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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宫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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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声和随后传来的尖叫声,惊动了萧覆,皱眉问道:“这里住的是谁?”

旁边的内侍慌张地回答:“是莫昭容。”

萧覆的眼前,瞬间似浮现起那一晚纷扬而落的花瓣,心中骤地一紧,人已飞掠而起。

当他进入水中,刚伸手触到她的身体,顿时,她便双手双脚都缠了过来,抱住他不放。

如此就算是会水之人也会跟着溺水,萧覆想要将她推开些,她却惊恐地摇头,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却又立马咕噜噜灌下去两大口水。

幸好这时其他人已经赶到,萧覆借着力总算将她救上岸,可她仍是挂在他身上,死都不松手,脸色煞白,眼神呆滞。

这时,绿萼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边跑边哭着喊“小姐”。

她看见绿萼,忽然痛哭了出来,全身颤抖:“香蕊……我明明睡在床上……怎么会……掉进水里?”

绿萼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许久才似终于鼓足勇气说:“小姐您这是……又犯了梦游症。”

“梦游?”楚鹂眼神茫然,随后又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其实以前在家的时候您也犯过,可奴婢怕吓着您,一直……一直没敢告诉您。”绿萼低下头,小声嗫嚅。

楚鹂呆愕当场……

“咳。”萧覆的一声咳嗽,终于提醒了这主仆俩,楚鹂缓缓转过头,似是刚发现自己还搂着人家,吓得立马手一松,人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萧覆一叹,终于还是伸手拉住了她:“先进去再说吧。”

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们所说的梦游之症,但即使这只是引他注意的手段,这场戏也演得够苦情逼真,他好歹总得给些面子。

进了内室,楚鹂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跪在萧覆面前瑟瑟发抖,口舌打结:“臣妾……臣妾方才吓坏了,所以……所以……请皇上恕罪。

萧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先更衣吧。”

谁料到此人两手直摇,诚惶诚恐:“皇上不更衣,臣妾怎敢更衣?”

萧覆无言。

又抖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偷瞟着萧覆,吞吞吐吐:“皇上……臣妾能不能……裹个被子……”

萧覆一愣,无语地点头。

只见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拖了床被子下来裹在身上,活像个蚕蛹,就露出一张脸。

萧覆对这样的情状,也有些应对无能了,只好找个话题:“你怎会梦游呢?”

这下算是戳着人家痛处了,她立马又眼泪汪汪。那双湿漉漉的黑眸,如同小狗一般望着萧覆,让他的脑海中,瞬间滑过另一个人的脸,心顿时绞痛难忍。

所幸此刻,绿萼正好捧着两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萧覆即刻回神,恢复如常。

绿萼先给萧覆奉上一碗,下跪请罪:“今晚的事,都怪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小姐,请皇上责罚。”

“无妨,以后多留心便是。”萧覆笑笑。

绿萼随后又端了姜汤过去给楚鹂喝,可她刚喝了一口就皱着鼻子躲避:“好辣。”但刚转开脸又瞥见萧覆望着她,身子胆怯地缩了缩,最后一闭眼睛将整碗姜汤灌了下去,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悲壮。

绿萼告退,萧覆又坐了片刻,起身说自己也该走了。

她也不挽留,依旧裹着那被子,动作笨拙地行礼恭送。

萧覆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眼神深沉:“你和那晚跳舞的时候看起来……真不同。”

她在这时,骤地打了个喷嚏,用手掩着口鼻,耷拉着肩膀,沮丧地小声咕哝:“是不同,我也没想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会被皇上撞见……”

萧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楚鹂就那么跪着,眼睛望着地面,许久,唇边泛开一抹凄然的笑。

原来忍着真心演戏,这么累,这么难过……

次日,楚鹂去请安时,带着些浓重的鼻音,梁姵姵问她这是怎么了,她只简单地说感了风寒,其余只字未提。

可当两人走进秋寒殿时,却发现今日萧覆,恰好在场。

楚鹂和梁姵姵赶紧下拜请安,萧覆抬手让她们平身,却又在楚鹂站起的那一刻,如昨晚临走时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楚鹂微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沈琬经历了杜秋蘅一闹,最近也没兴致跟人多聊,没过多久便打发她们离开。

出殿之后,楚鹂和梁姵姵在路口分开,正往回走时,绿萼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微微转过脸,见绿萼用口型说:他来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一瞟,果然,萧覆此刻也已离开秋寒殿,大约是要去御书房,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楚鹂即刻抬起头望着天,酝酿片刻,猛地打了个喷嚏,绿萼则装作手忙脚乱地替她清理,两人就这么捱在原地等萧覆。

萧覆自然也早已看见她们,眼神闪了闪,脚步并未刻意放缓,走到她们身边停下,淡笑着问:“昨晚冻病了么?”

楚鹂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绞着手帕不吭声。

“叫人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吧。”萧覆转开视线,她的眼睛,实在和某个人太像,他甚至有些害怕与她对视。

“不敢请太医。”楚鹂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萧覆一愣,随即明白了她是在忌讳杜秋蘅一事,不由一哂,随后转头对身边的内侍说:“你去太医院,找人过来给昭容娘娘看病。”

内侍退下,萧覆瞟了一眼楚鹂:“这样放心了么?”

楚鹂微微吐了吐舌,一笑。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又勾起了萧覆的回忆,他再站不住,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和绿萼一起返回洛水榭……

而皇上为楚鹂亲宣太医之事,没多久便传到了其他人耳中,梁姵姵这日见着她,绕了一会儿圈子,最终还是问起了此事。

她却丝毫无得宠的骄狂之色,只轻描淡写地说那日自己打喷嚏正巧被皇上碰见,于是便顺口让人去传了太医,并无他意。

梁姵姵的眼神,有些半信半疑。

沈琬当然也知道了此事,但刚有过杜秋蘅的前车之鉴,她也心有所忌,怕坐实了善妒的名声,所以只是对楚鹂神色冷淡,并未开口相问。

可当她们去沐霞阁给新晋的良妃娘娘请安时,境况就大不同了,杜秋蘅本就不是善茬,更可况最近风头正盛,眼里又怎容得下沙子?在楚鹂行礼之后,杜秋蘅也不说让她起来,就让她那样半屈膝站着,自己则慢悠悠地喝着茶,语气嘲谑:“昭容娘娘的病可好了?听说皇上可是关怀备至,亲自着人为你传太医呢。”

楚鹂垂着眼睑,声音低而平静:“谢娘娘关心,臣妾已经痊愈。”

杜秋蘅笑了两声,然后转向一边的梁姵姵:“你可得向你这嫣落姐姐学着点,不声不响地就得了宠幸,旁人还不知道呢。”

“娘娘过奖了,臣妾未得皇上宠幸,不过是犯病时恰巧被皇上碰见,才偶得圣恩。”楚鹂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

杜秋蘅从鼻孔里发出冷冷一哼:“是么?那你这运气可真好。”

楚鹂不再反驳,只淡淡一笑。

杜秋蘅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种凡事不在乎的镇定,当下烦躁地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楚鹂站起来时,梁姵姵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她,出了门,轻声问:“腿酸吗?”

她转过头来,望着梁姵姵轻轻一笑,说话意味深长:“姵姵你放心,我的路,与你不同,必不会踩着你的头顶上去。”

梁姵姵一怔,再未说话,却拉紧了楚鹂的手。

回到洛水榭,进了内室,绿萼低声开口:“那女人日后,应该会开始忌惮你了。”

她说的自然是沈琬,楚鹂笑笑:“如今她最忌惮的,是杜秋蘅,还轮不到我。”

“可杜秋蘅对你……”绿萼的声音有些担忧。

楚鹂对着镜子,将耳垂上的坠子取下来,漫不经心地反问:“你觉得她,是我的对手么?”

绿萼一怔,随后扶着她的肩一笑,转身出去给她沏茶。

她如今,的确不需要人担心,只需要随着她走,跟她配合。

而此事虽传了几天,可无奈当事之人实在太过低调平静,不多时,其他人便觉得无趣,又换了新的话题。

楚鹂依旧深居简出,但每逢萧覆偶然经过岸边时,总能看见她在庭院中的身影,有时是临水而望,有时是花间闲坐,她仿佛从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和离去,只兀自悠然自得地过自己的日子。

终于,当某个下雨的黄昏,他再次路过,却未如期看见那个身影时,心中竟感觉有丝不习惯。

脚步迟疑了一下,他从内侍手中取过伞,独自走上了那长桥。

当有宫人发现他的到来,正要高喊“皇上驾到”,他却摆手制止,悄然走进了厅中。

只见那个人正躺在竹椅上,脸上盖着本书,连鞋袜都没穿,一双白玉般的脚,悬在椅边晃荡。

真是……她总能让人觉得无语,可不知怎么,却又并不讨厌。

他假咳了一声,不出他所料,她一把掀开了书,眼神慌乱,起身欲行礼。

“罢了,不是没穿鞋么?”他淡定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讪讪地僵在那里,下来也不是,不下来也不是。

这时绿萼在门外出现,也是一脸惊诧,对萧覆行了个礼,赶紧去找来鞋子帮楚鹂穿上。

总算可以下地了,她慢慢挪到萧覆身边,一脸尴尬:“这个……天热……光着脚凉快。”

“嗯。”萧覆神色平静地点头,心里却有点想笑。

“那……皇上热吗?”她没话找话:“要不臣妾给您打扇子?”

“不用。”萧覆推辞。

“用的用的。”她讨好地干笑,转身跑进内室去拿扇子。

进屋之后,却背对着外面,轻轻呼出一口气,今日她确实没想到,他会突然造访。

取了香木扇,她站到他旁边,殷勤地为他扇风,还热情地招呼他吃茶几上的糖果:“这是臣妾从家里带的,冰冰凉凉,很解暑的。”

他瞟了瞟那些晶莹剔透的糖果,最终还是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的确冰甜可口。

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一愣,并未验毒,他竟就这样吃了下去。

微微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的一双黑眸,明亮清澈,刹那间,他在心中一叹。

或许,正是因为这双眼睛,才让他对她,与对其他人有些不同。

“好吃吗?”她甜笑着问。

他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让香蕊给您装了带回去吧。”她表现得十分巴结,让他只觉好笑:“不用,你留着吃吧。”

“没事,有好多呢。”像是怕他不信,她还去拖来一个木盒,果真……里面全是各色零嘴儿。

萧覆再次无语了。

又坐了半晌,萧覆觉得呆久了不好,起身告辞,却不想被她拉住:“皇上您等会儿。”说着便竟真用自己的丝帕将那糖果包了塞进他手里,嘱他带回去吃。

萧覆只能无奈地收下,随后离开,走到桥中央时,又忍不住回过头,看见她正站在檐下张望,对他挥手。

他略微颔首,转过头来时,眼底闪过一点笑意。

他不知道,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那烟蒙雨色中,她眸里原本的光亮,便一分分黯淡下去,靠在冰凉的墙上,心中亦如在落雨。

她知道,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可即使真的能走到他身边,那个人也不是楚鹂,而是莫嫣落。

“小姐。”绿萼的声音,让她回神,她勉强笑了笑,走过去。

一起回到内室,绿萼歉疚地低声说:“我今日疏忽了,没见到他来。”

“没事。”她摆手,正待坐下,骤地觉得人一阵晕眩,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怎么了?”绿萼忙过来扶住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

而楚鹂此刻,也同样反应过来,自嘲地一笑:“看来到了该服那神仙凝露的日子了。”

“可是……”绿萼神情焦虑,楚鹂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别担心,会有人送来的,倩娘不过是想要我,多尝尝折磨,记住这滋味。”

但这滋味,当真难熬,楚鹂只觉得浑身发冷,如被扔进冰窖,正当周身已冻得麻木之时,却又忽然一变,仿佛瞬间置身于烈焰之中,炙辣难忍。如此冰火两重天,反复交替,她将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死死地咬住枕巾,不许一声呻吟溢出口。

绿萼在床边守着,却又无能为力,泪流满面。

如此一直到深夜,楚鹂终于不堪疲惫,昏睡过去,绿萼心疼地拿着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窗棂处传来轻微的一响。

“谁?”绿萼即刻起身,楚鹂也随之清醒。

但窗外再无动静,绿萼小心地一步步移过去,打开一条狭缝,顿时一愣。

“是不是药送来了?”楚鹂在她身后低声问。

绿萼点了点头,拿着一个瓷瓶回到床边。

里面装的,果真是那凝露,不多不少,就只一滴。

楚鹂将那凝露吞下,很快,疼痛便如抽丝而去。

她转着那瓷瓶,笑了笑:“呵,是倩娘本事太好,所以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呢?还是这宫中,藏有其他灭魂殿的人?”

绿萼垂下眼,低低地说:“我委实不知,跟我联络的人,就只有倩娘。”

“不急。”楚鹂躺回床上,阖起双目:“游戏不是才刚刚开始么?”

绿萼怔然站了一会儿,默默退下……

毕竟前夜被折磨得太久,楚鹂次日没能像平时一样早早醒来,绿萼也不忍心叫她,于是起晚了,错过了和梁姵姵约定的时间,只好单独去秋寒殿请安。

沈琬见了她,越发冷淡,敷衍了几句就待打发她走,却有宫人进来禀报,说顺总管到了。

顺总管?楚鹂在心里暗忖,该不是……

她猜得没错,进来的人,果真是小顺子。

今非昔比,现在的他已虽说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却已真有了些总管的威严之气。

看来混得不错。楚鹂在心中莞尔。

“顺公公回来啦?”沈琬热情地招呼着上茶,一转眼看见楚鹂还站在那里,眼神沉了沉,却也不好过于明显,只得向小顺子介绍:“这是新入宫的莫昭容。”

楚鹂也随后颔首以礼:“公公万福。”

小顺子回了个礼,本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可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眸子时,却又心里一怔,不知怎么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娘娘既然有客人,那嫣落就先告辞了。”楚鹂福身告退。

沈琬求之不得,欣然应允。

待楚鹂退出秋寒殿,沈琬发现小顺子在看她的背影,假笑着戏谑:“这昭容娘娘,是不是姿容无双?”

小顺子回过神来,立刻笑着回了一句:“哪及得上娘娘您?”

“公公如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沈琬笑道,视线却微微扫向小顺子手中的锦盒。

小顺子也随即将锦盒奉上:“这是李公公托奴才给您带回来的礼物,除了这个,还有三个箱子,晚些时候找人给您搬过来。”

“哟,李公公也真是,每次都这么客气。”沈琬用指尖,微微掀开盒盖,顿时有金光溢出。

“娘娘您也别客气,如今的李公公啊,多的就是金子。”小顺子看似笑眯眯的,眼底却闪过丝冷光。

“他也的确是有福之人,皇上赐给他两座金矿,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了。”沈琬感叹,命宫人收好东西,又和小顺子家长里短地寒暄了好一阵,直到他说要回去伺候皇上,才送他走。

他离开秋寒殿走了一段,似是随意地问身边的内侍:“方才的昭容娘娘,家是哪儿的?”

内侍回答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商家出身。

小顺子“哦”了一声,再未往下问,心中却又滑过那双含笑的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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