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天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诊所门口站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人赤着上身，肚子上嘟噜出一团肥肉，下面穿着件又宽又大的花裤衩子，透着一股子流氓气。
“张大牛，你有完没完，今天又想做什么？”阮小玉平常是挺温柔的，可看到这个人就忍不住怒火上升，半点儿好脾气都欠奉。
“做啥你不知道？”张大牛两个手指头一搓，做了个点钱的动作，“还钱！”
看到这一幕，阮小玉更加急怒：“你少耍无赖，之前欠你的钱，上个月我就已经还清了。”
张大牛阴笑着掏出一张欠条，肥胖的手指在上面弹了两下，发出“哒哒”的声音：“之前的是还清了，可阮大头又欠了我五千，你看着办吧，要么还钱，要么……嘿嘿，跟我把婚结了，咱这账就算是清啦。”
“呸……”阮小玉实在是不想看着眼前这副嘴脸，把头扭向一边恨恨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这种流氓！”
“行啊，有骨气，我就喜欢有骨气的女人，”张大牛还是那一脸阴笑，“那你把钱还了，五千块，我一个子儿的利息都不要你的，够仗义吧，拿了钱我立马走人！”
“没钱！”阮小玉恨不能把一口玉牙咬碎。
上个月刚刚还了两千，现在又弄出五千来，她只不过是开个小小的诊所，又不是开银行的，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她不是阮大头和李桂香亲生的，这些年却一直把这两口子，当成是亲生爹娘来看待。
可是自从阮家的儿子早夭了之后，李桂香还好些，阮大头是想方设法要把她卖出一个高价来，好像她就是阮家一头养了多年的猪，不这么着就白吃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饭。
前两年他给阮小玉定下门亲事，就是眼前这个张大牛。
这人比阮小玉大了十岁，除了长得像头肥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村里有名的混子。
阮小玉那时已经不再是从村口外捡回来的婴儿，没有啥反抗能力，自然是打死都不同意。
还是李桂香心软，生怕真把这便宜闺女给逼死了，主动把张大牛给的彩礼钱给退了，这才算是暂时拦了下来。
可打那儿起，张大牛就盯死了她，再加上阮大头好赌，隔三差五张大牛就会拿着欠条来要账。
开始还都是些小钱，但最近这几张欠条，真让阮小玉有些吃不消了。
“没钱？”张大牛嘿嘿笑着，“没钱这事儿你想咋个解决法？”
“谁欠你的钱找谁要去，反正我没欠你钱！”阮小玉也是被逼急了。
这几年来，她就像是额头上顶着乌云在过日子，连点儿光亮都看不着。
真要这么一直忍下去，她真怀疑自己有天会疯了。
“好啊，阮大头可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现在是翅膀硬了要飞，就不管爹娘死活了，阮小玉，你有本事，我就坐在这儿帮你宣传宣传，”张大牛别的本事没有，花花肠子歪歪道比谁都多，“大家都来看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养活大了不要娘，背着男人偷汉子……”
“你……”阮小玉被气得一阵头晕眼花。
这会儿诊所里没有啥人，可张大牛站在门口这么一嚷，存心是要坏了阮小玉的名声，街上出来乘凉的人，立刻都围了过来。
“小玉姐，你歇歇，喝口水顺顺气。”这时候赵小天走了出来扶住她。
“小天……”阮小玉扭头看着赵小天，眼眶里泪光泛动。
赵小天嘿嘿一笑：“有我呢！”
“嗯……”阮小玉像是忽然才发现，从前一直她在照顾的鼻涕小天，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来。
更让她感到温暖的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会为她站出来出头了。
这种突然有了依靠的滋味，让阮小玉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猛然觉得赵小天不再像是个弟弟，而像是……男人！
“张大牛，你别跟狼一样在那儿嚎了，欠你多少钱说话！”赵小天拍了拍胸脯，意思是有他在这儿兜着呢。
“五千块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张大牛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不过还是把那张欠条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我看看！”赵小天手快，一把就抓了过来，上上下下扫么了眼，“这写的啥乱七八糟的？”
哧啦哧啦几声，欠条已经变成了碎片，他还撇撇嘴不是很乐意：“纸也太糟了，一碰就坏，还给你！”
张大牛还没反应过来，一大把碎纸片子迎面扑来，除了粘在嘴角两片之外，剩下的被过街风一吹，顿时飞得没影儿了。
“呀，看这事儿整的，”赵小天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张大牛你咋不接好呢？”
围观的村民看到赵小天耍宝，一个个都在那儿乐呵呵地瞧着。
“你小子是成心的！”张大牛嘴角抽搐了两下。
赵小天惊讶地做了个鬼脸：“是啊，你咋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都是一通笑，张大牛平常也不招人待见，看到他吃瘪也乐得瞧热闹。
“废话少说，拿钱，今天没钱这事儿就不算完！”张大牛脸上挂不住，顿时耍起横来。
“谁欠你钱啦，”要说耍嘴皮子，赵小天可一点儿都不怕，“把欠条拿来，欠多少还多少，没欠条滚蛋！”
“欠条刚刚被你扔啦！”张大牛怒道。
“那你还不快去捡？”赵小天惊讶道。
村民又是一通笑，那欠条现在飞得满天都是，想捡回来，除非是神仙使手段了。
“小兔崽子，你是觉得我张大牛这两年好说话了是吧？”张大牛的眼睛里透出凶光，“跟我玩儿这套，你先看看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想打架啊，谁怕谁？”赵小天搓了搓拳头，“那就让你试试我最厉害的左勾拳！”
“勾你玛勒戈壁！”张大牛抢先一巴掌糊了过去。
赵小天早有准备，往后一撤身子就躲过去，两只手同时扬起，嘴里大叫着：“左勾拳！”
砰……
一脚踢在了张大牛的裤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