的肝脏就能运往罗湖，除去准备时间，最晚这周五就能做手术，之前你答应我的饭，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当然，不过，明天上午我有点私事，下午我有时间，想吃什么去哪里吃随你挑】
【那……就凌天酒店吧，听说那里的清蒸鲈鱼不错，一直想去尝尝】
【凌天】
【怎么，不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就定在凌天吧，几点呢】
【嗯，上午我有个义诊，要到2点才能结束，这样，我们就定晚上7点吧？时间太晚你会不会……】
【不会】
厉伟关上平板，背靠着座椅揉捏着眉心。
看的出来他的眼底附着着红血红，脸色也不是很好。
石炎回头：“厉总，我们要不要……”
“先别动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厉总说先不动他，他这个助理当然也能忍，只不过……
林忠可以这么快申请到匹配的肝脏，明明是厉总的功劳，却被这个骗子捷足先登，石炎越想越气，奈何厉总像尊“佛”似的稳如泰山，根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太太。
石炎忍不住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明天上午她要干什么？”厉伟又问。
呃……
提到这个，石炎也有些不解，不知道林雪为什么去看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还是和蓝刚一起去。
石炎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太太约了蓝刚去剧组另一名演员的家，她是3线边缘的小明星，叫曹颖，在《倾城之恋》里饰演一个戏份不是很多的女4号，之前，和聂珊珊因为一些私事曾经发生过争吵，之后就病了一直待在家里，直到剧组因聂珊珊的杀人事件被迫暂停，她也没有出现过。”
莫名其妙，去看一个没有交集的人？
厉伟狐疑，扬起眉角。
石炎从后视镜里看到厉总的神色，立刻颔首：“她的背景暂时没看出有任何可疑，其它情况我会继续跟进。”
“嗯。”
一边说着，黑色宾利车已然停在公寓门口，厉伟下车，正要迈上台阶时，郑佩儿猝不及防从公寓侧面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厉伟的后腰。
男人身体一僵，动作极快的扯过她一条手臂就要反击，余光瞥到一张“梨花带雨”脏兮兮的小脸。
而驾驶座上正要开车离去的石炎也跑了过来：“厉总？”
厉伟瞧见郑佩儿，并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冷漠的甩落她的手：“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干什么？”
郑佩儿呜呜呜呜的哭着，扬起的小脸上5道清晰指痕，看那手指长度，不像是被女人打的，如果不是女人，那就是……老郑？
正想着，厉伟的电话像有预感似的响起。
屏幕上果然闪动着老郑两个字。
郑佩儿瞧了眼，脸色立刻白了。
一把打落厉伟的手机，哐当一声。
男人目色沉郁，脸色尤其难看：“你干什么？”
“大叔，我求你不要接，我不要再被我爸爸关起来。”
“关你？”
正说着，石炎的电话也跟着响起，同样是老郑的号码。
石炎退后一步说了几句，为难的看向厉伟。
“郑先生说，让我把郑小姐送回去。”
“不，我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大叔，我求你救救我，我爸爸疯了，他非要把我关起来，还说要送我出国，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说罢，她突然掀起裙摆。
两条白花花的腿就这样露了出来。
厉伟皱眉，目光笔直的盯向她的腿，却不是因为欲，而是看向她膝盖处血淋淋的一片。
“他关我一次，我就能跳窗一次，如果他非要逼我出国，大不了下一次我从飞机上跳下来，大叔，你不救我，真的就没人能救我了。”
跳飞机？
石炎失笑，忍着笑意提醒：“郑小姐，飞机的窗户你打不开，跳不了的。”
“你滚！”郑佩儿没有素质的骂脏话，接着又是一阵撒泼哭泣：“大叔，你真的不管我吗？当初我姐活着的时候，你答应过她说欠她一条命，怎么还都行，现在她死了，你就该把欠她的那一份还给我，难道你想不认账吗？”
她的胡搅蛮缠让石炎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倒是厉伟，没有因她的哭泣而表露任何神态。
沉默内敛的将所有情绪隐匿在那双如海的瞳眸里。
冷着声问：“你爸为什么要关你？”
“那还不是因为……”郑佩儿的脸色羞红，咬唇吐出一个：“你。”
“我已经告诉我爸爸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他听了之后就脸色大变，疯了一样把我关进房间，不让我出来，不让我演戏，还说要立刻送我出国。”
“大叔，我已经不是5年前的郑佩儿了，现在的我长大了，是成人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我说的喜欢不只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
“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郑佩儿愣了愣，既而笃定道：“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毕竟，她比林雪年轻，比她有活力。
更何况，厉伟和爸爸的关系是别人替代不了的，比起他和林雪，和孙一柔，要亲近的多，至少没有“人命”横在那里，而郑雯雯之死其实和厉伟没有关系。
男人思索了几秒，从石炎的手中接过手机。
电话那边的老郑听着刚刚郑佩儿说的“豪言壮语、不知所谓”，此刻捂着后脑就快气的脑溢血了。
声音低沉，近乎冷漠的道：“看着她，别再让她丢人现眼，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
“老郑。”厉伟深吸口气，沉重的叫了声。
滴滴，公寓门打开，林雪拿着两包垃圾袋出来。
身穿一件水粉色短袖睡衣，裙尾只到膝盖上方，露出白花花的小腿，以及拖鞋里圆润小巧的脚趾。
玲珑的身段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月光飘渺，洒下金白色旖旎的光，照在她因忙碌而略微红润的小脸上，更显娇嫩。
额头附着轻薄的汗，一缕碎发向下垂落调皮的粘湿在脸颊上。
杏眸迷离潋滟，鼻尖渗着几许晶莹，菱形唇瓣微微张开吐出浅浅的呼吸，唇瓣红艳似火。
看到他们，意外的愣了愣。
而厉伟在见到她此刻的“风情”后，脑海中不自觉蹦出5年前他第一次在物业门外见到孙一柔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
迷茫而性感，魅惑而撩人。
视线向下，辗转定在她露出的白花花的大腿上。
刚刚石炎被惊艳而短暂凝住的视线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同样是露出一双腿，可厉伟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
几乎是秒变黑阎罗，沉声怒斥道：“谁让你穿成这样出来的，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