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径直走向前排的那个空位。
原来，那果真就是他的位置！前排居中，彰显着他才是这场会议真正的主导者。
她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紧抿着唇，继续走下讲台，走到会场中排她原来的位置。
她坐下时，他也正好在前排坐了下来。
凌风赞许地朝她笑着，伸出手掌，她也伸出手掌，与他轻轻握了一下，目光又默契地一同转向讲台。
二号投标人已经开始讲解，她却全然没有听进去。
她的位置靠边，楼明的位置在正中间，她可以看到他阳刚而稍冷的侧面轮廓。
他正专注地望着台上的二号投标人，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轻轻抵着下巴。
她庆幸他迟到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比稿完整地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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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努力压抑着想要回头看看的冲动，他的女人就坐在后面，离他只有三排座位的距离。
他自嘲地抿唇，呵，他的女人，但人家现在居然不承认这一点。
她的改变，不仅是成熟和自信，而且还变得固执，不会轻易妥协。
他双手握得更紧了，眉峰微皱。
二号投标人来自一个中型规模的装修公司，但他的设计思路，比起刚刚起步的凌兰事务所，却显得逊色多了。
但他还是得认真听，比稿之后，还要进行评标，他的意见必须提得中肯和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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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努力将目光放在讲台上，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看到前排中间的男人侧面，短短的发脚，与他利落而强硬的性格相得益彰，合身的西装，即使只是坐着，也仍然衬得他身姿挺拔。
几年的时间，他变得更成熟了。刚才交会时的那一瞥，是他们重逢后，她最认真最真切地看他。前两次见面的纠缠，她一直只顾着逃跑和躲闪。
这一次，如果投中了这个标，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与他会有频繁的接触呢？
她担忧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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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于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来说，过得飞快。
最后一家投标人结束讲解，比稿演示结束，主持人宣布投标人暂时离场。
大家纷纷站起身来。
兰若非目光不争气了再次瞟向前排中间的男人，他没有回头，仍然端端地坐着。
“旁边有间休息室，大家可以喝咖啡等候，等一下会有工作人员通知大家开会时间。”主持人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
“还不错哦，我们去休息室吧。”凌风伸手揽了揽兰若非的肩膀，将她身子转个方向，朝着门边走去。
楼明侧着头，望着关闭的大玻璃窗，那里反射着会场后面的人影。他从那里看到，她身旁的男人亲呢地拥着她的肩头走出门去。
他悄悄地握了握拳，将心思收了回来。
接下来是评标环节。主持人将各投标人的报价再报了一遍。
评标委员会分组审核完了投标书，另一边的测算小组已经核算出了投标均价。
然后是评分环节。分数由两个部分，一是投标报价分，最接近均价的，得分最高，另一部分是对比稿演示进行无记名打分。
楼明看了看签好的报价表，凌兰事务所的报价得分排在第三位。胜算并不是最大。
主持人宣布：“下面请各位评委对各位投标人发表评标意见，楼副总，从你开始吗？”
楼明点了点头，“我个人认为，第一号投标人的设计理念充分融合了时尚与实用两个方面的元素，是一套综合性比较强的装修方案，对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很好。其次是三号投标人……”
大家认真倾听着，记录员在飞快地打着字。
“我也同意楼副总的意见，一号投标人不但设计做得好，人也长得漂亮。”楼明的话一说完，销售公司现任经理就半认真半调侃地说：“如果这家中标的话，以后就可以与美女一同工作了，我还是满期待的。”
他的话引起一堂轻轻的哄笑，楼明抿着唇，目光扫了扫，看到大家笑归笑，但脸上并无轻视之意。
“是啊，一号本来很不利，但她一出场就先声夺人，这份设计案做得很精细，文案也做得很美，虽然对于这类的投标来说这不是最主要的，但可以看出他们在做这个设计的时候，是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后面的几家就略显粗糙了。”另一位负责人评价道。
听到大家对凌兰事务所的肯定，楼明心中自然是暗自喜悦的，也稍稍放下心来，这部分的分数，应该可以挽回在报价上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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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散布在休息室里，或坐或站，凌风和兰若非占据了一张小桌，手边一杯咖啡，正冒着氤氲的热气。
“我觉得，胜算还是蛮大的。”凌风小声地说，眨了眨眼睛，啜了一口咖啡。
兰若非深吸了一口气，“呵，你倒是自信，可是我心里没底哦。”特别是刚才看到那个男人平淡的表情后，她心里更没底了。
“我们赌一赌，怎样？”凌风压抑在西装领带下的那部分玩劣因子又隐隐暴露出来了。
“赌？亏你想得出来噢。”兰若非嗔怪地念他。
“我是认真的，”他举起手，“如果中标，你请我到你家吃一星期晚餐。如果没中，我请你吃一星期晚餐。”
兰若非白他一眼，“不公平吧，我受苦受累耶，还要做晚餐给你吃。”她心里却暗暗赞赏凌风的体贴，如果她赌输了，那就表示投标赢了。
凌风张着嘴，正想说什么，却见穿着米色套装的马秋芬来到门口，宣布会议马上开始了。
忐忑中大家又全部走回刚才的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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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正站在窗边，手上握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水杯，望着敞开的会议室门口，各家投标人陆续走了进来。
兰若非和那个时尚的年轻男人并着肩，走向原来的席位。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安静地坐到位置上。她几乎是一进门便一眼看到了窗边的楼明，他的目光也投注在她身上，热切而毫不掩饰地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坐下了，他的目光仍未稍离。
她心里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泛起淡淡怅然。
等大家都坐下了，楼明才回到位置上。
主持人宣布评标结果，宣读了各家的得分情况及排序，“我们今天的评标结果，还要提交到集团招投标小组审议，最终确定中标人。所以，今天请大家先回去，明天上午，我们会通知中标人前来领取中标通知书，没有接到通知的，很抱歉，说明没有中标。”
主持人讲完，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楼明，等候指示。
楼明点了点头，主持人继续说道：“非常感谢大家的参与，希望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大家纷纷站起身来。
刚才主持人宣布，凌兰事务所的得分暂列第一位，兰若非有些不敢相信，与凌风对望一眼，凌风掩饰不住喜悦，“看，我赢了吧，一个星期晚餐哦。”
“还没最终确定呢，”兰若非心头高兴，但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还是有些许担忧。
“不会有意外，一定成了。”凌风拿替她拿起包包，“走，我请你吃海鲜去。”
兰若非张大嘴，“海鲜？这……时间还太早了吧？”她看看手表，真的还太早。
凌风手臂轻揽，大掌贴在她背上轻轻推了推，“庆祝早了吗？不会啊。明晚你就得做晚餐等我了，哈。”
“在家做晚餐等你？你是要给我放假吗？”她顺着人群走着。
“有何不可？”凌风轻快地笑。
楼明皱着眉峰。他们不觉得过于亲密了吗？他是真想冲过去，将那个男人从她身边赶走，特别是他可耻的手！
可是他不能！他马上还有会议要开，他也不能表现得这样没有风度。
唯有将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走出门口的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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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出了门，兰若非感觉背后有股被注视的灼烫，她脚步迟疑了一下，悄悄回转脑袋，目光向室内飘了飘。
然后，她看见那个男人瞪着一双眼睛在看她，象要冒出火来，似怨似恨。
她赶紧转回目光，心里突然象擂鼓一般狂跳了几拍。
那个眼神，有太多的含义，似乎含着怨恨。
会不会影响到案子顺利中标？
虽说她不情愿与他再有交集，但这个案子是她和凌风全心付出做出来的，在明知有胜算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希望心血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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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期待。
兰若非不时看看手表，上午过得如此之慢。她转动椅子，调了个方向，看看隔壁的凌风，他为什么那以沉得住气？仍然稳稳当当的坐着。
她不服气地站起身来，穿过两道门，坐到他的对面，大眼瞪着他。
凌风知道她在等什么，抿着嘴笑了，“你安心等着啊，电话马上就会响了。”
于是，她又将目光瞪向他的手机。
凌风扬了扬眉，“不要看我的手机，看你的。我留的联系号码是你的哦。”
兰若非张大嘴，指了指他，又颓然放下，责怪的话欲言又止，按亮手机屏幕，但它还是那样静悄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