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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漠然地看着冲来的青色之风,一拳击出,空气如同水波般猛地震动起来,那几十股狂风也被躁动的气流打乱轨迹,刀子似的气流朝着艾尔文袭来,那几十道风却从老管家的身前拐弯,撞在一旁的树上。
五指对准艾尔文手中的长剑,随即猛地握紧,艾尔文手中的长剑轰然破碎。
黑色的伞被高高扔出,下一刻,老管家那戴着白手套的拳头就出现在艾尔文的眼前。
结束了吗?
要在这里止步了吗?
自己又失败了吗?
果然,在真正的高手看来,自己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弱小的就像是地上的走兽。
艾尔文看着眼前的拳头,在心底苦笑了两声,而眼前的拳影正在逐渐放大,艾尔文就像是被狼盯上的兔子,心底在战栗,那是纯粹的力量,可以碾压一切的力量。
在纯粹的力量面前,技巧又算什么东西呢?魔法又算什么东西呢?
唯有被打碎!
艾尔文知道老管家的实力,已经清楚自己选择和这拳头硬碰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他不会死,但是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是免不了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方就是失败!在这里停下脚步就是放弃!
放弃和失败的界限如此接近,可艾尔文还是不愿意接受“放弃”这条道路。
他宁愿用身体来承受失败的滋味,即使这股滋味会是十分沉重的。
迎着老管家的拳头,艾尔文高吼着挥出断剑。艾尔文今晚一晚上做出这个动作的次数比他一年做得都多,但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厌倦这个动作,相反,他渐渐领略了“挥剑”这个动作的要领。
想要挥剑,只需要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注入到剑刃中就好。
痛苦就挥剑!
悲伤就挥剑!
不满就挥剑!
孤独就挥剑!
失落就挥剑!
只有这样的剑才可以斩断一切!
只有这样的剑才可以劈断荆棘!
只有这样的剑才可以劈烂高墙!
既然如此,那就挥剑,挥剑,挥剑,挥剑,挥剑啊!
直到斩断一切!
哪怕这只是自己的妄想!
哪怕自己即将就会被挡下!
哪怕自己逃不出这个牢笼!
哪怕自己要失败了!
哪怕自己又一次体会那种无力感!
哪怕自己所作出的所有举动都是白费力气!
哪怕自己要被荆棘挡下了!
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斩不断这堵高墙!
那这又有什么!
艾尔文像是被点燃的火把,平日里积攒的情感全部爆发出来。
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那还有谁可以拯救自己?
那个少女已经不在了……艾尔文,别懦弱下去了!她已经不在了!
那个照亮你整片人生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啊!
那个曾经对着你伸出援手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啊!
那个用命把你救回来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啊!
难道她用命救回来的只是个懦夫吗!
那她为什么还要死呢?该死的本应该是那个懦夫啊!
而那个被救回来的那个懦夫做了什么?他选择了伪装!他披上了虚假的皮囊,以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也不会被新的悲伤找上门了!
他选择了妥协!和那帮狐狸,和那帮秃鹫,他选择了妥协!他选择了留在这座牢笼!
无论他怎么伪装,他都改变不了自己懦弱的事实!
这种懦夫活着有什么用!
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沉浸在那和少女一起度过的回忆中!
连正视未来的勇气都没有!
连做出选择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就是懦夫吗!
这样的话,那个少女死得不是太不值得了吗!
用自己的命救下一个懦夫……根本就不划算啊!这样的话,那个少女为什么要死啊!
明明该死的是那个懦夫啊!
明明该死的是自己啊!
自己……至少要让那个少女死的有也意义啊!
艾尔文在心底狂吼,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狰狞,但又是那么孤独,像是迷失在倾盆大雨中的孩子,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转。
可艾尔文不是孩子,他是怪物!是欧尼斯特家的疯子!
疯子才不会在雨中哭泣,疯子会用手中的剑劈开整片雨幕!
在老管家那股力量下,空气都变的粘稠不已,在这股压力下,艾尔文听到了悲鸣,那来自何方?艾尔文不知道,也许是来自自己的身体,也许是来自自己那颗腐朽的心……
时间过得很慢,像是放慢几十倍的电影,可又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只是眨眼的功夫,手中的断刃和老管家的拳头就要相碰撞。
倒下的会是谁?艾尔文不知道,但他相信,就算自己倒下,也会站起来。
这不是他的决心,这是那个少女所相信的,她常常微笑着对艾尔文这样说,所以……艾尔文就必须做到,即使那个少女已经看不到了……
那自己也必须做到!
必须!
必须!
必须啊!
那个瞬间,断剑和拳头碰撞了,艾尔文低吼着,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注入刀刃,青色的光攀上断刃,而他的身旁不时地爆出青色的旋风,他已经没多少精力控制体内的魔力了,魔力外泄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这又何妨!
魔力外泄就外泄吧!控住不住的魔力就让它漏吧!
这些细节问题艾尔文可没空去管!
无声的碰撞,艾尔文脸色狂变,喉咙中那股腥甜的液体再也压制不住,握剑的手颤抖不止,素白的手上爆出青筋,雨珠还没等落到他们两人的交锋氛围内,就被这股力量压得粉碎。
一股窒息感悄然无息的缠住了艾尔文,那是恐惧,弱小之人对力量的恐惧。
他狂吼着把这东西砍得粉碎,青色的风旋转着,像是被激怒的鹰隼,在天空中呼啸着,雨珠都被这些锋利到极致的风从中间一分为二。
艾尔文脸上涌上一抹潮红,在老管家那股磅礴浩然的力量之下,他只能做到抵抗,然而这种抵抗也快到达了极限,毕竟,双方本来就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的腿一寸一寸的陷入泥土中,无性的力量在刀刃和拳头之间爆发,像是大海的波浪,向四周席卷而去,那些士兵在这股压力下也没能抵抗多久,手中的剑一一破碎,身体像是被塞回地里的萝卜,一个一个的陷进去。
艾尔文还没有倒下,他还在勉强支撑着身体,握剑的手还没有松开!
不能松开手啊,松开了,就是失败啊!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咆哮,力量像是奔流的长河,源源不断的注入断刃,可还是敌不过老管家的一只拳头,那只拳头就像是一座大山,无可撼动。
就要失败了啊,马上,这场闹剧就要结束了啊……
艾尔文心底居然有几分轻松,失败对他来说是耻辱,他有着自己的尊严,但是“放弃”,他放弃的话就不行了,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谁能真正把自己从深渊中拉回来?
那个少女已经不在了啊……
断剑发出咔咔声,那是破碎的声音,也是断剑的悲鸣,也意味着艾尔文要在这里停下脚步了。
他此刻心底唯一的感受竟然是有些内疚……对赤的歉意。
这个少女选择了相信他,也许目的不怎么纯粹,但艾尔文并不在意,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只需要别人的一点点支持就可以义无反顾的踏上征途,前提是,这条路是他想要走的。
那帮老狐狸早就把他的人生规划好了,可艾尔文不愿意接受,但他又不想反抗,他害怕自己的决定会让他人遭到不幸,害怕新的悲伤会如同魔鬼一样再度找上自己,害怕自己还将要失去很多不能失去的东西……
说到底,他只是懦弱罢了。
所以,他才会用皮囊把自己伪装起来,伪装的那么强大。
所以,他才会用虚假的笑容面对他人,显得自己那么招人讨厌。
招人讨厌的家伙是不会被人喜欢的,也不会有喜欢人的机会,艾尔文这样做,就不会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但这些都是懦夫的决定,都是那层皮囊的决定,那个倔强的少年,那头怪物,只是把自己藏在这层皮囊里,淡淡地注视这个世界,同时期望着有一天有一个人会把他解放出来,把他从这个牢笼中解放出来。
赤就出现了。
这个月之女武神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他的皮囊,冰蓝色的瞳孔盯着他,是这么美好是这么认真,和他说了这番话。
可艾尔文还是让她失望了……最终,他止步于此,没有成功的逃出这个牢笼。
再也压制不住那股力量,刀刃彻底破碎,拳头朝着艾尔文袭来,像是朝艾尔文露出獠牙的雄狮,疾如雷霆,比奥德里奇更直接。
“结束了,殿下!”老管家的声音像是准时被敲响的青铜钟发出的轰鸣,清晰的传入艾尔文的耳中。
还没有,结束啊……
艾尔文在心底轻声道。
“就算这次倒下了,我也会再次站起来了的……”
艾尔文瞳孔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不知道是对何人所说。
青色的剑光在艾尔文眼前一闪即逝,随后传入艾尔文耳中的,是一名少女清冷的声音。
“你不会倒下的,我们这两个疯子,会一同冲出这座城市的!”
还是在这一刻,月之女武神,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