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杰森翩然点头，敛着狭长的桃花眼，嘴角迸发出一丝笑容。
慕钟站起来，深邃的凝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昨天。”
“好好好。”慕钟的视线已经被杰森牵引了过去，问道，“老罗身体怎么样？”
“爷爷身体不错，就是时常会念叨起你，说是怀念起以前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
慕钟思绪飘渺，老眼里带着冗长的回忆——老罗移民差不多有二十几年了吧，他和老罗在这期间都没见过面。二十多年啊，极度漫长的时间，听杰森说，他时常念叨着和他并肩作战的日子，他又何尝不是，身边的战友走的走，离开的离开，能够联系到的也是越发的少，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一起走过的那段风吹雨打的岁月。
慕钟的眼里升起迷雾，独自沉思。
叶斯羽看着两人的举动，动作稍一凝滞，胸口溢满了疑惑。
杰森，和爷爷认识？
不，听刚才他们的对话，或许应该说杰森的爷爷，和爷爷认识？
怎么会？
她和杰森认识三年，从来没听他谈起过。
她拧了拧眉，转眼，细靡的看杰森，眼中带着满满的疑问。
杰森桃花眼微眯，给了她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
“你们两个？”
慕钟看见他们的对望，开口。
他目光精准，从两人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他们早就认识，至于这多早，他就不清楚了，想到叶斯羽刚才说她去了美国，杰森又是从小住在美国。
“你们，认识？”
叶斯羽：“……”
杰森：“是的，爷爷。”
慕钟得到了杰森的答案，视线又转向叶斯羽，两眼精准的射在她脸上。
叶斯羽被他望着，有些不自然，她一直都很尊敬慕钟，她点头回了个‘是’。他们认识这件事，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不过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她想，等下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杰森。
……
因为有了杰森的介入，慕钟的话匣子被打开，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三人交谈着，一席话，大部分都是慕钟在问，叶斯羽和杰森回答，他问了叶斯羽在美国的情况，了解了一番，而后，更多的是在问杰森关于他的老战友——老罗的事。
谈着谈着，慕钟长长的叹息起来，或许是今天问了太多战友的事，又或许是家里已经太久没有那么热闹有人气了，他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和他们说起他年轻时当兵的事情。
叶斯羽和杰森皆是静静的聆听着，偶尔说几句。
可以看出慕钟此刻心情很不错，向来严谨认真的脸，没有再紧绷着，神情松弛下来。他能够开心，这是叶斯羽很想看到的，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杰森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哄老人开心。他拿捏的很好，或许，刚刚他开口，是为了缓解她和爷爷的尴尬，叶斯羽的嘴角弯起笑意的弧度。
……
清脆的叮咚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门铃响起。
慕钟眉目微微蹙起，脸上是被打断后的不悦。
这个时候响门铃，会是谁呢？知道爷爷住在这里的人，本就是少数，会专门来看他的，更是少之又少，叶斯羽看了眼玄关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少爷。”
门外杨妈的声音隐约传进来。
叶斯羽悬挂着的一颗心，彻底下沉。
他怎么会来？
她暗自苦笑了下，生活中，永远都有那么凑巧的事。
为什么，在她准备来看爷爷的时候，偏偏遇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时间静静的溜走，叶斯羽听见玄关处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叶斯羽，不必恼怒，既然来了，就淡然的面对。”她在心底不停的对自己说，余光还是下意识的往玄关处扫了一眼。只一眼，男人垂眸换鞋的动作便在她脑海里深刻起来。
她闭了闭眼，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可是耳边的声音，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玄关处的动静只是一小会儿，紧接着便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往客厅的踱步过来。
……
“爷爷。”
空气中，传来男人迷邃低哑的声音。
随着他的走近，叶斯羽的目光不得不落在男人的身上。
*在单人沙发旁，低垂着眼睑，对着慕钟喊道。
慕钟‘嗯’了一声，“回来了？”
慕愠彦没说话，抬眸，深眸微眯，清冷的注视着眼前的场景，眸中全是细靡的深情；讳莫如深。
“坐吧，难道还要我伺候你？”
慕钟突然开口，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儿，最终落在叶斯羽脸上，她脸色漠然，没有紧张，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慕钟审视着，莫非丫头真的把过去全部放下了，把这臭小子给忘了，若不然，她的脸上，又怎么会没有一分的动摇。他早就知道慕愠彦会来，事先没开口提起，是怕气氛会尴尬，更是想看看，如今两人，再次面对面的反应。
不过，这两人，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冷静沉稳的多。
慕愠彦抬步，径自走到长条沙发上坐下。
而后，长条沙发上，就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模式——女人坐在中间，两边各自是魅力，邪气，丝毫不差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层层叠叠的将女人包围住。
叶斯羽只感觉旁边的沙发有一瞬间的凹陷，接着，一个重力，慕愠彦就坐到了她的身旁，她眉心微不可见的蹙起，虽然这长条沙发上，还剩下不少的空余位置，但以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他不应该和她分开一些距离，才比较合适，不是么？
“少爷，喝水。”杨妈端着托盘，递上一杯水，看着长条沙发上居坐的三人，突感不妙，只是，她一个佣人，也插不上嘴，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老爷，厨房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需要多添几个菜么？”杨妈转头问道。
慕钟拿起紫砂茶杯，抵住杯盖轻轻晃动两下，“去准备吧！”
杨妈领命退下了。
“既然都认识，就不需要我再介绍了吧？”慕钟喝了一口龙井茶，幽幽开口。
一句话，只有叶斯羽听得云里雾里，都认识？她是和这两个男人都有关联，可他们，在之前明显是没有联系的。
正想着。
已经有人开口，给了她答案。
“好久不见,杰森……教授!”慕愠彦出声，音色低迷。
叶斯羽的瞪大美眸，她的五感在倏然间变得很灵敏，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刚刚慕愠彦口中吐出的分明是‘杰森教授’这个名字。
是她想得那个‘杰森’么，不会的，她扭头，眼眸对上杰森的桃花眼，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她在向杰森询求，可她看到的却是杰森勾起嘴角，唇角挂着让女人都羡慕嫉妒的魅惑笑意，“好久不见，慕少！”
轰的一声！
叶斯羽只感觉脑子像被炸开一样，怎么会，‘杰森’就是‘杰森教授’，就是三年前，给叶梦羽做手术的人？
她看着杰森，唇角弯起一丝苦笑，感叹一声，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她走的那么远，形形*的人群中，她居然还能够遇到和明城有着裙带关系的杰森。
看他的样子，恐怕早就知道她是谁，她和慕愠彦的关系了吧。
叶斯羽看着杰森，眼里敛不去的失望，终究泄露出来。
杰森细细的眯着桃花眼，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叶斯羽睫毛眨动两下，竟失望到没有眼泪。
“小羽毛。”杰森当然没错过她眼里的悲伤，伸长手，握住叶斯羽冰凉的手，头靠过去，“听我解释。”
叶斯羽眼神呆滞，没有看他，亦没有回答他。
……
“小羽毛？”
男人将这个称呼在心底重复了一遍，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微妙。
昨晚从叶宅出来，他接到席天卓的电话。
他在暮色，酒吧震声轰动，很吵，但他依旧听见了席天卓的话，他问，“叶斯羽回来了？”
那时候他在开车，低低的‘嗯’了一声。
席天卓：“那就没错了！”
“什么没错？”一句话，让慕愠彦听得云里雾里。
“她搂着一个男人，刚走出暮色。”席天卓在那端随意的说，突然坏笑道，“三年不见，想不到叶斯羽越来越漂亮了。”
慕愠彦猛然停下车，那晚，寂静的车道上，划出一声尖锐的响声。
原本他还怀疑，是不是阿卓看错了，现在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看这亲昵的举动，男人眉目间蕴起冷意。
叶斯羽，想不到三年没见，你倒是学会了不少。他想起她那天能够坦然的接受楚文楠的请求，当日的表情和言语，他还略有怀疑，可结果……原来是这样。
这样想来，她离开的这三年，是去了美国？
他记得，杰森是美国华裔。只是，让慕愠彦疑惑的是，她和杰森是怎么认识的，两个人明明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就连原本仅存的交集，到了后面，也都不存在了。
莫非，是爷爷？慕愠彦的眉头挑动了一下。当初他离开，爷爷动用关系，他根本查不到她任何的消息，放任她凭空消失，而爷爷和杰森的关系，不言而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