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已近,王大连靠在椅子上,将腿伸直放在桌上,他习惯这样放松情绪,忙到太迟就睡在办公室里,这个时候白玉龙忽然找了过来,一进来就问道:“局长,你咋个不带我参加行动?我快憋死了。”
“先把伤养好,你小子再出意外我咋个交待?”
“局长,危险的事情应该让我们去做,你不要亲自上阵,小玉妹妹会担心。”
王大连一听到女儿的名字,疲倦的眼神发出光彩,问道:“玉龙,你想不想爸妈?”
“想...想...”
“下次抽个空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好...”
“对了,玉龙,你上次从闽城回来是怎么知道杀手的藏身之地的?”
“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一个陌生人的告密,我也一直纳闷。”
“那个号码有保存吗?”
“没有,是个座机电话,查不到的。”
“区号?”
“闽城。”
王大连没有再问,很显然这个人是有意为之,说不定还是个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让白玉龙立功升职?当下说道:“玉龙,跟你说件喜事,前段时间领导们开了个会,我推荐你的职位往上提提,有可能还是跳级,请做好心理准备。”白玉龙又喜又忧,喜的是有官位了可以自己处理一些案件,忧的是怕调离到别的地方,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古松树。当下试探性地道:“我只想跟随王局长左右。”
“你小子几时学会耍嘴皮子了?放心,不会调你走。”
“我在王局长身边才能学习经验,才能进步。”
“你看看,嘴巴越来越甜,我说过会将恩情反哺于你,说话算话,这样才对得起你爸对我的栽培呀。”
“您这份厚爱玉龙时刻会放在心上。”
“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睡觉,注意调养伤口才好得快,我这还有任务等你接。”
“是,谢谢局长,您也早点休息。”
白玉龙笑了,恨不得找一粒灵丹妙药来吃了让伤口长块肉出来,王大连目送他离开,眼下还要把黑牛的事处理好,擦了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来到看守所,黑牛没有睡,正躺着想自己的后事,王大连静悄悄地站在门外示意狱警开门,黑牛听到响声一惊坐了起来,王大连走进来问道:“睡不着吧?在想什么呢?”
“想家里的老娘。”
“他们没事。”
“警官,能放我出去吗?”
“当然,你是功臣,还要奖励你。”
“奖励不要了,我只想回老家。”
“黑牛,我在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分堂里所有的兄弟都被抓进来了,唯独你没事,天龙教会放过你?”
“你不是说警察会保护我们吗?”
“那也不能保护一辈子啊。”
“这...我该怎么办?”
“我也考虑好久,给你提个建议,监狱长是我的老友,你去他那里,吃喝不缺,没人敢动你,这样一来天龙教也不会找你家人麻烦,两全其美。”
“关一辈子?”
“不会,我把天龙教的分堂给端了,你教主会善罢甘休吗?以后金戈铁马、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等我把老巢给踏平了再放你出来不是更好。”
“要多久?”
“嘿嘿,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会安排好家里人定期来看你,另外,你的老婆可以单独陪伴两个小时聊天解闷,考虑一下。”
黑牛坐在床沿上,双手捂着脸,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听你的。”
“明天会有车把你送到那去,独立卧室,环境不错。”
王大连需要再跟曹一角增加一下感情,第二天抽了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去监狱找他,曹一角也听到了王大连即将荣升副市长一职的风声,他现在是红人,自然是要换一副态度,奴颜婢膝,毕恭毕敬,二人愉快地探讨了一下工作上的愿景,达成共识。
看起来一切都那么顺风顺水,干得漂亮,完美!闽城还是要去一趟的,邓浩贤这个名字得从脑海里永久地抹掉,只是他的身份地位看起来不好对付,是亲自去呢?还是找个人先探探雷区?给白玉龙提供线索的人说不定就是白霑渝的老熟人,这个老熟人既然掌控着杀手的行踪,那么是不是可以断定跟天龙教有着密切关系?王大连决定先带白玉龙去趟监狱,看能否侦察到什么端倪。
白玉龙自从上次父母被抓进监狱起就没有再见过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今天王大连忽然要带他去看望父亲,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澹台秀梅也要跟他一起去,好久没有见到伯父伯母了,还以为是因为工作原因白玉龙和父母分开住,他不说,我不问,别人私事不好打搅,师傅神龙见首不见尾,借着这个机会陪着龙哥哥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俩人将《养心经》已参悟大半,每天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浑然不觉,白玉龙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下山已有一些时日,每天闷在家里实在为难她了,也将父母坐牢的缘由如实相告,澹台秀梅的心情跟他一个样,当年意气风发,不想却是牢狱相见,世事无常啊。
在楼下,王大连看见白玉龙屁股后头跟着个小道士,眉清目秀,林下风气,看这身子骨应该是个女子,大为奇怪,又略一思忖,莫不是从白鹤道观里下来的?以前白霑渝带他上去过一回,跟白鹤道长有过一面之缘,道士下山,不同寻常呐,于是施礼问道:“小先生,白鹤真人可安好?”
“他老人家好得很。”
“自上回一别已有好几年,没想到今日得见小先生,都长这么高了。”
“哦,我记起来了,那回你是跟白伯伯上山的,叔叔好。”
“来,上车吧,一起去看望白伯伯。”
到了监狱门口,曹一角已在那候着,老远就笑眯眯地挥手示意,待下得车来还多了一个小道士,甚是意外,王大连作了介绍,曹一角客气地请他们进去,王大连在车上就跟白玉龙说好了见白霑渝的时候他先回避,省得尴尬。
这是一间特殊的探监室,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静静地坐着,他被告知有人来看他,监视的狱警也被支开了,当白玉龙和澹台秀梅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白霑渝激动地站了起来,总算盼到儿子来了,在牢里只听到过一回儿子的消息,一直担心他会被仇家找上麻烦,一看儿子伤痕累累心如刀割,又见他浑身透着男子气概不免欣慰,这孩子长大了,白玉龙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父亲满头的银丝竟说不出话来,鼻尖酸楚,眼角湿润,俩父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恍如隔世,还是澹台秀梅开了口,说道:“龙哥哥,抓紧时间跟伯伯说几句话吧。”白玉龙拿起了话筒,白霑渝从口型上判断出意思,他向澹台秀梅点了点头,行注目礼,也拿起话筒看着儿子,问道:“玉龙,你咋个受伤了?”
“一点小伤,冇得关系。”
“不要接危险的任务。”
“警察就是危险的岗位。”
“不要让爸妈担心。”
“我长大了。”
“有时间多看看你妈。”
“妈妈很好。”
“跟我讲讲你的工作。”
“王局长说要升我职位。”
“噢?咋个职位?”
“不清楚,还有可能是跳级。”
“有出息,好好干,白鹤真人下山了?”
“他带来一个消息。”
“哪方面的?”
“舍...不得走吧,他冇有见到爸有些惋惜。”
“噢?”白霑渝看着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俟河之清,人寿几何?白云苍狗,痴鼠拖姜。你懂了吗?”
“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皮里阳秋,沉默是金。”
“把伤养好。”
白霑渝挂下了话筒,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一声不响地自个进去了,白玉龙看着父亲的背影瞬间泪眼欲哭,见父亲已去,便和澹台秀梅来到约定的地方找王大连并没有看到人,过了一阵他和曹一角才过来,只是客套几句便告辞了,在路上王大连随意地问道:“小先生,白鹤真人这次下山要多久回峰顶呀?”
“师傅仙游少则半月,多则两月。”
“唉,可惜。”
“随缘。”
“我也替你白伯伯可惜啊,难得下来一次互不得见,真人有咋个口信捎给他么?”
白玉龙连忙接过话题,说道:“老人家听说我爸在牢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大失所望,还告诫我以身作则、吸取教训。”澹台秀梅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也跟着道:“师傅很生气,丢下我不管仙游散心去了,我现在想回道观里又认不得路。”白玉龙道:“我送你回去。”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节奏带歪了,成功转移话题,王大连只听着没有再问什么,因为闻小娅不在同一个监狱,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找了个借口推脱下次去探,白玉龙强忍着思念,其实他到现在还不敢承认母亲犯法的事实,这份内心的脆弱容不得半点碰触。
【作者***】:黑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