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严冬的一句质问，方才与维奇雷一起‘讨论’的另外两人，神色都是僵硬起来。
是的。
方才的那一幕，也无非是做做样子，给领导留下一副好印象而已。
省长亲自前来关切病人的情况，那平日里的例行检查报告，当然是要等到领导到来之后才去做的事情。
务求能把剧情拖长，在领导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谁知道剧情完全不受控的发生了逆转，因为没有提早做好例行的病例检查，却要惹出大祸。
此时此刻。
相对于另外两人的战战兢兢，维奇雷还显得几分镇定。
首先，他并不供职于省医院，哪怕在保健院挂职得也只是特聘专家而已，与苏宇一流。
别人可以开除他，但不能制裁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再者，内心中身为‘美籍华人’的傲娇感作祟，以至于在他的意识里，将华夏的领导，也当成了资本主义国家的无耻政客。
最后，几人的讨论虽然是没话找话的闲谈，但其中还是牵扯到了一些问题的。
“没错，方才的讨论，正是我在为两位主任医生做疫苗注射前的事项准备，经过我导师马克教授的测算，疫苗具有一定量的反式效用，在灭杀病毒的同时，会引起相应的并发症。”
“如果能在疫苗注射时达到相应条件，并发症的出现概率，也会相应减小。”
这话出口后，省医院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严冬的追击显然不会就此结束。
只因为，他方才将苏宇的话听得明白。如果针灸的确是出自陈飞之手，那他是百分百相信陈飞的能耐的。
至于方才在电梯间，他询问陈飞的情况时所得到的信息不匹配。
转念一想也不难明白……
恐怕陈老弟是在省医院受到了冷遇，这才在治疗后，不辞而别。
只看那位小苏大夫，不正是一副孤独落寞的模样吗？
“并发症？理论测算……年轻人，你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疫苗并没有经过活体实验？”
维奇雷微微一愣，最终还是点了头：“活体实验在小白鼠身上测试过了，不过并没有人体实验的案例，因为全世界也只有这四个病人感染了新型非典病毒。”
对此一句。
严冬直接略过，还是抓住方才的问题不放手：“但并发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疫苗的研制，不是有相应的效用保证吗？”
说到这里。
哪怕秦院长刚刚吃完省长的瓜落，这时也不得不开口为维奇雷辩解两句了——
“省长，严副省长，并发症的情况，不仅仅只存在于病毒疫苗当中，也存在于病毒本身。”
“病毒死亡后所侵扰的人体器官和相应组织，会发生变化，有得变化小，微不可查，有得则会形成一些伴随一生的小毛病。”
“例如我们接种的牛痘疫苗，每个人的手臂上都会出现一个小的肉疙瘩，这就是疫苗的负面影响。”
“再者，从最直观的角度来说，当年的非典病人痊愈后，也会出现相应的并发症，不过这类并发症治疗起来不算难。”
秦院长已经将事情说得及其透彻了。
也因此，哪怕心中大有怨怼之意的严冬，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然而。
就在秦院长一番长篇大论的话音落下时，病房内又是一阵惊叫乍起——
“啊……”
一名中年护士的惊叫声，直是将不少人吓了一跳。
“喊什么啊。”
“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
众人怒斥间，有与护士相熟的医生连忙应了上去，询问情况。
按道理来说，余护士不似这样大惊小怪的人才对嘛，他也是医院里的老辈分了，从二十二岁入院以来，在省医院整整呆了十年。
“余护士，怎么了？”
面对询问，余护士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着手上的电子体温测量计，一阵呆愣。
身边的医生哭笑不得，只能将温度计拿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大眼一望，他也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
惊诧的模样接二连三，秦院长总算走了过去，当她看到温度计时，亦是神色一变，陷入了沉吟。
这一边。
省长疑惑道：“秦东海，怎么回事？”
“病人的温度，好像趋于正常数值……”秦院长眼珠子瞪大，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模样。
不过好歹他也是院长，看了看手头的电子温度计后，就再次开声道：“去，拿水银温度计过来重测，这种电子设备就容易出错。”
有护士连忙照办。
可严冬，气得简直要跳脚了。
他就不相信这电子温度计偏偏在这时候给坏了，如今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陈老弟已经让病人痊愈了。
“走开！还找温度计，有没有发烧你摸不出来吗？就你这样还算是个医生？”
话音落下，严冬大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撇开了秦院长。严冬的身材高大，瘦小的秦院长俨然不是对手，一下子就被披楞到了一边，好悬没栽一个狗吃屎。
只等着严冬将手放在了病人的额头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起来。
也不过几秒的钟的时间，严冬将手拿开，直言不讳：“没有发烧，电子温度计拿来我看。”
对方将温度计递给了严冬，严冬顺势在病人的额头上一扫，数值中显示的竟然是6.度而已，趋于人体的正常体温。
紧随其后，他又接了一杯饮水机的热水，再次一扫——
6.7度。
至此一刻，严冬扫视全场：“所以，谁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可是，全场早已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当中。
病人的烧退了？
怎么可能？
这时候，哪怕秦院长被严冬冷眼以对，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绕到了病床的另外一边，摸了摸病人的额头。
手心触及之时，哪里还有半点烧灼燥热的感觉？
作为从业几十年的医生，对于体温的把控，俨然是出不了错的。
“这……”
秦院长的语塞，已经最直面的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病床上感染新型非典病毒的病人，竟然退烧了，而且这一群医护人员，却一无所知。
这已经不是玩忽职守的罪过了，而是足以让人质疑其能力和医术水平的问题了。
同一时间。
维奇雷再也镇定不起来了，他快步走上前来，同样用手抚摸了病人的额头。
可答案……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有人动了手脚，新型非典病毒的致病率要比老式病毒高出了整整1.5倍，病人的体温不可能在不明不白间突兀下降。”
“这绝对是刚才的中医用的小手段！”
尽管维奇雷的怒喝声显得凛冽，可在场间不少人听来，却是那样的孱弱无力。
中医用的小手段？
中医能用什么样的小手段，把病人的异常体温降下来。
那既然降下来了，是不是可以说，病人的情况有所缓解？
“做整体病毒检测的事情，不需要我继续说了吧？”严冬俨然掌控了全场的节奏。
一句话落下，病房内的医生连忙动作起来，他们也极度想要知道眼下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奇雷陷入了深度的思虑当中。
这一幕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难道中医真有那么神奇？
放TM的狗屁！
那群靠着土方子土办法的巫医，能做的也只是用原始的药材，去炖煮出一定药性而已。
他们怎么可能治愈新型非典病毒？
对于这种病毒的可怕程度，维奇显然要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哪怕是他的导师马克教授，也多次在电话里唏嘘，若不是运气好，在病毒的核心区域另辟蹊径，哪怕是他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针对病毒的解毒疫苗。
如此对比起来，难不成那两个年纪还不如自己大的中医，还要比闻名世界的病毒学专家，马克教授厉害？
绝无可能！！
尽管维奇一次次从科学和逻辑的角度，否定中医的能力。
可检测的程序依旧在进行。
病房内的气氛，几乎紧张到了极点。
整整半个小时，所有人都伫立在病房中，哪怕是省长和严冬副省长，亦是如此。
终于。
病毒的解析情况，被那位感染科的郝主任拿了进来。
只在进门时，他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最终似乎一直在叨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连绵不绝。
“现在到底是什么结果？”严冬询问。
但郝主任恍然失神，哪里还能反映的过来。
最后还是秦院长亲自将化验单拿了过来，仔细凝视——
“这……”他再次语塞。
而这时候的严冬和省长，显然都没有了耐性：“说，到底怎么回事？”
“病毒检测结果……”
“病毒体于体内存活量为百分之零点零一，在大概率角度上，病毒存在结果呈——阴性！”
！！！！
这话一出，全场震动，倒抽凉气的唏嘘声，不绝于耳。
闹得满院风雨的新型非典病毒，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还是说……
“是苏宇！！”中医院的一名中医猛地惊呼：“一定是苏宇，和，和那位陈大夫，把病人治好了！”
“刚才，苏宇不是说，害怕……”
害怕维奇雷截胡！
还不等这人说完，所有人的念头里，皆是一阵通达，苏宇的声音宛如鬼魅般在脑中回荡不已。
所以……
中医，竟然治好了非典？！！
与此同时。
苏宇站在相对昏暗的消防通道楼梯间内，点燃香烟深吸一口——
“陈飞这家伙……竟然把我骗了。”
“深藏功与名的感觉，明明才更爽一些才对啊。”
只在听到病房内隐约而来的呼喊声，苏宇这才下楼，翩然远去。
他真得不在意结果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多少年了！
多少年中医没有过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他必须要见证这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