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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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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琬……”楚鹂慢慢俯下身来:“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沈琬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向后瑟缩。

“如今你尝到了自尊被丢在地上,任人践踏的滋味了么?”楚鹂的手,猛地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很痛苦,很愤怒,觉得自己很低贱,是不是?”

沈琬只觉得脸颊生疼,却不敢动,她的话,更像是带了利刺的铁鞭,抽打在她心上,让她无地自容。

“待会儿,我可以借给你一面铜镜,”楚鹂此刻的笑容,如盛放的罂粟,美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是怎样被你手中的刀,化成血淋淋的蜘蛛网,然后再……”她的指尖徐徐上移,至沈琬的眼睛:“将这双眸子……剜出来……”

“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沈琬再也承受不住,惊恐地摇头。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萧覆的声音,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怔。

楚鹂望着沈琬,唇角斜斜向上一勾,转身去开门,笑意吟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上朝么?”

“这几日太累,朝中也无太多事,所以便早早回来休息。”萧覆也同样笑吟吟地回答,然后往里走,看见沈琬,一脸惊讶地问:“皇后怎么也在这里?”

楚鹂不动声色地反手重新关紧了门,回答:“娘娘说她是来求我的。”

“求你?”萧覆表情愕然地反问:“求什么?”

楚鹂淡笑着看向沈琬:“娘娘,要不然,还是你自己说吧。”

沈琬身体一抖,不敢开口。

楚鹂则拉着萧覆,在床边坐下,靠上他的肩膀,半噘起嘴,一副宠妃撒娇的模样:“皇上您不知道,臣妾和太子殿下,在你走后可是遭了罪呢。”

“什么?”萧覆的眼里,这次是当真腾起了怒意:“怎么回事?”

“寿宴当夜,您走后不久,便有人进洛水榭,掳走了允儿,还留书一封,要我于次日晚上,独自赴约以赎回孩子。”楚鹂说得很慢,沈琬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根本不敢看萧覆。

楚鹂却偏偏不放过她,笑问道:“此事的过程内情,皇后娘娘,其实你最清楚,对不对?”

沈琬到了此时,已直打哆嗦,拼命想要为自己开脱:“这不是我的主意,梁姵姵才是主谋。”

“梁姵姵?”楚鹂眉尖一挑,语气夸张:“怎么可能?姵姵与我,情同姐妹,怎会害我?”

“就是她做的,是她订下计策。”沈琬如今,已是横了一条心,要拉梁姵姵下水:“不信可以将她叫来,我与她当面对质。”

楚鹂眸光一闪,侧过脸,楚楚可怜地望向萧覆:“皇上您说呢?”

萧覆目光深沉地与她对视:“爱妃受了如此委屈,自是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来人呐,将梁昭仪带过来。”

小顺子在门外听见,忙应了一声,匆匆前往瑶光殿。

当梁姵姵听说萧覆传她去洛水榭,吓得腿都软了,丫鬟翠儿忙捏她的手,提醒她镇定。

她喘了两口气,勉强平静下来,决定按照父亲之前所叮嘱的做。

跟着小顺子来到洛水榭,一进内室的门,别人还未开口,沈琬就率先厉声开骂:“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当初我都是受你蛊惑,才做下傻事。”

梁姵姵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却还是装出一脸无辜模样:“娘娘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你居然还不承认。”沈琬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是你献计,说要除掉……”她差一点冲口而出“楚鹂”二字,却还是硬生生地改了口:“莫贵妃,然后你便假装与她交好,怂恿她办寿宴,再让我这边安排人手,绑架太子,最后将她引诱出宫劫杀……”

“娘娘你莫要血口喷人!”梁姵姵打断了沈琬的话,眼中硬挤出泪水,向着萧覆和楚鹂跪倒:“请皇上和姐姐明鉴,我绝没做过这件事,皇后此言,纯属诬陷。”

“诬陷?”沈琬气急,扑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又拽又扯:“你这个歹毒的东西,如今居然敢把所有的脏水,全泼在我一个人身上,想我一个人受苦受罚,你不得好死啊你。”

梁姵姵被拉得头皮刺痛,忍不住还手,两个女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而坐着的另两个人,却都一声不出,萧覆微微转过头,瞟了瞟楚鹂,她感应到他的注视,对他眨了眨眼,唇边有抹诡笑。

萧覆撇撇嘴,指尖在她掌心里挠了挠。

女人打架,虽然招数有限,但实效倒是不错,很快,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沈皇后和梁昭仪,已变成了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各自脸上还都留下了对方的抓痕掌印,煞是精彩。

楚鹂兴致盎然地欣赏完这场好戏,才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皇上,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找专人审理,孰是孰非,也好尽快有个定论,免得冤枉了好人。”

“此言甚是。”萧覆点头。

楚鹂摸着指尖的蔻丹,低垂的长睫,掩去了眼底的幽光,语气漫不经心:“听说宫中审讯犯罪之人,有个专门的地方,叫做……暴室。”

当“暴室”两个字一出口,梁姵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沈琬却已吓得瘫倒在地。

那个进得去,却出不来的人间炼狱……沈琬只觉得报应,真是报应。

当初她亲自将楚鹂送进暴室,谁料到风水轮流转,如今楚鹂竟亲手将她送进了那里。

而此时,萧覆已经下令:“来人,将她们送入暴室。”

“不要啊。”沈琬再也顾不得什么自尊面子,重重磕头:“求求你们饶了我……我做牛做马都会……”

“做牛做马?”楚鹂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还也得等来生。”

沈琬顿时万念俱灰,眼神空洞地歪在一边。

而梁姵姵此刻才觉出厉害,忙扑过去抱住楚鹂的腿:“姐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当然相信你没有。”楚鹂望着她,微微一笑:“所以你不要怕,只要你真的没做,便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会洗脱清白。”

说完她轻轻一挥手,门外的绿萼和小顺子立刻进来,将地上的两人拖起,送往那个可以“明辨清白”的地方……

待房中终于安静下来,萧覆坐在床边,看着站在屋中央那个纤细却似蕴含着无可阻挡的力量的背影,半晌,轻轻叹了一声:“你如今,真是和以前不同。”

她慢慢转过身来,与他对望:“很可怕,对么?”

“过来。”他对她招了招手,她一步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握住了她的双手,深深地凝视着她:“这样的你,反而让我放心,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受伤害。”

她鼻尖发酸,却粲然而笑,坐到他怀中,勾住他的脖子:“我现在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萧覆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其实呀,”她咯咯笑起来:“沈琬被我骗了,我之前根本没给她下毒,她今儿还来求我要解药。”

萧覆一愣,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失笑地去呵她的痒:“你呀你,你这个坏丫头,真是坏透了顶。”

楚鹂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软倒在他怀中,而他的手也渐渐转移了去处,滑入她的衣襟……

到了晚上,也就是沈琬即将“毒发身亡”的时分,楚鹂支使萧覆在家看孩子,自己则带着绿萼,去了暴室。

她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一进门,便有人亲自来迎接。

楚鹂看着那张狰狞依旧,却毕恭毕敬的脸,在心中冷笑着说了声:鬼婆,别来无恙?

“今天送来的那两个人呢?”她淡淡地问。

鬼婆赶紧躬身领路。

到了那间满是刑具的屋子,楚鹂站在门边,只见这里一如曾经那般黑暗潮湿,恶臭逼人。

沈琬和梁姵姵,各自倒在屋角,一见有人进来,便惊恐地尖叫,可见受的苦不少。

当鬼婆立即划亮了火折子,那两人看清楚鹂的脸,立即爬过来哀求她放过自己。

楚鹂命鬼婆将梁姵姵先带到另一个房间,自己则蹲下身来,望着沈琬:“怎么样娘娘,暴室好玩么?”

沈琬垂下头,眼中有掩不住的恨意。

楚鹂拎起她被鞭笞得褴褛的衣衫,笑了笑:“其实今日你受的苦,并不算多,你至少还没有尝过,铁签钉进指甲的滋味。”

她将手伸到沈琬面前,慢慢翻转:“知道么,当那签子一寸寸地往里钉,指甲和皮肉被硬生生地剥离,那种感觉,当真是比死还痛苦。”

沈琬不敢说话,心里一片冰寒。

“算一算,你身上的毒要发作了呢。”楚鹂凑近她,声音飘进她耳中:“我好心地为你带来了镜子,要不要……照一照?”

沈琬顿时身体僵直,惊惧万分。

“真好呵,可以亲眼看着你发疯。”楚鹂呵呵直笑,往后一挥手,绿萼立即将一面铜镜送上前来。

沈琬吓得立即用双手捂住了脸,泪水自指缝里汩汩流出:“不要……求求你……”

“今日你这个求字,真的说了太多次,我都心软了,这样吧,看在你如此求我的份上,待会儿等你划烂了脸,我便把解药送给你,如何?”楚鹂站起身,从旁边的刑架上,抽出一把匕首,丢在她脚边。

那声脆响,激得她心里一颤,忽然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拾起匕首便向楚鹂刺去。

而楚鹂正是在等这一下,立即大喊:“来人啊,杀人啦。”

站在门外的鬼婆立即一掠而入,一把将沈琬搡到墙上,扼住了她的脖颈,卡得她两眼翻白。

楚鹂在此时,放声大笑:“痛快,真痛快,沈琬,你当初将我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此刻的我这般痛快?”

沈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失败。

“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活着的。”楚鹂的眼中射出冷光:“这么快让你死了,我还真舍不得。”

听了这句话,沈琬的眼里,又起了一丝希冀。

楚鹂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一翘:“想要解药是吗?告诉你,没有解药。”

沈琬的眼神顿时又黯淡了下去。

楚鹂好整以暇地等她再次尝尽绝望,这才笑眯眯地开口:“因为那天,我压根儿就没对你下毒,你疯你傻你招供你求饶,都是你自愿的。”

沈琬呆住,全身的血液像是都瞬间凝固,然后直冲向头顶,她愤怒地手脚乱踢乱挥,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楚鹂却笑得前仰后合,张扬明艳……

收拾完了沈琬,楚鹂转战隔壁房里的梁姵姵。

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侍郎千金,如今已如惊弓之鸟,一听见开门声就吓得发抖。

“妹妹。”楚鹂走到她跟前,柔声唤道。

梁姵姵立即揪住她的衣角:“姐姐你放了我,我真的没做,都是那女人冤枉我的,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我也不信的。”楚鹂握住她的手:“妹妹你对我和允儿都这么好,怎会做出害我们的事呢?”

梁姵姵的眼里,浮起羞惭,却还是咬牙撒谎:“是,我绝做不出这种事,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诶,”楚鹂用指尖点住她的嘴:“这毒誓可不能随便乱发,小心应验了。”

梁姵姵心里一惊,挤出了眼泪,一脸哀戚:“姐姐你要信我……真的要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楚鹂点头,眸底有淡淡的怅然:“从你叫我姐姐开始,我便让自己信了你,想着即使在这如修罗场般的深宫中,只要真心相待,也还是能有姐妹,有朋友。可我信你,你却未必信我,对不对?”

梁姵姵无言以对,这一次,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

“人心难测,情假缘薄。”楚鹂叹息着笑了笑,拉开了她的手:“凭着以往的情分,我放过你这一回,但愿此次你吃的苦头,能让你明白该如何做人,倘若还有下一回,便别怪我翻脸无情。”

语毕,她转身离去,梁姵姵跌坐在地上,双泪长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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