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文安安静静地跟在月皎身边,不时瞄一眼她的侧脸。
嗯,自己要多吃一点饭快快长高!
月皎心绪不佳,眼看就快到护国王府大帐了,便勉强扯出个笑对楚修文道,“多谢修文送我回来啦。”
楚修文杏眼弯了弯,“明日再和月皎姐姐玩~”
两人便分开走了。
月皎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小厮,直接回了自己的帐子。
春杏上前接过月皎手里的马鞭,“郡主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有些乏了。”
“小桃,点一支安魂香。”
月皎踢了鞋子,合衣倒身在榻上。
安魂香清幽的香气丝丝钻入鼻间,月皎的内心似乎渐渐平静下来。
已经过去了。
都过去了。
月皎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
可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那些痛苦又卷土重来。
脸上湿乎乎的,月皎用手一摸,满脸都是泪。
“为何哭了?”
一个熟悉的慵懒声音,尾音带着几分惊讶,打破了沉寂。
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抚上月皎的脸,笨拙地为她揩去眼泪。
月皎泪眼朦胧间看见一张模湖的脸,微微张开的唇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说些什么。
是梦么?
是六皇兄么?
“皇兄……”月皎紧紧抓住那只手,彷佛不把皇兄抓住他就会消失。
泪珠一颗缀着一颗滚落,沾湿了贴在脸上的那只手。
月皎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好疼啊。
皇兄,芙清好疼啊。
“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歇斯底里。
都死了。
月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当月皎的泪珠浸入指间的缝隙和掌心时,楚飞白感觉自己的手被灼烧得疼。
“月皎,月皎。”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却未能唤醒梦魔的女孩。
已经合上双眼,却还是有泪从眼角流出。
睡着了都还在哭么?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楚飞白忽然想起篝火晚宴上月皎起舞时的那个哀痛欲绝的眼神。
难道有什么经历是他不知道的吗?
楚飞白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攥住,见过她爬上树下不来的窘迫,见过她在课上有理有据的侃侃而谈,见过她为了朋友挺身而出……
嬉笑怒骂,她的各种样子都见过。
唯独没见过她流泪的样子。
原来她哭的时候,这么让人心疼。
察觉到手心越来越烫,楚飞白感觉有些不对劲。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月皎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
发热了。
“小桃。”她那个总是帮她拎药箱的婢女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小桃闻声而进,见到二皇子的手贴在她家小姐脸上,正要急着上前骂登徒子。
却发现是她家小姐紧紧拽着人家的手。
……
“你家小姐好像有些发热,”楚飞白直接无视了小桃变幻的脸色。
他试着把手抽出来,月皎感受到那只手要被抽走了,连忙用力的抓走。
“别走,别走……”不要丢下芙清。
楚飞白被这带着哭音的哀求挠的心肝儿疼,罢了,就让她抓着吧。
“不走,我不走。”楚飞白坐到月皎身边,拨开她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温柔地哄着她。
小桃从药箱里找出退热丸,倒了一杯温水,端到榻前。
楚飞白用空着的手穿过月皎的颈下,把她扶到自己怀里,捏开她的下巴,让小桃把药喂给月皎。
月皎眉头紧蹙,咳嗽了两下又把药吐了出来。
小桃又再取了一枚,却还是喂不下去。
“苦……”月皎的小脑袋在楚飞白的怀里蹭了蹭。
“吃了药就好了。”手指捏着的脸温温软软的,却一点也不配合。
宋月皎还有闹脾气不肯吃药的时候?
楚飞白勾唇笑了。
“有蜜枣么?”
小桃把果盘端来,楚飞白捻起一枚蜜枣,让小桃将药丸裹在里面。
月皎尝了尝,甜的,乖乖吃下了。
楚飞白有些气又有些好笑,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娇气。”
小桃端来一盆凉水,沾湿了帕子给月皎擦拭手脸。
月皎手松了松,楚飞白顺势将被拽麻了的手抽了出来。
接过小桃的帕子,“我来吧。”
将帕子打湿,扭干,搭在月皎热热的额头上。
等一小会,揭开帕子,用手试了试额温,再重新打湿帕子,扭干,盖着额上。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月皎终于退了热。
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楚飞白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庞,轻声问道。
睡梦中的女孩砸了咂嘴,没有回答他。
……
月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万里长梦。
睁开眼时,帐内昏昏沉沉的,睡了那么久么。
“春杏。”月皎双手撑着榻起身,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便自己倒了杯水喝。
春杏端着热水进来,“郡主可算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父亲和二哥狩猎回来了么?”月皎连喝了几杯水,终于缓解了那股干涩了。
“郡主,王爷和公子昨儿就回了。您睡了一天一夜了。”春杏哭笑不得,将热帕子递给月皎。
“什么?”月皎用热帕子敷了敷面,怎么感觉眼睛有些疼。
“郡主,您昨儿个从校场回来后小憩,有些发热,二皇子让小桃给你服了药……”
“二皇子?”月皎感觉头有些疼,怎么又扯上楚飞白了?
“二皇子说见你在校场有些不大对劲,过来看看。”
“正好王妃唤奴婢过去……不知怎的,二皇子忽然唤了小桃,说郡主你有些发热。”
“小桃就给你服了退热丸……”
月皎将小桃唤了进来,小桃将昨日的事细细说了。
“他给我擦脸?”月皎失声惊呼。
他不趁着自己睡着,给自己脸上画王八就不错了!
月皎想起之前在宝华殿的时候,董翰林考大家策论,楚玉和自己都无聊得睡着了。
醒来就看见对方脸上的两个王八!
楚飞白干的好事!
要说楚飞白悉心照顾自己,月皎是不信的。
“真的,小姐还抓着二皇子的手不放呢。”小桃附在月皎耳边悄声说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
“小姐你还让二皇子不要走。”小桃继续补充道。
“……”
月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爷和二公子昨儿下午还来找您,说猎了野猪,要烤来吃呢。见您睡着便没人奴婢叫醒你,说今夜烤野猪肉吃。”
“还有质子也打发人来问,今日何时去看诊。”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本章的二皇子好温柔啊,本作者狠狠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