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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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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济州和罗莎跳着舞,两个人低声细语地聊着。普济州问起罗莎演奏会后的事情,她急忙转移话题,想到了普济州的鞋子。罗莎弯下身,她一只手拽着普济州的裤腿,一只手往他的鞋后跟里塞着什么,原来普济州的半截鞋垫露了出来。普济州弯下身,把剩下的鞋垫塞进鞋里,然后和罗莎继续跳舞。

汉斯喝着酒,眼神可从没在他俩身上溜走。舞会结束,普济州提出要送罗莎回家,罗莎回绝了他,普济州遗憾地问:“我们还会见面吗?”罗莎说:“我想不会很久。”普济州满怀期待地望着罗莎,罗莎鼓足勇气说:“普先生,我想办一张去上海的签证,你能帮我吗?”普济州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见。”

在罗莎回家的路上,一辆车悄悄尾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车里人监视之下。

罗莎回到家里,看到大卫深切期盼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大卫猛地拥紧罗莎,他的眼睛湿润了。

一直尾随着罗莎的车辆,就停在罗莎家的楼外。汉斯坐在车后座上抽着烟,司机马克诧异地说:“难道是见鬼了?”汉斯说:“太有趣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魔术。”马克说:“想解开这个魔术的秘密一点都不难。”汉斯认真地说:“魔术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因为它藏着秘密。可能是一个秘密,也可能是两个秘密,三个秘密。所以,千万不要轻易解开魔术的秘密,那样就没趣了。如果你非要解开它,那也要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剥开它,只有这样,才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秘密,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朝阳升起,朝霞满天,美好的希望就在眼前,大卫和罗莎紧张地忙碌着。大卫用白绷带给罗莎缠着肚子,缠得越来越紧,走到这一步,是不能露馅了。罗莎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把肚子藏起来呢?难道海伦.米歇尔不能大肚子吗?”

大卫说:“崇拜者不会希望他心中的女神是个大肚子的。”罗莎想让大卫再想想别的办法,她真的不想去欺骗。看到罗莎有些动摇了,大卫真担心她的不坚定会失去这最后的机会,大卫强调着说:“亲爱的罗莎,请你不要再犹豫了,你以为我想让你欺骗他吗?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会让你为难吗?会让你痛苦吗?罗莎,再坚持一下吧,如果顺利的话,我想你很快就能得到签证,等你得到签证后,一切就都过去了。”

罗莎担心地问:“可是如果海伦.米歇尔出现了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们可怎么办?”大卫说:“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得到签证,即使她会出现,但愿也是在你得到签证离开这里之后。”罗莎说:“那海伦.米歇尔怎么办?”大卫说:“最后的结果应该是中国领事馆审核失误,他们不得不给海伦.米歇尔再发一张签证。”罗莎沉默不语,以大卫的判断,海伦.米歇尔应该还没拿到签证,否则普济州不会认错海伦.米歇尔。大卫耐心开导着罗莎,并一再提醒她,只要她活下来,他们的孩子就能活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身白色装束的罗莎站在领事馆门口,夏日的阳光那么烈,她的出现依然像一束强光,格外耀眼。普济州翘首以盼着,终于等到这束光,在心底闪闪发亮。普济州带着罗莎走进了领事馆,吕秘书迎面走来,他望着罗莎,呆住了。普济州朝吕秘书笑了笑,吕秘书心里嘀咕着:“这小子,不简单。”此时,罗莎反而胆怯了,她借口上卫生间,调整一下状态。

正在办公室外等待罗莎的普济州,遇见了鲁怀山,他告诉鲁怀山,自己在等一个奥地利的朋友。鲁怀山正纳闷普济州在奥地利有什么朋友时,罗莎走了过来,她朝鲁怀山笑了笑,然后走到普济州面前。普济州带着罗莎走进了办公室,鲁怀山一时整理不出头绪。

办公室的桌子上摞着小山一样的签证申请表,罗莎坐在椅子上,普济州倒了一杯咖啡给她说:“我们这里可没有蓝山咖啡。”罗莎笑了说:“我没那么挑剔。”普济州坐在罗莎对面,罗莎从包里拿出签证申请表,递给普济州。

普济州望着罗莎,没接申请表,罗莎问:“怎么了?”普济州说:“电话亭里的味道。”罗莎望着普济州,普济州笑了说:“不是那个汉堡,是你的香水味。”普济州说着接过签证申请表,赵玉春、孙尚德等众人不时地望向罗莎。普济州认真审核着“海伦.米歇尔”的签证申请表,罗莎问:“有什么问题吗?”普济州:“申请表没什么问题。”罗莎激动地说:“那就是通过了?”

普济州说:“我们对于每一张签证申请,都要经过再次的审核。这样吧,你把申请表放在我这,明天你再来。”罗莎一听要等到明天,失落感随即袭来,普济州让她不要着急,罗莎站起身和普济州道别。她特意伸出左手,海伦.米歇尔永远用左手握手,她是训练过的。普济州同样伸出左手,他还差点忘记海伦.米歇尔的习惯了,二人握手再见,普济州看着罗莎离去。同事们一下拥到普济州面前,把他包围了,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普济州被鲁怀山叫到办公室,鲁怀山开门见山地直入正题,问他那女人是谁,普济州详细讲起他和海伦.米歇尔相识的经过。鲁怀山忍不住说:“你记得挺清楚啊,看来是印象深刻。”普济州还在接着描述细节,鲁怀山不耐烦地问:“你俩交往密切吗?”普济州反问:“怎么样算密切呢?”鲁怀山问:“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

普济州想了想说:“见过几次面记不清了,没吃过饭。”

鲁怀山严肃地说:“普济州,你是外交工作人员,身份特殊,所以你和外国人交往,要严格遵守外事纪律,外事纪律你懂吧?”

普济州点点头说:“我懂,主要是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严守国家秘密。”

鲁怀山说:“还有,外交工作人员不能和外国人通婚!”

普济州叫道:“副总领事,您想哪去了。”

鲁怀山警告说:“前车之鉴摆在那儿,你的前任的前任就曾和外国女人睡上了,被我给一棒子打跑了。年轻人,血气旺,憋得眼睛都红了,露点肉就能扑上去。”普济州不好意思地说:“副总领事,我没想那些。”鲁怀山严厉地说:“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要是让我逮到了,我饶不了你!”普济州说:“是,我保准您逮不着。”此话一出,普济州愣了,他赶紧找补着,说自己肯定不会扑上去的。鲁怀山看他一眼,让他干活去,普济州一溜烟出去了。

罗莎回到家里,长出一口气,她觉得签证的事情十拿九稳。可是,大卫焦心地说:“还得等到明天?不就是一个印章的事吗?”罗莎解着白绷带,告诉大卫人家要审核,大卫一听,更紧张了。他担心是罗莎出了纰漏,引人怀疑了。于是,大卫让罗莎把见到普济州的整个过程给他表演一遍。罗莎觉得大卫过虑了,但又拗不过他,只好在他面前重复见普济州的过程。果然,罗莎很快就被大卫看出毛病,以海伦.米歇尔的习惯,如果没有人请她坐,她应该是不会坐的,而罗莎一进普济州的办公室,直接就坐下了。罗莎反驳说:“你说得太绝对了。”

大卫说:“不,习惯决定细节,继续说。”

罗莎回忆说:“他给我倒了一杯咖啡,还说他们那没有蓝山咖啡。”

大卫问:“你喝了?”罗莎点了点头,大卫仰在椅子上。罗莎说:“这有问题吗?”大卫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海伦.米歇尔应该不会喝的。”罗莎顿时无语了,痴痴地望着大卫,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卫仰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说:“你一定要坚定信心,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撤回来就前功尽弃了。明天你再去,说不定我们的猜测都是错误的。”罗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卫说,“对了,你今天走的时候,我发现有辆车跟着你。”罗莎说:“我也感觉有车跟着我,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那辆车从我身边过去了。”大卫沉默着,罗莎说:“不要多心了,只是一辆车罢了。”大卫轻声地说:“但愿只是一辆车。”

罗莎去中国领事馆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汉斯的监视。警察局的办公室内,汉斯一直沉默地坐着。汉斯让马克仔细调查罗莎的动机,然后说:“看来这个魔术的秘密很简单,以假乱真,骗取信任,达到目的。这真是太有趣了,你说当那个中国外交官知道一个人欺骗他的时候,他是哭呢还是笑呢?”马克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汉斯沉吟着说:“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必要揭穿这个魔术的秘密,即使要揭穿它,也要等到最有趣的时刻,你说对吗?”

马克说:“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汉斯胸有成竹地说:“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抓住那个时刻。”二人说着,哈哈大笑,那笑声像是要穿破房间,在空中爆炸一样。

普济州因签证的事被鲁怀山叫进了办公室,鲁怀山严肃地问:“海伦.米歇尔来办签证了?”普济州点点头说:“对,就是上午您见过的那个人。”鲁怀山说:“我说她怎么有点面熟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演奏家。”普济州说:“是呀,我到了维也纳,才知道她这么有名气,这么出色。”鲁怀山问:“她的签证申请表是你审核的?”普济州说:“是,我审核的,她的签证申请表有问题吗?”鲁怀山说:“没有问题。”普济州笑了说:“副总领事,自从您上次的教诲之后,我是牢记在心,痛改前非,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鲁怀山点点头说:“孺子可教。”

鲁怀山说完站起身,走到普济州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说:“你小子真行啊,来了没几天,就能结识到这样的人,后生可畏呀。”普济州笑着说:“副总领事,您要是喜欢她的演奏,我可以请她过来。”鲁怀山低声说:“请她花钱吗?”普济州也低声地说:“不用,可怎么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好啦。”

鲁怀山一听要请吃饭,又听普济州说他请,冲着他说:“不对呀,她要办签证,你花钱请客,你对她不错呀,你俩什么关系?”普济州回答说只是朋友,鲁怀山点点头说:“那我明白了,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走后门,打算提前给她办理签证。”普济州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解释。鲁怀山走到窗前,招呼普济州也到窗前,窗外的领事馆大门外,黑压压的一片,鲁怀山质问普济州:“这群人,都是犹太人,他们谁不想立刻拿到签证?就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你就徇私情,就允许她插队,就提前办理签证,这不公平!”

鲁怀山说完,就把签证申请表递给普济州说:“让她排队去。”普济州木然地望着鲁怀山,没接签证申请表。鲁怀山说:“有意见就说,我最喜欢听意见,你要是能驳倒我,我就听你的。”普济州沉思了一下,接过申请表说:“没意见。”鲁怀山说:“小子,你不用骗我,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我对你也了解不多,但是我眼睛亮,鼻子灵,你小子要是敢动歪歪心思,咱们不说二话,你赶紧给我滚蛋。”

普济州不快地说:“又来了,您怎么总赶我走啊,这话说一回两回也就行了,总不能天天挂嘴边上吧。”

鲁怀山说:“我挂嘴边上怎么了?我还想挂你脑门子上呢,你要是不想听,那你走啊,走了就听不见了。”普济州郑重其事地解释说:“副总领事,我俩就是朋友。”鲁怀山说:“从朋友开始,之后就说不定是什么了,有可能就是灾难。”鲁怀山话音刚落,电话响起,他朝普济州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普济州拿着“海伦.米歇尔”的签证申请,走到他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吕秘书凑了过来说:“济州,我早跟你说过,副总领事是军人出身,原则性极强,眼睛里不揉一粒沙子。你就让她排队去,机会不有的是,别着急了。”

普济州说:“着急也没用啊,谁让全凭人家一张嘴呢。”

吕秘书说:“这样,我先给你的‘海伦.米歇尔’登上记,先排上再说。”吕秘书一边调侃着普济州,一边翻出厚厚的登记本,望着说:“济州啊,前面的人太多了,这要是排到最后,想得到签证,可得好好等一段日子。”普济州心想,多少日子不都得等。这时,吕秘书暗示普济州,他可以假装看不见,那意思是普济州可以把海伦.米歇尔的名字写在前面,普济州夺过登记本,翻到登记本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上了“海伦.米歇尔”的名字,然后合上登记本,交给吕秘书。吕秘书感慨地说:“一根筋的人啊。”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鲁怀山并不觉得天气和心情有啥关系,此刻他客气地附和着约瑟夫,说着天好心情也好这类的客套话。约瑟夫是德国外交部参事,他约见鲁怀山,显然不是只聊天气那么简单。鲁怀山听他绕来绕去,建议他有话直说。约瑟夫说:“鲁先生,既然奥地利已经成为我们德国的一部分,那我们德国理所应该和世界各国的驻奥领事馆直接会面往来,共筑友谊。”鲁怀山缄口不言,约瑟夫继续说,“尤其是你们中国,在过去的数年中,德中两国的关系非比寻常,我想这些您都清楚。德中两国的友谊已经有了非常好的基础,我希望日后我们不但要维护好这个基础,还要在这个基础之上继续发展。”鲁怀山继续默不做声,约瑟夫看他不说话,反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鲁怀山客气地说:“约瑟夫先生,我想您的话还没有说完,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约瑟夫笑了笑说:“您真是个绅士。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您可以畅所欲言。”

鲁怀山沉默片刻说:“约瑟夫先生,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等回去之后,我会慢慢品味。另外,我可以向您承诺,我们中国驻维也纳领事馆所做的一切,都在遵从我国外交部的训令。到目前为止,没有做出任何违背外交训令之事,日后,也不会做出违背外交训令之事。”

约瑟夫望着鲁怀山微笑说:“希望德中友谊长存,绝不会出现损害友谊、引起严重后果之事。那样的话,会不堪设想。”

鲁怀山郑重地说:“约瑟夫先生,请您放心。”

晴朗的天,阳光普照,每一次相遇都是缘分。

罗莎站在普济州面前,她以为她的签证申请要审核完了,没想到普济州却告诉她,还需要再次审核。罗莎失望异常地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普济州感到非常抱歉,罗莎继续说:“别人来这里,都可以得到签证,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麻烦呢?虽然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们慢慢审核吧,再见。”

罗莎说着站起身就要走,普济州歉疚地提出请罗莎吃午餐的邀请,罗莎马上拒绝了,飞速离去。普济州抬头看看天,正午的阳光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他落寞的心情像靠近了黄昏。

罗莎能够感觉到普济州是尽力了,作为一般的外交官,或许他权力有限。罗莎回到家里,大卫又在疯狂猜测是哪儿出了问题。罗莎说:“这可能是上帝的安排,他告诉我们不要再继续欺骗下去了。”

大卫高声地说:“如果上帝能向我承诺,答应保护你,答应保护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不希望再欺骗下去!”大卫情绪激动,罗莎让他冷静一下,大卫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柔声向罗莎道歉,罗莎轻轻捧起他的脸说:“我不怪你。”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罗莎说起普济州要请她吃饭的事情,她怕接触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她拒绝了普济州。大卫一听,这是个机会,拼命劝罗莎要取得普济州的信任。罗莎问大卫说:“你不怕他爱上我?”

大卫冷静地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有可能做出想象不到的事。”罗莎摇摇头说:“这种方式真卑鄙。”大卫不悦地说:“算了,我不想再说了,让那张签证见鬼去吧!”大卫站起身走了,罗莎能感受到他的迫切和失望,决定再主动一点。

第二天,罗莎就到了领事馆门外守候着,普济州刚从领事馆里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她。普济州很不好意思地提及签证的事儿,罗莎微笑着邀请他一起吃午餐,只是事不凑巧,普济州公务缠身,两个人约在第二天的晚上六点,在米罗餐厅,不见不散。和罗莎约好的普济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维也纳的夜晚静悄悄,没有人愿意打扰与家人聚餐的时间。一家犹太人的餐桌上,全家人正在吃饭。敲门声传来,犹太男人开门,秘密警察冲了进来说:“你们被逮捕了。”犹太男人喊着:“我们有签证。”犹太女人从兜里掏出签证,秘密警察看着签证,数了人数,一家四口,只有三张签证,他们强行带走了犹太男人,只留下女人和一双儿女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惨剧不只在这一家发生,到处都是犹太人的哭喊声。

汉斯坐在轿车里,悠闲地卷着烟,他很享受这种抓捕氛围。突然,有枪声传来,一个秘密警察被枪击中了,秘密警察还击。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数名黑衣人朝秘密警察开火,大卫也在其中。夜色中,枪火交织,轿车内,汉斯卷着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黑衣人不断倒下,大卫肩头的衣裳被子弹擦开了一道口子。

呼哨声响起,剩下的黑衣人四下奔逃,大卫从轿车前跑过。汉斯迅速下了车,他拔出手枪,瞄准大卫,良久,他又把枪放下了,大卫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马克跑了过来说:“汉斯少校,你怎么不开枪?”汉斯意味深长地说:“死人没有任何意义。”

饭桌上摆着饭菜,罗莎坐在桌前,她还在等大卫回家。大卫推门走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关上门,贴着门听着,又走到窗边,朝外望了望,然后掩上窗帘,故作镇定地坐在饭桌前,陪罗莎一起吃晚餐。外面有狗叫声传来,大卫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朝外望去,夜色一片朦胧。

罗莎走了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大卫掩上窗帘说:“没看什么,吃饭吧,我饿死了。”大卫说着,转身要走。罗莎一把拉住大卫,他的衣裳撕开了一道口子,罗莎揭开大卫的衣裳,大卫的肩头有一道血痕。罗莎惊讶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卫掩饰说:“干活剐的,没事。”

罗莎担心地说:“都肿了,还说没事,要是感染了,那就是大事。”罗莎说着走到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医药包,等她回转身,大卫不见了。卧室里,大卫掀开床垫,从腰间拔出手枪,塞在床垫下,罗莎拿着医药包走了进来。罗莎给大卫包扎好,大卫含情脉脉地说:“有你真好。”两个人头贴头,聆听着彼此的心跳……

外面的血腥味闻足了,汉斯回到家里,若有所思地坐在书桌前。他拿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比尔跑了进来,后面跟着薇拉,比尔缠着汉斯要变魔术。汉斯没心思陪伴比尔,让薇拉把比尔带走了,然后一个人低头作画,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个消失的黑影,渐渐地一个人的轮廓出现在画纸上。汉斯望着画,自喃自语说:“即使是背影,也没有关系,你逃不掉了。”

对党卫军们来说,新的一天,就是新的战斗。汉斯和数名党卫军军官聚集在德国警察会议室内,聆听着特别行动队副队长的发言:“自从我们进入奥地利以后,虽然迎接我们的是美丽的玫瑰和康乃馨,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隐藏的刀锋逐渐显露出来。最近,犹太抵抗组织活动频繁,他们烧毁我们的旗帜,烧毁我们的汽车,这些充其量是小打小闹,隔靴搔痒而已。可是,就在昨天夜里,他们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偷袭,其结果是导致我们失去了两名同伴。最让我们担忧的是,这件事已经传到了柏林,有可能传到了我们伟大领袖耳朵里,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难过。所以,我们要果断采取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捣毁这个组织。”

众人望着副队长,他接着说,“各位,你们是德国党卫军的精英,是领袖最忠诚的维护者。我想你们应该勇于担负起这个责任,完成好这个任务。”众人听后,各抒己见,只有汉斯沉默着。副队长点名要他发言,汉斯说:“我有信心捣毁这个组织。”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说:“拿破仑曾经说过,他要征服整个欧洲。”众人哈哈大笑,汉斯微笑着,他缓缓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支卷烟,汉斯举起卷烟,让大家看清楚。众人望着汉斯,汉斯一抖手,卷烟消失了。汉斯展开手掌,朝众人展示着,他又一抖手,卷烟出现在指缝间。汉斯说:“我最擅长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的过程,我想这不是大话。”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为了晚上和罗莎约会,普济州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大清早起床,他将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终于把自己打扮利落了。自从普济州到领事馆来工作,吕秘书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衣冠楚楚的模样,好奇心顿起。吕秘书围着普济州打量着,还凑到普济州身上闻了闻,像是闻出了要和女人约会的味道。普济州承认要和海伦.米歇尔吃饭,吕秘书也想跟着去开眼,普济州不好意思拒绝,决定带他一起去。

两个人等到了下班时间,一起赶往米罗餐厅。普济州特意早些到来,避免来晚了坐不到靠窗的位置,窗边景色好,他望着窗外,一旁的吕秘书逗着他说:“你还挺浪漫。”普济州无心和吕秘书交谈,他焦急而又安静地等待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吕秘书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普济州心神不宁地说:“可能堵车了吧,或者是走错了路,也可能是……车坏了?”

吕秘书笑嘻嘻说:“对于心爱的人,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宽容心。”

普济州言不由衷地说:“别胡说。”

吕秘书说:“就你心里那点小秘密,糊弄旁人行,到我面前,就不用藏着了,藏也藏不住。”

普济州问:“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吕秘书说:“说没有那是假话,谁都有心蹦乱跳的时候,可感情这东西,折磨人哪!好的时候是鲜肉小笼包,薄皮包肉馅,小汤搅和着,馋人哪!一旦淌汤了,肉不挨皮儿,皮儿不挨肉,谁也不认识谁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普济州摇摇头,吕秘书接着说,“肉没了,皮儿空得慌啊!皮儿没了,肉冷得慌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都难受;有饭不想吃,有水不想喝,抓心挠肝哪。”吕秘书讲着,普济州猛然想起了穿着婚纱追他的嘉丽,他走了,嘉丽那一脸泪水像被大雨倾盆倒下的。

吕秘书看普济州走神了,问:“你琢磨什么呢?”普济州猛然惊醒,吕秘书推心置腹地说:“兄弟,哥多说一句话,这洋女人哪,好看归好看,漂亮归漂亮,咱不懂,不明白,也舞弄不了。想看就多看两眼,然后赶紧把眼睛闭上,把心收回来,千万别当真,何况人家还是个角儿,这事你可得想清楚,别让大铁牛一棒子把你打回上海。”普济州双唇紧闭,不吭一声,餐厅的钟声敲响了,吕秘书拉着普济州要走,普济州说:“我想再等等。”看这架势,吕秘书猜想,对方肯定爽约了,他饭也没吃,起身先走了,只留普济州一个等着。

事实上,罗莎早已如约而来,只是被神秘兮兮的大卫提前制止了。当时,大卫戴着低檐帽,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他四处望了望,走到罗莎面前,朝罗莎摇了摇头。罗莎犹豫着,大卫迅速离开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罗莎看着大卫的背影离去。大卫的背影同样在汉斯的脑海里定格,和枪战的那一晚黑衣人的身影重叠,被他画在纸上。

趁着夜色,大卫又到了郊外的小木屋。一进门,大卫就对蕾贝卡说:“行动失败了,他们带走了那些人,我们损失了五个人。”这次行动的失败,让蕾贝卡很是担心大卫暴露了,大卫说:“即使他们望见了我,也是背影,没看到脸。”

蕾贝卡说:“相信德国人一定不会放弃追查这件事,在水落石出之前,搜查会加强。这段日子,你要深居简出,如果发现异常,就到这里来。”大卫望着蕾贝卡,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被人盯上了,德国秘密警察的眼睛是犀利的。蕾贝卡只能祈祷,但愿这一切是大卫过度紧张造成的错觉,她问起大卫签证的事儿,大卫沉默良久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海伦.米歇尔会突然出现,或者她举行演奏会,那样就全完蛋了。”

蕾贝卡说:“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海伦.米歇尔的近况,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个人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大卫沉默着,蕾贝卡接着说,“你这样做虽然有失道德,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就回不了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离开了奥地利。像她那样的名人,结交广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听蕾贝卡这么一说,大卫心里平静了许多,他谢过蕾贝卡,又隐没在夜色中。

大卫一回到家里,罗莎就抱怨失约太不应该了。大卫说,看到普济州带着一个陌生人,他不想出任何意外,就劝阻了罗莎。现在,大卫让罗莎重新约普济州见面,罗莎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为了那张签证,欺骗的折磨让她快要疯了。

每一个黎明的到来,都是和前一个夜晚盛大的告别。等了那么久,等到了最后,普济州还是没有等到海伦.米歇尔。他刚到办公室,就被吕秘书问起这事。普济州沉默不语,他真正担心的是,海伦.米歇尔被德国人抓走了。一想到这儿,普济州就觉得有责任让她赶快拥有签证,于是,他立即起身去找鲁怀山。

驻德大使馆的王参事,正坐在鲁怀山办公室的沙发上,鲁怀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王参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怀山哪,你这官不能说小,薪水也不能说少,你总得给自己收拾收拾吧。你看看,你这套西装都起毛边儿了,胳膊肘都快磨透亮了,鞋也走形了,帮儿都塌了,成什么样子。”鲁怀山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参事接着说,“干咱们这活儿,着装打扮疏忽不得,出门在外,大国风范,可不能叫外国人笑话着。”鲁怀山说:“多谢教诲,我注意就是了。”王参事又喝了一口茶说:“大使馆已经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吧?”鲁怀山说:“已经沟通过了,我听从上级指示,坚决服从命令。”

王参事点点头说:“好,这句话说得妙。你不愧是军人出身,军人嘛,那就得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务。”鲁怀山笑了笑说:“王参事,请问明文训令什么时候能来呢?”

王参事问:“蒋总裁和德国的关系你清楚吗?”

鲁怀山说:“略知一二。”

王参事说:“蒋总裁买了德国武器,聘了德国顾问,还把二公子蒋纬国送到德国受训,据说已经是德国步兵团的中尉了。由此可见,得罪了德国,那就是得罪了蒋总裁啊。”

鲁怀山说:“王参事,据我所知,德国在今年2月份,公然承认满洲国为独立国家;3月份决定在中日战争结束前不再接收我国军事学员;4月份通知在我国的德国军事顾问返回德国;5月份下令禁止一切战争物资发往我国;6月份,连德国大使陶德曼都回国了。”

王参事皱起眉头问:“怀山,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鲁怀山说:“我就是说说,没什么意思。”

王参事斥责道:“你一个小小的领事馆官员,还想揣测蒋总裁的心思吗?”

鲁怀山说:“不敢,不敢。”

王参事深思熟虑地说:“国际局势,风云变化,国家关系,随之而动,今天是兄弟,明天可能就是仇家,而今天是仇家,明天就可能成了好兄弟,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总之,我国和德国有交情,还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藕断丝连的道理,你不明白吗?再说清楚点,如今日寇侵我中华,我国军民虽奋起抵抗,胜绩捷传,但是大局失势,未来不可不忧。所以,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朋友,需要兄弟,所以宁可不结交,也不能得罪,不能成为仇人!虽然我们没资格揣测蒋总裁的心思,但是蒋总裁即使不说,我们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鲁怀山说:“王参事,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孔院长对犹太人有同情之意,外交部还有训令,可以为犹太人发放签证。”

王参事说:“看来这味儿是真没熏透啊。”

鲁怀山问:“王参事,请问蒋总裁有明文训令吗?”

王参事劝道:“怀山哪,你怎么越干越糊涂呢?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你还不明白吗?做事前多揣摩揣摩,别一根筋抻到底,到头来费了力气还招惹一身麻烦。你也说了,要听从上级指示,坚决服从命令,可听谁指示服从谁的令,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千万要搞清楚了。简单一句话,全世界其他国家都不干的事,你还想干吗?你干了心就不慌吗?”王参事说着站起身,临走还劝诫鲁怀山,让他多琢磨琢磨,望着王参事离去的身影,鲁怀山轻轻叹了一口气。

普济州站在门外,眼看着王参事走了,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鲁怀山坐在桌前问:“什么事啊?”

普济州说:“副总领事,海伦.米歇尔失踪了。”

鲁怀山诧异地问:“失踪了?你怎么知道的?”

普济州支支吾吾说:“我……副总领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她一定是出事了,很可能是被德国人抓走了。”

鲁怀山说:“感觉、可能,这些不确定的字眼怎么能出自一个签证官的口中呢!还有,她失踪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出事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普济州焦急地说:“怎么能说没关系呢,她是犹太人。”

鲁怀山说:“犹太人跟你有关系吗?你能管得了全奥地利的所有犹太人吗?我们的职责只是给他们发放签证,至于其他的事我们管不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普济州说:“副总领事,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您就给她办一张签证呗!有了签证,德国人就会放 了她,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鲁怀山生气地说:“你别说了,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人人平等,没有后门!还有,我想你该走了,否则早晚得出大事。”鲁怀山对普济州又发出了驱逐令,普济州振振有词地说,他没惹祸,凭什么走人。

鲁怀山点点头说:“好,小子,有本事你别惹祸。要是落在我手了,你就是老树根子,我也得给你刨出来。”普济州转身朝外走去,心里颇有些不服气。

鲁怀山望着普济州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窗边往下看。窗外拥挤着黑压压的犹太人,鲁怀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普济州拿着签证申请表,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了海伦.米歇尔的住处,他几次敲门,都没人应。夕阳下,普济州坐在海伦.米歇尔家门口的石阶上等待着。万家灯火点亮,满天星星像从天空倾泻下来的,注入人间,普济州还是没有等到海伦回来。普济州在门口的石阶上睡着,一直到天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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