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你是说阿祀在商城？他还是叶思漩的弟弟？”
宴席才开始没多久，何如泽便忍不住跑到了后面的休息室，打了电话给邵哲。
“阿泽，你确定你没看错？阿祀什么时候有姐姐了？”
电话那头，邵哲显然是不相信，何如泽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强调了两三句后，只是甩下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你有没有相熟的私家侦探？”
“你要做什么？”
“查他啊，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年里做过些什么。”
心里一急，嗓门也大了起来，休息室的门虽是关上的，但何如泽也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平复了心绪后又压低了音量。
“总之，你尽快给我查出来。”
邵哲知道他心急，忙是连声说好，
“你没冲上去就抓着他问吧？”
何如泽一愣，嘴唇紧抿，脸色略有些难看，好半天才回答说，
“没有，他假装从来没见过我，我怎么可能……你当我是笨蛋？”
“笨蛋”这两个字对何如泽来说有着不同的意味，当初在和言祀在一起时，言祀就常笑话他说，冲动，性急，脑子不灵光。只是那时候的亲昵称呼，现在全变了味道。
“你大少爷吩咐的话我能不照办吗，不过呢，你可别让伯父伯母看出些什么，免得又多事了。”
何如泽明白邵哲的意思，应了声“恩”，并没有反驳。
事情交代完了之后，何如泽并没有立刻回到宴会大厅。先前离开位子的时候，他恰巧瞟见言祀坐在一群名媛之间，几个女人被他哄得满脸都是笑，显然是与他十分相熟。按说以言祀的身份，本不该是那些出身富贵的女人会瞧得上的，只是他长相好，嘴巴又能说，交际应酬确实有一手。而这一点，何如泽也很清楚。
言祀对他的评价一点儿都没错，性急，直爽，暴躁，有什么说什么，当然，其中不乏是因为他的出身给了他这样的资本，但与言祀比起来，他确实不够圆滑稳重。只是，那早就已经是当年的他了，如今的何如泽也不再是冲动少年，回国之后所要面对的事情，聂予恩早就暗示得很清楚。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站在叶思漩背后的人竟然是言祀。
把自己关在安静的房间里，何如泽原本以为可以冷静下来，却没想到这么多事情堆积起来竟让他更烦躁。正当他准备出去的时候，门却先一步被人打开了，迎面走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母亲。
“你和阿宁怎么搞的，一个个都不见人影，非要妈妈自己来找。”
话虽是责怪，聂予恩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她揽着何嘉成的手臂，两人一同走进了休息室。
“有点事，打个电话而已，妈，我现在就出去。”
何如泽刚要往外走，却被聂予恩拦住了，她松开丈夫的手，走上前一边替何如泽整理着衣领，一边笑着说道，
“你看你，领子都乱了。等会儿出去，妈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何如泽一愣，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何嘉成，只见何嘉成含笑着朝他点点头，吩咐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多认识些女孩子是好事，都是世交伯伯的女儿，小时候你们还都在一起玩过。”
话说到这里，何如泽怎会不明白何嘉成的意思，原本就已经因为言祀的事而心烦意乱，现在又要逼着他结交女孩子，他哪会有这心思，更何况言祀也在外面。
言祀可以若无其事的在他面前和众多女子周旋，可自己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即便他再怎么气再怎么恨，既然当年他们没有说分手，有些事还是无法说放下就放下。
何嘉成见何如泽低着头也不说话，心里便知他的心思，脸色一沉，语气也有些严厉，
“爸爸和世伯他们都打过招呼，就等你出去了，怎么，吃个饭说几句话就这么为难？”
何嘉成虽是何如泽的父亲，但他们向来对于对方的做事方法很不满意，对于何如泽来说，非要他来叶思漩的宴席不说，还突然为他安排这么一场会面，分明就是逼着他与世交家族的女儿交往，这样变相的相亲怎能让他愿意。他原本就不喜欢和女孩子多加接触，何况今天还出了言祀这事，更让他什么心思都没有。
“爸，改天再说吧，今天就算了。”
何如泽勉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尽可能地温和说道。
何嘉成冷哼一声，出言讥讽说，
“因为这个事情，你妈妈也费了不少心思，你就这么不愿意？”
明知道熬过这几个小时就过去了，但何如泽偏还是不愿意，有一次就有两次，他实在不想一再造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安排。
“爸，我……”
紧抿着唇，何如泽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开了口，却被母亲一把拉住了。
“阿泽，只是认识几个女孩子而已，爸妈也没逼着你非要和谁交往，就当认识点朋友……”
“不用替他解释，他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你还不就是不肯跟女孩子交往是吧？到底是什么人把你变成这样，迷了你心窍。”
何嘉成一时激动，抬手指向何如泽，严厉地训斥说。
何如泽心头一紧，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即便自己有再多的借口，但真正的理由确实就像何嘉成所说的那样。一来，他不喜欢和女孩子交往，二来，他还在为言祀的事而心有芥蒂。
何嘉成见何如泽不说话，心知自己是说中了他的心事，可又为他的态度而生气。原本聂予恩还说，儿子已经长大了，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哼，和男人胡搞也就算了，为了个男人连爸妈的话都不听，阿泽，你越来越放肆了。”
一字一句就像是刺进了何如泽的心里，揪得他一阵阵的难受，原本就因为回国后的事而心烦，如今更是越发暴躁，所有的事情全都堵在脑子里，逼得他无法冷静思考。
聂予恩向来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便走上前向要劝何嘉成，不料，何嘉成冷冷一笑，又是嘲讽说，
“浪费了三年的时间，那男人现在在哪里？被人白白耍了一圈，你就不觉得荒唐？”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已正中了何如泽的死穴，他身体一僵，脸色也越发难看，压抑许久的不满已欲迸发。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不就在父亲的情人身边。因为叶思漩，言祀突然地消失，因为叶思漩，他多了个那么小的弟弟，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荒唐？爸，你不觉得今天最荒唐的人是你才对吗？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做爸爸，你心里很开心吧？为了个女人连面子都不要了，连认干儿子这种手段都用上了？不过也是，愿意为你生儿子的女人可多得是。”
话刚说完，只听见“乓”的一声，何如泽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混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的父亲。”
听到这话，何如泽忽然笑了，嘲讽似的反问说，
“我没资格？爸，你肯认这个儿子，我可没说过认这个弟弟。妈替你生了一子一女还不够吗？非要从外面招惹个野女人。”
只见何嘉成脸色青白，抬手就要再呼一巴掌，聂予恩知道这对父子的脾气，赶紧上前阻拦。
“阿泽，怎么跟你爸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妈，忍了那女人十年还不够吗？你还要忍一辈子？凭什么我们都要受他摆布。”
“就凭我是你爸爸。”
何如泽话刚说完，何嘉成已厉声呵斥道。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爸？一个在外面包养小老婆的爸爸？一个把私生子带进门的爸爸？你没有资格说我荒唐。”
新仇旧怨都一股脑地涌上，何如泽越说越激动，全然忘记了所处的环境和面前的人，他本就是性格急噪的人，再加上此时的心情所致，难免有些失控。
“你这个不孝子，就这么跟爸爸说话？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爸爸的，好，很好，你，你……”
话还没说完，何嘉成忽然捂着胸口摔了下来，聂予恩心里虽急，却抱不住他，赶紧催促何如泽说，
“阿泽，快，你爸心脏不好，快打电话叫司机进来。”
何如泽也知道父亲的老毛病，一见他脸色苍白，唇色发紫，心里也知事情的严重。他立马搀扶住了父亲，赶紧打电话让司机准备车。才刚扶着父亲往外走，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叶思漩和言祀。
“嘉成，嘉成他怎么了？”
叶思漩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地就唤了何嘉成的名字。何如泽心中冷笑，但也无暇顾及，当作根本没看见她，只是目光扫过言祀的时候，心头不由地微微一颤。
“Tracy，你先顾着外面的宾客，我跟阿泽去医院，不要流出风声。”
聂予恩心里虽急，但仍是保持着冷静，匆匆吩咐了之后，便跟何如泽一起往边门去，司机陈叔早就守在了门口，接了他们就赶紧往私家医院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