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和市区不一样,工作日的大街小巷依然繁华,城镇居民老龄化是一点;另一点,生活经济水平偏低导致人们的生活节奏与压力,并没有那么具有压迫感。
一个月三两千的工资就足以过上滋润的生活了。
正值节前,不少人出来采购过节所需,而周遭乡镇的村民们也趁着这个时候外出采买,逛一逛平日里不常来的县城,感受一下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大都市’氛围。
老字号糕点店所在的老街区早前就是县城的中心区域,哪怕如今新城区规划后,老街区的地位也是人们难以割舍的。
原本就繁华的街道,突兀起了乱子,可想而知此时的场面到底混乱到了什么地步。
要说几个不学好的高中学生,真有那么肆无忌惮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得。
这年头的人和平日子过久了,都害怕闹出危险事儿。
小地方的地痞混子可不好惹,不是说管理不到位,实在是民风彪悍所导致的。
年长的地痞流氓都在某一个时期经历过严打,但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可没有那样的惨痛教训。
他们的思虑方式简直幼稚可笑到了极点,为了出风头,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牛比’,丝毫不考虑后果。
说他们一句愣头青都丝毫不为过,等到了打起架来,小伙子们怒火中烧,摸出随身携带用来耍酷充面子的折叠水果刀,就能抽冷子给人一下。
无论是否闹出人命,这些未成年的罪责都会被轻量化。
也因此,教育一直是国之重任。
言归正传。
正因为这些问题,场间闹成了这样,也没有人乐于伸出援手。
糕点店的几个女帮工都气的不行,可此时也只能出言训斥,她们那里是那几个壮小伙子的对手。
正在这时。
陈飞挤了进来,一句怒喝,只是让在场围观的所有人觉得耳膜一阵生疼——
“都TM的给我住手!”
夹带真气的一阵呼喝,震人心魄。
实则陈飞是动了真火气的,光天化日之下的欺负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
几个动手的小年轻明显被吓了一跳,不过转瞬间就有人回过神来,指着陈飞大骂起来——
“你TM给谁在这装孙子?住手?老子连你一块打了信不信?”
说着,那人就大步迈开,抬手就要给陈飞一个耳光子教训。
可也就在他来到近前,陈飞一脚就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半大的小伙子陡然就倒飞了出去,身子一直撞在了摆放月饼礼盒的桌子上,才随即落下。
“啊。”吃痛的惊呼响起,那人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陈飞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直是走向其他几人,冷眸凝视:“差不多点儿啊,真以为自己能得不行?信不信老子报警?”
一见同伴被一脚踢飞那么远,这几人明显就怂了。
可面对无数围观者的目光,他们又放不下脸面,愣是硬气道:“你报啊,大不了老子进去蹲几天,出来之后照样弄死你。”
“呵……”
陈飞冷笑,还真是不知所谓啊。
“你们几个都年满十六了吧?故意伤人罪可不是蹲几天就能了事的。”
话音落下,陈飞也不顾几人还要开声怒骂什么,转而拉起那个被他们推到的少年,随手一撕就将他的裤腿扯开了。
里面的事物已经出现,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偌大的伤口‘促促’往外冒着血,这少年的脸色都变的苍白起来,显然疼痛的不轻。
“去医院做个伤残鉴定,你们觉得蹲几天就能完事儿?”
那伤口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渗人。
大腿的嫩肉撕裂一个大口子,里面竟然还有缝线粘连,这明显是一个旧伤,但的的确确是因为他们方才的推搡导致的崩裂,再看血流不止的架势,不管是否牵扯到后遗症,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混子还是害怕了。
“玛德,真晦气!”
“韩浩,咱们的事儿还没完!”
“想当初不是号称一中扛把子吗?现在直接成了一个弱鸡,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放下狠话,几人连忙就转身跑路了,就连那个被陈飞踹到的人,也丝毫不予理会。
这时。
嗤……
被陈飞搀扶的韩浩陡然嗤笑一声,一把甩开了陈飞的手,走到一旁,一脚踹在了那倒地少年的身上:“这就是你的兄弟啊?呵,当混子有什么出息?滚,别TM在这儿给我碍眼。”
那少年气得不行,可一看韩浩伤口血流不止的模样,此时还一副凶狠的作态,总算还是心虚了。
强忍着疼痛就爬了起来,冲出了人群。
周遭。
眼看事情解决,围观的人也作鸟兽散。
国人就是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儿,但要热闹结束了,连忙退避,免得招惹麻烦。
终于,糕点店的女老板迎了上来,搀扶着韩浩:“小耗子,没事儿吧?走,姐带你去医院。”
面对女老板,韩浩神色一松,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羞涩,还在佯装逞能:“没事儿的琴姐,我去旁边卫生所包扎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这伤口……可不小呢,肯定得重新缝针。”
一旁,陈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
若不是看那几个小子,也都是韩浩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保不准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可终究,都是些孩子而已。
在自己这里没得到的教训,日后的残酷社会也会让他们吃尽苦头的。
韩浩不就是因为吃了苦头,才浪子回头的?
这个韩浩不是别人,正是春燕姐的亲弟弟。
腿上那可怖的伤口还是陈飞命令那位兰儿姐给弄出来的,根源追溯,也算是陈飞的手笔。
眼看他倔强的模样,陈飞只能微微摇头,走上前去,手指在他大腿的伤口周围点戳了几下,还不等韩浩吃痛的惊呼出声,伤口的血就不在继续涌流了。
只是让琴姐和韩浩觉得神奇。
“你这是……”琴姐错愕。
陈飞道:“他不是不愿意去缝针么,那总得把血止住吧?中医的小手段,不用惊讶。”
说罢,他抬头看向韩浩:“说说吧,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去上学?”
韩浩白了陈飞一眼,冷漠道:“不好意思,咱们应该不认识吧?”
“不认识?”陈飞知道他在装傻,心绪无奈间,也懒得和他废话了,只是问琴姐:“这是我好朋友的弟弟,他在您这里是……”
琴姐也没想到陈飞竟然会和韩浩认识。
她是成年人了,自然能看出韩浩是在和陈飞赌气,装作不认识,这时也就将情况说了出来。
韩浩是半个月前来糕点店应聘的员工。
起初看他还是孩子,琴姐说什么都不愿意,后来见他顺着整条老街询问工作,神色坚毅,最终还是将他留了下来,当作帮工。
真别说,韩浩这些天工作还是颇为认真负责的,什么粗重活他都包揽下来,很受店里几位姐姐的喜爱。
这不,方才出了那档子事儿,几人都颇为着急,对那几个少年人呵斥。
让陈飞没想到的是,韩浩竟然将自己的大致情况告诉了琴姐,说自己以前不学好,混街道,后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只不过原来遭受过他欺负的人,不愿意放过自己。
没错,那几个少年人来闹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这里。
陈飞也只能感慨琴姐的人实在不错,那些人来闹了那么多次,她也没想过辞退韩浩的事情。
不过……
琴姐忽然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你是小耗子姐姐的朋友?”
她猛地转头询问韩浩:“小耗子,你不是说你是家里的老大,两个弟弟妹妹都要靠你打工挣钱上学吗?”
噗!
陈飞差点就要喷了。
他也好意思?
打工赚钱供养小弟小妹上学?
韩浩脸颊一红,半天也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情况,哪怕陈飞不点破,琴姐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而陈飞,看着韩浩倔强的样子,也颇为没辙,那个兰儿姐的事儿,韩浩大概率是想明白了其中因果,否则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冷眼相加。
“行了,琴姐,您给我装货吧。”
琴姐一愣,不明白陈飞的意思,按道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匪浅才对,否则韩浩会那样对陈飞表示憎恶?
不过别人的家事儿她也不好多说,点了点头就让几个女工开始装货。
总计四百六十份月饼礼盒装在了大车的后车斗上,原价四万零贰拾元,打完折硬生生砍掉了一万元。
三万元转账,琴姐查收后,陈飞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现钞,具体数额他也没数,少说能有个三千元左右,一下子交给了琴姐,道——
“琴姐,韩浩这些天多亏你照顾了,那些人常来闹事儿,你也有损失,外加上韩浩包扎伤口的费用,于情于理都不能让您负担,所以这笔钱你收下,千万不要推辞。”
琴姐听到这番话,微微迟疑了一阵:“你不打算把韩浩带走?”
“我和他有点小矛盾,小伙子嘛,想要自力更生,我也不好阻拦,毕竟我只是他姐姐的朋友,不过我既然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不会让您吃亏的,韩浩以后还是托付给你了,我时常过来看看,成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琴姐也没打算矫情,点头道:“成,不过也只此一次啊,三千我收着,多退少补,多余的钱我到时候就给韩浩了。”
“行!”
说完了事儿,两人微微握手寒暄后,陈飞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正当他转身时,韩浩忽然走了上来,叫住了陈飞——
“你……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