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不理他。
静默间,他已经将我抱离窗台,放到床上,“阿凉,我就这么不堪,让你宁也不愿呆在我身边吗?”
这般无奈的软语,直叫人听了鼻子泛酸。
何曾是我不愿呆在你身边,是你先寒了我的心啊。
眼睛闭上,一字一顿的说,“纪维琛,你别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一句话,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我走!”
“阿凉……”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掰过我的身子,我倔强的抗争着,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分毫,他没有办法,叹了口气,“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心中顿生一股无名火,什么叫拿我怎么办?
自始至终,我有选择的权利么?初相识不顾我的意愿当众宣布关系的是他,后来在一起后要我辞掉工作的是他,就连孩子,留不留也是他说了算……拿我怎么办!纪维琛,该是我说,你要我怎么办?!
这么想着,就推开他质问起来,泪眼婆娑间,我嘶吼着,“你说啊,你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按照对纪维琛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拂袖而去,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浅淡的光晕下,他只是看着我说,“阿凉,我……”
话不等说完,卡卡就冲进来,“纪少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子病危了!”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好好地吗?”
“不知道是谁将事情透露给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一气之下就,就……”
“走,立刻去爷爷那。”说着就站起身来,不等迈开步子,他又转身过来,“阿凉,你先别乱来,一切都等我过来再说行么?”我们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行么?”
我知道轻重缓急,立刻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在我点头后,他的眼睛亮了下。
心中有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的,就开灯起来画设计图,这些日子被纪维琛软禁在这儿,仅剩的娱乐就是这个了。
可多日的沉闷,加上满腹的心事,根本没有半丝灵感。一个多小时过去,纸上也只勾勒了几笔。
气馁的丢了笔,将画稿丢入垃圾桶。
“何苦拿纸张撒气……”
纪维琛沙哑的声音不经意的落入耳畔,我抬头,刚好对上他含笑的眼,里面明晃晃的宠溺再熟悉不过,心头一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坐到我身边,声音柔和。
“我有什么好看的。”
“阿凉……”他喊着我的名字,无奈的叫人心颤,我连忙打断,岔开话题,“那个,爷爷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样就好。”
“阿凉,其实今日来,也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我看着他,等待下文,他抿着唇,顿了顿,然后道,“爷爷想要见你……”
“见我?”我着实吓了一跳,不说见面次数不多,就是我们如今的关系,再去见老爷子也不合适。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往下说,“我才接手公司事务,忙的几乎顾不上爷爷的,而他老人家对你印象极好,前阵子身体不好时就念叨着你怎么没去看他……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又如何忍心的拒绝?
只是我们之间,再这么纠缠不清下去,怕是怎么也断不了吧。
狠了狠心,咬牙说,“我可以答应你,但纪维琛,爷爷好起来后,你就放我走。”
别怪我趁火打劫,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许久,才开口,“我答应你。”
我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他答应了!
寻死觅活都没有让他答应的事情,这会儿他居然答应了!
激动之后,人却反而茫然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
用力的呼吸着平复心情,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然而,吸气的刹那,淡然的木香味席卷整个鼻腔,熟悉的几乎叫我落下泪来。
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闻到这个味道了吧。
“别哭,对眼睛不好。”他捧住我的脸,小心的哄着,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一直以来,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却总是忍不住。
“纪维琛,你别费心了,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女人从来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哪怕心里早已溃不成军,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
“我知道,但是阿凉我还是希望你多考虑考虑,毕竟不要孩子,伤害最大的是你,而你,身子一向都不怎么好……”
叮嘱的话一句接一句,我实在承受不住,哑着声音要他走,他脸色僵了僵,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就真的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个刹那,我拥着被子,泣不成声。
对不起,纪维琛!
如果你不走,我怕是要控制不住的留下你。
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带着饭也不想吃。隔天小护士送来早饭时,一口未动,她以为我是烦闷的,便说,“林小姐,花园里的腊梅开的可美了,你要是空了,可以去那边转转哟……反正门口的俩个门神已经走了。”
门神走了?
是看守我的人么?
赤脚走到门口去开门,果然,是空荡荡的过道。
手一下子把手,恍然间想起昨夜种种,看来,这一次,纪维琛是认真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连忙跑向医生的办公室——孩子是越早拿掉越好。
然而,就在我要敲门的时候,迟疑了。
虽说这是个没有成型的胚胎,可终究是我的骨血,我这一生,除了母亲之外再没有亲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骨血相连的,真的要拿掉么?
犹豫间,脑袋涨疼起来,差点叫我要站不稳。我扶住墙边,制止住心头思绪,医生说过,怀孕期间不能胡思乱想。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当下之及还是去看看老爷子。
既然他都说话算话了,我也不能食言。
许是纪维琛事先交代的缘故,去老爷子的病房,一路上畅通无阻。
老爷子刚脱离危险,身子很虚弱,只能半躺在床上。
“爷爷……”我敲门后轻喊着,老爷子闻声转头,半眯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好孩子,快进屋来。”
我进屋,刚坐下,老爷子就心疼的说,“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心头一跳,不知老爷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指的是什么,索性不开口,但不知老爷子将我的沉默理解成了什么,顿了顿,便说,“孩子,你放心,这一次是阿琛的错,爷爷知道,爷爷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这意思,怕是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纠葛。但这种事又如何说的上谁对谁错,他只是不爱我罢了。
“爷爷,您别操心这些,我很好,也不用讨什么公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但这次阿琛错了就是错了,你也不必为他遮掩什么。”
“爷爷……”我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对纪维琛,终究是怨的。
见我流露出落寞来,老爷子就岔开话题,“好了,我们不谈那混小子了,免得气到我的重孙子。”
……
老人家或许真的寂寞了,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要不是流露出倦怠,老爷子怕是还能多说会儿。
是以,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去老爷子那边陪着,有时候给他念报纸,有时候听他讲年轻趣事……只是,纪维琛一直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刻意躲避。
可不管哪种,都好,至少避免了尴尬。
正想着,一股鱼腥味冲入鼻腔,直搅的我胃里天翻地覆的,一个没忍住就呕了起来。
老爷子见状,面露紧张的询问,我刚想开口,又是一阵吐。
旁边的老管家见了,哎呦一声就把鱼汤收起来,“老爷子,少夫人怕是孕吐。”
“那赶紧的把腥味的东西都收起来。”
鱼汤收好,又开了窗户透气,我舒服了不少。
“丫头,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我摇头,“不用了爷爷,我没事的,刚刚就是味道太冲了些。”从怀孕以来,我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才连怀孕了都不知道,原本还以为这是个省心的孩子,谁知道折腾起来,简直要人命。
吐完之后,精神不太好,老爷子就让我先回去休息,我也没有矫情,起身离开。
然而,孕吐就像一个连锁反应一般,一旦开了头就别想停下来,这里虽然是高档病房区,奢华堪比酒店,可终究是病房,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空气中夹杂着的酒精味。
实在是受不了,我便跑去花园里坐着。
那里虽寒风冷冽,却暗夹一股幽香。
突然间,肩上一重,一条毯子披在了肩膀上,“别站太久,着凉了就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