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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为忧思自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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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零乱不成衣,深悔苍鹰一怒非。

我为忧思自憔悴,哪能无损旧腰围。

午后,放下《仓央嘉措情诗》,打开镂雕着如意莲花的格子窗,我站在窗下往外眺望,迎面掠过凉爽的微风,夹着酥油茶的浓香,直达那视线无法企及的云端之上。

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压线塔,我把塔翼上悬挂的电瓷瓶想象成寺庙建筑上的风铃,有风的日子,它们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冷冰冰的钢铁视野屏障,这时就会被一种柔软的目光穿透,背后的事事物物宛如溪流般舒缓。然后,格子窗中间的那朵莲花也像活了般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目光由近放远。越过铁塔,越过疏朗的电线,再越过远处挂着经幡的藏式小楼,还有一大片低矮的白杨林,我的目光肆意地落在对面的贲布日山。七月的山峰已变成一片墨绿,峰顶有众多颤动的经幡,因为距离太远,我分辨不出经幡的五种色彩,但却知道每个星期三,山上便会缭绕起青青的桑烟,那时候,山是活的,更是五彩斑斓的。

“贲布日山”,翻译成汉语就是“宝瓶山”的意思,因为它很形似一只宝瓶。宝瓶是藏族同胞眼里的八大吉祥物之一。拉萨周围所有的山峰都是用吉祥八宝命名的,有莲花,有海螺,还有双鱼等。从空中俯瞰,落雪的日子,所有这些山便如同盛开的八瓣白莲,而红山顶上的布达拉宫就成了它的花蕊。

经幡不停地摆动着,几个红衣喇嘛从我身旁的小径上走过。我仿佛看到,你头蓄长发,穿着破旧的僧袍闲坐在一块天边的陨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僧袍上的油污闪闪发亮。

我踩着转经轮的节奏从你跟前走过的时候,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窥视你,嘴里的祈祷语却不间断:喇嘛拉松夏却!松金拉松夏却!曲拉松夏却!更墩拉松夏却……你像是突然产生了兴趣,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我身后转山。我在心里偷*喜,乌木念珠一刻不停地在指间流动。

夕阳的余晖像一片祥云笼罩着整座红山,佛香袅袅中,仓央嘉措望着落了灰尘的帷幕,从禅床上轻轻坐起,穿过长而隐秘的走廊,漫无目的地走在寂静的布达拉宫里。复杂的机关暗道,夯土和粗壮的栋梁构造成的巨大城堡令仓央嘉措心惊,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数不清的厚重或者轻薄的门上。桃木、松木、红木、柳木,有精致也有古旧,关闭或敞开,直白又隐晦,既层层设防又藏头露尾。从唐朝丰腴凉爽的早晨到而今暗淡忧伤的黄昏,似乎一直都在保守和暗示着什么。

眼前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却于不经意间推开拐角处那扇不显眼的、有意无意间藏匿起的门。触目所及之处,又是宏大的厅堂,酥油灯照明下堆满经卷的密室,神态奇异的佛像,鲜艳或者已经褪色的壁画,还有为数不少的,上可以仰望灿烂星光,下可以俯瞰棋盘似街巷的宽阔露台。

就在这些门里面,在光线黝黑、藏香味浓烈的城堡深处,时间的暗流渐渐冷却、凝固、结痂、堆砌,最后完全停止,变成了厚实的宫墙、光洁如玉的地砖、古旧的器物、褪色的唐卡,也变成了拖沓的蜘蛛在复杂的廊柱间,成年累月地织出的千疮百孔的网。只有日复一日穿透高高方格窗户射进的太阳光柱,才在缓缓的移动中,隐约透露出天地转动和世间烟火的蛛丝马迹,包括生计的艰辛、寻常的快乐,也包括饮酒锅庄的日子……

仓央嘉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切,满心伤痕累累。城堡里,是神的世纪,现如今,他要到哪里去追寻玛吉阿米的足迹?眼前的布达拉宫宛如镇静剂,也是安眠药,它解释了今生所有生老病死的顺理成章,又回答了来世一切悲欢离合的水到渠成,但却回答不了他为何爱得如此浓烈!外面雷霆震震,他终于摆脱了所有的禁锢,飞快地跑出去,举着硕大的狼毫,在白宫外的墙壁上题写下了一首惊了心、动了魄的情诗:

小印圆匀黛色深,私钳纸尾意沉吟。

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

题毕,仓央嘉措毅然决然地将手中的狼毫扔向遥远的天际,侧眼看经殿里升起的袅袅轻烟,终是冒着瞬息而至的大雨冲出了白宫。再回首,古老的城市已经是暮色苍茫,按部就班的暮鼓声从遥远的钟鼓楼传来。布达拉宫几个高高的窗口,却千年如一日的,点燃了守夜的酥油灯。在沉寂又微凉的拉萨,天上是一轮皎洁的月亮,而地上巨大的宫殿,也依然深锁在重重叠叠的门的后面。

他穿梭在白宫外寂寞的山道,任由思念在心里疯狂地滋长。玛吉阿米,你在哪?为什么连你的回眸都显得那么决绝,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仓央嘉措的心在落泪,在流血,他不明白,为什么玛吉阿米会在雪顿节与自己不期而遇后,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有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难道她并不爱自己?抑或她对他的爱没有他对她的爱那般浓厚?不,他明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他知道,那是相思过后痛彻心扉的泪水,可她为什么不肯为自己再多停留片刻?哪怕是再多看她一眼,也不会让他若现在这般痛苦莫名啊!

玛吉阿米,我心中最神圣纯洁的姑娘,你到底在哪?你是回到了山南的错那,还是留在了拉萨?如果你留在了拉萨,又是为了哪个多情的男子?仓央嘉措任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他痛得肝肠寸断,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姑娘爱得如此钟情,如此刻骨铭心,可她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增加他的痛苦呢?

仓央嘉措剧烈地摇着头,她不明白玛吉阿米的决绝。或许她在怨他,怨他不该走进神迹一样的布达拉宫,怨他不该坐上活佛的宝座,可这一切,他又有得选吗?从被桑结嘉措秘密指定为五世*的转世灵童后,他就一直扮演着傀儡的角色。对,他就是个傀儡,是五世*的傀儡,是布达拉宫的傀儡,是藏民的傀儡,更是桑结嘉措的傀儡。他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必须遵从一个活佛应当给万民做出的表率,可那样的活佛生活是他想要的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放弃活佛尊崇的地位而投向玛吉阿米的怀抱,可是玛吉阿米,你又去了哪里呢?

在这个冷得只剩下寂寞和悲楚的夜里,你可能触摸到我内心的忧郁彷徨?

在这个冷得只剩下泪水和彷徨的夜里,我好想紧紧拥着你温暖的怀,为你再写一首多情的诗,为我的心酸,也为你的神伤。

公元1702年,仓央嘉措20岁了。

这个时候的他,经常会仰望着天空中洁白的仙鹤,一望便是半天。在他心里,常常会想起那个山南的女孩,想起在雪顿节遇到的那个寂寞的眼神,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会充满莫名的忧伤以及温暖的爱。

那个女子,眼神中的冷傲和孤寂,竟然和他一模一样。可是,她那娇美的容颜和温柔的背影,他又要去哪里才能将它们轻轻捉摸?本以为,满心欢喜地驻足她的海阔天空,予她倾城之恋,殊不料却被她飘逝的身影撞击得满怀失落穿插心扉,疼得彻夜难眠;本以为,与她四目相对,便可带着他的痴心情长相伴一世,殊不知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好景总是不长,她还是消失在了他能掌握的世界里。

抑或是美好时光若春秋掠影,终逝而不可即。朝至暮退的锦年每天都上演着悲喜更替,擦身的过客疏影只若萍水相逢,又何来生死相许、不离不弃?他念动经言,用千年等一回的顾盼,期许与她重新邂逅在这思绪纠葛的季节里。

他把自己蜷缩在一个人的角落里,拥着眼泪怅眠。周围的雾聚了又散,闪烁的点点星光静静眨着与世无争的眼睛,复述着掉落在海洋的往事碎片,梦就像天堂般遥远,也像远处的灯塔般温馨,你仍在远方,只是与你未见。

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找不到逃避的定所。这是你的命,更是你的劫,你与她,注定于转瞬回眸处擦身而过,倾心一场后便是几世郁郁寡欢。你多情的梦想早已断翅遗失,白云柔软成心底不变的纯真,来路蜿蜒不断,沿路开满了欢愉的格桑花,它们从不曾颓败,属于阳光的香味在有生之年都鲜活馥郁,而你的心却悲痛伤感得一塌糊涂。你端起香茗,和泪饮下,低首间,却于茶水中显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正对着你盈盈地笑着。

仓央嘉措久久地凝神望着这个女子,他终于知道,这就是命运,他终究抵挡不住。良久,他抓起一支羊毫,划过杯中孤独的茶水,写下一首充满惆怅的情诗:

羽毛零乱不成衣,深悔苍鹰一怒非。

我为忧思自憔悴,哪能无损旧腰围。

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玛吉阿米的倩影随同他写下的那首情诗,宛若一首不尽的情歌再次映现在芬芳的茶水中。她情深款款地望着他微启朱唇,眉宇间写着无尽的愁绪。仓央嘉措如痴如醉地望着她,等着她笑引樱桃破。

“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无语。她翩若惊鸿地转过身去,窈窕的身姿令他惊艳。

“玛吉阿米!”

她飘然远去,如游龙般逶迤而去。

“不!你不要走!”仓央嘉措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无法忍受心仪的女子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你到底要我怎样?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为我再多停留片刻?玛吉阿米,你知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就在那片草地上,当你把宝贵的香吻赐予我的时候,我的心便无时无刻不停留在你的身上,你不能对我这样残忍。”

玛吉阿米回过头,眼神冰冷而忧郁。一只乌鸦从她的头顶飞过,飞落在经幡的桅杆顶上。她往玛尼石堆上扔下一颗石子,然后顺着一条被人畜踩出的狭窄小径向远方走去。仓央嘉措连忙站起身,沿着潭畔紧紧尾随着她,一直走到拉萨古老黄昏的街市上。

玛吉阿米走进一家酒肆,戏剧般地成为临街柜边卖酒的女郎。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都写下无限风情,与山南那个清纯的少女恍若隔世。

“玛吉阿米……”仓央嘉措不知所措地盯着她,“你……”

“客官,来一碗酒吗?我们店里的酒又香又醇,保管您喝了这回还想来第二回。”玛吉阿米不等他开口,就从柜台后取出一只木碗,轻巧麻利地从柜上的酒桶里斟上青稞酒递到他手里。

“玛吉阿米……”他望着她纤若柔荑的手指,不敢相信这碗酒是从她手里端出来的。

“喝吧,这是用山南运来的上好青稞酿出来的。”她平静地望着他,紧蹙的眉头渐渐露出笑意。

“你怎么会……”

“喝完了再告诉你。这可是我亲手替你酿造的。”

“你亲手酿的?”他的眼里含了晶莹的泪花,紧紧抓着盛酒的木碗,一仰脖子,咕噜一下,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尽。

“再来一碗。”他舔了舔潮湿的唇,把木碗捧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俊美的面庞,像是感受到了佛祖的安详。她抓起木勺,就着他伸过来的手,再次斟上满满一碗青稞酒。那一瞬,她的面庞顿时从木碗里的圆形液体里浮现出来,他看到了她安详的笑容。

“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她呵呵笑着,“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玛吉阿米?”

“你……”仓央嘉措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不是说好喝完了酒你就告诉我的吗?”

“可我不叫玛吉阿米。那应该是个清纯如水、美丽如云的少女的名字,可惜我一个卖酒的姑娘根本配不上这样美好的名字。”她微微抬起头,眉间渐渐含了愁,“客官是在找一个叫玛吉阿米的姑娘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是玛吉阿米?不,你有和她一样的容貌,和她一样的神态,你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她颔首不语。

“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这就是你对我成为活佛的惩罚吗?”他激动地望着她,“可我真的不想当这个活佛,真的不想!玛吉阿米,你可知道,为了你,我宁愿放弃布达拉宫神圣的宝座,这一生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是浪迹天涯,我也义无反顾!”

“客官,您醉了。”

“我没醉!玛吉阿米,你还记得在错那的树林里,你给我的那个香吻吗?或许你早已把它忘了,但我却把它深深烙进了心里、脑海里,这一生都不可能把它抹去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怀念我们的过去吗?”

“您真醉了。”她抬起眼睑睃着他,“我真不是您要找的什么玛吉阿米,我的名字叫达娃卓玛。我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琼结,根本就没去过南方的错那。”

“达娃卓玛?”他痴痴地端详着她,无法相信地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她从外到里寸寸看透,“你说什么?你从来都没去过错那?”

“是的,除了拉萨,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山南的琼结,一天也没离开过。”

“你真不是?”他的心七上八下地擂起了小鼓,醉眼蒙眬中,她似乎真的变作另外一副如花似玉的面孔,却不是自己熟悉的玛吉阿米。怎么可能?难道自己真的醉了?醉到将另外一个女子当成玛吉阿米的地步?他又要了一碗酒,等将碗里的酒喝尽,便将装酒的木碗小心翼翼地揣进僧袍里。他告诉她,只有这样,心中的情人才不会扔下自己独自前行。

她望着他,眼睛有些湿润。眼前这个年轻的喇嘛是如此的深情,如此的俊秀,如此的朗逸,可他却在为情而痛,为情而苦,内心的悲怆甚至破坏了他俊美的容颜,让那玉容多了些许沧桑与凹凸。到底,那个叫作玛吉阿米的姑娘生就一副怎样的俊容,能让他心仪若狂?

“玛吉阿米……”他不无神伤地盯着她,口中念念有词。

他醉了。她本想给他舀一碗醒酒汤,肥胖的老板娘却从里屋探出脑袋,隔着柜台粗鲁地训斥着她,告诫她不要对任何男人动恻隐之心,更不要忘了她的本分。她只好伸出手,向他索要今天的酒钱。

“酒钱?”他把身上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无助地望着她摇摇头。

老板娘的脑袋缩了回去。她同情地瞟着他,轻轻咬着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朝着他轻轻挥了挥手。

“我不会欠下你的酒钱的。”他解下缠在左手腕上的贵重骨制念珠,放进她的掌心,“这个先押在你这儿,我回去就派人把酒钱送来。不过这个你可以留下,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送给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心安理得地将念珠挂到脖颈上,整个人变得更加明艳照人。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突地钻到柜台后面,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拉起她的手跑了出去。他带着她混迹在朝圣的人群中,一直来到布达拉宫门前,最终走向布达拉深处的白宫。

他们在袅绕的桑烟里,面对佛祖五体投地。

她将额头紧紧地贴在殿堂的砖地上,泪流满面。

在冰冷彻骨的夜晚,他们在熊熊燃起的篝火边饮酒狂欢。他唱起那首动人的情歌:“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在拉萨的街头流浪,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她从他的歌声里体悟到了他发自灵魂深处的诚实,从此,那些灿烂如同云朵的情歌音律和他俊美的容颜,就像是刻在玛尼石上的六字箴言一样深刻地烙在了她的心头。他们似乎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达娃卓玛!”他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吻着她亮如黑漆的长发。

“佛爷!”她娇笑如花地斜睨着他,在他怀里尽情撒娇。

“不要叫我佛爷,叫我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她幸福地喊着他的名字,如同灿烂的云霞绽放在澄静的天幕下。

“达娃卓玛!”

“嗯?”她瞪大眼睛仔细瞅着他的眉眼,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长长的惆怅。

“怎么了?”他伸过手指掠过她微微撅起的朱唇。

“没什么。”她轻轻叹口气,“我只是害怕,总是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我不知道这种害怕到底缘于何处,可我还是觉得害怕。从早到晚,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心里盛着的都是无尽的恐惧。”

“恐惧?你为什么要恐惧?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很快乐吗?”

“可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她将头紧紧偎在他怀里,“仓央嘉措,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像你的父母一样,幸福快乐地相守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吗,这个活佛我早就不想当了,等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

“可为什么不是现在?”

“现在?”

“我知道,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她轻轻推开他,满脸神伤地走向冰寂的湖畔。

“玛吉阿米!”他失魂落魄地追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里,“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为了你放弃所有的一切的!”

“玛吉阿米?”她黯然地望着他,“你心里爱的始终都是玛吉阿米,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影子,对吗?”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的,他并不能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热爱着的女子,还是错那那个纯真可爱的玛吉阿米,这一切对达娃卓玛来说公平吗?“我……”

“我看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不!达娃卓玛!我……”

“你爱的人是玛吉阿米,心里想的人也永远都是她,你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愿意带我远走高飞,就是因为你想留在这里继续找寻她的下落,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找到她的那一天,我该怎么办?是和她一起分享你,还是眼看着你们笑逐颜开,然后再痛苦地离开?”达娃卓玛神情严肃地盯着他,“不,与其那样让三个人痛苦,还不如让我独自一人承受这份痛苦。”

她飘然而去,踩着幽蓝的湖水冉冉南行。

“达娃卓玛!”他临湖而立,看被她踩过的水面波纹纵横翻滚,乃至逐渐平息,再看不到丝毫痕迹。他心痛如锥,为什么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要离他而去?

“玛吉阿米!达娃卓玛!玛吉阿米!”他举起双手痛苦地呼喊着,大汗淋漓,染湿一床锦被。蓦然回首,哪里还有什么达娃卓玛、什么篝火?原来只是南柯一梦。他轻轻举起手臂,那串念珠完好地戴在腕子上,不知它究竟有没有被梦中的女子动过、赏玩过。

达娃卓玛。他痴痴念着这个名字,并为自己在梦中背叛玛吉阿米的行为感到羞耻而无法原谅自己。

夜,渐渐深了,几声狗吠打断了他的思绪,困意再次袭来,他枕着念珠,轻轻滑入了那个有着玛吉阿米相伴在侧的香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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