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影，傅明洲们心自问。
还爱吗？不爱了。
还恨吗？不恨了。
她终于可以平和地面对顾希城，不再牵杂别的情感。
眼下，只希望顾希城能早日苏醒。
傅明洲一连24小时守在病床前，没有合眼，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还没等顾希城醒来，她就先病倒了。
第二日清晨，墨言风提着一袋包子和豆浆走进来，其实他也一直守在病房外，只是怕打扰他们，所以一直没有进来。
看着傅明洲日渐消瘦的样子，心疼不已，开口道：“明洲，你先吃点东西吧。”
墨言风将早餐递过去，傅明洲只好接过，可是她没有什么胃口。
看着顾希城因为救她而生死未卜，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将食物放在床头柜上，转头看向满身缠着纱布的顾希城。
傅明洲满脸愁容，这都已经过了24小时，他连一点苏醒的征兆都没有。
期间医生来过几次，也是纷纷摇头。
时间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是渺茫……
墨言风站在傅明洲身边，一双手抚过圆润的肩头，轻轻地拍着，无声地安慰她。
一双大眼灵动地看向墨言风，不知道他有没有误会，想解释又无从开口，“言风，我……”
身旁的人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缓缓摇头道：“我都懂。”
傅明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信任与安全感。
他永远都是这样，安全可靠，贴心知己，从来都是默默守候在身后，陪伴自己，鼓励自己，从不会勉强分毫……
想起在黑宅的场景，傅明洲不由得后怕，若是当时，顾希城没有与墨言风调换，那么躺在这里的人，或许另有其人。
如果是墨言风躺在这里，傅明洲不知道自己会如何，简直难以想象，或许会崩溃到极点。
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傅明洲感受着墨言风独特的气息，有些沉迷。突然想到，或许她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内心。
曾经，她一直逃避着墨言风的付出和感情，却贪婪地享受他带来的好，并不是绿茶行为。
而是因为她深知，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墨言风。
可是如今，感情占据了理智，经过这些事情，傅明洲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这是，爱的表现。
她爱他！
这点，母庸置疑。
等处理完P城的事情，她想要为了墨言风，勇敢一次，尝试着重新打开心扉，勇敢追爱。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一起守在顾希城的病床前。
毕竟，他同时救了两个人，合情合理。
不知过了多久，洁白无暇的床单上，右手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傅明洲看在眼里，还以为是看花了眼，紧接着，又动弹了几下。
这是苏醒的征兆，墨言风赶忙叫来了医生。
顾希城一只眼镜因为脸上的伤口，被包扎起来，只有一只眼睛可以活动自如。
另一只眼睛缓缓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傅明洲的身影，在昏迷期间，他梦到了无数回。
傅明洲也激动不已，终于等到他醒来，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松了口气。
主治医师一路小跑，冲进病房，带上听诊器，急急忙忙来回检查顾希的各项体征。都还算正常。
“医生，怎么样？”墨言风开口询问。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苏醒过来，真是个奇迹啊！”
医生随后交代了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病房内两人注视着彼此，久久不能分开，感慨万千。
墨言风很理解，识相地出了病房，给两人留出空间。
病房内，气压有些低。
只剩下傅明洲和顾希城，明明都想好了满腔的话，可如今谁都没有先开口。
着还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平静相处。
还是顾希城先打破了宁静，“明洲，你没事吧？”
受了这么重的伤，苏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考虑自己，反而是先关心傅明洲。
傅明洲泪眼婆娑，“我，没事。”微微抬头，止住泪水。
整理好情绪，傅明洲终于说出那句最想说的话，“顾希城，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明洲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听这三个字。”
言外之意，谁都懂。
可是时移势易，他们都已经变了。
“我……”傅明洲不知道怎么接话。
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顾希城微笑着解围：“明洲，我应该向你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顾希城双手撑着病床两侧，似乎要起身。
傅明洲见状，赶忙靠近，扶着他躺下，“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现在不宜动身。”
实在拗不过她，顾希城只好作罢。
“我由衷地向你道歉，过去的那些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虽然没有一一提及，但随便回忆，就有好几件。
车祸，孩子，肾脏……每一桩，都痛彻心扉。
这声“对不起”，是他亏欠她的，早就应该说了。
顾希城自知已经没有了弥补的余地，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
也许傅明洲没了他，可以过得更好。
傅明洲愣在原地，听着顾希城平静缓和的语气，说着满腔歉意的话，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他。
“都过去了。”
仇恨，都已经随风飘散。
顾希城见她释然的神情，终于明白，自己是彻底失去了傅明洲。
无爱，无恨，便是如此。
“黑寒川临死前告诉我，当年救我的人是你。”顾希城道出沉重的真相，呼吸一紧，“这么多年，你为何从不提及？”
都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真相，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甚至愚蠢地将傅俞错当成那个小女孩。
顾希城突然很疑惑，也很好奇，为何傅明洲从不说破傅俞的谎言。
“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没准还会以为我是嫉妒傅俞，从而变本加厉，毕竟当年的你……”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两人却心知肚明。
顾希城澹笑，确实如傅明洲所言那般。
当年的他，与畜生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