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叶思漩才从医院离开，刚出病房门就碰上了聂予恩，手里的早饭还冒着热气。
“一起吃点早餐吧。”
聂予恩依旧是客气而又端庄，她对叶思漩说道。
叶思漩摇摇头，笑着回答说，
“不了，我还赶着回公司，麻烦你了，何太太。”
聂予恩眼眸微凝，脸上却是笑容依旧，她温和地说道，
“叫什么何太太啊，小Martin都是何家的孩子了，我们不也是一家人，以后叫声姐就行了。”
叶思漩一愣，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她嘴唇紧抿，扬起淡淡的弧度，仿佛是在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眼睛也是湿湿的。
“姐。”
隔了好半天，叶思漩才轻声地唤出口，聂予恩握着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安抚似地笑着。
叶思漩走后，聂予恩拿着早餐走进了病房，何嘉成一早就醒了，靠着垫子正在看报纸。
“Tracy买的？”
聂予恩走到他身边，笑着问说。
何嘉成应了声“恩”，然后答说，
“对面的报摊一开门，她就去买了。”
“她也熬了一晚上吧，刚才看到时，脸色也不太好。”
聂予恩一边把袋子里的早餐拿出来，一边淡笑着说道。正当她端着小碗走到何嘉成身边时，何嘉成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略带歉意地说道，
“Tracy这人只要一有心事，晚上就睡不着觉，我怕她担心，所以让她留下来。”
聂予恩温婉地笑着，摇了摇头，柔声说，
“我明白的，Tracy是个好女孩，懂事又能干。”
“她跟了我十年，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光都耗在了我这里。当年在印尼我突发疾病，她日夜守在我身边照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一说到叶思漩，何嘉成脸上也满是笑意，显然是对她确有情义。只是看在聂予恩的眼里，却是心冷到了谷底。叶思漩跟了他十年，可自己又跟了他多久呢，整整二十年的岁月，到头来也只剩下了夫妻恩情，当年的倾心恋慕早就烟消云散。
“恩，我懂。刚才我也跟她说了，小Martin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何嘉成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便不再提起这事。
“来，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早餐，好久没吃斋记的东西了。”
何嘉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聂予恩坐在了自己旁边。桌子上的粥还冒着热气，闻着就让人感到暖暖的。
叶思漩刚回到家，言祀正好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对她说道，
“我帮你把要处理的工作都带回来了，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叶思漩接过文件翻了一翻，然后点点头，放在了桌上。
“很累啊？一晚上都没睡好吧。”
言祀坐在了叶思漩身边，看着她满脸倦容的样子，关切地说道。
叶思漩点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假寐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她的脸上略有些忧愁，紧咬着唇，半天才开口，
“阿祀。”
言祀刚准备起身离开，听到她的声音后，又重新坐了回来，看着她的样子也有些担心，
“怎么了？”
叶思漩侧头看向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声音也有些颤抖，
“阿祀，你说，如果嘉成死了怎么办？”
言祀一愣，下意识地就回答说，
“不要乱说，不会有这种事的。”
叶思漩自嘲一笑，反问他说，
“人都会死的，他总会死在我的前面，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言祀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她说，
“不要想那么多，何先生现在的身体还不错，就算有那天，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
听到这话，叶思璇突然抓住了言祀的手，忧心忡忡地说道，
“病去如山倒，这几年，嘉成的身体真的不如从前了。你看昨天，只是被何如泽这么一气，心脏又不行了。”
说到这里，叶思漩的眼睛已有些湿润，她轻声地抽泣着，看得言祀也是不忍。
“姐，你有公司，有小Martin，即使何先生不在了，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见叶思漩低着头不说话，言祀便是搂住了她的肩膀，安抚似地轻拍着，哄她说，
“而且，何先生既然认了小Martin，就等于是何家认了你。即便将来何先生过世了，何家的产业总有你的一份，至少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双手紧紧地握着言祀的手腕，叶思漩激动地反驳说，
“你不明白的，我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嘉成给的，一旦他离开了，我就什么都没了。何家的人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小Martin。”
“什么都没有了吗？至少有公司在，小Martin在。”
“可是，这些还不够啊。”
说到这里，言祀却松开了手，目光深沉地看向叶思漩，语气平淡地说道，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姐，我当初之所以回来帮你，是因为你告诉我说，你是真的爱他。”
听到这话，叶思漩紧张地抓住了言祀的手，辩解说道，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这十年要怎么熬过来？阿祀，二十岁都不到的时候，我就跟了何嘉成，他是我第二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言祀只是紧抿着唇看向叶思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没有说话。
叶思漩见状，心里不免还有些担心，紧揣着他的手，说道，
“阿祀，小Martin才满周岁，可是何如泽已经二十多岁了，如果嘉成出了什么事，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何太太会放过我们吗？”
“阿祀，当年要不是爸妈欠了一大笔债，我也不会入行赚钱。到后来，爸妈虽然死了，可是债还是要还，还有你读书……”
“够了，我明白了。”
没有等叶思漩说完，言祀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他双手紧握在一起，掌心里泛着微微的汗水。
“我知道，让你帮我做这么多事，是真的很辛苦。可是，现在这世上我只能相信你，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言祀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好半天，他才忽然开口，语调平稳地说道，
“何先生的身体还算可以，这几年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太多，至于何如泽……”
他顿了顿，又低下头，眼神也有些恍惚，
“何如泽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性格急噪，又没什么心计，暂时还不用顾忌。”
叶思漩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了心。恰在这时，言祀的电话响了，从他说的内容来听，便知道打来的何如宁。
等言祀挂上电话后，叶思漩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便问他说，
“那个大小姐还是这么喜欢你？其实她的条件挺不错的，正好你一直不是都没女朋友，考虑看看也好。”
听到这话，言祀立马回答说，
“姐姐已经和爸爸的在一起了，我再娶他女儿？”
叶思漩心头一怔，表情也有些僵硬。言祀见状，无奈地安抚她说，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思漩点点头，逐渐缓和着两人间的气氛，似调侃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有了固定的女朋友，齐子琦那群女孩子也不会再整天缠着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不想拒绝。”
“我会有分寸的。”
叶思漩才刚说完，言祀就脱口而出地回答道。
叶思漩一愣，似是探究地看向他，半天才问说，
“是不是因为你在英国的那个女朋友？阿祀，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叫你回来，你们也不会……”
“姐，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太多。”
没有让叶思漩说完，言祀已打断了她的话，他拍了拍叶思漩的肩膀，安抚似地说道。在看到叶思漩点了点头之后，他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提醒她先休息再处理工作。叶思漩看着他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