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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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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家的餐厅里,比尔望着自己最喜欢吃的牛排,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比尔耷拉着脑袋,他的餐刀太钝了,切了半天没切开。突然,比尔离开座位,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回来。薇拉见比尔用匕首割着牛排,津津有味地吃着,惊讶地问:“比尔,你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比尔说:“爸爸送给我的,让我割牛排。”

薇拉说:“你要跟妈妈说实话。”

比尔说:“爸爸说,匕首可以保护我。”

薇拉说:“只有受到欺负的人才需要保护,有人欺负你吗?”

比尔说:“爸爸说外面很危险,有些犹太人对我们很不友好,如果他们欺负我,我需要用匕首来惩罚他们。”

听了比尔的话,薇拉的心凉了半截。

用餐之后,薇拉牵着比尔的手走在街上,薇拉说:“比尔,这街上到处都是犹太人,你可以看一看,有没有人敢欺负你?”比尔望着来往的行人,犹太人低着头,绕开比尔匆匆走过。

母子俩继续走着,一群犹太小孩在踢球,比尔也很想去,薇拉说:“去吧。”

比尔朝犹太小孩跑去,犹太小孩见了比尔,他们吃惊地停止了游戏。球滚到比尔脚下,比尔飞起一脚,把球踢给一个犹太小孩,犹太小孩接住球,转身跑了。紧接着,所有的犹太小孩都跑了,比尔愣住了。薇拉走到比尔身边,手扶在比尔的肩膀上说:“孩子,我们回去吧。”

比尔委屈地问:“妈妈,他们为什么不跟我玩?”

薇拉安慰说:“因为他们害怕你。”

比尔说:“可是我手里没有匕首啊。”

薇拉说:“孩子,对待他们,你不需要匕首,因为他们像羔羊一样的软弱和善良,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呢?孩子,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只要你能友善地对待他们,那他们就会友善地对待你。”

比尔说:“那样的话,他们就能跟我一起玩了吗?”

薇拉说:“当然。”

比尔说:“妈妈,我会友好地对待他们的。”

薇拉听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星光点点的夜晚,比尔睡得很香甜,薇拉心神不宁,她必须要和汉斯谈谈。薇拉还没张口说话,汉斯笑容可掬地说:“亲爱的,最近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想听听吗?”

薇拉皱着眉头说:“我说过,我不想听你工作的事。”

汉斯饶有兴致地说:“你猜错了,那不是我的工作。是那个中国外交官的妻子来到维也纳了,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住在了一间屋子里。你想想,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薇拉不关心那些,她把匕首放在桌上说:“请你不要再误导我们的孩子了。”

汉斯毫不在意地说:“这只是一把匕首而已。”

薇拉严肃地说:“不,这不光是一把匕首,这是凶器!”

汉斯收回匕首,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和薇拉纠缠下去。薇拉再一次说出要带比尔回家乡的话,汉斯说:“亲爱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薇拉摇着头,汉斯情绪激动地说,“我们在这里受到了优待,有了地位,这都是我奋斗的成果。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受到生存的价值。”

薇拉说:“可是我在这里感受到的是压抑,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看着薇拉痛苦的神情,汉斯只有好言相劝。汉斯说,他爱薇拉,爱比尔,爱这个家,为了家庭幸福,他可以牺牲一切。薇拉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她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天天吃黄油面包,普济州怎能不忘本?嘉丽想用家乡的味道提醒他,中国人要有中国味儿,别老觉得洋玩意儿好。嘉丽跑市场买菜、买肉、买面粉等,回到家和面、洗菜、切菜、剁肉馅,忙了大半天包了一堆包子,罗莎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普济州晚上回来,三个人坐在餐桌旁,两个女人看着他吃。普济州一问,她俩都说吃过了,普济州对嘉丽说:“真好吃,没想到你还会这手。”

嘉丽说:“你喜欢吃的我都会做。”

罗莎说:“你们中国的包子真是美味。”

普济州说:“海伦小姐,等你到了上海,一定要去吃小笼包。那包子,皮薄、馅多、味美,保你吃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记得要吃南翔的。”

罗莎喃喃地说:“南翔,南翔在哪儿,我找不到啊。”

普济州说:“到时候我带你去。”

罗莎望着普济州,笑了笑,上海的一切,都像是遥远的梦。

月白风轻,细碎的月光洒在森林里、小木屋的房顶上。房间内,蕾贝卡坐在桌前,擦着子弹,她每多擦一次,就像多了一次放心。大卫坚持在执行任务之前,去看罗莎一眼,蕾贝卡断然拒绝。大卫望着蕾贝卡,沉默许久,转身朝外走去。蕾贝卡猛地抄起枪,子弹上膛,对准大卫。

大卫站住身,背对着蕾贝卡,蕾贝卡冷冷地说:“违抗纪律者,死罪!”大卫说:“望她一眼,即使我死了,也安心了。”大卫说完,开门走了出去,蕾贝卡擎着枪愣住,时间像停止了一样。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普济州开着车,去见一个叫李维的人。普济州从包尔那里得知,李维是蓝伯非常好的朋友,他就是通过李维认识蓝伯的。在多瑙河咖啡店门口,普济州下了车,这是李维固定来吃芝士蛋糕的地方,李维一直有这个习惯。

普济州走进咖啡店,找个座位坐下来,喝着红茶,看着窗外。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胖子,走起路来像个大狗熊似的来到咖啡馆,普济州一眼就认出他是李维,和包尔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进咖啡馆,李维就高声地说:“我可爱的小甜甜呢?”李维坐在普济州不远处,普济州看着报纸,侍者端着芝士蛋糕朝李维走去。普济州突然起身,侍者走到李维面前,普济州撞了侍者一下,芝士蛋糕掉在李维身上。李维愣住了,侍者很快拿来了毛巾,普济州一边道歉,一边给李维擦衣服,低声说:“您是李维先生吗?汉恩.包尔让我来找您,我想知道麦克.蓝伯先生去哪了。”李维迟愣片刻,低声地问:“包尔还好吗?”普济州轻声说:“很好。”李维压低嗓门问:“你是谁?”普济州轻声回答说:“我是包尔的朋友。”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普济州去上班,嘉丽躺在床上闲着没事,就翻着字典学德语。琴声悠悠,曲子拉了一遍一遍,嘉丽听得心烦意乱。她爬起身敲了敲小屋门,罗莎问,有事情吗?嘉丽说,与其没完没了地拉琴,不如教她德语。罗莎听不懂嘉丽的话,潜意识里觉得她是在挑衅,因为语言不通,两人说着说着就争执起来。嘉丽不觉间摆出以大欺小的架势,罗莎赌气不再理她,嘉丽关门出去了。

嘉丽刚走到楼外,就和乔装打扮的大卫擦肩而过。罗莎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朝外望去。她看到了大卫,良久,她拉上窗帘。大卫深情地望着窗户,窗帘后是他朝思暮想的爱人,虽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他待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回到小木屋的大卫心情沉闷,不说一句话。蕾贝卡说:“此时此刻,你应该集中精力,不要为其他的事分心了。”大卫从怀里掏出罗莎的照片递给蕾贝卡,要蕾贝卡代他保管,他担心此去,没有归路。蕾贝卡说:“她应该陪在你身边,为了她,你必须活着回来。”大卫望着蕾贝卡,眼里的泪水若隐若现,他强忍住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美丽的多瑙河穿过维也纳城向前奔流,澄澈的水不舍昼夜地流淌着。自从和李维告别后,普济州就坐在河边,他的周边空无一人。普济州像卫士一样,守着他的鱼竿,守到了黄昏,也没钓到一条鱼。夕阳笼罩着多瑙河,河水像镀了一层金边,普济州收起鱼竿,拎着鱼桶,往家回转。

傍晚的霞光,弱弱地普照着汉斯的办公室。汉斯拎起公文包朝外走去,正好和马克迎面而遇。马克给汉斯带来了普济州的消息,说他先是在多瑙河咖啡店惹了麻烦,又去钓了一天鱼。汉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马克笑着说:“我对钓鱼也很感兴趣。”汉斯说:“钓鱼需要好的鱼饵,我们有吗?”马克笑了笑,汉斯说:“今晚的鱼汤一定很鲜美。”汉斯说着,便和马克走了出去。

夜幕低垂,汉斯的车驶来,车灯晃在大卫身上,扮成垃圾工的大卫,正在收拾着垃圾。汉斯一如既往地从车里拿出垃圾袋,朝大卫走去,大卫用垃圾袋挡住手里的手枪。汉斯走到大卫面前,他把垃圾袋扔进垃圾箱,大卫紧紧地握着手枪准备扣动扳机。这时,比尔兴高采烈地呼喊着爸爸,从家里跑了出来,大卫愣住了,不忍心下手。汉斯像是一无所知,拉着比尔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大卫心情复杂地看着到嘴的“猎物”溜走。

暗杀任务失败,大卫心情沮丧地回到小木屋,蕾贝卡感慨地说:“他真幸运,是他的孩子救了他。”

大卫难过地说:“我可以干掉他,但是我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开枪。”

蕾贝卡说:“我想这只是一个意外。”

大卫说:“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意外了。”蕾贝卡冷静了一下,决定行动推迟几天,暗杀的大忌就是连续性,如果失败一次,那就需要耐心地等待下一次机会。大卫不一样,他渴望明晚还去,他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完成任务。但是,蕾贝卡以命令的口吻,告诫他不可擅自行动。

普济州拎着鱼竿和鱼桶回家,嘉丽好奇地问:“今天没工作?你钓鱼去了?”

普济州说:“我的工作就是钓鱼。”嘉丽一听,精神头来了,说:“钓鱼怎么不叫上我,我都闷死了。”嘉丽说着,撒起娇来,说明天跟普济州一起去钓鱼。普济州望着她,认真地说:“嘉丽,说点正事,你的签证快到期了吧?签证到期了,你就得走了。”嘉丽王顾左右而言他,拿着新衬衣让普济州试,一边往普济州身上套一边嘟囔着,反正是一副打死也不走的势头。普济州穿上新衬衣,嘉丽点着头说,嘴里念叨着:“长短正好,不错,真精神。”

次日早起,普济州拎着渔具朝外走去,嘉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已经穿戴好了,要跟着普济州去钓鱼。普济州不肯,嘉丽就在后面跟着,普济州上车,她也跟着上车,普济州警告她说:“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嘉丽说:“你不让我去也行,只是我有个条件,签证的事你得给我解决了。”普济州坚决不答应,嘉丽拼了命纠缠,直到普济州答应为止。

多瑙河边,太阳的金晖铺满河面。普济州像昨天一样,钓着鱼,直到太阳落山,他依旧没钓到一条鱼,而他背后的那双眼睛,一直在幸灾乐祸地盯着。

普济州无助地回到家中,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他摸着脖子,一脸苦相。连续曝晒,普济州的脖子火辣辣地痛,嘉丽一看,都晒蜕皮了,通红通红的。嘉丽立刻跑出书房,咚咚咚地敲着罗莎的屋门,罗莎告诉她已经休息了,嘉丽还是不停地敲着,并且高声叫喊:“出来!快点出来!”普济州急忙过来劝阻,小屋门开了,罗莎走了出来说:“嘉丽小姐,你这样是不礼貌的。”嘉丽指了指普济州的脖子,罗莎望着普济州的脖子说:“嘉丽小姐,请你去打一盆凉水。”普济州在一边翻译,嘉丽听明白了,连忙去端水来。罗莎给普济州冷敷,嘉丽站在一旁望着,罗莎说:“晒伤了,但是不算太严重,多冷敷一会儿就好了。”

嘉丽说:“这事闹的,一条鱼没钓回来,还弄了一脖子伤。”普济州心里,也在反复琢磨着,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夜,扯起绵软的幕帘,垂在沉睡的城市上空,普济州无心睡眠。天还没亮,他就拎起渔具,开房门走了出去。普济州开着车,夜色正渐渐隐去。

太阳一露头,地面就像有火苗在闪动。普济州来得很是时候,麦克.蓝伯已经在钓鱼,普济州望了他一眼,他没看普济州。普济州挂上鱼饵,甩竿进水,半天才说:“老先生,这么早就来钓鱼呀?”

蓝伯说:“看来你是个新手,或者你不是为钓鱼而来的。”

普济州问:“为什么这样说?”

蓝伯说:“现在是夏季,早晨的水温要低一些,这个时候,水生植物开始光合作用,不断地释放氧气,鱼儿们会浮在水面吸氧。也就在这段时间,它们食欲旺盛四处觅食,所以早晨才是最好的垂钓时间。”

普济州说:“看来我应该跟您学习钓鱼了。”

蓝伯说:“钓鱼没什么可学的,最主要的就是耐心,足够的耐心。”蓝伯说着猛地扬起鱼竿,一条大鱼浮出水面。普济州走到蓝伯面前,由衷地说:“这条大鱼钓得好!”蓝伯笑着,普济州低声地:“先生,我应该还算有些耐心,算上今天,我已经等了您三天了。”

蓝伯说:“你果然不是为钓鱼而来的。”

普济州压低嗓门说:“蓝伯先生,请您不要看我。”蓝伯扭头望向水面,普济州声若蚊蝇地说,“蓝伯先生,是您的好朋友李维告诉我您在这里。还有,我是中国领事馆的签证官,我想给您一张通往中国上海的签证。”

蓝伯喃喃地说:“没想到钓鱼还能钓到这么好的消息。”于是,普济州和蓝伯约好,明日在此相见。蓝伯带着微笑离开了,普济州装模作样,继续钓着鱼。

直到确认蓝伯走远了,普济州才飞一般地赶回领事馆,直接去了鲁怀山的办公室。吕秘书告诉他说:“副总领事临时有事,说一会儿就能回来,还说你要是找他,那你就在这等他。”普济州点点头,吕秘书一边给他泡着茶,一边说,“兄弟,你是真行啊,短短数日,风生水起,未来官路平坦,你可不能忘了兄弟。”

普济州说:“吕兄,什么官路不官路的,我就是胡乱忙。”

吕秘书说:“谦逊是美德,可是过于谦逊,那就是虚伪了。”

吕秘书说着把茶杯递给普济州,普济州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说:“吕兄,我这个人脑子简单,说话直,有什么我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有不当之处,您可得给我指正啊。”

吕秘书说:“你的脑子还简单?你要是简单了,那别人就都是傻子了。”

普济州说:“你就笑话我吧。”

吕秘书说:“我可没笑话你,这都是真的。”

普济州说:“那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或者什么话有失妥当呢?”

吕秘书说:“没有,你做得挺好的,就拿副总领事这个屋来说,谁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对不对?自从有了你,我省心多了。”吕秘书说着,就往外走了。

等鲁怀山回来的时候,普济州已靠在他的沙发上呼呼大睡。鲁怀山被触动了,他走到普济州身边,想扶普济州躺下。普济州猛然惊醒,鲁怀山说:“济州,这两天你辛苦了。”

普济州激动地说:“副总领事,人找到了!”

鲁怀山点点头说:“找到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普济州看了看手表说:“还有时间,咱们得趁热打铁,您赶紧把签证做好,我今天就能送他走。”鲁怀山从保险柜里拿出麦克.蓝伯的签证,签证铺在桌子上,印章重重地盖下去。

普济州拿起签证转身就走,鲁怀山高声制止了他,说:“你不是怀疑德国警察已经盯上你了吗?麦克.蓝伯的钓鱼时间只在早上,如果你现在去给他送签证,那很容易引起怀疑。”鲁怀山一语提醒梦中人,普济州点了点头。

普济州回到家里,他买了一大包东西,说今天高兴,要加菜,点名要吃番茄牛肉。嘉丽一听,乐坏了,也忙坏了,她开心地给普济州准备晚餐。

普济州家的客厅里,餐桌上摆着饭菜,普济州、嘉丽、罗莎围坐在桌前。普济州端着酒杯说:“来,干杯。”

嘉丽问:“先说说什么喜事。”

普济州说:“我找到了一个非常难找的人。”普济州话音刚落,罗莎就建议说德语,嘉丽不让,她霸占着普济州的话语权,要和她先说。普济州只好用德语先安慰罗莎两句,然后举起酒杯说:“来,我们先干杯。”

罗莎说:“对不起,我不喝酒,但是我为你感到高兴。”

普济州说:“不喝就不喝吧,来,咱俩喝。”普济州和嘉丽喝酒,嘉丽着急想知道,是什么人让普济州这样庆祝。普济州说:“这段时间,我在寻找几个犹太人,要给那几个人发放签证,可这几个人非常不好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我还是找到了。”

嘉丽问:“都是什么人哪?”

普济州说:“是一些不能落到德国纳粹手里的人。”

嘉丽说:“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天天去钓鱼,是为了找人哪。我说你怎么神神秘秘的,不让我跟着去呢。”

普济州说:“人家刘备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我是钓了三天鱼,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嘉丽一听,很不高兴,抱怨说领事馆那么多人,凭什么只使唤她男人,让普济州一个人受累。普济州哄劝说:“这些事说来话长了。简单点说,本来已经停止发放签证了,这几个签证名额是争取来的,不容易,不但要格外珍惜,还需要严格保密。”

嘉丽随后把矛头指向罗莎,问她能否有签证;这是嘉丽心里真正关心的,这个女人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办法。当嘉丽听到暂时没罗莎的签证时,就把酒一口干了,普济州说:“嘉丽,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这里的犹太人受了多少苦难,不知道他们承受了多少歧视和屈辱,不知道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死亡的威胁。所以,请你多理解他们。”

嘉丽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她不应该趁机介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介入我们的生活。如果她只是为了得到签证,只是为了能离开这里而这样做的话,我决不答应!”

普济州说:“嘉丽,请你不要再说了。”

嘉丽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在我们还没有离婚之前,我有权利保护好我的男人,我有权利保护好我的家庭!”

罗莎也不懂他们俩叽里呱啦都说些什么,她一声不响地吃饭,吃完起身就离开了。看着罗莎进了小屋,普济州放下碗筷,他站起身,也走了,剩下嘉丽,一个人望着满桌的饭菜。

趁着天还没亮,比尔在爸爸的带领下,到郊外的树林里练习打枪。天稍微放亮,整个树林都灵动起来,比尔“哒哒哒”地开着枪,汉斯投来赞赏的目光。打枪完毕,比尔说:“爸爸,您说过要给我做一套和您一模一样的衣服,我有些等不及了。”

汉斯说:“当你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的时候,衣服就来了。”

比尔说:“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呢?”

汉斯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貌似很难回答。这样吧,你要是能打死一只兔子,你就是一名真正的战士。算了,我知道你没有那个胆量,走,我们回家吧。”汉斯把枪插进腰间的枪套,转身走了。比尔望着父亲的背影,突然跑到他身边,打开枪套,一把拽出手枪,汉斯愣愣地望着比尔。比尔擎着枪朝远处跑去,他跑着跑着,突然站住了。不远处,一只兔子在吃草,比尔瞄准兔子,他的手颤抖着,汉斯赶来,他望着比尔。枪声传来,枪口冒着烟,比尔的小手颤抖着,他没打中,兔子飞快地跑了。汉斯说:“好了孩子,我看到了你的勇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已经有资格穿上和爸爸一样的衣服了。”受到爸爸的表扬,比尔心里乐开了花。

晨光笼罩着多瑙河,麦克.蓝伯坐在河边钓鱼,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扭回头望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声枪响,麦克.蓝伯栽倒在地。

普济州如约而来,周边的一切都是安静的,他并没有看见蓝伯。普济州走着,找着,他猛然站住身,麦克.蓝伯的尸体躺在草丛中,鲜血顺着头流淌着。普济州惊呆了,他哽咽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普济州伤心悲痛地回到领事馆,敲开鲁怀山的房门,一言不发地掏出麦克.蓝伯的签证,缓缓地放在桌子上。鲁怀山不明所以,普济州转身走了,他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任凭身后鲁怀山的叫喊声在空气中发酵。

普济州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径直朝书房走去,随手关上了门。家里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猜测一定出了大事。书房内,普济州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地回忆着有关麦克.蓝伯的一切!可是,还是整不出一个头绪来。普济州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像是急着要从脑门里跳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普济州想累了,头疼欲裂,他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敲门声传来,嘉丽叫普济州吃饭,见无人应答,她试着开门,才发现门已上锁。普济州沉默不语,敲门声继续,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敲了!”他一嗓子吼过,门外如真空般无声。

又是一个天黑,大卫第二次执行任务,他像预演的一样,忙碌地收拾着垃圾。远处车灯晃动,汉斯的车出现了。

轿车驶到汉斯家门前停下了,汉斯下了车,从车里拿出垃圾袋,朝大卫走来。大卫眼睛的余光瞄着汉斯,汉斯把垃圾袋扔进垃圾箱,然后掏出烟纸和烟丝,卷着烟说:“能问一下你每天收垃圾,能赚多少钱吗?”

大卫说:“赚的钱能吃饱饭。”

汉斯说:“这么辛苦,只是吃饱而已吗?”大卫沉默着,汉斯点燃了烟,他一手掐着枪套,一手掐着烟说:“能问一下你拥有多少个垃圾箱吗?”大卫没回答,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枪。

汉斯说:“垃圾之所以称为垃圾,就是因为垃圾是没有用的东西,是被憎恶的东西,是被抛弃的东西。但是,人们总是会疏忽大意,让垃圾拥有了价值。例如,垃圾堆里也有可能冒出金戒指来,你捡到过金戒指吗?我想就算你捡到了金戒指,也不会跟我说的,没有人会傻到把那么令人兴奋的事告诉别人,我说得对吗?朋友,垃圾箱已经空了,我想你该休息了。”汉斯说了一大堆,他还在继续说着,大卫一声不吭,扛起一个大垃圾袋走了。

汉斯高声地说:“朋友,如果你捡到了金戒指,并且愿意和我分享的话,我会很开心的!”说完,他得意地笑了,转身进了家。

汉斯家的书房内,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麦克.蓝伯的名字,汉斯在名字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

比尔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要在他的名字上画叉呢?”汉斯说:“因为他帮助了爸爸,这是爸爸对他的感谢。”比尔困惑地望着汉斯,汉斯的笑容更深了。

大卫一回到小木屋,就紧紧地关上了门,他能感觉到,汉斯对他有所察觉。汉斯和他胡说八道的时候,手一直没离开过枪。蕾贝卡心里暗暗猜想,汉斯有可能认识大卫,否则欧力克去,就不曾引起他的关注。大卫左思右想,郁闷地说:“他没见过我真实的样子,我想这只是巧合,不然,他的枪早就应该顶在了我的头上。”此刻,蕾贝卡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大卫该搬家了,危险就像天上的雨,不一定哪一会儿就落下来了。

翌日,汉斯一到办公室,就给马克说起了垃圾工的事情。汉斯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垃圾工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心头。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吸引力,诱惑着汉斯去揭开谜底。马克不解地问:“既然有怀疑,那您怎么不干掉他?”

汉斯说:“一米距离之内,要想杀死一只土拨鼠,那简直太容易了,可我不能因为一只土拨鼠,惊吓到我的孩子,也不能因为一只土拨鼠,弄脏了我的家门。”汉斯说着,脸上浮现着笑意。

黑色的汽车很快来到罗莎家楼外,马克和两个秘密警察飞速走进楼内。他们到了门前,秘密警察掏出枪,马克掏出铁丝,打开房门,一张小纸片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等大卫回家的时候,他查看门缝,又低头望去,看到地上的小纸片。大卫心头暗惊,或许自己暴露了。他捡起小纸片,转身走了。

麦克.蓝伯的死亡让普济州异常痛苦,更令他痛苦的是,他都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带着各种疑问,普济州去了包尔的地下室,包尔听到这件事情,也很震惊。但是,普济州接下来的话,让包尔感觉到不舒服。这件事情只有包尔和李维知道,而李维是蓝伯的好朋友,消息是谁走漏的呢?

包尔很不愉快,直言不讳地说:“普先生,我在帮你,如果你怀疑我的话,我想我不会再帮助你了。”普济州想也不能盲目乱怀疑,是得冷静地想一想,他脑子里猛然闪现罗莎的话,她也说过要帮他。普济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

包尔说:“普先生,越是不可能的事,越可能就是真实的。就像‘哥德巴赫猜想’,我们无法解释,但是它一直存在着。”普济州没说话,起身和包尔告别。包尔送走普济州,关上房门,他长出一口气,走到桌前,端起水杯喝了起来。

普济州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个人躲在书房内,坐在椅子上,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嘉丽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要给普济州烫脚解乏,普济州死活不肯。嘉丽弯下身,扳起普济州的脚,他一蹬腿踢翻了水盆,嘉丽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普济州望着嘉丽愣住了,嘉丽笑了笑,她慢慢站起身,拎起水盆朝外走去。普济州起身拦住嘉丽说:“嘉丽,你听我说,我没想踢你。”普济州解释着,道着歉,嘉丽只说没事,就随手关上了屋门。夜深人静,嘉丽坐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样哭着,异国他乡,她既孤独又寂寞,只能拥抱着自己,伤心地哭泣。

马克等人闯进罗莎家,到处搜索着线索,收获甚微,他们便决定守株待兔,一直等到深夜。在树林里躲藏着的大卫慢慢走出来,他轻手轻脚地登上楼梯。

在房间内等得昏昏欲睡的马克等人,突然听见了敲门声。马克猛地睁开眼睛,两个秘密警察紧张地望着房门。敲门声再次传来,马克和两个秘密警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马克一手拿着枪,一手抓住门把手,猛地拽开门。一个老女人站在门外,马克的枪对着老女人的头,老女人闭着眼睛,她无动于衷地问:“你好,请问你家停水了吗?”马克望着老女人,心想,原来是个瞎子。老女人连着问了多声,见都没人理会,转身走了。等老女人离开后,马克一挥手,他们走了出去,朝四外望了望,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大卫给蕾贝卡讲述事情的经过,蕾贝卡说:“看来你已经暴露了。”

大卫说:“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儿暴露的呢?”

蕾贝卡说:“出现得越频繁,暴露的几率越高。”

大卫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罗莎的事了呢?”

蕾贝卡说:“她在那个中国外交官的家里,我想暂时不会有事的。”

大卫怀着侥幸心理说:“要是暴露了,那我还能回来吗?我想他们只是捕风捉影而已。”蕾贝卡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德国人加强了搜捕,所以组织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意外,你得安静一段日子了,领事馆那边的事情也暂停一下。”

大卫沉默不语,起身去屋里休息,夜晚寂静,他不敢望向月亮。

得知马克再一次弄丢了“土拨鼠”,第二天一大早,汉斯就把他叫到办公室,交代他两个事情,一是紧紧盯牢那个冒牌货,二是在他家附近安排人手。马克毕恭毕敬地答应着,立马动身部署。

普济州起了个大早,振奋起精神去上班。普济州向鲁怀山汇报了事情的经过,鲁怀山沉思不语,普济州猜测说:“德国秘密警察一直在盯着我,我想一定是我的行踪暴露了。”鲁怀山觉得,这件事可以到此结束了,他真心诚意地说:“济州啊,说句心里话,你每次出去,我这颗心都悬着,就怕你有个什么意外。现在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了,咱们不能不面对了。德国秘密警察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动了真家伙。济州啊,算了吧,咱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交官,这事咱爷们干不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确实是一片好心、一片善心。我想如果蓝伯先生在天有灵,他是不会责怪你的。”

普济州说:“蓝伯先生的不幸确实让我感到非常难过,甚至是痛苦。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到底是该继续下去,还是放弃呢?可以说,这一夜充满了冰冷和恐惧,甚至是绝望,黑暗中,我决定放弃了。今天早晨,阳光照在脸上,洒在身上,温暖笼罩着我,我突然感到希望又回来了。当看到有那么多和蓝伯先生一样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时候,我们应该知道悲痛和难过是没有用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努力争取机会,让活着的人能活着离开这里。所以,请您告诉我,下一个人是谁?”

鲁怀山望着普济州,半天说出了化学家威廉.艾塔曼的名字,并一再提示普济州,脑后勺睁只眼睛!

罗莎在小屋内就像囚禁牢笼里的鸟一样,眼神孤零零地看着窗外。窗外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罗莎走到屋门前,她轻轻地锁上门锁,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闩,跳了出去。罗莎关上窗户,快速离开。不远处,黑色的汽车像黑色的影子一样,跟随着她。罗莎回到家中,她环视着屋子,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看了看。地板上,有许多纷杂的脚印,罗莎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大卫的。心爱男人的脚印,他的女人闭着眼睛都能衡量出尺寸。

嘉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见罗莎的小屋一直没动静,就轻轻地敲着小屋门,喊着海伦.米歇尔的名字,没人答应。嘉丽试着推了推屋门,才发现门上锁了,她起身走到房门前,开门走了出去。嘉丽坐在街边的花坛上,伸伸懒腰看看天,想想小时候的普济州,她开心地笑起来。

嘉丽百无聊赖,对着天空发呆,恍惚中有个白影闪过,身影极像罗莎。嘉丽起身回家,再次敲小屋的门,里面传来罗莎不耐烦的声音。嘉丽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她对着天花板睁着眼,想的都是普济州。普济州长在脸上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斑点,都让嘉丽心动不已。嘉丽甚至幻想着,等到有一天,普济州老了,脸上长出老年斑了,依然 是她的星空海,她始终如一地迷醉与爱着。

普济州打听到威廉.艾塔曼的实验室,映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废墟,那是大火燃烧后的灰烬。

普济州沮丧地返回领事馆向鲁怀山汇报:“听说那个实验室是意外着火,还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骨。”

鲁怀山说:“看来艾塔曼先生还活着。”

普济州说:“那个实验室里装满了大量的化学物品,也有可能死者的尸骨被化学物品熔化掉了。”

鲁怀山问:“那他家的情况怎么样?”

普济州说:“我已经查明,他有妻子和孩子,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艾塔曼先生是个工作狂,实验室就是他的家。对了,大火之后,他的妻子和孩子没有出现过。”

鲁怀山猜想道:“难道他们都死于火灾?”

普济州说:“有这个可能,但这只是可能,也可能他们还活着。我去问问包尔先生,看他有没有办法。”

鲁怀山问:“如果不问包尔先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普济州说:“如果我自己能找到他,我绝不会求助任何人,您怀疑包尔?”

鲁怀山说:“在水落石出之前,我怀疑每一个人,包括你。”

普济州一听来气了,立刻要撂挑子不干,这点威胁不了鲁怀山,他说:“不干好啊,不干就省得烦心了。”说着,他伸手翻裤腰,从裤腰里拽住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是薄薄一沓钱。鲁怀山抽出几张钱,递给普济州,让普济州给包尔买吃的,他体谅普济州养两个女人的艰难。普济州一看鲁怀山的私房钱藏得如此严实,便笑了,鲁怀山也跟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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