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恕喝醉了。
孙天娇万万没想到, 边恕就半醒半梦的靠在包厢的沙发上,一直等到他这边结束。
孙天娇差点当场给边恕表演一个原地下跪。
边恕上辈子得欠了他一个亿吧,这辈子能这么够意思。
“边......边总?”孙天娇用手轻轻推了推边恕,小心翼翼叫他, 但又怕推的太狠, 把人惊到。
边恕是个非常克制且机警的人, 哪怕再晕再困,听到有人喊, 他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浓浓的酸涩袭来, 隔着眼前朦胧的醉意,他看清了孙天娇热的红扑扑的脸。
边恕的眼睑快速颤动了两下,强忍头晕目眩,尽量用和平时一般无的语气道:“嗯,走吧,送回去。”
但这只是他以为的一般无。
孙天娇还是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出边恕喝了,因为边恕的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看心仪女孩时的深情。
大概是思维已经混乱了。
司机搓搓手, 有些局促的看着孙天娇:“那个......您贵姓?”
孙天娇赶紧说:“我姓孙,您先去发动车吧, 我带你们边总下去。”
司机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麻烦孙先生了。”
他一溜烟跑下去开车了。
边恕的确是那种酒品很好,非常不显醉的人。
孙天娇扶他站起来后,他在原地晃悠两下,居然能绷着脸,一本正经的理理衣服, 阔步向走直线,根本不需要人帮。
孙天娇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
“几点了?”边恕问。
孙天娇:“现在......十点半了。”
其实挺早的,但是没想到这帮资本家喝酒这么猛, 还没到午夜就灌了。
边恕点点头:“谢谢。”
孙天娇受不起:“别别别,今天应该是我谢谢您。”
孙天娇跟着边恕下楼后,他的那帮同学们还没走全。
因为这个点的确路上堵,而且不好打车。
越靠近市中心商业区越没有司机愿意接单,因为距离太近,堵车厉害,跑一趟不划算,他们宁可在旁边等一晚上机场单。
倒是有地铁可以坐,但他这些同学们都觉得降身份,怎么要坐车走。
以大家都捏着手机翘首以盼,等的非常急躁。
孙天娇挂着灿烂的笑容,跟他们挥了挥衣袖:“再见了亲爱的同学们和导员,我这就坐哥们儿车回去了,下次一定再聚啊。”
刘穗:“......”别见了。
唐可卿:“......”妈的。
阚梦梦:“......”好气。
导员年纪大了,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他用眼神示意两个女孩。
“哎可卿,跟天娇哥们儿不是同学么,大晚上的不安全,跟他说说帮忙把俩带回去得了。”
唐可卿表情稍僵。
她怎么可能开的了口,边恕根本都不认识她了。
而且孙天娇还在呢。
阚梦梦暗搓搓在唐可卿耳边煽动:“好机会,俩不是还能趁机找回当年的同学情嘛,发展发展什么都有可能,又不差。”
唐可卿被阚梦梦说的心中泛起涟漪。
她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很画面,她坐上边恕的车,聊起在宾大的过往,打开话题后顺理成章的加上微信,然后约饭,加深了解,最后和边恕发展一段感情。
她神情微动,越想心思越活。
不争取一下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脸面算什么呢。
她深吸一口气,稍微向迈了一步,嘴唇动了动:“边......”
边恕正认真对孙天娇说:“陪我坐后面。”
孙天娇赶紧点头:“对对对,副驾驶是留给边夫人的嘛哈哈哈哈。”
唐可卿脚步一顿,脸色发白。
边夫人?!
原来边恕身边已经有人了,那她刚的心思可太难堪了。
阚梦梦懵了:“哎呀妈,人家有夫人了,算了算了算了。”
可唐可卿的那一步已经迈出去了,现在不进不退,非常尴尬。
但边恕却顿住脚步,凝眉疑惑道:“什么边夫人?我喝酒了不能开车,等我开车你再坐副驾驶。”
孙天娇觉得跪下已经不能表达自己的受宠若惊了,他必须得给边恕磕一个。
不,两个!
孙天娇:“好好好,您说的都对。”
唐可卿懵了。
这是有边夫人还是没有?
可她再想说话,却已经晚了,边恕已经跟孙天娇出去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司机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了。
孙天娇帮着把边恕送了进去,刚想关车门,却被边恕拉住了手。
边恕抬起眸,漆黑眼眸隐匿在暗色中,唯有瞳孔反射着霓虹灯的光。
“进来,跟我坐。”
孙天娇为难的绷了下唇。
明明另一边空间大,坐着舒服,他要从这边进,肯定就坐边恕腿上了。
但和醉鬼怎么讲道理呢?
孙天娇:“是,我去那边坐。”
边恕手劲丝毫没放松,执着道:“进来坐。”
孙天娇:“......”
行,人喝醉了果然化身单线条生物。
明明是一个意思,左右不同而已,但现在的边恕就是理解不了。
“那边总劳驾您往里面一点,我进不来了。”孙天娇勉强笑笑。
边恕思忖几秒,终于扯着孙天娇的手,往里面挪了挪。
挪了长呢?
大概十厘米。
孙天娇的笑容凝固了。
宁没看见右边的广阔天地?
咱俩非得挤这一个座呗。
边恕:“来。”
孙天娇:“行。”
孙天娇豁出去了,谁让边总人美心善呢,挤一挤又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先迈上了右腿,然后将屁股擦边坐在边恕身旁,紧接着,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姿势,左腿搭在右腿上,只用一边屁股挨着椅子,左手用力把门一带。
砰!
他身子一颤,半边屁股快被门砸麻了。
边恕始终严肃认真的打量他。
从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到娇俏的郎腿。
边恕放心了,靠在椅背上,低喃道:“我睡会儿。”
孙天娇:“纳尼?”
他要被挤死了,这个姿势坚持不了一会儿腿就得麻。
但边恕喝了之后显然智商跌破平均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
孙天娇不得已,挤了挤边恕。
正常人被挤了都会自然而然的往旁边挪挪,但边恕没有。
边恕勉强睁开眼,眼角泛红,哑声问:“有?”
“......没。”
“乖一点。”
“......得嘞。”
孙天娇放弃了。
他活该腿麻,谁让他今天吹牛逼了呢,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落他身上了,总得付出点代价。
司机:“孙先生,您住在哪里,我先送您回去吧。”
孙天娇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边恕:“嗯......们边总家住哪里?”
司机:“边总住的不远,就三公里。”
孙天娇:“先去你们边总家!我帮你把他送上去,我不着急!”
他最坚持三公里,不然他这个多年未经锻炼的腰就要断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人不省的边恕:“好吧,谢谢您了。”
司机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孙天娇收腰提气,小心翼翼的活动着右腿。
边恕的左腿离他太近了,在黑色西裤的包裹下,依稀能感受到训练有素的漂亮的肌肉线条。
这都是高昂的私费砸出来的。
他就不舍得花这么钱去健身,以他瘦的有些单薄,腿也精细一条。
在中央公园相亲角完全不具备竞争力。
就在孙天娇觉得自己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边恕家总算到了。
边家最大的产业就是房地产,以基本每个边氏开发的小区都有边恕的房子。
孙天娇羡慕的望了望这个据说均价几千万的楼盘,不禁感慨赚无止境。
司机:“孙先生,要不把边总叫起来吧?”
孙天娇咽了咽口水,看向边恕。
边恕呼吸均匀,睡相稳重,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
但他的西服衣角被孙天娇给压住了。
孙天娇不愿想西服的价钱,轻轻推搡边恕的胳膊:“边总,您醒醒,家到了。”
边恕似乎听到了,但很难睁开眼睛。
孙天娇犹豫了一下,只好右手绕到边恕颈后,左手环住边恕的腰,企图将他从后座拖出来。
但这个动作,迫使他离边恕更近了。
他几乎要贴在边恕的胸膛上,一股浓郁的洋酒味道在鼻翼蔓延。
他竟然还有空想这酒大概能值多少钱。
边恕被他一晃,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到孙天娇的耳垂在自己唇边擦过。
边恕怔忪,下意识抿了抿唇。
孙天娇觉得扑在耳垂的呼吸重了,开心的挑了下眉。
“边总你可算醒了,家到了,赶紧下楼吧。”
边恕嗓音微哑,低声道:“渴。”
孙天娇迫不及待:“家肯定有水。”
边恕没言语,目光从孙天娇的耳垂上移开,借着力,从车上下来。
地下车库阴冷,凉飕飕的风从不知名的通道灌入,吹的人发丝凌乱。
呼啸的风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潮气,昨天下过雨,地下泅的水还未完全蒸发。
透过车库乳白色的灯光,能看到孙天娇的衣服被风吹的绷紧,贴在皮肤上,依稀雕刻出优美的肩胛骨的轮廓。
然而孙天娇毫无意识,他正龇牙咧嘴,揉腰敲腿,加速血液流通。
边恕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车上对你做什么了。
司机:“我锁车,边总家在顶层,您带边总先乘电梯吧。”
哦嚯,顶楼。
就说边恕这么个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怎么会住公寓楼。
原来是顶楼。
市中心层顶楼可比一般别墅贵的。
顶楼上往往有花园,游泳池,休闲区,打造的跟艺术展览区也差不,简直是闹市中的一隅净土。
由上至下,一边喝咖啡一边赏景,城市风光尽收眼底,活脱脱神仙日子。
这个房子,得上亿了。
孙天娇暗搓搓想,等他来有钱了,一定租一天享受一下。
边恕在孙天娇的搀扶下乘上电梯,不时,抵达自己家门口。
孙天娇看向边恕,边恕垂眸,自己的食指按在门锁边。
滋滋的电子音一响,门弹开了。
还不等孙天娇扶边恕进去,里面传来一个豪迈嘹亮的女音——
“边小猪你怎么回来!”
孙天娇心一颤。
女的,住边总家。
货真价实的边夫人啊!
哎哟原来边总和女朋友都发展到同居这一步了。
那就要结婚了吧。
边总可真是个好人,一般富代都得玩够本了找人结婚,哪有这样的责任心。
门一打开。
孙天娇:“边总喝了,我是他朋友,边夫......夫你......嗯。”
他叫不出口了。
客厅里的姑娘卷着一条裤腿,蹬着一只拖鞋,嘴里痞里痞的叼着一根中性笔,头发抓的乱七八糟,又圆又大的镜框在鼻梁上挂着,睡衣上还黏着一张便利贴。
虽然但是!
透过层层表相,孙天娇还是看到了本质,这姑娘太年轻了吧!
是不是未成年啊?
边总?
老实人?
姑娘狐疑的打量着孙天娇,掐着腰,拖鞋一下一下点着地面,吊儿郎当问:“我哥的朋友我都见过,谁啊?”
边柠知道边恕喜欢男人,以他生活里出现的陌生男人都非常值得警惕。
因为以她哥严肃认真的个性,某个男人很可能就变成她未来的嫂子。
而且这房子,属于他哥的私人领地,她在这里借住两天都差点被赶走,这个陌生人怎么能来?
哥?
孙天娇恍然。
原来边总还有个这么小的妹妹。
误会了误会了。
孙天娇和善笑道:“我跟边总算......合作伙伴,我叫孙天娇。嗯......不认识我正常,我和边总刚认识不久,今天也是凑巧碰到了,以送他回来。”
边柠蓦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叼着的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孙天娇?
渣师父本人!
和大学时候相比变化太大了,那时候特别朴素青涩,现在......穿的有点贵。
但是贵有贵的道理,人靠衣服马靠鞍,看起来也比当年好看精致了。
边柠呆呆的望着孙天娇。
她回想起策马江湖的跟屁虫时光,回想起被孙天娇护着哄着的少女甜蜜,会想起下本厮杀后被投喂的快乐。
但一想到,在孙天娇眼里那些都是给她哥的,她就心情复杂。
但!
剑三就是剑三。
虽然渣师父连游戏都a了,可这点屁儿她还是能记到现在。
边柠下意识扯了扯衣角,黏在睡衣上的便利贴飘飘摇摇落了下去,盖在她小鸭子图案的拖鞋上。
边柠一顿,扭头看向镜子。
边柠:“操?”
活脱脱一个女疯子。
这他妈可是跟渣师父的第一次见面!
孙天娇神情复杂的看着边柠,心道,虽然是兄妹,但智商好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嗯......要不先把哥接过去?”
边柠火速回神,唇角动了动,局促道:“我,我拖不动他啊。”
孙天娇小声:“那......我可以进他卧室么?”
边柠默默咽下口水,谨慎道:“的话......应该可以吧?”
别人大概就是个死。
孙天娇没听出边柠话里的引伸义。
他本想等司机上来一起,但半醒半梦的边总实在也不算轻,他撑不了久,以就只好沿着边柠指的方向,扶边恕过去。
边柠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当初一直想见见渣师父到底长什么样,但遐想了这么年也一直没成功,他们明明都在魔都。
现在总算见到了,虽然情节有点复杂。
孙天娇走了两步,稍微一顿,扭回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叫边总边小猪啊?”
特别像情侣间的昵称。
边柠心里已经把孙天娇摆在了自己长辈的位置,呆呆道:“我哥小腹上有个像猪鼻子的胎记。”
孙天娇:“。”
他努力绷着脸,严肃道:“谢谢。”
他又鼓了鼓劲儿,架起边恕,慢慢朝卧室的方向走。
边柠缓过神来,意识到喝醉了的边恕依旧玉树临风,而正常的自己却邋里邋遢。
她无法接受这种惨烈的对比,趁孙天娇不注意,她呲溜钻进了卧室,翻出自己的化妆包,开始疯狂补妆。
孙天娇好不容易边恕放在床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
边恕刚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身上的西装都没来得及脱。
板正昂贵的黑色衬衫包裹着结实漂亮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浮,因为一路上拖拉的动作,衬衫下摆从腰带内滑了出来,松垮的搭在小腹。
孙天娇很累,但不敢用外裤碰边恕的床,于是干脆往地毯上一坐。
他盘着腿,只用手肘小小的搭在床边,小声道:“皮带勒不勒啊?”
肯定是勒的,毕竟那么硬。
如果睡觉不老实,第二天起床会勒出淤血吧。
孙天娇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摸索到边恕的皮带扣上,一用力,边恕的皮带给解了。
他感觉边恕紧绷的腰腹肌肉松弛了下来。
嘿,舒服了。
孙天娇用手给自己扇风,加速汗液蒸发。
扇着扇着,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朝边恕的小腹上飘去。
像猪鼻子的胎记?
反正边总睡的那么熟,轻轻的动作不会被注意到的。
孙天娇心野了,他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探出两根手指,慢悠悠的捏起衬衫的一角,缓慢的,向上撩去。
嗯果然有腹肌。
脸那么白,皮肤却是健康的蜜色,美黑了吧。
胎记在哪儿呢?
对了,小腹。
被西裤挡着。
孙天娇嗓子紧了紧,蠢蠢欲动的魔爪终于伸向边恕的西裤。
还得是名牌西装,被这么折腾都不怎么皱。
他边恕的裤腰稍微扯了扯,总算看到一个淡淡的红色轮廓。
胎记其实很小,大概只有一节手指长,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里面还有两个更淡的红色斑痕。
其实要不是边柠形容过,他完全想不起猪鼻子。
但带着这个印象再看......
噗!
猪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可爱!!!!!
孙天娇欣赏的非常欢乐,眉眼弯成一条缝,嘴唇紧紧绷住,生怕一不留神就笑出声来。
但快速起伏的胸腔和微微颤抖的肩头暴露了他。
他总算发现了这个高在上的男人一点接地气的地方。
孙天娇笑够了,松开勾着边恕裤腰的手,放下撩起来的衬衫,打算拍拍屁股离开了。
他一抬眼,边恕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孙天娇:“......”
边恕:“......”
尴尬的沉默大概延续了半钟。
孙天娇社死当场。
他刚刚好像扯人家裤子了,而且还对着人家的小腹憋笑。
这儿他妈不太好解释了。
孙天娇“嗖”的跳出去一米远,冷汗沁透了后背,他连忙摆手,磕磕绊绊:“我我我......我不是gay!”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简直太像不打自招了,边恕还没问什么,他自己就答了。
孙天娇以为自己即将被边恕灭口,然而边恕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朝他温和一笑,眸色黑亮:“好看吗?”
“啊?”
边恕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喑哑,眼神并不彻底清醒,但他却又和风细雨的问了一遍:“好看吗?”
仿佛在跟小朋友讲道理,不动气,不暴躁,反而循循善诱,企图用人格魅力和道德压制让人彻底臣服。
于是孙天娇舔了舔干燥的唇,脑袋懵懵的回:“还挺好看。”
边恕满意的弯了下眼睛,鼻腔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哼,几不可闻喃着:“好看就好。”
随后,他又坦荡的闭上眼,微微歪过脑袋,睡了。
睡了?!
孙天娇彻底呆住。
以是......还没醒酒?
天啊,他第一见到连喝醉都能这么温柔的人,这得立地成佛了吧!
孙天娇差点当场投枚硬币祈求佛祖保佑。
这次边恕是真的睡了。
再克制的人也没法在喝醉后三番五次清醒。
孙天娇站在原地半晌,这想起来,司机先生还等着送他回家。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蹑手蹑脚的退出边恕的房间,轻轻带上门,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刚准备去客厅穿鞋,一声略显做作的轻咳从卫生间门边传来。
孙天娇循声望去,边柠穿着粉白色连衣小短裙,一双黑色束腿长靴,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显出笔直修长的双腿,随后她漫不经心的一撩棕色波浪假发,抬手的瞬间,手腕处卡地亚熠熠发光。
虽然贵十足,妩媚漂亮,但和她稚嫩的面孔一搭,显得非常滑稽。
孙天娇:“???”
边柠淡淡一笑,抬手摘下墨镜,仿佛马上要参加播音主持面试,涂着蜜釉的红唇轻启,声音清澈优雅:“孙先生要走了?”
孙天娇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边柠不太正常。
不过刚边恕不太正常。
这一天都不太正常。
孙天娇生怕惊扰中病人,小心翼翼的问:“还有吗?”
边柠:“......”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以为自己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会让孙天娇大吃一惊,惊为天人,目瞪口呆。
然后她肯定会轻蔑一笑,优雅的走过去,漫不经心道:“永远都不知道曾经错过了什么?”
在孙天娇呆滞懊悔的神情下,她再惨无人道的戳穿真相——
我,就是被无情抛弃的可爱小徒弟!
我,是被忽略,嫌弃,看不上的五年级小学生!
曾经对我挥剑断情,殊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是边家高在上的大小姐!
边柠脑内了一场异常抓马的大戏,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孙天娇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打扮而惊艳,反而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边柠深受打击!
孙天娇机警道:“那你照顾好你哥,我就先走了。”
边柠顾不得许多,急道:“有!我有!”
孙天娇一脸痛苦的停下脚步。
要命,他最不会跟小孩子交流了。
他过早成熟的社畜心理把他跟中二之间划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回不去了,中二病!
孙天娇:“有什么?”
边柠撇着嘴,悻悻的扯掉波浪卷发,露出原本乌黑柔顺的头发,小声嘟囔道:“,会不会解三角函数?”
“啊?”孙天娇迷惑。
边柠低着头,忿懑又难堪的揉着裙边:“明天要考试,我都不会,本来想让我哥回来教我,他又喝了。”
孙天娇指指自己,不敢置信道:“想让我中数学?”
边柠想想当初自己被孙天娇删好友时的惨兮兮,瞬间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不是f大的材生吗,不会连中数学都不会吧!”
孙天娇因为亏欠边恕太多,倒是不在意边柠对自己的不客气,但他有些疑惑:“怎么知道我是f大的?”
边柠一顿,蓦然睁大眼睛,呆住了。
对啊,她不该知道这么孙天娇的,但是上次看了人人网,印象太深刻,一不小心说多了。
“我......我哥好像提过。”边柠不自在道。
“边总跟提过我?”孙天娇更懵了。
提他干什么?
他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合作伙伴,边总能说什么?
边柠烦躁的甩了甩胳膊:“哎呀,是我哥朋友,就不能帮帮我?”
孙天娇:“可你家司机还在下面等我。”
边柠:“那我叫他先回去呗,现在这个点又不堵车,而且我家离地铁站又不远。”
孙天娇无话可说。
边柠去给司机打电话了,一边打一边把束腿又高跟的靴子拽了下来。
孙天娇扭过头,面对着墙,不去看边柠。
等边柠跟司机交代完,定神看着孙天娇的背影几秒:“走啊,发什么呆?”
孙天娇皱眉:“我不去你房间,拿到客厅来,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反正我毕业快十年了,不一定会。”
边柠“哼”了一声,喃喃自语:“还挺正经。”
边柠把一沓材,卷子,练习题抱了出来,摊在客厅茶几上。
她不是故意找事,她明天真的有月考。
本来指望来哥哥家能让哥哥指导指导的,但这几天边恕都特别忙,根本没空顾及她。
家里给她请了家教,但是本来高中的学习时间就很长了,每次回家再补课,边柠就会产生一种异常消极的心理,根本听不下去什么。
但她又非常有自尊心,她不想让班里同学私下评论她就是,家里有钱,花瓶一个,干啥啥不行。
不过她成绩的确差劲,一度让边父边母怀疑,是不是生她的时候基因出现了变异。
边柠成堆的练习题推给孙天娇:“这就是我们学校用的有材料,明天月考考三角函数。”
孙天娇接过来翻了翻。
边柠的字不算好看,而且特别大,恨不得用最少的笔墨占最大的空间,尤其是解答题,一个解字差不就占了半壁江山。
而且不管是卷子还是练习册,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浮躁,龙飞凤舞,随心欲,当然错的是稀里哗啦千奇百怪。
孙天娇差点窒息。
在他不长的学习生涯中,有幸几次见过这样的卷面,是在帮老师批作业的时候。
当然,他很快就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真情实感的对着老师吟诵:“陈老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说的就是您啊!”
两鬓斑白的班主任瞬间感动落泪。
边柠一边咬着笔帽,一边忐忑的看着孙天娇:“我就是有点马虎,其实上课我都听懂了,但是做题的时候就不会了。”
孙天娇叹息:“平时数学卷都考少?”
边柠沉默了一会儿:“一百五十的还是一百分的?”
孙天娇:“都行。”
边柠:“一百五就九十左右,一百分就六十左右。”
孙天娇:“哦。”刚及格。
边柠又凑近了些,眼睛亮亮的问:“有没有那种我今天学了,明天就能提升四十的方法,我现在没时间了。”
孙天娇放下卷子,平静的看了边柠一眼,皮笑肉不笑:“我要是有,我立马转行,投身教育市场,用我现在的全部积蓄投资育机构,我敢保证,不出五年,我能把家都收购了。”
边柠:“......”
好在孙天娇有不少帮老师批改作业的经历,他更能了解那些学习不是特别好的同学的状态和问题。
孙天娇认真道:“有错题集么?”
边柠嘟嘴:“我都改在卷子上了,直接拿着卷子看就行。”
孙天娇摇摇头:“中了,要有规范的错题集。其实对高考这种小儿......咳,考这种难度的卷子来说,有系统的复习总结方法,至少一百三以上完全没问题,一百四以上大概要拼智商了。”
边柠呆若木鸡。
孙天娇:“完全没有学习方法,而且静不下心,用功不到点子上。”
边柠急道:“哎呀这些问题......关键我明天就要月考了,我来不及改了!”
孙天娇又拿起她的练习册看:“只是月考,完全针对某一单元的知识点,题型大多都是重复的,就是相同题型错的太多,又不会总结,简答题太随便了,以为自己会了而已,这样考试肯定缺步骤,要吃亏的。算了,简答题以后你自己找老师解决吧,选择填空尽量保证错不超过两道。”
孙天娇平时爱吹点小牛,像阵风似的满俱乐部乱飘,好像不太正经,但他工作起来,完全是另一个状态。
他翻出一张白纸,把笔从边柠嘴里抽出来,嫌弃的擦了擦笔帽,在白纸上写:“三角函数基本题型......”
边柠用掌心托着下巴,怔怔的看向孙天娇。
其实孙天娇并不算她眼中的帅哥,充其量是清秀可爱的类型。
她心中的帅哥得是她哥那样的,杀伐果断,说一不,而且有八块腹肌和深邃眉眼。
她在孙天娇面前化妆表现都是出于自尊心和虚荣心理,并不是真的觉得次元的师父有珍贵。
但是此刻,看着白纸上清秀笔挺的深蓝笔墨,在孙天娇手中那么随意自然的倾泻而出,并且工整对齐,段漂亮,简直是可以挂在黑板上展示的艺术品。
原来写的这么漂亮,这么详细,可以非常快。
原来她的渣师父还可以......这么有魅力。
男人认真的时候真好看,怪不得她哥跟渣师父谈一次生意就喜欢上了。
孙天娇话音一停,片刻后狐疑道:“在认真听吗?”
边柠眼睛一颤,快速回神,抠着手指道:“听呢听呢。”
孙天娇:“嗯,那加快点速度,我怕地铁停运。”
边柠点点头,随后小声委屈道:“我哥就没这么耐心的给我讲过题。”
孙天娇漫不经心道:“边总日理万机多忙啊,而且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名师家教,得理解他。”
边柠若有思:“都知道心疼我哥了,不错。”
孙天娇:“?”
他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