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出来的佣人脚步一个趔趄，惊慌的看着忽然出现在厨房的叶斯羽。
叶斯羽脸上是细靡的神情，轻咧开唇畔：“不用向他们通报了。”
佣人磕磕巴巴的：“这……”
“出了事情，我负责！”
“好……好吧！”
佣人只得应下，她想，有了叶斯羽的保障，即使是出现问题，那也轮不到她们什么事了。
叶斯羽：“帮我准备下午餐，今天我会住在这里。”
她将话说完，扭头往外走。不再去听她们接下去还会说的话。
……
午餐时间。
叶斯羽一个人坐在餐厅，面前的桌上摆满了色香味十足的菜肴，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就她的胃口而言，一个人根本是吃不完的。
餐厅很大，她一个人坐着，身后是随时待命的佣人，安静的合着嘴，静静的站在那，叶斯羽动着手里的筷子，在这静谧的时刻筷子夹动的声音格外的响彻。
她安静的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稍后。
叶斯羽从座位上起身，椅子稍向后推动了下，立刻有佣人上前替她拉开。
“小姐，是需要什么吗？我可以替你去拿。”
“不用，你们都下去用餐吧，我已经吃好了。”
佣人睁大了眼睛看她，只看到她渐渐向前走远的背影。佣人有些不可思议，她才吃了那么一会儿时间，就吃好了？
视线扫视着餐桌上的菜肴，匆匆一眼，她都能确定有好几盘菜压根没动过，还是老样子。
“对了。”
叶斯羽突然停止脚步，放出声音。
“是……是！”佣人低下身子。
叶斯羽扭头，看着她恭敬的样子，眉色微拧。
隔了几秒钟，她再次开口：“晚餐不用准备了，把这些菜加热一下就好。”
说完，她直接上了楼。
留下餐厅一脸不解的几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听错了。
她们在大户人家工作，当然知道那些富家子弟绝大部分用完餐，都是把剩下的都掉倒，即使好多菜都没动过几筷子，刚开始的时候，她们也会觉得可惜，但时间一长，连她们都开始逐渐的习惯。
却不想，叶斯羽会提出这个要求，佣人小心的收拾的餐桌上剩下的菜肴，搬回厨房。
她们哪里知道，叶斯羽出去的这三年，已然自己学会了煮饭烧菜。有时候来不及，上一餐的没吃完下一餐再继续吃，这都是常事。
*
叶斯羽上四楼，又回到小阁楼里。
先前被她扯落的防尘布现下簇成一团躺在地板上，上面的灰尘也因为她刚才稍过强烈的扯动，细细白白的散落在地板上，叶斯羽蹙眉看着这会儿一地的狼藉。心下涌出了一个想法。而后，她便消失在了阁楼里，连门都来不及关。
再回到阁楼时，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提着水桶和抹布。
弯腰把那堆簇成团的防尘布拉到阁楼外面。而后，叶斯羽把抹布放进水桶里，浸湿再拧干，低下头，从一角开始擦起，呈横线来回的擦拭着。
白色的抹布很快变黑，她起身，放到水桶里清洗。再三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一直到半个房间的地板被她擦拭的干净发亮。
叶斯羽弯起一缕弧度，挂在唇角笑，满意的看着她忙碌后的成果。
饱满的额头，蒸出豆大的汗珠，她全然不顾，继续走回放水桶的地方，准备清洗抹布。
弯身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顿感大脑不停的旋转，险些摔倒。
她强行稳住身体，扶着身边的墙壁，半个身体倚靠着墙，缓步走到床边，在床·上坐下。
片刻之后，眩晕的脑袋才渐渐停止了晕眩感，叶斯羽依旧坐在床·上，苦苦的笑，想不到她现在连收拾个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她是不是会晕倒在这个阁楼里。
她不知道，现在唯有停下手里的打扫工作。
人不再那么难受了，她悄然的起身，移动几步，身前是一个巨大的书架，每个柜子上，都逐一摆满了书。虽然不至于琳琅满目，但浅浅的望过去，数量也不在少数。
这些书，应该都是妈妈的，叶斯羽暗暗的想，指尖从那些书上一一的划过，她凭感觉抽了一本出来，翻开第一页，眸光微微闪动，手指触摸着泛黄纸张上的笔迹，上面端正秀气的写着两个字——郁欢。
这是妈妈写的字，叶斯羽庆幸，这上面的笔墨还没有淡化，依然是清晰可见的。
重新坐到床·上。
她低头，从‘序’开始看，一字都不想错过，她想要通过这些文字书籍，去了解郁欢的世界，这一刻，叶斯羽很感谢郁欢留下了这些书籍，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便会变成她们‘母女’二人共同的记忆。
静谧的一下午，连时间都变得冗长，叶斯羽合上书，她终于把这本书看完，心情甚好，一页一页的翻，她好几次都能看到郁欢在这上面做的笔记，写出自己的想法。
每当碰到这些笔记，叶斯羽总会反复的多读上几遍，欣喜的发现，她和妈妈的有些想法，都是一致的。
抬头，屋内的光线已经变暗，她走回书架旁，小心的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晃了晃头，刚才看的太过认真，都没发现这里的光线都变暗了，在暗色中看了许久的书，眼睛十分的疲累。
叶斯羽看了眼腕表，下楼。
傍晚时分，楼下的动静声大了些许，比白天寂静到无声的样子好多了。
客厅里，有佣人在收拾着客厅的卫生。
叶斯羽下楼，佣人眼尖，看到了她。缓步走到她的身前，恭敬的喊她：“小姐。”
叶斯羽点点头，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钟，她手里拿着块抹布，十根手指的颜色泛的通红。她拢着眉心，“不要用冷水擦了，加点热水。”
没做过一件事，你永远不知道这件事的是否难易程度，看似简单的打扫卫生，却要忍受着冰凉的冷水，不停的去搓洗抹布，直到十根手指变得通红。
“好……好的，小姐。”佣人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对眼前的叶斯羽，有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记忆里，从前的叶斯羽一直都是安静沉默的，在叶家，她的身影若有若无。不像叶梦羽一般，时常出现在她们眼前，她最常在的地方就是三楼她的房间，连面都见不到几面，更何况是说话了。她们总觉得这位小姐孤僻到难以相处，而她又是叶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对她丝毫不敢怠慢，抑怕惹怒了她。必要时，总会离的她远远的。可偏偏现在，她居然主动同她们说话，语气虽然是清清冷冷的，但这之间不乏能看出她潜在的关心之情。
餐厅里已经备好了晚餐，如她所说的，没有过多的准备，只是将中午没吃完的菜加热了一下。
叶斯羽在佣人的服侍下，坐下用餐。和上午一样，她用餐，她们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她极为不习惯的，从小到大，她一直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高贵富裕的生活，每件事都会被人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她也必须守好这些符合她身份的规矩……在日暮里的三年，她渐渐的解脱出来，以至于现在又回到这样的生活习惯，一时之间很不习惯。
叶斯羽不得不再次感叹，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不过好在，习惯，是可以改的……
“你们都下去吃饭吧，别在这里待着了。”她现在用不着她们服侍，满满的不自在。
那些佣人们嘴里喊着‘是’，一并点头离去。
*
深夜。
叶斯羽洗好澡，翻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将一整个身体卷进被子里，阁楼上没有暖气，房间虽小，却异常的冷。
不久前，她把阁楼上还剩下一半的脏地板用抹布全部擦干净。虽然很累，心情却好了不少。
拿着水桶和抹布下楼。
叶斯羽进了自己的房间洗漱淋浴。
住院的前些日子，因为流产的关系，她不能洗澡，后续的几天，她依旧没洗。医院的配置虽然高端，就连浴室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的。对她来说，还是很不习惯，找不到归属感。
……
上阁楼睡觉，是她在来之前就有了的决定。
当初……
谁都不知道她放着二楼好好的阳光充足的房间不住，偏偏执意住在三楼。
他们眼里的她，或许是过分孤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住在三楼，只是想离郁欢更加近一点而已。
她房间的正上方，就是小阁楼。
叶斯羽每晚睡觉前，都会盯着天花板看，她总会想，郁欢在之前，是不是也躺在床·上睡觉。
而此刻，她躺在了上面，枕头棉被虽是她从自己房间拿上楼的，可她依然能感觉到房间中充满了郁欢的气息。
夜色加沉，小阁楼的温度变得越来越凉，静谧的空间，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亮在床头，叶斯羽用被子努力裹紧整个身体，依然没有变暖。而她的内心却蓄满了满足感。
阁楼的落地一角，是一扇小小的玻璃窗，也是整个阁楼唯一有光照的地方，叶斯羽盯着漆黑的玻璃。
雨，越下越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