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信息的传播速度完全堪比瘟疫，各种角度说我不堪的新闻铺天盖地，三百六十度无缝衔接的包围了我。
单是报纸，就这年头发行量最差的报纸，单是说我的就这么一厚沓，全都放在了我桌子上。
这还是仅仅三天的量。
“你挺厉害的。”我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短短这么点时间，所有媒体基本都覆盖了。不愧是我的助理啊，效率这么高。”
“叶总……”洛小鱼扯扯唇，笑道，“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她眨了眨眼睛，“您是调查是谁在对付您了，对吗？”
她那个样子既风情万种又无辜单纯，是的，这是一组极其矛盾的词语对不对。但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突然感觉有些恍惚，因为她这个样子，总像是从哪里见过。
洛小鱼说，“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你是谁派来的？”
她眼睛更大了一些，那种单纯的样子——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心软吧。
可怎么办呢？我是个女的。
“我想不出是谁让你做这些事，元圆圆？”我仰头想了一下，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笔，“总不会是顾冰吧？”
她眉毛极快的跳了下，快到我以为我是看错了，是我太敏感，所以才觉得她每一点反应都像是有嫌疑。但是她脸色发白，嘴唇都跟着白了起来，咬着唇，死死的瞪着我，尽管这样盯着我，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觉得你上次就是想告诉我些什么的，但是章鬼子太碍事了，突然跑了出来。这次你不用担心，章鬼子被派到新疆去了，所以今天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坦白一下。洛小鱼，不，或者连这个名字都是你随口编的。”我站起来，一步步地靠近她，“你到底是谁？”
我们距离的如此之近，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黑色瞳仁里像是燃起了火，突然熊熊燃烧，又突然无情浇灭。明明灭灭，就在她眼睛里这样交替上演。
“我在医院那天，所有的一手资料只有你能拿到。当时所有人都是被我支了出去的，只有你在当场啊。还有，昨天我刚把你从章鬼子那带出来，这事儿就出了。洛小鱼，你这么想要搞我，怎么就不等等？再晚两天，也好躲开这个嫌疑啊。”
她深吸一口气，样子反而坦然了，大大方方笑出来，“就凭这个，您就怀疑我？”
“你还真想死鸭子嘴硬？”我反身，从后面的书橱里抽出一个信封，啪的一下甩到她面前的地上，“这全都是你做那些事时被拍下来的证据！你自己看！”
那信封就在她脚下摊着，洛小鱼看了一会儿，却没有抬头。
我死死的盯着她。
直到她唇角扬开，再次抬头的时候，整个人都笑起来，她笑起来真的是生动，本来那样一个单纯的女生，这样一笑，竟有点妖冶瑰丽的感觉。“都已经这样了，我看什么。”她长腿一迈，反而在我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来，“那么您希望，我是什么人？”
“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厉害，别让我自己承认我是谁啊。对，我承认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但是至于我是什么人……您自己慢慢查去吧。”
我心里立即无数个“靠”字涌出胸口。
她好像很得意看我这样失控的样子，笑容更大，“叶染染，知道什么最可怕吗？”她倒也没坐多久，接着起身，“我暗，敌明。有本事，你就去查我的背景啊。只要查出来什么，算是我输。”
说完这话，她就要走。
可她那副挑衅劲儿实在是太碍眼了，我情急之下便去拉她，“洛小鱼！你给我说清楚！”
“刚才都说了，已经知道洛小鱼这个名字是假的了，干嘛还要叫呢。”她猛的把我一推，这个女人，用劲儿特别大，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柔弱，我一时没注意，特别没气场的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叶染染，你还和以前一样没出息。”
“你……”
“对了，至于我是谁，你可以和你家章鬼子去说。你倒是看看他相信谁。”她俏皮的眨了下眼，那副“洛小鱼”的典型形象又回来了，“我也很期待哦。”
门关上了。
我靠在桌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不！绝对不是。
按照我的预想是，我说，洛小鱼，你说你是谁，我已经揭开你真面目了！接下来洛小鱼就该心虚的说起她的所有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一个转胜的将军，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
因为洛小鱼虽然走了，却是以一种极其正常的方式走的。她写了辞职信，理由是自己犯了无法容忍的错误，还去财务部把奖金给领了，甚至，还特别尽职的交接了下个阶段的工作，再甚至，她连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计划安排都帮忙做好了。
——来的耀眼，去的尽职。
人人都称赞洛小鱼走了真的是好可惜。
我在大排档前灌下第五杯啤酒的时候，章鬼子才到。我把签子差点戳到他脸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回家拿钱来着。就你，从来不带钱的主子。”他瞥我一眼。
这说的倒是，尤其是和章鬼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不掏钱。
“别别别，今天这顿我请。我对不起你嘛。”我灌下一口酒，“我把你女朋友赶跑了。所以要杀要剐，你随便。把我吃破产了我也没意见。”
“你放心，”章鬼子拉开啤酒罐儿，“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
“什么？”
“中午刚和我提的分手。”
“……”
我瞠目结舌，老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你问她为什么了吗？”
“问什么问，男女分手，有那么多理由吗。”
“什么啊，没理由也得编个理由出来啊。总不能好好的就突然不在一起了吧，这不成立啊。”
“我们从没有在一起‘好好的’过。”
“什么意思？”
“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啊，我感觉她也不是十分感冒的样子。就是那种……有人爱我更好，没人爱我也无所谓的感觉。所以分开也好，”章鬼子说，“我还省钱了呢。你别说，杨女朋友是真他妈的费钱。”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章鬼子。
这个当时要死要活，感觉都快被洛小鱼迷死了的男人，此时却好像一派云淡风轻地在谈这件人生大事。这不科学啊。
大概是我被我的眼神给看毛了，章鬼子叫，“你别这样看我啊，行不行？”
“嗯。”我转过头，“分开也好，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怀疑过她吗？”
“还好吧。”
“我告诉你，我的那些事都是她……”
“叶染染，你觉得你想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吗？”章鬼子打断我的话，“我可是警察。”
“你怀疑你还……”
他的样子无比冷静，说实话，自从和洛小鱼在一起，章鬼子就变成了一个没脑子的花痴，罕少见这样的冷静，“亲密关系是测试人性，探究真相的最好办法。”
我忽然想起来，不由瞪大眼睛，“所以你逼着她辞职，就是怕……”
“但某个大傻逼不听啊。要不然，你这波舆论追杀是可以免了的。”
“你都知道她有些不对了，就不能仔细查一查？我觉得她背后肯定有很多问题，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查的难度很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法查。”章鬼子说，“她可是台湾籍。就目前两岸这情况，诸多麻烦。”
“哦。”
我沉默了。
我还以为我想事周全，我还以为我这是看穿了一件好大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我才是被蒙在鼓里最久的那个大傻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