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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回一头流浪的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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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自己的红色的鞋,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明眸还是撞入一双黑眸中,他眯着黑眸,低下身子看她,唇角牵起好看的弧度,“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他没看过猪跑,总还吃过猪肉。何况,眼前这只猪可不聪明啊!

嗯,应该说,笨!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近,呼吸可闻,而且,他的手还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很暧昧的姿势。

红了——

桑青的俏脸不争气的涨红了,干咳几声,往后退多几步,身子正巧倚在树身,他再度欺近,高大的身躯挡住大片的阳光,低眸瞧她。

“咳——咳——打住,你——离我远一点。”桑青狼狈的说。

他真的离她远一点,远远的站着,英姿飒爽,带笑看她。

桑青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暗骂,妖孽,真是个妖孽,都落成一穷光蛋了,还这么祸害人。

高压瞬间解除,她又可以正常发话了,“没什么坏主意,想让你多锻炼锻炼。”

她想了想,还是问:“对了,你的家人怎么都不联系你呢?你一定是哪家的富公子,是逃婚还是躲避父母?说来听听?”

他本来明媚的笑容刹那冰封,眼神冷冷的,眉间一团很浓的阴郁,浓得散不开。

桑青踢着石子,靠在树身,说:“你那手机,我偷偷打开看过呢,里面一个号码都没有,哎,我本来还想通知你父母呢?”

他没有看她,眼神瞟向另一边,水槽里水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一点一点的,清脆悦耳。

脑海里萦绕着她的话:“思睿,我已经跟美国那边联系好了,过几天你去那边。”

“思睿,你别发孩子脾气,阿姨都是为你好,还有,柔柔也在那里,反正你们以后都会在一起,这个时候正好多些时间培养感情。”

很烦很烦,脑中跟堵了一团棉絮一样烦乱。

桑青瞥见他神情不对,遂得不再多声,只是倚着树身,撩起几张发丝把玩着,不忘将额前的刘海吹翻,落下,再吹翻,反复,她若有所思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动作。

时间在滴答答时缓缓流过——

突然,寂静的空气中,流出这么一句话:“明天我跟你去餐厅吧。”

桑青却找不出高兴的感觉,抬头一眼就望见他的脸,很不正常啊,小心翼翼的赔笑:“嗨,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大不了再养多你几天,反正有人陪着奶奶也是不错的。”

他向上挑眉,“哦——是吗?我这身上可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他还不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

桑青俏皮的笑着,眼里的阳光占去了夏天的一半光彩,也不知为何,她突然低落,抚着树身上的筋纹,慢吞吞的说道:“要是爸爸在,也不知道我这种脾性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她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长长的眼睫毛如同两只张翅飞舞的蝴蝶,遮住眸中的内容,霍思睿心里不觉微微一颤,像是有谁的手在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心脏,带着不受控制的痒意。

他不禁脱口出:“你这样很可爱,你爸爸喜欢还来不及!”

“是这样吗?”她一脸迷茫,他这才看清她眸中的内容,一层薄薄的湿润,像春天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似乎唯恐被他看到,她微偏了偏首,垂眸,两只蝴蝶轻微的抖动翅膀,她再抬首时,里面纯净清澈,笑道:“胡说八道,你又不是爸爸,你又怎会知。”

他笃定似的:“我认为是就是了。”眼神倔强而孩子气,亮晶晶的,正色的凝视着她。

桑青当下也不计较,踮脚摘下一串桑葚,丢了一颗进嘴里,酸甜盈在舌尖,缓缓的荡开,充斥着口腔,愉悦的感觉散开,她回首喊道:“霍思睿,过来摘桑葚,摘多点,熟了到时候掉了一地就浪费了,给蕾蕾送些去,再跟舅舅送些去。”

霍思睿也真的听话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子一下子替她遮掉顶上艳阳,她仰头,提着那串红紫的桑葚在他眼里晃晃,笑咪咪的说道:“试一颗吧,酸甜酸甜的。”

他细瞥了一眼,她的手在桑葚的映衬下,有些白到透明,里面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延至光裸的手臂,一块淡疤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桑青以为他是嫌脏,堵气的又将其余剩下的几颗全吃进肚子里,她愤愤的嚼着,突然听到他问。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气着呢,又听到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没有细想,道:“什么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啊,嫌脏就自己摘自己洗去,还想我伺候你不成?”

说话间,手腕间一股气流流窜全身,整条手臂发热,肌肤与肌肤的相触,粘腻的感觉。

她吃吓的抬头,他半个身子笼罩下来,头上的阳光全给赶走,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干嘛!”

明显的气力不足!

霍思睿哪里知道眼前这人心思悸动的,只顾看着伤疤问道:“我是问你这个伤痕是怎么弄的!”语气挺严肃的。

咦——原来是问这事啊。桑青嘀嘀咕咕,说得轻描淡写:“这个啊,小时候调皮,跟舅舅家的小孩打架,不小心扎到玻璃了。”

“为什么跟人打架!”他问,眸光暗沉。

她嗤的一声,说:“他骂我啊,骂我是野孩子,没爹妈教,又说我是克星,我生气啊,就打他,两人打得很凶,把家里的东西全砸烂了,我后来揪住他,一定要他跟我说对不起,不巧,舅母出现了,见她心肝宝贝被我揪着,就跟母鸡护雏一样,把我的头发一扯,一巴掌甩了过来,我没有预防,摔倒贝,地上刚好有一只碎掉的玻璃杯,肉直直的扎进去了。”

她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春秋,无关她事一般,却无人知道,当她扶着流血的胳臂起身时,舅母竟然又是一脚踹了过来,头也撞上,细碎尖锐的玻璃扎进皮肤,疼得浑身打抖。

那几天,奶奶生病,舅舅正在医院照料着她,根本无瑕管她。

桑青不过十一岁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凶恶的瞪着她,仿佛要把脸上的肉剜掉一块一块,咬着牙恨恨说:“道歉,你们要给我道歉!”

舅母冷笑一声,恶毒的骂道:“你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让人家给你道歉,你看看,你从一出生就不太平,害死了你爸爸,又害死你妈妈,现在好了,奶奶也给你气得入院,连你舅舅的生意都一落千丈,克星,天生的克星。”

她脖子伸着长长的,脸上愤怒,辩驳:“奶奶不是我害的,我没有气奶奶,我没有!”

她不回应她,吹了吹自己涂的亮闪闪的指甲,精致妆容上笑容恶毒无比,扫了一眼满屋狼藉,道:“天黑之前,把屋子给我整理干净了,否则,晚上饿死你。”

桑青当晚没有饿吃,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去打扫屋子,她悄悄的把玻璃取出,上药,眼泪全往心里流,不敢跟舅舅说,怕他操心,躲里阴暗的屋子,一个人承受着疼痛,喃喃自语:“我不是野种,我以前有爸爸妈妈的,我还有奶奶,还有舅舅,我不是,我也不克星,不是不是!”

少量的玻璃碎留在里面,没有及时的取出,直到第二日的晚上,舅舅回来才将她送的医院,从此落下那个疤。

桑青总是留着刘海,因为要挡住那条疤,后来听蕾蕾迷信的妈妈说,桑青额上的淡疤影响到她的运势,她以后的路会坎坷辛苦些,不过总算富贵荣华尽有!

桑青回想,有些唏嘘,又不想让人知道她那些辛酸的往事,咧嘴笑,骄傲自豪的:“你都不知道啊,我舅舅家那孩子大我二岁呢,比我还高大,力气竟然比我小,我当年还拔到他好几根头发呢。”

说完,桑青又笑嘻嘻的说:“不过现在哦,他发展成一胖子了,真真吓人,但是,他如果再想惹我,我一定把他打成猪头!”

她比了比拳头:“因为我会武功。”

其实思睿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桑青十三岁那年,被舅舅家的儿子推进水里,差点溺死,幸好是路过的一名乞丐救了他,最后,她活了下来,乞丐死了!

桑青怕水!

霍思睿神情严肃的凝视着她,她面孔轻松无谓,仿佛开心愉悦,可——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张比春光还明媚的脸孔,心里像食了黄莲一般,溢着浓浓的苦涩。

于是,他抬手————

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动作也不正常,指尖快要触到她的唇,桑青还算理智,一手拍开,叫道:“干嘛呀——”

手背一下子发红,他皱眉,道:“你去照照镜子,没点女孩子的样儿。”

桑青嗖的跑了进去,心扑扑直跳,待照到镜子,镜中的女孩一脸红晕,唇边有紫红的汁液,冶艳而带点迷惑性。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用水泼脸,喃喃自语:“莫桑青,你争点气啊,别在美色面前栽跟头,有损你一世威名呀。”

她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取来篮子,拉低树桠,慢条斯理的摘着桑葚,还不忘往嘴里丢几颗桑葚。

他的眼里柔软而专注的光荡出来,浓黑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像有无数个小精灵踩着拍子在舞蹈,风刮起他纯白的衬衫下摆,翻飞起来,在她心里激起阵阵的涟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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