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峰眉毛一挑，越过她，一边伸手推门一边说道：“大嫂，我发现你现在变得牙尖嘴利的。”
他率先走进门里，她跟在后面，轻声接话：“是因为现在脸皮厚了呢。”
楼明跟在后面，望着前面两步远的女人，长发绕了个随意的发髻，穿着一件薄薄的藏青碎花连体长裤，领口一圈打着褶皱的花边，腰间系带欲紧还松，尽显美好身段。
他突然发觉，她比以前丰腴了些！至少五公斤！
“奶奶，早安。”刚进门的三人纷纷向老奶奶请安。
毛丹妮惊愕得菱唇微张，一时回不过神，特别是看到楼明跟在兰若非身后，只差两步之遥，就似紧紧贴着。
看到兰若非将保温锅放到小桌上，她更震惊了，“你……你是来送饭？是谁叫你来送饭的？”语音有些高昂，隐含着激动的质问。
她这一问，所有人都略显尴尬，肖剑峰更是脸现难堪之色，楼明脸上一片阴沉，奶奶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兰若非却一脸平淡，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肖清远这会端着脸盆从浴室里出来，突然看到一大群孩子全部都在，显得很高兴，尤其看到小桌上的保温锅。
“呀，都来啦。”他将脸盆放到床前的椅子上，目光转到兰若非身上，“小非，刷牙的事，还是你来吧。”
兰若非微微一笑，“爸爸，这位毛小姐，对我的到来表示质疑，你给我脱脱嫌疑吧。”
她这话虽是笑着说出，但一声“毛小姐”隐藏着极为尖刻的疏离，将自己排除在这家人之外，又极尽挑衅，旁人岂能听不出来？
果然，大家脸上表情瞬间各异。
楼明握紧拳头，眸子沉黯，看不出情绪。
肖剑峰咬着唇转开视线，谁都不敢看。
毛丹妮则突然脸上通红，咬着唇含着怒狠狠瞪着兰若非。
肖清远皱着眉问道：“嗯？什么质疑？怎样质疑？”
一片沉默无声。
奶奶突然睁开眼睛，“你们都是大忙人！得了，你们请了安，就快走吧。”她声音平静中含着冷，“人太多了，吵得很，空气也不好，快走吧。”
该上班的人有些尴尬，听奶奶语气不快，也不敢再作声。
兰若非却不识相地走近床前说：“奶奶，连我也要走吗？”
毛丹妮吃惊地回眸望着她。她算什么？居然敢捋老太太的虎须！
果然，老太太发火了，眼睛一瞪，“你走什么？不是闲着没事，巴巴的要给我送饭来吗？”
楼明突然释然，唇角一松，迅速说道：“奶奶，爸爸，我上班去了。”朝奶奶欠了欠身，大步出了门外。
肖剑峰拉着毛丹妮也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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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大门，毛丹妮这才拍了拍胸口，“哎呀，奶奶是真的生气了吧？那个兰……兰……真是大胆了。”
“兰什么？她是大嫂！”肖剑峰突然皱眉，声音隐隐含怒。
楼明越过他们身旁，走向自己的座车。
“大哥跟她都离婚了，怎么还能叫大嫂？”毛丹妮也不示弱，音量比肖剑峰高出一筹，直追楼明后背。
然后，他们听到楼明“呯”一声甩上车门，引擎一响，车子箭一般冲出了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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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兰若非在奶奶不怒含威目光下，帮她洗了牙，洗了脸。
她故意不去看奶奶的眼神，始终含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耐心地做完这些早餐前的工作。
“今天吃什么？”奶奶问道。
那边，肖清远已经打开了保温锅，取出了早点，自觉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烤面包片。
“吃鸡肉粥。”兰若非挑战地望着奶奶，她一向不喜欢吃粥。
果然，老奶奶又瞪了她一眼，“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粥。”
“哦，是吗？时间太长了，我忘记了，”兰若非耸了耸肩，耍着赖，把床上的小餐桌支好，端了粥碗和青菜放了上去，再去摇起奶奶的床头，“而且，医生说要多吃粥，因为你的消化功能因为活动量少而有些退化了。”
奶奶垂下目光，只望着碧绿的青菜，轻叹一声，“唉，就没一个是称心的。”说得惆怅而伤感。
兰若非将勺子递到老奶奶手上，“嗯，是啦。其实是妈妈拜托我来的，她担心你，叫我来照顾你。”她索性坐到奶奶对面，继续说道：
“的确，我是没有资格来啦，最有资格的是毛小姐吧。但是，她来服侍你了吗？她最多也就是看看你，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你，让你高兴，她还为你做了什么？”
另一边，肖清远突然被兰若非这番大胆的话惊呆了，她竟会这么直白的讽刺，与平日里内敛沉静大不相同。
奶奶沉默地望了她一眼，突然说道：“你恨她？”
兰若非淡淡地笑着，“我说得不对么？我犯不着恨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如果奶奶不高兴看到我，我只好如实跟妈妈汇报，让她自己来好了。”
奶奶目光突然变得深思，吃了一口粥，却还盯着兰若非，淡淡说道：“其实，粥也挺好吃的。”
兰若非温柔地点头，“这个好消化呢。对了，奶奶，中午想吃什么？”
“麻辣鱼头！”奶奶冲口而出。
兰若非呵呵傻笑了一阵，这才说道：“那可不能吃，等你出院了再说。”
“出院，”奶奶头也不抬，“我出了院，你估计也不来给我做了。”
兰若非抿着唇，哄道：“不会啊，等你出院了我一定做一次给你吃。”
“还说不会，我看你跟楼明那小子，见面话也不说一句，估计这肖家的大门，你是不愿进啰……”奶奶说得意味深长。
兰若非咬着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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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楼明拿着笔记本电脑走了出来大步走进会议室，坐到主持位上。
他目光扫了扫，会议桌四周，已经围坐着集团的各高层主管，一共五六人。
“我们开始吧，”他简单地宣布，手指在笔记本计算机上轻轻一划，打开要看的文档，“今天讨论的主题是，顺美商业综合楼建设的可行性研究，今天我们要综合几大部门的意见，做出一份详尽的可行性企划书。”
楼明略抬了抬目光，从毛丹妮的方向掠过，“企划部毛经理，一个星期之内要综合各大部门的意见，拿出企划书，等肖总回来后提交。”
毛丹妮回望过去，目光与楼明交会。
楼明却视线微转，回到计算机屏幕上，沉着声音问道：“毛经理，有问题吗？”
“没问题，”毛丹妮微笑着，也将视线收回到面前的资料页面上，“我会按时完成。”
在顺美商业楼投标案的观点，毛丹妮与楼明倒是高度一致，唯有肖剑峰意见相左。
开场之后，针对性的讨论开始了，各大部门根据各自收集到的资料逐一发言。
毛丹妮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楼明侧凝神仔细地听着，不时做着记录。
这场会议，肖剑峰因为不同意顺美案的投标而没有参加，所以才换由楼明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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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明天吗？”兰若非提着保温锅，听到电话里夜大班主任说明天要做毕业典礼，不禁提高了音量确认，“好，我会准时来。”
此时，她正站在宝蓝色迷你小车旁，这是她新买的座驾。
挂了电话，她从包里找到车钥匙，按摇控开后备箱，将保温锅放进去卡好，这才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近段时间为了奶奶，她每天都会煲美味营养的汤，主要还是得益于夜大课程的结束，她的时间一下子充裕起来。
在为奶奶准备三餐的空隙里，她还会到工地看工程进度。
充实又松紧有度的生活，使她觉得很有意思。
只除了与楼明有关的那一部分。
重逢之后，楼明对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使她觉得迷惑。
几年前冰冷严酷的他，一向是说一不二，她根本就没有对他稍有违抗的机会，现在他虽然仍旧霸道，却突然变得会征求她，会想要讨好她。
他的转变使她看不透。
她也不想去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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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病房时，奶奶在肖清远的帮助下，试图下床走动。
兰若非赶紧放下保温锅，趋近床边，伸手扶住奶奶的另一边胳膊。
奶奶正低着头，努力地想要将脚伸进拖鞋里，突然旁边手臂上一暖，一只柔软白晰的小手抓住了她，微微用力，想要帮助托起她，没由来的，心里突然一暖，扭头望去。
兰若非一双大眼正含笑地望着她。
肖清远高兴地叫道：“小非。”
“嗯。”兰若非看看奶奶的脚就要伸到拖鞋上了，又用了些力，一边问道：“奶奶可以下床了？”
肖清远用脚把拖鞋挪了挪，送到老母亲脚边，“是啊，医生说病情有好转，需要适当活动。”
“太好啦。”兰若非唇角笑意变深。
奶奶终于穿进了拖鞋，轻轻吁出一口气“哎呀”一声，又坐在床沿上。
兰若非放开手，见肖清远脸现疲惫，知道他连日来因为担心奶奶，一直睡不好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