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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佳人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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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西子挑着眉看她,且想知道她怎么反应。

然而邬岚烟毕竟是尚宫局的女官,所谓位高权重,终归是有底气的。闻言,轻轻巧巧地一笑,摇头道:“宫正司是宫正司,尚宫局则是尚宫局,做事风格若是一致的话,早就合并了,何必还要开辟为权力不同的两处……”

所以?

余西子眯起眼。

“所以,现在就是尚宫局奉了太后之命要继续调查那桩命案,别说是一个司宝房,就算是整个尚服局,都必须配合。而且,尚宫局已经获准先斩后奏,对整个宫局六部,都完全可以行使逮捕和谪罪的权力。”

余西子咬着唇,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之色,也有一丝丝或羡慕或嫉妒的复杂情绪。也就是说,即便是现在将司宝房里面的哪个宫婢带走,她也不能有任何异议。

“既然是明光宫的旨意,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置喙的……司宝房上上下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尚宫局尹掌首的调查……”

余西子幽幽地道。

邬岚烟露出一抹满意的笑,“那便好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想为难司宝房。毕竟你我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余西子隐藏在箩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勾着掌心,也不知道痛了。

“那我现在……可以查了吧?”

“自然。”

“首先呢,我想知道一点,当时除了崔尚服和余司宝,可还有其他女官跟着参与么?”

“还有一个六品典宝,负责监督和配送。”

邬岚烟抬眸望了余西子一眼,品味着她的话,也没再继续问,随即顺着窗棂朝回廊里面站着的宫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进来,将绣堂里面的绣架和物料带走一些。尚宫局的调查,才刚刚开始呢。

此时此刻,韶光刚刚领着宫婢们从尚食局得返,然后就要再次返回到储物库里面,将剩下的新制宝器取出来,给尚仪局那边送过去。

这是最后一批换季的器具,不算很多,比起各位主子殿里面的摆件,只需要稍作替换即可,很多旧物其实都要一直用到秋末。

而此时在尚仪局里的戒严,还没有撤销。

正值晌午的时候,曲径石坊外没有一个把守的宫婢,在用以办公的锦堂里面也只有少数几个宫婢坐在红木雕花桌案前,埋头抄着文籍。其余的则是一边拿着书简,一边核对着什么。宽敞的廊坊里面静悄悄的,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跨进门槛,就瞧见在主座的位置旁边,摆着几个小凳,三个身着浅杏色宫装的婢子坐在那儿,脑袋一晃一晃的,正打着瞌睡。

可不是宫正司负责监视的宫么。

韶光轻咳了两下,并没有反应。于是身后跟着的小妗就捧着托盘走了过去,推了推其中一个困顿不堪的婢子,“姐姐醒醒,我们是司宝房的,过来送换季的摆件。”

那宫人睡得有些熟,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小妗哭笑不得,只好又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凳上的宫婢晃了晃,这才打着哈欠,悠悠地转醒。

“你说,你们是哪儿来的……?”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司宝房。”

那宫婢“嗯?”了一下,像是有些纳闷,然后想起来一同戒严的尚服局,已经先行撤销恢复了。不由就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司籍房什么时候能恢复,见天的坐着,都快闷死了。”

小妗捧着托盘,有些沉,这时换了个手拿着,“我得先向姐姐告个罪,这些换季的摆件都得重新布置,有些不用更替的也得挪动位置,恐怕要耽搁些时辰。”

那宫婢闻言,反而是一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我们也跟过,还是和司衣房,不过是什么挂缎而已,复杂得要命。你们去吧,好好弄,只是别多说话,不要让我们难做就是了。”

小妗面露惊喜和感激:“那就多谢姐姐了!”

“行了,赶紧过去吧。先跟司籍房的掌事打个招呼,”那宫婢站起来,一指内堂的方向,“顺着回廊一直走,最里面就是了。这里的掌事女官脾气可不小,当心别惹事。”

说完,她又坐了回去,阖上眼睛继续瞌睡;

春困秋乏,像是怎么也睡不醒的样子。而她身边的那几个,只是在司宝房的宫人们刚进门时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拄着胳膊假寐,仿佛事不关己,根本没有理会的打算。

顺着菱花方砖铺就的回廊,里面是专属于女官的内室,分开西、北、东三处,各有几间,布置得明亮而堂皇。在岔道处,跟着来的宫婢们朝着西侧拐了过去;韶光停驻在东面,望着北侧那五扇联合的紧闭殿门,油亮亮的红漆,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那窗扉半敞着,露出里面花梨木桌案的一角,上面的翡翠挂屏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的。

她没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又怎么了?”

垂帘里面,传出一道怏怏不乐的嗓音——

“这回可倒好,连门都不敲了。你们宫正司的人可是越来越有礼貌了!”

很清润的女音,略微上扬的语调,透着无限地烦闷和嫌弃。

韶光禁不住一笑,径直走了进去,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正堂的桌案上,就朝着内室里的人道:“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我看不应该给你送器具,应该让尚食局送些降火茶来给你!”

里面安静了一瞬,即刻,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穿鞋履;

然后就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绮罗是在听出是韶光声音的一刻,立即就出来了。等瞧见其人,眼睛里面有惊喜一闪而过,正想开口,一眼就瞧见了她身后的小妗,硬是给咽了回去,悻悻地耸了耸肩:“天气热,燥得慌。”

韶光莞尔,但笑不语。

这时,小妗也将手里面的托盘放下,过去给两位女官奉茶。绮罗走过来坐到敞椅上,拄着桌案的一角,有气无力地道:“听说你们那儿早就恢复了,昨天还去了凤明宫?”

韶光“嗯”了一声,道:“送宝器过去给汉王殿下。”

“其实是宫正司又把摆件搞错了,惹得汉王殿下大发雷霆,主子就带着宫人们特地将新制的器具送去。”小妗摆开茶盏,给绮罗先倒上,再给韶光沏一杯,“明明是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个,想不到在手艺技艺上如此粗陋,还不比掖庭局里最低等的宫婢。耽误事儿不说,还让我们平白地多做了很多活计。”

那些宫婢,可不是用来做活计的呢。

绮罗抿了口茶,没说活。

韶光这时拉过小妗,告诉她去西侧那一趟,监督宫人们将器具替换好,再来就是去另一边做些简单筹备。小妗已经对房里面的事务得心应手,乖巧地点了点头,捧着托盘就退了出去。

等她走得远了。绮罗抬起头,再不复方才的没精打采,看着韶光,一双美丽的眸子亮亮的,“昨个儿,恐怕不是宫正司的奴婢办砸了事情那么简单吧。”

说话间,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得很暧昧:“而且我听说,这次尚服局之所以会先从戒严中被恢复,就是汉王殿下的意思呢。其实也是啊。当时若换做是我,知道你在戒严的局内,肯定是会焦心着急的。更何况是殿下了。只是想不到,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几乎调动了后宫各殿里面的主子。这手笔!”

绮罗啧啧惊叹。

韶光拿起案上的小折扇,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还真是会猜,还猜得声情并茂的。”

听说?

听哪个说的。

自从尚仪局一并被戒严以来,里面的一应女官和宫婢,几乎都是足不出户,想知道外面的消息都难。不比尚服局的人,承担着各种活计,还需负责宫里面的换季之事,少不得在宫城中走动。

只是捕风捉影,就敢来诈她。

“心照不宣,是心照不宣啊。”

绮罗一缩脖子,讨好地摇了摇她的手,而后瘪着嘴道,“你是不知道,圈禁的这几天,险些没把我给烦死。偏偏那些宫婢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像是来监视的,反倒像是伺候的。事事询问,事事请示,然后一坐就是一天,什么都行,就是不让出去。”

“这还不好。总比一日搜查一日逮捕的,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要强得多。”

“要真是那样,事情还真就明朗了,总不比现在这状态……”绮罗叹了口气,拄着下颚道,“刚才你进来,想必也看出来了吧。宫正司这回的戒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奉旨查案,裹挟着凌厉之势而来,谁知道却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自从宫正司里来了人,锦堂的大门就此关闭,倒确实是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外面的人瞧着肯定是有够厉害的,里面却是闲散的闲散,无所事事的无所事事,什么查问,什么搜寻……想来只是对司乐房、司衣房、司宝房和司饰房几处做了查问,其余的几处不过是应个景儿,虚点卯数。别说带过去询问了,就算是像样的女官都没来一个,只用一些宫人来打发她们。

韶光也抿了口茶,“所以在尚服局里面,很多的人都说,宫正司其实不过如此。”

“宫正司可不是个打马虎眼的地方。越是这样,弄得心里就越是没底。”绮罗又是一叹,脸上浮起些许沉重和担忧的味道,“前事不计,后事可追。我可仍记得不久前在福应禅院里面,同样也是戒严,与现在岂止是天壤之别!”

那时候,明光宫掀起一连串的腥风血雨,宫正司铁腕镇压,硬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就大开了杀戒,弄得百年山寺冤魂无数,怨念深深。多少宫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少在当年的宫闱大清洗中留存下来的人,都折损在了福应禅院里,有去无回。

那是个什么架势?

再看看现在!

“在宫正司里面的宫婢,凡是叫得上名讳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倘若真是像外面那几个的模样,宫正司也就不叫宫正司了。谢文锦的手笔,旁人是没见识过,你和我这些宫里面的老人儿岂是不知道的……”

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却进行得糊弄而草率;

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韶光看到绮罗脸上变幻的神色,轻声道,“将内局里面的两处戒严,应该只是第一步。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被各处宫殿连锁而起的反应搅乱了计划。尚服局已经恢复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尚仪局,圈禁不了太久的。”

她倒是很想看看,接下来,宫正司将会如何收场……

“该不会,是要从尚仪局里面找个替罪羊吧?”

绮罗瞪着眼睛,有些骇吓地看着她。

“要是真想那么做,早就动手了。否则外面那些看守的宫婢,怎么也不会是那个状态。”韶光有些嗔怪地打了她一眼,责怪她的小题大做。

绮罗扁了扁嘴,道:“我又何尝不明白。但是谢文锦总是迟迟没有动作,总这么拖着,这心就会一直悬着。没着没落的。”

“宫正司那边儿不会想要将事情捅大。死的是一个宫婢,对于宫里面而言,原本就没有任何调查的价值。”

韶光淡淡地道。

怨不得人情凉薄,宫中这样的事委实是太多太多。这一次,倘若不是几方势力虎视眈眈,明光宫也不会迫于无奈要调查。

查,只为了堵住旁人的嘴。

所以会让谢文锦主导,一则她是明光宫的人,保护东宫,巩固太子之位,她义不容辞;二则,太后欠着她的,这样得到的召命,当然就可以顺带着为自己做点儿什么,比如中饱私囊,再比如,铲除异己……只要不过分,太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还了她一个人情。

在这一点上,余西子就看得很明白。

“依我看,她也不敢将此事闹大。宫局六部里的势力错综复杂,里面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一旦挑起内讧,可不那么容易平息了。”

绮罗说着,挑着眉看韶光,后者颔首,表示同意。

是啊,那些想要报仇雪恨的,想要浑水摸鱼的,想要借刀杀人的,或者是,仅仅是想要落井下石,想要趁火打劫的……可都等着呢。

绮罗这时啧啧地摇头,“你说说,宫里面好不容易安生一些,又要起风浪了。”

“后宫里何时又真正平静过。这一回,太后其实也是想要给宫正司一个重新出头的机会,两相权衡,就不会拖延很久。毕竟成妃还有孕在身,折腾不起的。”

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亲力亲为。这里是后宫,需要的不是大刀阔斧,震慑和威胁就够了,明刀明枪的,反而有伤体面。

——然而,总是会有出乎意料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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