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排客们的木排漂到了一个叫冷水滩的地方。吉师付和余江拿出锅来在河坝里烧火煮面条吃，余江想看看其它排客在吃什么？他发现就是几个年纪较大的排客在煮饭吃，其它的年轻排客全部到岸上的人家去了。余江问吉师付：“他们的家都在上面坝子里住？”
吉师付笑着说：“这些骚牯牛在这里都有相好的女娃，他们难得来一回，都到坝子上的人家里和老相好**去了。”
余江听后吃了一惊：这些青年排客都上岸去别人家里找女娃，惹出麻烦怎么办？他对吉师付说：“您也不管管他们，被别人抓住打架扯皮怎么办？”
“这你就不晓得了，在松香河谷下游两岸交通闭塞，民风古朴，男欢女爱随性而来。这里没有你们城市里的人那么多怪讲究，只要哥有情，妹有爱，只要俩人对的上眼，想搞就搞！哪里像你们城里人谈什么狗屁恋爱，男娃女娃一谈几年只动口不动手还没有搞过那事儿，不把老子憋死哒……”
“吉师付，您怎么不上坝子里去男有情，女有爱……”听了吉师付的话余江想打听他为什么不去。
“我也是年轻人过来的，想当年我一上妹娃的床，连脑壳上的头发都可以竖起来！身体那个棒……哪个和我相好的女娃不被我弄得变鬼叫，欢喜的求饶……我现在年纪大玩不动了，不像他们青年人血气方刚……再说，现在拖家带口老老少少一大家人，我赚这几个放排的辛苦钱还要拿回家留着开年春荒时候缺粮食买包谷吃。”
“排客们上去玩，还要钱？”
“人好，钱也好，虽说是男有情女有意，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的女人，女娃陪你过夜，你一个大男人总该有点礼物吧，没有礼物就给女娃几块钱，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有些女人家里的男人还要把床让出来给排客睡，她自已男人没地方睡就一个人守着火坑熬一整夜。排客到女人家里后，她的男人还要陪排客吃饭，喝酒，搞得热热闹闹从不避讳，有的男人还和排客互相喊姨佬。你说说：人家男人都懂交情，难道我们排客就这么不懂事。”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排客上了他女人的床，她男人还主动回避？”
“怎么说呢！男人也晓得他的女人跟排客是老相好，排客在大河里放排汤里来水里去也蛮遭孽，好不容易来一回……再说哩，“捡到篮子里的都是菜。”排客也知情知意总要表示几块钱，农村里很困难，买点油盐扯几尺花布总要钱……”
“这回放排算长了见识，在这大山深处的男女两性文化不是听您说和我亲眼见到，兴许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这种地方多着哩，排客们整条水路都有家，所以他们每回放一次木排就剩不下几个钱。年轻排客都不在乎身上钱多钱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反正就是一条人只图两个巴快活”。
“什么叫只图两个巴快活？”
“上为嘴巴，下为＊＊。”
“这句话实在是粗俗，也确实是精辟！”
“你看着吧，明天早上这个河滩上热闹的很，尽是女人们来送排客的……”
天还没黑尽，河谷里有些闷热，那种长脚夜蚊子成群的飞来叮咬在河滩上过夜的排客。吉师付看余江被夜蚊子叮的跳着跑，他叫余江别跑了：“你跑不过它们的，这种穿海军衫的夜蚊子叮人像给人打针一样，一叮就起一个疱。你赶快去找些干柴加艾蒿，青草，烧浓烟熏夜蚊子，不然的话我们在河滩上过夜要被它们叮死。”
余江拍死一个夜蚊子拿到眼前细看：我的妈呀！这种夜蚊子的个头比城里的夜蚊子大三倍不止。就连夜蚊子头上的眼睛和长长的吸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它肚皮上很清晰的有着黑一杠白一杠的条纹，真它妈的像穿了海军的海魂衫的夜蚊子！余江摸着身上被叮的几个大红疱吓怕了。他赶忙到岸上的小树林捡来干柴树枝，拔了些艾蒿，青草，在吉师付的指导下围着铺在河滩上的竹睡席点了三堆烟火。浓烈的青烟弥漫着艾蒿的异味慢慢漂散开来，围攻余江，吉师付的那些穿海魂衫的夜蚊子才很不情愿的离开河滩上的这些美味佳肴。
“吉师付，夜蚊子怎么专门盯着我咬，而很少咬您呢？”
“夜蚊子它认人，你是刚来的排客跟夜蚊子不熟，它们专叮咬生人。”
“真的有这种事？”余江惊愕不止。
“你当真啦，苕娃儿！和你开玩笑的。实际上是：我们当排客十几年水里来，泥里去，风吹日晒皮肤又黑又厚，夜蚊子叮起来蛮麻烦。而你现在年轻皮薄，血气方刚，又白又嫩血腥气大，就很逗夜蚊子咬，有你这个好吃的在这里夜蚊子当然不会咬我了。夜蚊子也晓得选嫩的咬哩。”
“真是处处有学问，您说说这河滩上的夜蚊子叮咬人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咬人的都是母夜蚊子，在这个山大人稀的河谷里，夜蚊子平时叮咬的都是山里的野兽和农民的猪和牛。它们一生一世也很难遇到像你这样摆在河滩上好叮咬的人，夜蚊子不叮你叮谁去呀。”
“按照您的说法，夜蚊子把我当牛那么拼命叮了。”
“你的皮比牛嫩多了……”
半个月亮冒出了山尖，河谷里也渐渐起了风，闷热气慢慢散去。河谷两岸的悬崖峭壁上的野猴子们打闹嘶叫的声音也小多了。在几堆烟火的保护下，在松香河水有节奏的低吟中，在林中秋虫的弹唱中，劳累了一天的余江慢慢进入梦乡。
天刚亮，余江就起身到河边洗脸刷牙。他忽然听见河坎上有女人们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不出吉师付所料：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在送她们的排客情哥哥回河滩。她们一前一后的和排客走在河坎上的小路上，还不住的和排客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她们下到河滩里发现余江后，马上用怪异的眼光审视余江。其中一个穿着枣红上衣的年轻女人问她的相好排客明娃：“怎么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哥哥夜里没上岸到家里去耍耍？”
“妹娃眼力不差呀，小余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大老粗排客，人家是城市里的知识青年到我们这里放排体验生话的。”
“一看就是跟你不一样，你一身臭汗，浑身又粗又黑像树皮。你看这个小哥哥连牙齿都洗得白亮亮的，身上细皮嫩肉肯定是香喷喷的。”
“来体验排客生活？就应该到岸上家里去玩玩，和我们在一起玩才晓得什么是排客的好生活……”
“城里的人真是不同，妹娃们，你们看他的身上，腿子上比我身上里面都白些……”身穿蓝色碎花衣服的妹娃指着全身赤裸只穿着短裤的余江说。
“好白净瓜溜的身子，一看就是个没打鸣的童子鸡！没开张的嫩娃子。”
“好啦，你们不要瞎说八道，都到此为止不要再往前送了。回去吧，都回家去。”吉师付出面说话。
女人们站在河坝上与相好的排客告别，她们知道排客的忌讳：女人不能靠近河边的木排再也不能往前面送了。山里的女人，妹娃心慈心软，她们虽然不是排客的老婆，但是她们同样牵肠挂肚的关爱着露水夫妻般的排客，为自己的排客的安危遵守着千年江湖规矩。她们整齐的站在河坝上，两手合并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为渐渐远去的木排上的相好排客祈福……
今天这一段河床宽大直溜，河水流动平缓，木排顺流而下，火辣辣的太阳当顶后十分炎热。这时候，明娃，**公，骚骡子，宝器……几个年轻排客看见河边上有些女人在淘猪草，洗衣服，他们立即兴奋起来。骚骡子带头脱掉裤衩全身一丝不挂，站在木排上把裤衩高举过头顶向河边的女人们晃动着连声怪叫：“喂，喂……那个穿蓝花衣服的妹娃，你看见哥哥的雀儿没有？”
岸上的女人们看见后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你的雀儿太小了，看不见……”
**公站在木排上把抓钩杆夹在裆里直对着岸上高声喊：“我的雀儿你们看不看的见？”
“你这个驴头太子，下流胚子……把你的好东西拿回去给你妹娃看。”
“这些生儿子没有pi眼的排客……”
“你蛮大个本事？不穿裤子你也撒不起三尺远的尿……”
“欺负老子呀，我来撒泡尿让你们看看有几尺远。”骚骡子抓住自已的小东西对着河边的女人们飙起长长的一泡尿。
“用石头砸这些狗日的排客。”
“把他的雀儿砸掉看这个畜生拿什么逞能。”
女人们全部丢下手中的事，捡起河边的石块朝木排上扔来。**公，骚骡子几个连忙吓的跳下河水躲在木排下面……
河中的木排离河边女人们渐渐远去，岸上传来一阵忧怨的歌声：“一根抓竿十二节，偷人莫偷放排客，白天随着河里漂，晚上就在河滩歇……”
“都是山里的好女人，唱出了我们排客过得遭孽日子……”吉师付坐在木排尾后对木排前的余江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