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任何一个朝代，都讲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更何况是青楼了。
这些以前只有在红月楼内深闺才能看到的清倌人，突然一个个排坐在门口洗菜，顿时招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不管是路过的士子书生，又或是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红楼，到处都有人对这一幕指指点点。
“瞧瞧，柔嫩皮细的七位小娘子竟然坐在门口洗菜，这成何体统？”
“嗨！听说这七位小娘子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几百两银子连人影都见不着，这不是我等赏佳人好机会么？”
“兄台所言甚是……”
“哎，那最侧的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七娘吧？啧啧，这身段，二七芳龄的，要是能和她共度春宵的话……”
类似于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能来这条街的男人们哪个不是好女色之人？说着说着就有人直接拿着银子过来了。
“七娘，你这小手洗菜实乃暴殄天物，若是愿意，本公子可拿银子给你赎身，何必受这等苦楚？”
“三娘，听闻你舞剑了得，何不来给本公子单独舞上一舞？”
“……”
眼看这些登徒子都围了过来，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七位小娘被这些言语调戏弄得有些面红耳赤，正想放下手中的洗菜活儿，不料一直在旁没有吭声的徐子晨突然站出来，挡在这些人的面前，一拱手，大声道。
“诸位想要一亲芳泽，不需这等猴急！”
“不瞒大家，红月楼老板跑路这件事已经家喻户晓，但并不代表红月楼从此关张、在金陵销声匿迹！”
“现下七位小娘正在为广大士子们精心准备菜肴，三日后，红月楼将会重新开张，敬请诸位光临！”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红月楼还打算重新开张呐？”
“这都让小娘们抛头露面洗菜了，要开张总得请几个下人洗菜吧？何至于此？”
“依我看，这怕是红月楼故意摆出姿态，明示七位小娘仍然在这里，想要那些债主安心的吧？”
“倒是不知道，这三日后精心准备的是何菜肴啊？”
“对啊，你倒是说说看呐！”
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不过很显然，大家的关注度一下就从七位小娘公开洗菜，变成了三日后到底有什么新菜肴这件事了。
徐子晨满意的看着众人反应，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七位小娘们洗菜的小手也被冷水冻得有些红了，便大袖一挥，道：“行了，今日洗菜到此为止！”
红月楼里立刻冲出几位下人，端盆的端盆，抱菜的抱菜，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而这时候，七位小娘则按照徐子晨之前的吩咐，齐齐站成一排，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分别朝四处围观的人们行礼致意。
“让诸位公子见笑了！”
要说刚才那一波蹲着洗菜，很多人都只能从一个角度看到某一个小娘，不能窥全貌的话，那这一波操作，顿时就把美艳动人、风采各异的七名小娘的容貌、身段来了个全方位的展示！
许多人都看呆了，结结巴巴的指着她们，嘴里喃喃道：“好……好美！”
而当他们还想多看一眼的时候，徐子晨已经领着七位小娘，快步进入红月楼，顺带“砰”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
“哎哎，别走啊！”
“再让我们瞧一会儿！”
“三日后才开门吗？”
“三日后，我必来红月楼！”
听到门外依然传来不绝的叫喊声，这下刚才还绷着姿态的小娘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徐子晨也露出了微笑。
“今日辛苦大家了，赶紧让下人打热水来暖和一下手！”
莺莺燕燕散去，大娘李红月这才犹豫的问道：“子晨，这样做就行了吗？三日后咱们真的会有生意？”
“差不多了。这波宣传的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少。”徐子晨有些小得意的说道：“大娘，刚才关门的时候，你没听见那么多人拍门喊着三日后要上门消费的吗？”
“嗯，听见了。可他们真的会来吗？”
“当然会了！这些渴望来消费的士子，肯定都不是本地人，到时候肯定会来的，放心吧！”徐子晨信心满满的说道。
大娘听徐子晨反复保证，这下心里也安了不少，才上楼洗手去了。
这波操作，徐子晨当然是一箭双雕！
红月楼破产的消息虽然在本地已经流传几天，但这些来金陵“春试”的士子们并不清楚，也不会介意后面继续来消费——但前提是让他们知道，这红月楼的佳人有多美！
这波当街洗菜，一来是为泡菜的来源埋下伏笔，二来则是让这些平时不花钱就绝对看不到的七位小娘，当街展示她们的魅力，让那些围观的人看看，红月楼里的佳人，那可是一等一的！
徐子晨始终相信，这青楼生意不管怎么做，始终都要“以人为本”，也就是说，七位小娘才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平时红月楼正常运营的时候，绝对不可能让她们七位主动见客，而每一家青楼的倌人是否优秀，大多都靠去过的士子们口口相传。
但通过这一波操作，让你们提前一睹芳容，正看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又悄然离去，期待感必然是拉满了的！
……
谁也没想到，没有花一两银子，就徐子晨这么一个小小的当街洗菜操作，立刻让本来让沉寂得成为笑柄的红月楼，又再度在秦淮河畔成为了话题！
隔壁“天香楼”的头牌倌人翠红，手拿圆扇捂鼻，一边轻笑一边对身旁一位风度翩翩的蓝衣公子轻声说道：“霍公子，您瞧瞧，这红月楼那些倌人们，都已经不顾廉耻当街洗菜了。这红月楼看来的确是入不敷出，估计这些妙人们很快就要各自出去讨生计……”
这霍俊青乃是金陵一大士族——霍家的二公子，大冲朝太祖年间，祖上一门四进士，霍家遂即在百余年间光宗耀祖，在金陵当地也颇有影响力。
他本人附庸风雅，但学识平庸，并未考取任何功名，平日只爱在这秦淮河畔寻欢作乐，之前也曾经去过“红月楼”，却因为作风粗鲁并未被接待，只好花重金宠爱这位爱财如命的天香楼头牌倌人翠红。
而红月楼，俨然也成为了霍俊青的一块心病。
不过，三天前红月楼老板突然跑路，霍俊青便动了收购的心思，今天又目睹了七位小娘洗菜的场景，心里更是痒痒了。
翠红又莞尔一笑，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撒娇道：“霍公子，您可是答应过奴家的，若是有机会，一定让奴家的闺房大一点，若是红月楼倒闭已成事实，那……何不妨直接购下它，让奴家别居一楼呢？”
霍俊青以往对她宠爱有加，但此刻心思早已不在此，而是记挂着那七位小娘，眼前的翠红她也不香了，淡淡的道：“我自有分寸，今日乏了，我要回家歇息。”
“霍公子……”
还没等翠红起身，霍俊青已经快步离开了天香楼，翠红眼里一冷，又透过窗户瞥了一眼隔壁大门紧闭的红月楼，咬着牙自言自语道：“哼，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